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才刚满十八岁,但景朝的皇上已过了天命之年且在闺房之事上有心无力。
我是一个弹丸小国的公主。
为求大国庇佑,被当做贡品送来景朝。
可是景朝有嫔妃殉葬制度,
帝王驾崩,无所出的嫔妃要随先皇而去。
我才刚满十八岁,但景朝的皇上已过了天命之年且在闺房之事上有心无力。
我还不想死,于是,我将主意打到了皇太孙身上。
我本来只想找皇太孙借个种,可他却深夜闯入我宫里。
「 怎么,利用完孤就装作不认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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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来景朝已经十几天了,相隔千里、远离故土。
按理说此时应该正是怀念母国的时候,但我着实是没空。
我现在只关心我的小命能不能保住!
来之前只知道皇帝年纪大的都可以当我爷爷了,原本只想着来日龙驭宾天,当个悠闲的太妃也不错。
也没人告诉我无所出的嫔妃要殉葬啊,难怪其她姐妹们都不愿意来。
景朝皇帝已经五十多岁,说不准哪天就走了,我必须得想办法在这之前怀个孩子。
要不到时候我肯定得跟着他一起去死,说的好听是殉葬,可谁管你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
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皇帝为何不召我侍寝。
倒也不是我自信,自觉还是有些美貌在身上的,加上我年轻,想来勾引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可难的是我压根见不到他啊。
2
我让宝雀找来了一件纱衣给我换上,在皇帝今晚要经过的畅春轩等着。
这可是我花了不少银子从小太监那里买来的消息。
此刻只等着皇帝路过,展示我的狐媚之术。
看到有人过来,我连忙转过身来,在宝雀的脸上中看到确定的神情。
水袖一摆,在亭子里舞了起来。
我对自己的舞艺还是相当自信的,我母妃是一名出色的舞姬,我的舞艺也是得了她的真传的。
而且从前父王的妃子也是这样勾引父王的,这可是有过成功经验的前车之鉴。
回眸、摆袖、下腰、转圈,一舞完毕。
最外层的纱衣顺势滑落在臂弯,露出半个香肩,隐隐有些暧昧的氛围。
我扭身抬起头,脸上的迷离和不知所措恰到好处。
这还不把你拿下。
3
这次我又没侍寝成功。
买来的消息是属实,可昨夜散步的不止皇帝一人,身旁还有谢御陪同。
谢御是谁,皇太孙,皇帝的孙子,和我差了两个辈分。
我当时的脸色跟煮熟的螃蟹没什么两样。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皇帝知道了这宫里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说起来我也是命苦,当公主的福没享过,有事了还得往前冲。
都知道来景朝小命不保,皇帝年迈,近几年都没有子嗣出生,说不定没几年就要做太妃,孤寡一生。
其她的姐姐都不愿来,他们的母亲在父王面前千求万哄,最后这差事落到了我头上。
我爹不疼娘不在,没人爱的小白菜呗。
父皇喝酒醉宠幸了我母妃,八岁时,母妃又因病去世。
我在宫里艰苦度日,我爹除了在我出生时漏了个面,甚至都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女儿。
结果众娘娘不愿意送自己的女儿去,于是便想到了个好主意。
听风阁魏氏生前有个女儿,年芳十八,年纪正相配,可送往景朝。
她们可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十八岁和五十多正相配。
于是,我来送死了。
可是也没人告诉我会死的这么快,无所出要殉葬的消息压根没人跟我提起过一点。
要不是那天偷听到其她妃子谈话说起这事,我就要不明不白的做个糊涂鬼了。
4
好消息,皇上召我侍寝了。
我让宝雀去库房找到一个匣子,这里面装的可是我特意带来的好东西。
我将瓷瓶中的药水涂抹在手腕上,这可是后宫里的娘娘们用惯了的调情香,顺便还能盖盖皇上身的老人味。
今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给自己打了个气,像是要上阵杀敌的将军一样。
躺在养心殿的床榻上,我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皇上开口问我,
[ 朕不大记得你是哪来的?]
皇帝勤勉执政,早就忘了我这个贡品了。
[臣妾是古月国献给皇上的,名姜妘,十八岁了。]
皇帝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朕有个孙女,今年十六岁,跟你差不多大。]
[……]
嗯?!这话我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接。
5
想了想算了,正事要紧,没时间陪着老皇帝唠嗑。
但躺了一会,他也没反应。
罢了,谁让人家是皇帝呢,还是我主动点吧。
我猥猥琐琐的从皇帝的被褥下钻进去,双手胡乱的摸索着。
[皇上,臣妾来伺候您安寝吧!]
老皇帝翻身压下,被褥盖住了我们的身体,床边的纱幔摇摇晃晃。
过了一会儿,皇帝躺在我身边一阵安静。
气氛有些尴尬,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说。
怎么说呢,就是……不太顺利!
