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桃花村,有个人人皆知的“奇闻”——二姑李翠花。她像一只精明的黄鼠狼,总能嗅到村里哪家摆宴席,然后像一阵风般消失。随礼?那是什么?她字典里没有。可就在她儿子张明大婚那天,平日里精明算计的她,却像被抽走了魂,在婚宴上急得团团转,脸色煞白,几乎要疯了。那一刻,她才
在桃花村,有个人人皆知的“奇闻”——二姑李翠花。她像一只精明的黄鼠狼,总能嗅到村里哪家摆宴席,然后像一阵风般消失。随礼?那是什么?她字典里没有。可就在她儿子张明大婚那天,平日里精明算计的她,却像被抽走了魂,在婚宴上急得团团转,脸色煞白,几乎要疯了。那一刻,她才明白,有些账,迟早是要还的。
01
我的二姑李翠花,是桃花村里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因为她的“抠门”和“精明”,在村里几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村里人背地里给她起了个外号,叫“铁公鸡”,一毛不拔,油盐不进。
我们村子不大,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摆个宴席,那都是乡里乡亲联络感情、互相帮衬的好机会。随礼,也就是礼金,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你随我一份,我随你一份,有来有往,才能把这人情世故的网织得牢靠。可二姑偏不。
打从我记事起,只要村里哪家要办喜事了,不管是娶媳妇嫁闺女,还是老人过寿,甚至是小孩满月,二姑总能提前得到消息,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几天。
有一次,是我大伯家嫁女儿,大办三天流水席。村里人几乎都去了,唯独不见二姑。后来听我妈说,二姑那天一早就带着二姑夫去了县城,说是看病,结果第二天就有人在县城集市上看到二姑夫在帮人搬东西,二姑在旁边讨价还价,精神得很。等大伯家喜事办完了,二姑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晃晃悠悠地回了村。
还有一次,我三叔家盖新房,请客吃乔迁宴。那可是三叔辛辛苦苦攒了半辈子的钱盖起来的大瓦房,村里人都替他高兴,去随礼道贺。结果,二姑在宴席前一天,突然说她家院子里那棵老枣树要倒了,非得找人来扶,耽误了一整天。等到乔迁宴那天,她又说枣树扶好了,但她腰酸背痛,起不来床。后来三叔去探望她,她躺在床上哎哟哎哟地叫唤,可眼睛却骨碌碌地转,一点病态都没有。三叔无奈,也只好走了。
时间久了,村里人也都心知肚明了。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有一杆秤。谁家有事,二姑不来,不随礼,大家也就当没这个人。但私底下,这些事情都会被当作谈资,一遍又一遍地提起,每一次提起,二姑的“光辉形象”就更深入人心一分。
我妈有时也会劝二姑几句,说:“翠花啊,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人情往来还是要有的。你这老是不去,以后你家有事,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二姑听了,总是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随什么礼?那些钱都是辛苦挣来的,白白送给别人,傻不傻?再说了,我家能有什么事?我身体硬朗着呢,我儿子张明也争气,以后娶媳妇,那是他自己的本事,用不着别人帮衬!”
她把“不随礼”当作一种精明,一种省钱的手段,甚至以此为傲。她觉得那些随礼的人是傻子,是冤大头。她常说:“花那冤枉钱干啥?不如把钱攒起来,给自己养老,给儿子娶媳妇!”
就这样,年复一年,二姑在村里的“铁公鸡”名号越来越响亮,而她家的人情账本,也变得越来越“干净”。干净到,几乎没有入账。
我从小看着二姑的这些操作,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虽然当时年纪小,不懂太多人情世故,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人活在世上,不就是图个热闹,图个互相照应吗?二姑这样,把所有人都推开了,真的好吗?
