摘要：林卫国，一个在江州市开了半辈子网约车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这个分数，足以敲开国内任何一所顶尖学府的大门。

爸，我考了683分！”电话那端，儿子林泽宇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林卫国，一个在江州市开了半辈子网约车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这个分数，足以敲开国内任何一所顶尖学府的大门。

然而，这份狂喜仅仅持续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他推开儿子的房门，看到的却是林泽宇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雪，再无一丝鼻息。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这位父亲的世界瞬间崩塌。

一个考出683分、前途无量的少年，为何会选择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刻决然离去？

01

江州市的傍晚，晚高峰的车流如同凝固的岩浆，缓慢而沉闷。林卫国刚刚结束一单行程，将乘客送到城东的软件园，手机的振动便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喂，泽宇？”他滑动接听，声音里带着跑车一天后的疲惫。

“爸！我查到分数了！”电话那头，儿子林泽宇的声音抑制着巨大的波澜，但那份激动还是清晰地传递过来。

林卫国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迅速将车靠向路边，熄了火，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机听筒上。“多少分？你快告诉爸！”

“六百八十三分！”

林卫国的大脑有那么几秒钟是空白的。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洪流般地冲垮了他的理智，他对着电话大声喊道：“什么？六百八十三？你再说一遍给爸听听！”

“爸，是真的，就是683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林泽宇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喜悦的哭腔，“我反复核对了好几遍，就是这个分数！”

林卫国激动得手掌都在发麻，手机险些从掌心滑落。他当了这么多年网约车司机，迎来送往，听过太多关于高考的悲欢离合，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分数沉甸甸的分量。

“泽宇，我的好儿子！”林卫国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你要是让你妈知道了，她该有多高兴啊！”

“爸，您先别哭。”林泽宇在电话里柔声安慰他，“我马上就回家，我们今晚好好庆祝一下。”

“不，你先别急着回来！”林卫国连忙用手背抹去眼泪，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高亢，“爸现在就去菜市场，买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还有爸亲手给你炖的莲藕骨头汤！今天咱们爷俩必须好好庆祝！”

挂断电话，林卫国靠在驾驶座上，看着窗外被晚霞染成金红色的天空，积压了多年的辛劳与期盼在这一刻化作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一切的付出，都值得了。

他立刻拨通了自己哥哥林卫军的电话：“哥，哥！泽宇考了683分！是683分啊！”

“你说什么？”林卫军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震惊，“683？卫国你确定没听错？”

“我儿子的分数我能听错吗？协和医学院都能随便挑了！”林卫国的声调都变了，充满了自豪，“哥，我这些年开车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好，好，太好了！这孩子真给你争气！”林卫军也由衷地为他高兴，“我马上去告诉你嫂子这个好消息，她总说泽宇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林卫国又相继给远在老家的妹妹和几个关系最铁的司机兄弟打了电话，将这份喜悦分享给每一个关心他的人。电话里传来的每一句祝贺，都让他觉得脸上有光，腰杆挺得笔直。

打完一圈报喜电话，林卫国重新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车辆汇入车流，径直朝着江州市最大的中心菜市场驶去。

“老板，给我来三斤最好的肋排！”林卫国走到熟悉的肉铺前，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是盛开的向日葵。

“哟，林师傅，今天是有什么大喜事啊？这么高兴？”肉铺老板和他很熟，笑着打趣。

“我儿子高考考了683分！”林卫国挺起胸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骄傲，“准备考协和医学院！”

“我的天！683分？”老板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林师傅，你这是培养出未来的大医生了啊！状元郎啊！”

“哈哈，状元不敢当，但这分数确实给咱老林家争光了。”林卫国心情舒畅地接过排骨，“老板，再给我称两条最新鲜的鲈鱼！”

买完菜，林卫国又绕到超市，破天荒地买了一箱价格不菲的好酒。虽然他平日里连瓶啤酒都舍不得喝，但今天这个日子，必须隆重对待。

回到位于老城区的那套两居室，林卫国系上洗得发白的围裙，立刻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他的厨艺本就不错，今天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糖醋排骨烧得色泽红亮，莲藕骨头汤炖得奶白浓郁，还精心准备了几个林泽宇平日里爱吃的清淡小炒。

两个小时后，一桌丰盛的晚餐准备就绪。林卫国解下围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八点。按理说，从学校到家，儿子早就该到了。

他拿出手机给林泽宇拨了过去：“泽宇，饭菜都做好了，你怎么还没到家？”

“爸，我在学校，班主任找我们几个分数高的同学谈话，指导一下志愿填报的事情。”林泽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疲惫，“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去了。”

“那你吃过晚饭没有？”林卫国关切地追问。

“吃过了，在学校食堂简单吃了一点。爸，您不用等我，先吃饭休息吧，我这边结束了就回去。”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林卫国虽然心中有些许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菜我给你留着，等你回来我再给你热。”