苍了个天,我怎么这么倒霉,老皇帝居然不行了。
这不是让我去死吗?
万一那天皇上驾崩了,我没有子嗣不得麻溜的去殉葬。
6
宝雀陪着我坐在御花园赏花,其实我也没有心情赏花,但想了想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侍寝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我怎么了,这是能说的吗!
我一个妙龄少女被送给一个糟老头子,我啥都不图就想要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
老皇帝不碰我,这后宫里,除了宫女就是太监,我也不能凭空变出来一个孩子呀。
真烦闷着,忽然看见另一条小路上有几个人走过去。
[宝雀那是谁啊?]
宝雀往那个方向看了看,[好像是太孙殿下和他的侍从]
谢御啊,那天好像是见过,和皇帝一起的。
嗯……其实,这宫里也不是只有太监。
东宫还有太子一家,太子惧内,我不敢打他的主意,我怕太子妃把我撕了。
皇太孙谢御好像还不错?深得皇上喜爱,还单独赐了宫殿。
地处偏僻,行事也方便。
[公主,您在想什么呢?]
宝雀的时候把我拉回现实中,我摇了摇脑袋,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摇出去。
秽乱后宫,我是嫌这条小命活的太长了,还是想要被灭九族。
7
这些时日,我常常在后宫走动。
和哪些跟我一样没有孩子的嫔妃们一起,打叶子牌、讲后宫八卦、招猫逗狗、看戏品香,好不快活。
人生在世,活着最大,我要趁现在好好享受,不去想别的。
说不定皇上是个长寿的呢?
而且私相授受珠胎暗结,这种事说起来不简单,做起来也是难上加难。
罢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谁知这日,一道消息晴天霹雳劈中我。
皇上生病了,我嘴上说着无所谓,可心里还是害怕的!
这可是大事呀,我赶紧让宝雀去打听打听看看怎么个事。
过了一会儿,宝雀带回来了消息。
皇上这是操劳所致,加上旧疾复发,只能静养。
又因上了岁数,所以太医们也不敢开太凶猛的药,只能开些温补的药慢慢调养。
也就是说听天由命?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嘴上说着无所谓,但说到底我也是个俗人,贪生怕死。
此时也顾不上九族不九族的了,我娘早去世了,进宫后也和外祖家失去了联系。至于我父王,他都送我来这里送死了,我还管他,大不了到了下面一家团聚,还能整整齐齐的。
8
我穿着宝雀的衣服在镜子前细细的上妆。
身后的宝雀有些不放心的问我,「公主,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我要是殉葬了,伺候我的宫女也要和我一起的,你想死吗?」
宝雀害怕的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这就对了,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我们两个想要努力的活下去,这有什么错。要是真有错,也是他们的制度有错!」
别看我话说的这么满,真到做的时候也是有点心虚的。
此刻我端着膳食站在承元宫前听着皇太孙的贴身小太监问话。
「你是哪来的?」
「回公公,奴婢是尚食局的,来给太孙殿下送膳。」
那太监拿起银调羹将饭菜都一一试了毒后,让我进去。
还好宫女们平常都要低头俯首,要不然我还真怕被认出来。
9
我端着膳食走了进去,行了个礼。「奴婢来给太孙殿下送膳食。」
我头埋的极低,所以看不到皇太孙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只听见头顶有声音响起。「放下吧。」
我走了过去,慢条斯理的将膳食摆在桌子面前。
身上的调情香在两人周围飘荡,气氛一时之间有点暧昧。
「什么味道?」皇太孙问道
「回太孙殿下,可能是奴婢刚才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身上沾染上了花香。」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打算糊弄过去。
「哦?花香,怎么孤闻着像是鸢尾花?」
鸢尾花?调情香里好像是有这个原材料。
「可孤记得宫里并没有种植鸢尾?倒是边疆一带鸢尾花盛开一片,不知姑娘有没有去过?」
边疆?古月国离那里近,我小时候溜出宫是去过,可我现在只是个宫女肯定不能说去过,要不就露馅了。
见我不语,皇太孙又开口了。「退下吧!」
啊,我该办的事还没办呢,怎么能说退下就退下。
不行,都到这一步了可不能功亏一篑,下次那还有这种机会。
姜清芜,你给我争点气。
我跪倒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说道。
「奴婢仰慕太孙殿下已久、一往情深,愿留在殿下身边终身侍奉殿下,望殿下成全。」
这话说的,我自己都快信了。
10
「是吗?抬起头来看看。」
我僵硬的抬起头,只能在心里祈祷那日谢御离得远,没见到我的真容
不过我那次跳的是家乡舞,戴着面纱,就露出两只眼睛,应该看不出什么吧。
他看着我不语,我也不敢动。「容貌倒是不俗,过来!」
过来,去哪?我小心翼翼的走到谢御面前,莫不是让我给他布菜?