这些疑问,直到我表哥张明要结婚的那天,才得到了解答。而且,是以一种二姑李翠花做梦也想不到的方式。
02
张明,是二姑唯一的儿子,也是她的掌中宝。他从小就听话懂事,学习成绩也不错,后来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在城里找了份体面工作。用二姑的话说,张明是给她长脸的,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张明和王丽的婚事,一开始就让二姑犯了愁。王丽是城里姑娘,家里条件优渥,父母都是国企职工。王丽的父母对张明很满意,但对婚事的排场却有要求。他们认为,结婚是人生大事,应该办得风风光光,既是对女儿的尊重,也是对亲家的重视。
二姑初次和王丽父母见面时,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王丽父母虽然客气,但言语中透露出的对生活品质的要求,以及对婚礼细节的关注,都让二姑有些招架不住。比如彩礼,王丽父母提了一个在村里人看来是天价的数字,而且要求在城里买一套新房。
这些要求,让二姑心疼得直哆嗦。但为了儿子,为了不让城里亲家看扁,二姑夫也帮着劝,张明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会努力工作,二姑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了。可答应是答应了,她心里却一直憋着一股火,总觉得王丽家狮子大开口,是在欺负他们乡下人。
“城里人就是讲究多,一点不实在!”二姑私下里对我妈抱怨,“什么婚纱照要去国外拍,什么婚宴要五星级酒店,这不是摆明了烧钱吗?我看那王丽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没进门呢,就折腾得我们家鸡犬不宁!”
我妈只是叹气,劝她:“儿媳妇娶进门,好好过日子才是正道。再说,张明喜欢王丽,他们小两口感情好,比什么都强。”
二姑却听不进去,她心里盘算着,既然在城里已经花了大头,那村里这场回门宴,就得想办法省钱了。她决定,在村里再办一场婚宴,一来是给村里亲戚朋友一个交代,二来也是为了收回一点之前随出去的礼金。虽然她没随过什么礼,但她觉得别人总该给她面子。
婚宴的地点定在了村里的大祠堂,村里有喜事一般都在这里办。二姑开始张罗请客名单,她拿着一本磨得发亮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村里各家各户的名字。她一边写,一边嘀咕:“这家上次办满月酒,我没去,但他们家跟我家是亲戚,不能不请。那家上次盖房,我也没去,但他们家儿子在我家地里帮过忙,也得请。”
我看着二姑那副精打细算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她请的这些人,几乎都是她多年来“避而不见”的对象。这些人,真的会来吗?
我妈看着二姑的名单,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提醒道:“翠花啊,你这请的都是村里人,你这些年……”
“这些年怎么了?”二姑打断我妈的话,理直气壮地说,“这些年我虽然没去随礼,但我也没少帮村里人干活啊!上次王大妈家猪跑了,不是我帮着撵回来的?上次李二狗子家孩子发烧,不是我骑着电动车送去镇上的?人情不是只有随礼一种,还有帮忙呢!”
我妈无奈地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她知道,二姑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请柬陆陆续续发了出去。二姑特意让张明和王丽亲自去送,觉得这样显得有诚意。张明和王丽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毕竟是自己的婚事,也只好照办。
村里人收到请柬,反应却有些微妙。有的人客气地收下,说了句“恭喜恭喜”,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玩味。有的人则推脱说那天有事,不一定能来。更有人直接问:“哎哟,翠花家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家张明结婚,她可不得好好办办?”言语中带着明显的讽刺。
这些反应,二姑当然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她想,这些年自己虽然没随礼,但也没得罪谁啊,大家总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她还特意嘱咐张明:“你跟你媳妇说,村里人可能没城里人那么讲究,随礼的钱可能不多,但都是心意,别嫌弃。咱们主要是图个热闹!”
张明和王丽也只能点头称是。他们是新时代的年轻人,对村里那些复杂的人情世故不太懂,但隐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村里人看他们的眼神,总带着一丝好奇和审视。
婚宴前两天,二姑又开始精打细算。她跑遍了村子附近的集市,货比三家,买了最便宜的食材。她甚至还想把祠堂的装饰也省了,被张明和王丽极力反对才作罢。
“妈,结婚就这一回,您就别再省了行吗?”张明有些无奈地说,“丽丽的同学朋友也要来,您总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家太寒酸吧?”
