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经理把一份辞退通知书推到我面前，语气像是在丢弃一张用过的纸巾。

「林蔚，你被开除了。」

张经理把一份辞退通知书推到我面前，语气像是在丢弃一张用过的纸巾。

「根据公司规定，你的试用期表现不达标，明天就不用来了。」

我看着那张A4纸，上面的字眼冰冷又刺眼。「不达标？」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哪个部分不达标？是『星尘』项目的核心算法，还是上周你搞砸了、我熬了两个通宵才救回来的客户演示？」

张经理的脸颊抽动了一下，显然被我戳中了痛处。

他眼神躲闪，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更加傲慢的嘴脸：「林蔚，搞清楚你的位置。公司请你来是解决问题，不是让你邀功的。」

「再说了，年轻人，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要总盯着眼前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靠在自己那张宽大的人体工学椅上，双手交叉，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来这家名叫「蓝鲸科技」的公司三个月，我已经摸透了这位部门主管的行事风格。

能力平庸，热衷画饼，甩锅一流，抢功更是无人能及。

我负责的「星尘」项目，从立项到核心代码的搭建，几乎是我一手完成。

可是在每周的部门例会上，站在PPT前侃侃而谈，接受大老板赞许的，永远是张经理。

而我，只是他口中「团队里一个很有潜力的新人」。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但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毕竟，在职场，真相有时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唯一的朋友，刚毕业的设计师苏桐，偷偷在微信上给我发消息：「蔚蔚，别跟他吵，他就是个傻X，不值得。」

我回了个「OK」的表情包。

我当然不会跟他吵。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一个跳梁小丑置气的。

半年前，我刚从国外读完研究生回来。

我爸，也就是国内互联网行业泰山北斗级的人物——林丰，希望我直接去集团总部，接手战略投资部。

但我拒绝了。

我想知道，脱离了「林丰女儿」这个光环，我，林蔚，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于是我爸跟我打了个赌，让我随便找家公司，从基层做起，只要我能在一个项目里证明自己的核心价值，他就承认我的独立能力。

为了体验真实，我开着我妈淘汰下来的二手Polo，租在离公司一个小时地铁的老破小，每天的午饭是便利店的打折便当。

同事们都以为我家境普通，甚至有点困难。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衣柜里那些优衣库的基础款，每一件都比张经理那身引以为傲的A货西装要贵。

「星尘」项目，就是我给自己选的试炼场。

现在看来，我的项目做得太成功了，以至于张经理觉得，是时候把我这块垫脚石踢开了。

见我迟迟不签字，张经理有些不耐烦了。

「林蔚，别耍小孩子脾气，这对你没好处。」他敲了敲桌子，「你今天的表现，我会如实记录在你的离职背调里。」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我拿起笔，利落地在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我把笔放下。

张经理满意地笑了，仿佛打赢了一场硬仗。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就对了嘛，年轻人，能屈能伸。」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宽宏大量。

「其实，今天让你走，也是为你好。」

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公司马上要有大动作了，接下来的节奏，你这种水平的……跟不上。」

我挑了挑眉，配合地问：「什么大动作？」

我的配合显然取悦了他。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办公室中央，仿佛要对全世界宣布。

「各位，手头的工作先停一下！」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张经理最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得意地扫视一圈，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怜悯和炫耀。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过我长时间的努力和斡旋，我们蓝鲸科技，成功拿到了林丰集团的A轮战略投资！」

「轰」的一声，办公室里炸开了锅。

「林丰集团？就是那个互联网巨头林丰集团？」

「天哪！张经理你也太牛了吧！」

「我们这是要起飞的节奏啊！」

马屁精维维安第一个冲上去，声音甜得发腻：「张经理，你真是我们的偶像！这可是林丰集团啊，听说他们的投资门槛高得吓人！」

张经理矜持地摆摆手，但嘴角的笑意已经快要咧到耳根了。

「还好，还好。主要是我的理念和林董一拍即合。」

他口中的「林董」，应该就是我爸，林丰。

我有点想笑。

蓝鲸科技这个投资案，是我筛选出来，推荐给我爸的。理由是这家公司技术底子不错，就是管理层太烂，适合收购后进行重组。

我爸当时还开玩笑说，就当是给我这个「卧底」发点零花钱。

没想到，这笔「零花钱」，成了张经理今天用来开除我的资本。

「林董那样的人物，那可是站在行业顶端的传奇啊。」张经理还在滔滔不绝地吹嘘，他甚至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照片显然是偷拍的，在一个高端酒会上，我爸正和几个人交谈，张经理站在一个很远很远的角落，只露出了半张激动的脸。

「想见林董一面，比登天还难。我可是足足等了他三个小时，才找到机会说上两句话。」

他感慨万千地看着照片，然后话锋一转，又落回到我身上。

「林蔚啊，你也看到了。我们公司未来的舞台，是和林董这种级别的大人物共舞。你的格局和能力，确实不太适合这里了。」

「圈子不同，不必强融。这句话，希望你能懂。」

他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办公室里一些同事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同情。

苏桐气得脸都白了，几次想站起来，都被我用眼神按了下去。

我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自己工位上的东西。

一个多肉盆栽，一个印着猫咪爪印的马克杯，还有一本翻得卷了边的《代码大全》。

东西不多，一个纸箱就装完了。

张经理见我一声不吭，以为我被打击得说不出话来了，脸上的得意更甚。

他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抱着纸箱的样子，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想开点，离开这里，对你来说是好事。去找个小公司待着吧，压力没那么大。」