「奴婢这就给殿下夹菜。」我正准备去拿筷子,却被他一把拉到腿上。
「孤是饿了,但孤不想吃菜。」
我怀疑太子在勾引我,但我没有证据。
「怎么,你不是说想要侍奉孤,难道不是真心话?」
我装作脸红的样子,低头不去看他。「奴婢愿意。」
谢御猛的站起来,我一下子失去平衡,慌忙间赶紧攀上他的脖子保持平衡。
他抱着我一步步朝内屋走去,我的心扑通扑通个不停。
上次心脏跳这么快,还是侍寝那日。
这就成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把我放在床榻上,脱了外衣,取下腰间的玉佩。
回头看见我盯着他看,「怎么,你喜欢这玉佩?」
我连忙摇摇头,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罢了。
谢御走了过来,欺身压了下来,随手撤开床边的纱幔。
一番云雨,年轻就是不一样,身体那个好啊。
11
做完这事我吓的半个月不敢出门,生怕被人看出来什么。
不过,听说皇帝在御医的调理下日见好转。
这是好事,毕竟我现在肚子还没反应,他要是真撒手走了,我也不一定能活。
谁知道谢御这次到底给力不给力。
又过了半个月,估摸着差不多有一月有余,我借口头痛让宝雀去请了太医。
太医诊治后,只是开了调离头痛的药,并没有诊出身孕。
太医走后,宝雀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呢,我总不好再去找太孙殿下吧。
「宝雀,要不……你想办法帮我偷偷运一个男人进来,最好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的,保险一点。如果能是个哑巴就更好了……」
宝雀说我大概是疯了,竟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12
眼瞅着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在这宫里也待的烦闷。
宝雀说陪我出去走走,我想了想也不错,不能整天闷在屋里。
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赏着满池盛开的荷花,心情是有点变好。
看的太沉醉了,竟没注意到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贞嫔娘娘安好。」
我抬起头一看,是谢御,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我连忙拿过团扇遮挡住半张脸,这被发现可是死罪。
「太孙殿下多礼了。」
「不知贞妃嫔娘娘在这里看什么呢?」
真是缘分啊,在这也能遇到。可他分明看到我的脸了,为什么不拆穿我呢。
难道他并未认出我?
「本宫瞧着荷花开的很好,不看可惜了。」
谢御唇角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太孙殿下呢?也是来赏花的吗。」
谢御望着远方良久,才开口。
「不,我是找一名逃走的侍妾的。」
「咳咳咳」,闻言,惊的我不住的咳了起来。
「贞嫔娘娘怎么了,莫不是受凉了。」
「本宫只是好奇,太孙殿下的侍妾好端端怎么会丢了呢?」
「想来是第一次侍奉不懂规矩吧,第二日人就不见了。」谢御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若是贞嫔娘娘见到了知会孤一声,必定重谢。」
13
皇帝驾崩了,整个皇宫里素白一片。
我和其她妃嫔一起跪倒在先帝灵前,
这里面躺着的是我名义上的夫君,等他入葬那日,我就要随他去了。
跪着的众人哭成一片,不知道是在哭这个去世的帝王还是哭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呆呆的任由旁人给我装扮。
旁边的太监从匣子里拿出一条白绫,搬了凳子放在下面,说:「恭送贞嫔娘娘上路。」
我颤颤巍巍的站到了凳子上,手缓缓的抓住眼前的白绫。
我想大概这就是我的命吧,早该料到会有今天的。
但我有点想哭,可不是胆子小,我是想我母亲了。
她若还活着,肯定也会像其她公主的娘亲一样,据理力争,不会让我来这里的。
走就走吧,下去了也能早点和母亲团聚。
14
「且慢!」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望去,是负责后宫女子侍寝记录的吴嬷嬷。
「太子妃命奴婢翻查记录,近三个月侍寝的嫔妃都要太医再次诊脉确认,以免有龙嗣被误伤了。贞嫔这三个月内曾侍过寝,命太医把脉查看,更稳妥些。」
负责送我去见先帝的太监也不敢多言,和吴嬷嬷一同而来的太医走上前给我诊脉。
此刻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次诊脉没有诊出身孕后,我已不抱太大的信心。
「恭喜贞嫔娘娘,您的脉象显示已有了身孕两月有余,腹中孩子很是健康。」
这大概就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上一秒马上赴死之人,下一秒竟然出现了转机。
手不自觉的放到肚子上,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吗?