二姑这才不情不愿地多花了一点钱,但心里却像刀割一样。她总觉得这些钱花得冤枉,没有必要。
她甚至还想提前去村里那些她请了的人家里打个招呼,提醒他们别忘了来。我妈知道后,赶紧拦住她:“翠花啊,你这样不合适。请客是你的心意,来不来是别人的自由。你这样去催,反而让人家觉得你别有用心。”
二姑想想也是,只好作罢。但她心里,却对这场婚宴充满了期待。她期待着看到祠堂里坐满宾客,看到大家把礼金放到桌上,她更期待着看到那些她多年来“省下”的钱,能够以另一种方式回到她的口袋。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所期待的,也许永远都不会到来。
03
张明和王丽的婚礼在城里办得很风光,按照王丽父母的要求,一切从简但却不失档次。二姑虽然心疼钱,但在城里亲家面前,她还是强撑着面子,表现得大方得体。可回到村里,她那股抠门的劲儿就又上来了。
村里的回门宴定在城里婚礼后的第三天,这是村里的习俗,方便亲戚朋友们都来热闹热闹。二姑提前几天就开始忙碌,但她的忙碌,更多的是为了如何“省钱”而忙碌。
她没有请专业的厨师团队,而是请了村里几个手艺还不错的妇女帮忙掌勺,当然,工钱给得是最低的。食材也都是去镇上最便宜的批发市场采购,肉要挑半肥半瘦的,菜要挑品相一般的,能省则省。
“妈,咱们不是说好了,这次不省了吗?”张明看着二姑从货车上卸下来的那些看起来不太新鲜的食材,有些不满。
二姑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会过日子!再说,村里人吃什么讲究那么多?能吃饱就行了!”
王丽站在旁边,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她从小生活在城里,对这样的场景有些难以适应。她知道婆婆抠门,但没想到能抠到这种地步。
我妈看着二姑忙活,也过来帮衬着。她见二姑把一些品相不好的菜叶子都捡起来,准备做成另一道菜,忍不住说:“翠花啊,今天是你儿子大喜的日子,咱们就别这么抠抠索索的了。好歹也让大家吃得体面些。”
二姑头也不抬,一边挑着菜,一边说:“体面什么?都是自己人,谁不知道谁啊?再说了,我这是勤俭持家,又不是偷又不是抢,有什么好说的!”
我妈摇摇头,知道劝不动她。
婚宴当天一大早,二姑就起来了,指挥着大家在祠堂里忙活。她把祠堂简单地布置了一下,红灯笼,红绸带,看起来也算喜庆。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按照村里的规矩,婚宴一般是从中午十一点开始上菜,但宾客们会提前一个小时左右到,吃点瓜子糖果,聊聊天,把礼金送到礼金桌上。
二姑特意把礼金桌放在了祠堂门口最显眼的位置,由二姑夫和我的小叔叔负责收礼记账。她还特意叮嘱他们:“收礼的时候,眼睛放亮点,看清楚是谁送的,记清楚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就到了十点半。祠堂门口的鞭炮声稀稀拉拉地响了几声,是二姑为了省钱,特意买了最少量的鞭炮。
二姑站在祠堂门口,翘首以盼。她想象着宾客盈门,人声鼎沸的场面,心里美滋滋的。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这次婚宴能收多少礼金,够不够抵她在城里婚礼上的开销。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祠堂里依然稀稀拉拉的,只有一些近亲和帮忙的邻居在忙活。那些被二姑特意邀请的“老乡亲”们,却迟迟不见踪影。
二姑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她开始有些不安。
“是不是大家路上堵车了?”她自言自语,试图安慰自己。
二姑夫看着空荡荡的礼金桌,又看了看手里的礼金簿,上面寥寥几笔,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轻咳一声,对二姑说:“翠花,你请的那些……怎么还没来?”
二姑心里也着急,但嘴上却不肯示弱:“急什么?好戏总在后头!他们肯定是在路上呢!”