挂了电话，林卫国独自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为儿子精心准备的菜肴，心里忽然感到一阵空落。他原本设想了无数个和儿子举杯庆祝的画面，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忙碌。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683分这样的好成绩，老师肯定要格外重视，志愿填报是决定孩子一生的头等大事，马虎不得。

林卫国一个人简单吃了几口，便将剩下的饭菜用保鲜膜封好，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冰箱。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遍遍翻看手机里亲友们发来的祝贺信息，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褪去。

02

时钟的指针缓缓滑向十一点，门口终于传来了钥匙转动锁芯的轻响。

“泽宇！”林卫国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快步迎了过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肯定饿了吧？爸去给你把菜热一热。”

林泽宇站在玄关的灯光下，脸色显得异常苍白，神情也透着一股深深的倦意。“爸，我不饿，您忙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

“怎么可能不饿呢？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林卫国不由分说地拉起儿子的手，却感觉他手心一片冰凉。他拉着儿子走向餐厅，“快坐下，马上就好。”

林泽宇顺从地被父亲按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很快，林卫国便将热气腾腾的饭菜重新端上了桌。

“来，快尝尝爸的手艺。”林卫国给儿子盛了满满一碗米饭，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与疼爱，“683分，我的好儿子，你真是给爸争了天大的面子！”

林泽宇低头扒拉着米饭，情绪似乎远没有父亲那般高涨，他轻声说：“爸，您别这么激动，我就是运气比较好。”

“这哪里是运气好？这是你十二年寒窗苦读换来的结果！”林卫国坐在儿子对面，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要是让你妈看到你现在这么出息，她该有多欣慰。你从小就聪明，爸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听到“妈妈”两个字，林泽宇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一下，眼眶微微泛红。“爸，我有点想妈妈了。”

“爸也想她。”林卫国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顶，“不过她肯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呢，看到你这么争气，她一定是最高兴的那个人。”

“嗯。”林泽宇轻轻点头，继续沉默地吃饭。

林卫国察觉到儿子的情绪有些低落，以为他是累了，便主动转换了话题：“对了，今天老师都跟你们聊了些什么？志愿打算怎么填？”

“老师建议我们重点考虑京城的几所大学，清华和协和都可以试试。”林泽宇说话时依旧没有抬头，“不过，爸，我想学医。”

“学医好啊！医生这个职业受人尊敬，工作也稳定。”林卫国立刻表示赞同，他没注意到儿子语气中那份异样的郑重，“你想学哪个具体的专业？”

“临床医学吧。”林泽宇放下筷子，似乎已经没有了胃口，“爸，我吃饱了，有点累，想先回房间休息了。”

“好，好，你今天确实累坏了，快去早点休息。”林卫国看着儿子起身的背影，补充道，“对了，明天是周末，我们一起去给你妈妈扫个墓，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她。”

林泽宇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好，明天去。”

看着儿子走进房间，轻轻关上了门，林卫国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心里的喜悦丝毫未减。儿子虽然看起来不太兴奋，但他想，大概是高考的弦绷得太紧，突然松弛下来，人难免会感到疲惫。这很正常。

第二天，林卫国起了个大早。他精心准备了妻子生前最爱吃的几样点心，打算和儿子一起带到墓地去。

他走到儿子的房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泽宇，该起床了，我们准备去看妈妈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林卫国又加重力道敲了几下：“泽宇？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门内依旧一片死寂。

一种莫名的不安攫住了林卫国的心。他试着转动门把手，发现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泽宇！泽宇！”林卫国开始用力拍门，声音因为恐慌而变得尖锐，“你怎么了？快给爸开门！”

然而，任凭他如何呼喊，房间里始终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林卫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猛然回想起昨晚儿子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以及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疲惫。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泽宇！”林卫国不再犹豫，他后退两步，用尽全身力气，用肩膀狠狠地撞向房门，“快开门！爸爸着急了！”

“砰”的一声巨响，脆弱的门锁在巨大的冲击下终于崩开。林卫国踉跄着冲进房间，眼前的一幕让他双腿一软，彻底崩溃了。

林泽宇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薄被，仿佛只是睡着了。但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

“泽宇！泽宇！”林卫国撕心裂肺地扑到床边，疯狂地摇晃着儿子冰冷的身体，“你醒醒！你快醒醒啊！别吓唬爸爸！”

可是，那个总是温顺懂事的儿子，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林卫国颤抖着掏出手机，手指哆哆嗦嗦地按下了120，随即又拨通了110。很快，救护车的鸣笛声和警车的警笛声在老旧的小区里交织响起。

急救医生冲进房间，进行了一系列检查后，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病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根据身体僵硬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

“不可能！”林卫国死死抱着儿子不肯松手，声音嘶哑地咆哮着，“他昨天还好好的！他还考了683分！他怎么可能会死！”

警察同志请他冷静，开始对现场进行勘查。房间里非常整洁，没有任何外力侵入或打斗的痕迹。在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已经空了的安眠药瓶。