15
先皇殡天之后,太子登基,太子妃为皇后。
谢御被册封为太子,赐居东宫。
先皇留下来的嫔妃,年长的随着儿子前去封地。
孩子尚小或者生育公主的嫔妃被封为太妃居住在南巷。
我也幸运的活了下来,成了南巷的贞太嫔。
这养老的日子确实舒坦,只是有些无聊。
闲来无事只能找豫太妃和舒太嫔聊聊天、打打牌,她们还说我这胎似乎不太长肉。
宝雀也说我的腰身和从前并无两样。
奇怪,按理说怀孕之人会随着月份肚子逐渐变大。
这都过去半个月了,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
难道是因为我吃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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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宝雀也不知道跑哪里偷懒去了,喊半天也没有人回答。
又过了一会,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我感觉到有只手落在了我的发梢。
「宝雀你这个臭丫头,又跑哪里偷懒去了,我喊你许久都不应。」
边抱怨着边转过身子,突然看清了背后的人。
皇太孙……不对,是太子殿下。
我连忙抱着被子躲到墙角。
「太子殿下放肆了,我是先皇的嫔妃,你这样随意进我的宫殿,这……于理不合。」
眼前的人并不说话,探究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哦?那贞太嫔乔装打扮装做宫女进入我的宫殿又是何意?」
什么?谢御他知道了!
我连忙上前捂住谢御的嘴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旁的话。
「你胡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谢御把我的手拿下来,眼睛看着我。
「怎么,利用完孤就装作不认识了?」
好了,现在不认也没用了,他能找到这里,想必是已经查清楚了。
我只能赌他也不想让这件事被别人知道,毕竟和先皇的妃子纠缠不清,被人知晓对他也没有好处。
「你你……那你想怎么办?」
「孤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孤记得那天晚上有人说她爱慕孤已久,一往情深,想陪在孤身边。孤本来很感动,可第二日醒来才发现她跑了。」
说完一脸幽怨的看着我。
「阿芜,你还要骗孤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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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袋好像要炸开了,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清芜是我娘给取的小名,她希望我可以像小草一样坚韧顽强。
这个名字我父王都不一定知道,谢御一个天朝太子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是你告诉我的。」
「你胡说,我从不曾告知过你。」
谢御的手轻轻的放在我的脸颊上,「阿芜,你不会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吧。」
天啊,这一句话说的,像是催命符在我脑袋上打转,难道是那日在床榻上说漏嘴了?
「我知道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孩子生下来我一个人也可以带,绝对不会污了你的清誉,我发誓!」
「哦?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手摸上腹部,肚子不明显,我还特意往前顶了顶。
「这个孩子虽然来的不光彩,但好歹明面上也是先帝的孩子,宫里人也不会薄待我们,我俩自己也能好好过日子的。」
谢御面上露出几分不悦,「所以,你打算让我管自己的孩子叫小叔还是小姑?」
我认真想了想,在心里算着日子,「那至少需要再等七个月才能知道是男是女。」
眼看他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嗯……若是无人的时候,你也可以让她管你叫爹。」
「你再等等,过段日子,我会安排人送你走。」
送我走?我虽然算计了他,但也罪不至死吧。
【截断点】
18
最近这些日子,我晚上总是无睡意,百无聊赖下便想自己一个人出来溜达溜达。
也不知道去哪,要不去舒太妃哪里吧。
她是我来大景朝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这些日子她因为生病不怎么出门,而我因为谢御的威胁,日日惦记自己的小命,也是闭门不出,惶惶不可终日。
来到她的宫殿,周围连个值夜的人也没有,这南巷的宫人越来越懒了,对我们这些寡妇越来越不上心了。
走到殿门口,我正准备进去,脚下却忽然一顿,怎么听到有男人的声音?
「阿峥哥哥,你明日还来吗?」
「明日太医院里有安排,需再过两三日。」
本着知道太多小命不保的原则,我准备悄悄逃走。
但显然里面的人动作更快。
“吱呀”一声门开了,眼看屋里的人马上就要走出来。
从正门离开是显然行不通了,我赶忙侧身躲到旁边隐蔽处。
走出来一个太医装扮的男人,前几日,她身子不舒服,皇后知道了便说不舒服请太医看看吧。
原来这就是不舒服找太医的意思,眼看着那太医已经走出去了,我准备悄悄离去,今夜不适合叙旧。
舒太嫔又出来了,朝着那太医走的方向看了半晌。
凭借着我为数不多的感情经验,这眼神不太清白。
「出来吧。」
我左右看了看,这也没有第二个人,难道是在叫我?