又过了十分钟,祠堂里依然没什么变化。只有零星几个人进来,随了些薄礼,然后找个角落坐下,眼神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张明和王丽从新房过来,看到祠堂里冷冷清清的景象,张明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王丽更是直接拉下了脸,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委屈。
“妈,怎么回事?”张明走到二姑身边,压低声音问。
二姑心里一慌,嘴上却硬撑着:“还能怎么回事?时间还没到呢!再等等!”
可她心里明白,村里的婚宴,哪有快到饭点还不来人的?这根本就不正常!
她开始在人群里寻找那些熟悉的面孔,村长呢?隔壁王大爷呢?还有她那些远房亲戚呢?平日里,谁家有事,他们都是最早到的。可今天,他们一个都没来。
二姑的额头开始冒汗。一种不好的预感,像乌云般笼罩在她心头。她突然想起我妈之前欲言又止的话,想起那些村里人收到请柬时意味深长的眼神。
难道……难道大家真的联合起来,不来了吗?
04
时间已经指向了十一点,按照原定计划,菜肴应该开始上桌了。然而,祠堂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桌坐了人,还都是些至亲和帮忙的邻居。大部分桌子,空荡荡地摆在那里,显得格外刺眼。
二姑的心,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沉甸甸的。她强挤出笑容,招呼着零星的宾客,可心里却乱成一团麻。她时不时地往门口张望,希望下一刻就能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把祠堂填满。
然而,她的希望一次次落空。
掌勺的厨娘看时间到了,过来问二姑:“翠花啊,菜上不上啊?再不上就凉了。”
二姑咬了咬牙,说:“上!先上几道凉菜吧!”她还抱着一丝幻想,也许大家只是来得晚。
凉菜上桌,张明和王丽也硬着头皮开始招呼客人。王丽的几个城里朋友也来了,他们看着空旷的祠堂和稀少的宾客,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他们小声地问王丽:“丽丽,你们村里办喜事,都这么……清净吗?”
王丽的脸涨得通红,她强颜欢笑地解释:“可能……可能大家都在忙,还没来得及赶过来吧。”但她自己也知道,这个解释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二姑夫更是坐立不安,他看着礼金簿上可怜的几笔,心里直发凉。他知道二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曾劝过她,但二姑总是听不进去。如今,报应真的来了。
“翠花,我看这情况,怕是……”二姑夫凑到二姑耳边,低声说。
二姑瞪了他一眼:“怕什么怕!大不了就当请客吃饭,还能把我吃了不成!”话虽这么说,可她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
她终于忍不住,走到我妈身边,拉着我妈的胳膊,焦急地问:“大嫂,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村长呢?王大爷呢?他们不是都说要来的吗?”
我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她看了看四周,然后拉着二姑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低声说:“翠花啊,你这些年,把村里人情都断了,现在人家不来,也是情理之中啊。”
“什么叫情理之中?”二姑急了,“我虽然没随礼,但我也没得罪谁啊!再说了,张明结婚,这是多大的喜事?他们就算不随礼,来吃顿饭捧个场总可以吧?难道他们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我妈摇摇头:“面子是相互给的。你这些年,哪家有事你都不去,哪家有难你都不帮,现在你家有事,你指望别人来给你撑面子?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也不是傻子。”
二姑听了,脸色煞白。她知道我妈说的是实话,但她心里却无法接受。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精明”是成功的,是占了便宜的。她从没想过,这种“精明”会带来如此惨痛的后果。
“那……那现在怎么办?”二姑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她看向祠堂中央,张明和王丽正在勉强地招呼客人,王丽的脸上写满了不开心,张明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这关系到她儿子的幸福,关系到她在儿媳妇面前的形象。她不能让儿子的婚礼变成一场笑话。
就在这时,祠堂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二姑的心又提了起来,她以为是终于有大批客人来了。然而,进来的却只有一个人——村里辈分最高、最有威望的李老汉。
李老汉是村里的老支书,德高望重,谁家有事都会请他坐上席。二姑也给他发了请柬,但她心里没抱太大希望,毕竟李老汉家上次嫁孙女的时候,她也“避而不见”了。
李老汉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进祠堂,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桌子,最后落在了二姑的身上。他的眼神里没有指责,也没有嘲讽,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
二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李老汉来了,却只有他一个人。这比所有人都没来,更让她感到难堪。这说明,村里人不是不知道她儿子结婚,也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来不了,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想来。