我抱着箱子，直起身子，终于正眼看向他。

我问：「张经理，你刚才说，你特别崇拜林董？」

他一愣，随即挺起胸膛：「当然！林董是我的偶像，也是我们所有互联网人的灯塔！」

「那……」我顿了顿，露出了一个非常真诚的微笑，「你是不是很想再见他一面？」

张经理的眼睛瞬间亮了：「想！当然想！做梦都想！怎么，难道你有办法？」

他大概以为我要用什么可怜的人脉去帮他牵线，来换取留下来的机会。

周围的人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办法嘛，倒是有一个。」

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放下了纸箱，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

那是一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国产手机，屏幕上还有几道划痕。

我当着张经理的面，解锁屏幕，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备注为「老爸」的联系人，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就被接通了。

一个沉稳又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喂，蔚蔚？这个时间打电话，工作结束了？」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手里的手机。

张经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对着手机，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爸，工作结束了，被开除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什么？谁开除的你？为什么？」

我瞥了一眼旁边已经面如土色的张经理，继续说道：「哦，是我的直属上司，张经理。」

「他说我能力不行，跟不上公司的发展节奏。」

「不过，爸，这都不是重点。」

我把手机稍微拿开了一点，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清楚。

「重点是，我们张经理，刚刚拿了您公司的投资，他说您是他的偶像，特别崇拜您。」

我顿了顿，看着张经理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爸，他想见您一面。」

「他说做梦都想，您现在……方便满足他这个小小的愿望吗？」

这句话说完，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时间凝固了。

张经理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维维安捂住了嘴，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棕色的液体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

只有苏桐，先是震惊，然后是狂喜，她强忍着笑意，肩膀一抖一抖的。

电话那头，我爸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和哭笑不得的意味，通过听筒清晰地传了出来。

「蓝鲸科技的那个张什么……经理？」

「我有点印象，投资部的报告里提过，说这个人……能力堪忧，但善于钻营。」

「本来想的是投完资就把他优化掉的。」

「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敢动到我女儿头上来了。」

「蔚蔚，」我爸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把免提打开。」

我顺从地按下了免提键。

瞬间，林丰那独有的、带着强大气场的嗓音，回荡在小小的办公室里。

「我是林丰。」

仅仅四个字，张经理「扑通」一声，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哪位是张经理？」我爸的声音不怒自威。

张经理浑身抖得像筛糠，他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想要抢我手里的手机，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林董！林董！误会！都是误会啊！」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

电话里的声音继续响起，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我不管你是什么经理。第一，林丰集团对蓝鲸科技的投资意向，从这一秒开始，正式取消。」

「第二，我会让我的法务部好好查一下，『星尘』项目的知识产权，到底属于谁。」

「第三，」我爸停顿了一下，「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这个行业里，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林董！不要啊林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张经理的哭喊声里带着绝望的颤音。

我爸没有理他，话锋转向我，语气瞬间温柔了下来：「蔚蔚，游戏结束了。回家吧，爸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好。」我轻声应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抱起我的纸箱。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看着我。

我走到瘫在地上的张经理面前，蹲下身，平静地对他说：「张经理，其实你有一句话说对了。」

他茫然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

「圈子不同，不必强融。」

说完，我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

我走到苏桐的工位旁，敲了敲她的桌子：「苏桐，想不想换个地方画图？我爸公司总部顶楼的风景不错，设计部的咖啡也很好喝。」

苏桐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她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抱住我：「蔚蔚！你这个该死的富婆！藏得也太深了！」

「现在收拾东西，跟我走。」我拍了拍她的背。

「好！」苏桐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立刻开始收拾她那些宝贝手绘板和画笔。

在全公司员工敬畏、羡慕、嫉妒、懊悔的复杂目光中，我带着苏桐，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蓝鲸科技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正好，刺眼得让人想流泪。

苏桐跟在我身后，像做梦一样：「所以，你每天开的那辆破Polo……」

「哦，那是我妈大学时的代步车，她说有纪念意义，一直没舍得扔。」

我们走到地下车库。

我路过那辆灰扑扑的Polo，径直走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车位。

我按了一下车钥匙，不远处，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保时捷Taycan，无声地亮起了车灯。

苏桐的嘴巴再次张成了O形。

我把车钥匙抛给她：「你来开，我刚被开除，心情不好。」

苏桐手忙脚乱地接住钥匙，看着手里那个沉甸甸的保时捷车标，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遵命，林董！」

车子平稳地驶出地库，汇入城市的车流。

我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这场为期三个月的「平民」生活体验，就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我学到了很多，比如人性的复杂，职场的规则。

也证明了一件事。

就算脱离了家庭的光环，我依然可以用我的技术和头脑，做出让资本追逐的成果。

这就够了。

一周后，我坐在林丰集团总部的顶层会议室里。

我对面坐着一群集团最高级别的董事和高管。

我爸坐在主位，微笑着看着我。

我面前的PPT上，是「星尘」项目的全新企划书，它的名字，现在叫「星云计划」。

我站起身，走上演讲台，握住翻页笔，环视全场。

「大家好，我是林蔚，『星云计划』的负责人。」

「我的故事，现在才刚刚开始。」

来源：天哥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