「别看了,我早就发现你在哪里了。」
我畏畏缩缩的探出了个脑袋,边走边解释。「我刚到,啥也没看见,你这宫里花开的不错,我一来就赏了半天的花,这什么品种啊?下次我让宝雀也去花房领点。」
舒太嫔瞟了我一眼,忽略了我的自说自话,「先进来吧。」
我俩这关系,她应该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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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是准备干什么呢?一被打断,我显些忘了正事。
「对啊,我是来让你帮我出主意的。最近好几个人说我肚子不见长,你能看出来吗?这正常吗。」
舒太嫔看了看我的肚子,「你转个身。」
眼瞅着我转了一圈,她仍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按理说三个月的孕妇身形是会有些变化的,但我瞧你怎么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啊?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孩子有什么问题了吧。」,这可是我的保命符。
她拉过我的手,「你别一惊一乍的,没问题也被你吓出问题了。」
「也有可能是其它原因,我那个贴身宫女从前家里是开药铺的,懂得些医术,我让她先给你看看,若有什么不妥的明个再请太医院来人好好给你看看。」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她身边的宫女懂医术。
「那你为什么还要上报皇后请来太医院的太医,也不像是什么大病啊,让素莹给看看不就行了,何必那么麻烦。」
她白了我一眼,「姜清芜,你还要不要我给你出主意了。」
眼看美人生气,哪有不哄之理。
「好姐姐,我听你的,别和我一般见识,这巷子里,除了你,我还能信谁。」
说罢,她唤了贴身侍女过来。
我也不敢再问为何这贴身侍女今夜不贴身侍候了。
20
乐极生悲是说一个人太过开心,就会发生悲伤的事。
太符合我现在的心情了。
有什么能比我上一秒因为有孕避开了殉葬,下一秒把脉却把不出喜脉更能诠释乐极生悲呢。
「要不,再把一次呢?」
「回贞太嫔,奴婢已经把了三次脉了,不会有误的。」
她是无误了,但我感觉我马上要没命了。
此刻,我和舒太嫔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觑,旁边站着一个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面色古怪的宫女。
「这……。」
我还没开口,被她打断了,「放心吧,素莹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嘴严着呢,不该说的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倒是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这一套瞒天过海连我也骗过去了。没想到啊你,太医院也有熟人。可这假孕之事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死罪,你是怎么说服人家帮你造假的。还有啊,这七个月之后,你准备从那变出个孩子呢?你这计划不行啊,有漏洞。」
她自言自语,越说越兴奋,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我无语,「有没有可能,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太医院的太医。」
她有些半信半疑,「啊,这么说的话那太医的医术也不行啊,怎么进的太医院。」
我觉得这也不全是坏事,「也不能这么说,若没有那次把错脉,说不定我现在人在地宫里呢。他这一个美丽的误会,我还多活了些日子。」
她敲了敲我的脑袋,「你倒是想的开,那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给你运个男人进来假戏真做,把这怀孕做实吧。」
我怎么没想到呢,「真的可以吗?」
哎,我真怕消息传出去,皇帝连夜把我塞进他爹的地宫里。
21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啊,不对,应该是寡妇偷情时。
还是舒太嫔方法多,既然真的能把一个男人运到南巷来。
这次,我特意交代了,最好是一个眼睛看不见的,省去一切麻烦,以免惹到不能惹的人带来麻烦。
我还有些不安,「宝雀,外面伺候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公主放心吧,外面就一个洒扫宫女和太监,本就不想干活。我给了他们银子,已经回去歇了,保准不妨碍正事。」
她已经安排妥当,我也不能掉链子。「那就行,你别说,我还有点紧张。」
宝雀在一旁给我加油打气,「公主别紧张,今夜宝雀就在这外面守着,就算是火烧皇宫,也绝不让人靠近咱们宫门半步。」
「那就行,咱们去后门看看,舒太嫔带来的人倒了没。」
舒太嫔翩然而至,身后跟着素莹和一个太监,那太监低着头,被素莹搀扶着。
「人我交给你了,再过一个时辰,我让素莹来领人。」
我佯装谈定的往屋内走去,身后跟着宝雀和那个“太监。”
快到到门口的时候,宝雀望了望两边,「您带人进去吧,奴婢在屋外守着。」
我轻轻推开门,屋子里此刻很安静。
宝雀往这边看来,「怎么了?」
「没事,你先把那个人带下去吧,我不喊你你千万别过来。」
「是。」
22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过后,身边空无一人。
屋里那人转过身来,不是谢御是谁。「你打算一直站在门口吗?」
这是我的宫殿,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太子不该来这里的,传出去对您的名誉不好。」
谢御邪魅一笑,「我若不来,岂不是错过了这场大戏。」
嗯?他说的不会是我想的吧。
下一秒,他就直接说了出来,「我来看看,你这宫里大晚上上演一出大变活人是干什么?」
我……我,「我不过就是身子不舒坦,听说有个游医于女子怀胎上颇有建树,才请进宫来看一看,这也能引得太子殿下亲自来查看。」
空气一阵安静,下一秒腰身被人紧紧箍住。「阿芜,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这怀孕之事本就是个幌子,你清楚我也清楚。」