李老汉径直走到礼金桌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了我的小叔叔。小叔叔接过红包,打开一看,里面只有薄薄的五十块钱。
李老汉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遍了祠堂:“张明这孩子是好孩子,结婚是喜事。我代表村里人,给他们小两口送上祝福。这五十块钱,就当是大家的心意吧。”
“大家的心意”——这四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二姑的心里。五十块钱,在村里人情往来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根本不是随礼,这分明是一种无声的抗议,一种对二姑多年行为的判决。
二姑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无助。她看向张明和王丽,看到王丽的眼圈也红了,张明更是紧紧地握着拳头,脸色铁青。
她知道,她把儿子的婚礼,彻底搞砸了。
05
李老汉随完礼,也没有多留,只是拍了拍张明的肩膀,说了句“好好过日子”,便在大家的目送下,缓缓地离开了祠堂。他的背影,在二姑看来,仿佛带着整个村子的失望和无奈。
祠堂里,气氛降到了冰点。原本就稀稀拉拉的宾客,此刻更是噤若寒蝉。大家低着头,不敢看二姑,也不敢看张明和王丽。只有王丽的几个城里朋友,互相交换着眼神,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尴尬。
二姑的身体开始颤抖。她感到一股巨大的羞辱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这辈子,从未如此丢脸过。她引以为傲的“精明”,此刻却变成了刺向她心脏最锋利的刀。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明终于忍不住了,他走到二姑面前,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他从小到大,一直是二姑的骄傲,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狼狈,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婚礼会变成这样。
王丽更是直接,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妈,我们城里婚礼办得那么好,您说村里回门宴要给足面子。可现在……现在这算什么啊?我的朋友们都在这里,他们会怎么看我?”
二姑看着儿子儿媳失望又愤怒的眼神,再看看空荡荡的祠堂,以及礼金桌上那薄薄的几张钞票,她的心彻底凉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掌控着金钱,掌控着生活,可现在她才发现,她失去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二姑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她真的慌了,真的急了。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不就是没随礼吗?大家至于这样吗?
我妈看着二姑这副样子,心里也替她难过,但更多的是无奈。她知道,二姑的报应来了。
“翠花,你真的不明白吗?”我妈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村里人情往来,不单单是钱的事。那是份心意,是份尊重,是份互帮互助的情谊。你把这份情谊,一点点地都消耗光了。”
“可……可我平时也帮过他们啊!”二姑还在挣扎,试图为自己辩解。
“帮忙是一回事,随礼又是另一回事。”我妈摇摇头,“随礼是规矩,是约定俗成的礼节。你打破了规矩,又如何能指望别人遵守规矩来给你面子?”
张明听着我妈和二姑的对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虽然不完全理解村里的人情世故,但他知道,今天这场面,是母亲一手造成的。他看着王丽委屈的泪水,心里更是愧疚。
“妈,您……您太让我失望了。”张明说完,转身拉着王丽的手,走向了新房,留下了二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王丽的城里朋友也纷纷起身,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祠堂里,只剩下二姑、二姑夫,还有我妈,以及几个帮忙的邻居。
空荡荡的桌子,冷掉的饭菜,还有那张写着寥寥几笔的礼金簿,都在无声地嘲笑着二姑的“精明”。
二姑的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二姑夫赶紧扶住她。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只剩下脑海中不断回响的我妈和李老汉的话。
她急疯了。她意识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婚宴,而是她几十年人情世故的总清算。
她要怎么挽回?她要怎么面对儿子儿媳?她要怎么面对整个村子?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平时用来精打细算、紧紧攥着每一分钱的双手,此刻却无力地垂在身侧。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
祠堂外,阳光依旧明媚,可二姑的心,却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她知道,如果今天不能给儿子儿媳一个交代,不能给村里人一个交代,她和张明在村里,甚至在王丽娘家人面前,都将永远抬不起头。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尊严的问题,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洗刷的污点。她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她就真的要疯了。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