“初步判断是服药自杀。”一位年轻的民警对林卫国说，“具体的原因，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自杀？”林卫国如同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为什么要自杀？他考了683分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为什么要自杀？”

03

江州市公安局的询问室里，灯光惨白。林卫国双眼红肿，神情麻木，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林师傅，请您节哀。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希望您能配合。”负责案件的张警官语气温和，递过来一杯热水，“您儿子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异常的表现？”

“异常？”林卫国的大脑迟钝地转动着，努力在破碎的记忆中搜寻，“他最近几个月，话变得很少。我一直以为，是高三学习压力太大的缘故。”

“除了话少，还有其他的吗？比如情绪方面，有没有什么大的波动？”

林卫国仔细回想：“有几次，我回家看到他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我问他，他只说是看书看得眼睛累了。还有，就是他的手机，最近总是响个不停，但他从来不当着我的面接电话或者看信息。”

“手机总响？”张警官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在本子上记录下来，“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有三四个月了吧。”林卫国费力地回忆着，“以前他很少碰手机，除了我们爷俩联系，基本就是个摆设。但最近，总是有电话和短信进来。而且每次手机一响，我看他的脸色就变得特别难看。”

“他有没有跟您提过，是什么人找他，或者有什么烦心事吗？”

林卫国痛苦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他都说没事，让我别多想。我也不敢逼得太紧，怕给他增加学习之外的压力。”

张警官又询问了一些关于林泽宇平时生活和社交圈的问题，林卫国都一一作答。最后，张警官合上本子：“好的，林师傅，我们了解了。我们会继续深入调查，您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处理孩子的后事要紧。”

从公安局出来，林卫国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他开着那辆熟悉的网约车，却像个迷路的孩子，在江州市的大街小巷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

最终，车子鬼使神差地停在了儿子就读的江州一中门口。

“林师傅！”学校门口保安亭里的老李是林卫国的老乡，一眼就认出了他，“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泽宇那孩子分数出来了吧？考得怎么样？”

林卫国看着老李那张充满期待和善意的脸，积攒了一路的悲痛瞬间决堤，泪水汹涌而出。

“老李，泽宇他，他走了。”

“走了？走去哪了？去旅游了？”老李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昨天晚上，人没了。”林卫国哽咽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什么！”老李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泽宇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

林卫国在保安亭里哭了很久，老李也陪着他，不住地叹气抹泪。

“林师傅，要不，你去找找他们班主任王老师吧？问问泽宇在学校里，到底有没有遇到什么事。”老李建议道。

林卫国木然地点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栋他曾来过无数次的教学楼。

王老师正在办公室里整理着高三毕业生的档案，看到林卫国走进来，立刻满脸笑容地站了起来。

“泽宇爸爸！您怎么来了？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报喜呢！泽宇考得怎么样？我查了系统，他可是我们班的最高分！”

林卫国看着王老师那张因喜悦而发光的脸，再一次泪如雨下。

“王老师，泽宇他，他考了683分。但是，他没了。”

王老师手里的档案“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您，您说什么？林泽宇没了？这怎么可能呢？”

林卫国用嘶哑的声音，将昨晚到今晨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复述了一遍。王老师听完，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王老师喃喃自语，不停地摇头，“泽宇是我教过的最懂事、最自律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走上这条路？”

“王老师，您仔细想想，泽宇最近在学校，真的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吗？”林卫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王老师努力地回忆着：“泽宇一直都很乖，成绩稳定，和同学关系也融洽。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

“什么异常？”林卫国急切地追问。

“就是最近这几个月，我发现他上课偶尔会走神，眼神总是飘向窗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我当时只以为是高考临近，孩子压力太大了。”王老师说，“还有，他瘦得特别厉害，整个人都脱相了。我找他谈过两次心，他都说是正常的，让我别担心。”

“还有别的吗？”

“对了！”王老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有几次，我发现他在课堂上看手机，神情非常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丝恐惧。我提醒他上课时间不能玩手机，他立刻就收了起来，还跟我道歉。”

林卫国的心猛地一沉：“他以前在学校，是不碰手机的。”

“是的，泽宇的自觉性是出了名的。但最近这段时间，我确实好几次看到他在看手机，而且每次的表情都很凝重。”

林卫国又问了几个和林泽宇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所有人都说，林泽宇最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并且都提到了他频繁看手机，而且脸色总是不太好的情况。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那部手机。

林卫国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此刻却像一个冰冷的空洞。他走进儿子的房间，房间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昨天的样子，书桌上整齐地叠放着复习资料，床头柜上，那个刺眼的空药瓶已经被警方取走作为证物。

林泽宇的手机就放在枕边，屏幕漆黑一片。

林卫国走过去，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了那部手机。那还是他上个月刚给儿子换的新手机，当时他说：“儿子，好好考，考好了，爸给你换个更好的。”

他按下了开机键。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没有锁屏密码。

映入林卫国眼帘的，不是常见的风景或明星壁纸，而是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屏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