好了,我这怀孕之事还没做实,假孕之事就被人抖搂出来了。
一瞬间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说吧,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找个好日子给塞进地宫里,还是以秽乱后宫罪处死我?」
头顶传来一声讪笑,声音虽小,但屋里就两个人,这次我听的真真切切。「阿芜,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就是先前的皇太孙,如今的太子殿下谢御。
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十年前,孤在边疆遇到过一个叫阿芜的小女孩,她救了孤……」
23
是他?记忆回到十年之前。
那时候的我还是古月国的一个公主,但并不像话本子里的公主,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公主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好像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甚至不如芳姑姑私下偷偷塞给我的糕点有用。
原因无它,子以母贵、母以子贵,都行不通。
我娘亲是南苑的一名舞女,日子很轻快,身旁还有好友相伴,就是我的芳姑姑。
她们本是同乡,相约好了熬到岁数一起出宫。
可就这么平淡的日子也被人打破了。
父王和敏夫人起了争执,回宫的路上遇到了我娘,为了让敏夫人吃醋,宠幸了她。
三日后,他们重归于好,可敏夫人却恨上了我娘,骂她狐媚勾引父王。
敏夫人开始处处找娘的麻烦,可这些落在父王眼里,却成了敏夫人心里有他为他争风吃醋的表现。
他乐的自在,可明明是他强迫的娘,却眼睁睁看她被人磋磨。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娘被发现怀上我的那天。
敏夫人闻言闹到了父王面前。
「你不许给那个贱人位分,等那个贱人的孩子出生了也不能晋封。」
「好好好,美人只要不生气,孤什么都答应你。」
24
就这样,我娘无名无分的住进了听风阁,成了大家口中的笑谈。
「听风阁哪位啊,山鸡也想变凤凰,这不,即便爬了床连个名分也没捞着。」
众人管我娘叫魏氏,而我是她们口中那个魏氏的女儿。
十月怀胎,我娘生下了我。
因为答应过敏夫人,不能赐封我为公主,所以,我和我娘一样,身份尴尬。
旁人笑她生了个小丫头有什么好得意的。
但我娘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她爱护我、疼爱我,还有芳姑姑,她对我很好。
虽然我们的日子清苦了些,但有亲人在身旁,再苦再难都不算什么。
这一切美好回忆在我八岁那年戛然而止。
娘亲去世了,太医说她是劳累过度。很久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接受她真的离开我了。
我想离开这座王宫,因为这里再也没有爱我的人了。
芳姑姑马上就到了离宫的年纪,这是她期盼已久的,我不能拖累她。
听宫人说,城墙跟有年久失修的狗洞,可以通往宫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居然找到了它。
站在宫墙外的那一刻,我有些恍惚,就是这扇高高的宫墙,困住了娘和芳姑姑这么多年。
25
从小在听风阁,身旁只有娘和芳姑姑,已习惯了独来独往。
我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便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往前走。
就是在哪个时候,我遇上了他。
那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的衣衫上沾染着血迹。
躺在这个看起来就不像有人居住的破院里,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伸手去探了探,还有气。
昏迷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抓住我的手,「救我……」
本着不能见死不救的道理,我往城里跑去。
可我眼下身无分文,只能将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平安锁当了。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我还有些不舍,但人命关天,等那人醒了,让他还我银子我再赎出来。
到了医馆,包了些止血消炎的药。
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苏醒了,看到了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将药晃了晃,「我是怕你一个人在这,我若不救你,你就这么走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怪可怜的。」
身前的伤口,他自己上了药,但身后的伤口他自己够不到只能我来了。
掀开衣衫后,我看着他身上的伤口震惊了,那么长一条刀疤,该有多痛啊。
上完药后,少年开口,「在下扶渊,谢过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性命,在下必定报姑娘大恩。」
「我叫清芜,娘亲和芳姑姑喊我阿芜。」
至于姓嘛,父王姓姜,但我并不被承认是他的女儿,那便不说了。
26
第二次去见他的时候,我特意把省下来的糕点带上,想着他应该是饿着肚子的。
他看起来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交谈起来才知道,他是被人所害,中了埋伏受伤,才会辗转到此处躲避追杀。
她问起我,我只能告诉她,我是王宫里的一个小宫女。
他不信,还问我这古月国的宫女都这么自由吗。
我说我待的那个地方偏僻荒凉,平常不会有人过去,他这才做罢,没有继续问下去。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可以行动了。
去的时候,他捧着一束鸢尾花,看着我不说话,耳朵还有点红红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姑娘的谢礼。」
第四次见面的时候,他赎回了我的长命锁。
我去的时候,他不在。想着时间不凑巧,我准备走。
门开了,是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我的长命锁。
「之前听你说起来,这东西对你很重要,为了救我,你把心爱之物典当,我很感激。今日,身体已经大好,便去帮姑娘赎回了。」
「上次你给我带的糕点我很喜欢吃,想来你应该喜欢吃甜的,这个糖葫芦给你。」
他盯着我,我尝了一口,好甜。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他要离开的时候。
他身体已经大好,还有许多的事需要回去处理。
他将自己的贴身玉佩取下来放到我手里,「这个你拿着。」
我退后了一步,「这是做什么?」
「这是信物,等我回来找你,」半晌,才又继续说,「报恩。」
我头摇的堪比拨浪鼓,「这不行,我娘说了,不能挟恩图报,我不要。」
他忽然直直的看向我,「阿芜,我们是朋友对吗?」
我点了点头。
「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他是我的朋友,我愿意等的。
27
回忆戛然而止,看着面前的谢御,依稀能看出来几分扶渊的样貌。
我半信半疑,「所以,你是扶渊。」
他无奈,「你终于认出我了,阿芜。我曾去找过你,但并没有找到一个叫清芜的宫女。」
我父王对我不管不顾,连名字都是娘给我取的。
这宫里知道我名字的只有两个人,娘去世了,芳姑姑出宫了,他自然打听不到。
「后来,古月国献上了公主,我还去打听了送嫁的队伍,会不会有你。」
那个时候,我叫姜妘。
敏夫人不愿自己的女儿来被送去景朝,便想起了我,从前魏氏生下的女儿。
追封了我娘为丽姬,又册封我为公主,替她女儿和亲。
父王想起我还没有名字,便大手一挥,为我赐名,姜妘。
一个月后,和亲公主姜妘踏上了南上的道路。
「那天,你扮做一个宫女来找我,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说你钦慕我已久,我很高兴。」
「可第二天你就不见了,我想着你是气我那夜的荒唐举动,想找你解释,可找遍了皇宫也没有找到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那夜趁他睡着就跑了。
「再后来,我找到了你,可我听到身边之人喊你贞嫔娘娘,这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古月国的公主。」说完他抬起头,「阿芜,你当年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那时确实不是公主。」我将和亲之前发生的事讲给他听,这只是一个完美的误会。「可是你也不叫扶渊啊。」
「谢御是我的名,扶渊是我的字。」哦,这么说,我俩说的都是实话。
「所以,假孕的事,是你帮我安排的?」
「嗯,我不想你死。」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我想起来了,当年救他的时候,我也曾说过。
「所以,你是为了报当年的恩……对吧。谢谢你啊,要不然我就死了。」
「你以为孤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如若只是报恩,孤今夜就不会过来了。」
不是报恩,那还能是什么。
想到刚才差点被他撞破的事,他总不会是来抓奸的吧。
我们两个的关系,抓哪门子奸。
28
「阿芜,把那个人打发走。」
我有些为难,舒太嫔好不容易才帮我运进来的人,这不是前功尽弃了。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我也可以。」身体突然腾空,人已经在他怀里了。
他将我放在床榻上,我闭着眼睛不敢看他。过了半晌,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睁开眼,谢御笑着看我。「阿芜在等什么?」
这哪里是能说的。
「听我说阿芜,明天你找个由头摔一跤流产,太医院我会打点好。」他取出一个瓷瓶给我,「这里面是假死药,你吃了以后,后面的事就不用管了。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宫。等风头过了,给你安排个身份,我去求父皇赐婚。」
他的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但是,「其实,你送我出宫就算是报恩了,后面的事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阿芜,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单单为了报恩。」
……
29
第二日,去找舒太嫔说话,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皇宫,再也见不到她,还挺伤感的。
「清芜,你在想什么?我刚才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我恍然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她白了一眼,「我就猜你没有认真听我讲完,我是问你,昨日的事还顺利吗,那个人怎么样。」
我不知道怎么说,该不该把谢御说的那些讲给她听。
只能敷衍过去「挺顺利的。」
就在这时,突然进来了一个年长的宫女,行了个礼,「舒太嫔,皇后娘娘有请。」
舒太嫔被带走了,我让宝雀去打听消息,她去了半晌也没有回来。
越等待越是心急,到底发生什么了。
入夜的时候,宝雀回来了,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清楚了。
她和宋太医的事情被发现了。
宋太医那日行走间,掉落了帕子,被永华宫的江贵妃看到。那宋太医并未成亲,江贵妃便将这事上报给了皇后,称宋太医秽乱宫闱。
严刑拷打之下,宋太医说是南巷的舒太嫔勾引自己。
「她会怎么样?」
「奴婢听说,皇后已经去求皇上的旨意了,大概率要被赐死。」
「那,舒太嫔现在在哪里?」
「在自己宫里,皇后娘娘派人看守着。」
「宝雀,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到她宫里。」
「可以是可以,皇后娘娘只是囚禁了舒太嫔,并未下旨赐死,可以装作送晚膳的宫女混进去,只是您要做什么?」
「宝雀,你不用担心我,眼下我需要你帮我,去找太子殿下,悄悄的不要引人注目,事情紧急,不要问我为什么,快去。」
30
从舒太嫔哪里回来以后,谢御已经在房间里等着我了。
「太子殿下,我有事相求。」
谢御将我扶起,「你的事我自会鼎力相助,你不用这样。」
我抬头看着他「那颗假死药,我给别人用了,我希望你能帮帮我,把她送出宫。」
「你给舒太嫔用了对吧。」
「你都知道了。」
「舒太嫔算是你在这宫里为数不多的好友,她出事,你不可能会坐视不管的。阿芜,你从来都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扶渊,谢谢你。」
他的手放在我的肩头,「这次,你总不会还以为我还是为了报恩吧。」
面上一热,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阿芜,你再等等,送你离宫的事,我再想别的法子。」
我点了点头「好,其实这事如果难办的话,我在这宫里也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的。」
「阿芜,眼下我们的关系并不为世人所容。」
「你当知道,我不是为了报恩,我想和你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31
舒太嫔走了,或许我该为她高兴。
她的丧礼一切从简,唯一的女儿也因为远嫁没有办法赶回来。
想到那夜她最后对我说的话,「这宫里天大地大,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清芜,是你让我本要结束的生命继续流动下去,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谢谢你。」
谢御帮了我这么多,我想为他准备个谢礼。
想来想去,娘曾经教过我女红,那便绣个荷包吧。
只是绣什么图案呢,身为太子,图案需要大气一些。
心下已有所想,拿起好久不用的针线,图案跃然而上。
荷包还没完工,宫里便迎来了一个尊贵的客人。
皇后娘娘,从前只是在宫宴上遥遥相见过,这是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
「贞太嫔,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是来自古月国的贡女吧。」
「本宫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儿子年少的时候随着叔叔们在边疆历练,受了伤,被一女子所救,救他的人是你吧。」
「你曾救过他,他又想娶你,你也别怪本宫要拆散你们俩,但凡你不是先皇的妃嫔,本宫也不想做这个恶人。」
「御儿以后是要坐上这九五至尊的位置上的,你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污点,让他被世人耻笑吧。」
「本宫会让人送你离开,至于御儿那边,本宫不希望有任何谣言传到他耳边。」
「贞太嫔,希望你能成全本宫这为人母的一片心。」
32
看着眼前这未绣完的荷包,我想至少要在走之前秀好。
他帮了我许多,我总要为他做点什么。
或许不成为他的污点也是为了他好吧。
突然想到他之前问我的问题,「阿芜,你真以为我只是为了报恩吗?」
那我眼下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报恩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也要离开了,都不重要了。
时间很赶,我还是没能在离开前绣好那个荷包,是天意吧。
马车带着我缓缓离开皇宫的时候,我掀开帘子回头看向高高的城墙,空无一人。
我在期待什么呢?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心口闷闷的,好像缺了一块,喘不上气。
「公主,风太大了,你把帘子放下了吧,能好受一点。」
是啊,宝雀说的对,放下了就能好受一点。
架车的是宫里的一个侍卫,到了城里,本以为他要回去复命。
他却说他不需要回去了,他的任务就是保护我们。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娘娘只交代我们不许再回京城,并未替您决定接下来要去哪里。」
「那便去江州吧。」
想起之前和舒太嫔一起说话的时候,曾听她提起过家乡在江州。
她离宫之后说不定去了哪里,此番去江州,或许还能遇到故人也未可知。
33
江州是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宝雀陪着我走过来许多条街道,看了许多风景。
却再也没有遇到一个生气的时候会喊我姜清芜的人,但没关系,只要知道她还在某一个地方活着就好了。
我在江州生活了三年。
第一年,宫里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他此刻应该是很伤心的吧。
第二年,那个叫辛远的侍卫和宝雀成亲了,宝雀瞒的真好,连我也不曾看出来。我打算为他们购置了一座院子,但宝雀不愿意离开我。
第三年,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买米酒的妇人,她在和一个混混对骂。让我想到了从前她生气时,喊我姜清芜的模样,故人相见,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那年秋天的时候,小院里来了一个客人。
谢御转过身的时候,我仍然不敢确认,皇城里的人会突然之间出现在我的小院里。
「你怎么会来这?」我的语气中,有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
「你在这里,我自然要来。」
「太后她怎么会同意你来找我呢?」
「我心里有你、且放不下,自然要想方设法的见到你。阿芜,我登基之后,一直不曾娶妻纳妃,大家都以为我好男风,我也不解释,为了坐实这谣言,还常常深夜召侍卫同寝……后来,母后就同意了。」
我不禁一笑,这也确实是一个办法,只是非寻常人能想出来的。
「阿芜,你还欠我一样东西,我如今是来讨回的。」
「什么?」
他张开手,是我离宫前绣了一半的荷包。
「阿芜,你给我的荷包还没绣好,你准备什么时候绣完她?清风绿竹我很喜欢,只是阿芜,我更想你给我绣一个花鸟图案的。」
「比如呢?」
「鸳鸯戏水可以吗?」
看着他一脸期许的样子,想到我们错过的这几年。
「好,以后的日子,我们慢慢绣。」
来源:小小完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