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高家的门楣像座无形的牢笼,将我囚禁在"免费保姆"和"人形提款机"的双重身份里。他们榨取着我的每一分价值,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吝于施舍。
结婚第三年,我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高家的门楣像座无形的牢笼,将我囚禁在"免费保姆"和"人形提款机"的双重身份里。他们榨取着我的每一分价值,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吝于施舍。
"啪!"
一声脆响,婆婆赵琴的筷子尖猛地一抖,半根啃得精光的鸡骨头不偏不倚砸进我碗里。青瓷碗沿溅起几粒饭渣,在吊灯下泛着冷光。
"吃啊,怎么不吃了?"她翘着涂着猩红指甲油的兰花指,剔牙的动作像把尖刀,刺得人眼睛生疼,"我们高家的大功臣,可不能饿着肚子。"
餐桌另一头,高哲正狼吞虎咽地啃着排骨,油光在他嘴角泛着腻人的反光。小姑子高敏"噗嗤"一声笑了,染着豆沙色指甲油的手指卷着发梢:"妈,您小点声,嫂子脸皮薄。再说了,嫂子虽然挣得少,好歹每月工资都上交了呢。"
我盯着碗里那根带着牙印的骨头,胃里翻涌着酸水。他们永远记得,我的工资卡从结婚第二天起就进了赵琴的抽屉。每月五百块零花钱,买件地摊货都要被盘问半天。
"静静,我妈就那样,你多担待。"高哲总爱用这句话堵我的嘴。他永远是那个在中间和稀泥的"好儿子",却从未真正看过我手心的茧——那是日日操持家务留下的印记。
深夜,我躺在床上,听着身边均匀的鼾声,指尖轻轻抚过床头柜的暗锁。那里藏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我父母留下的房产证、婚前协议,还有这三年来每一笔投资的流水账单。
金融系高材生的脑子,可不会真的用来当摆设。
三年前婚礼上的誓言还历历在目。高哲单膝跪地时说:"我会用一生守护你。"可当他得知我父母留下的老房子能变现时,眼睛比婚礼上的蜡烛还要亮。
"静静,签了这份协议,那套老房子卖了,我们买套大新房,只写我名字。"他当时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这提议全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笑着点头,看着他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他不知道,这份由我法律系师兄亲手拟定的协议,每一条款都藏着锋利的刃。
婆婆重病来得突然。
ICU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鼻头发酸。高哲猩红着眼眶,死死攥住我的手腕:"许静,把房子卖了!现在立刻马上!"
我望着他狰狞的面孔,突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惊得护士都侧目。
"高哲,看清楚。"我从包里抽出那份泛黄的协议,纸张边缘还留着当年被揉皱的痕迹,"房子、车子,包括你身上穿的这件衬衫,哪一样不是我的?"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像被抽干了血的尸体。小姑子尖叫着扑过来,被赵琴一把拉住。
"不可能!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哪来的钱买房子?"婆婆的声音像漏了气的风箱。
我掏出房产证,红本本上的"许静"二字刺得他们眼睛生疼。又翻开投资账单,三年来用"三瓜俩枣"的工资换来的收益,足够买下他们现在住的这栋楼。
"你们以为我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俯身靠近高哲颤抖的肩膀,轻声说,"从签下协议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等这一天。等你们把贪婪的嘴脸暴露无遗,等你们以为已经彻底拿捏住我。"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映得他们脸上的表情如同地狱里的恶鬼。高敏瘫坐在地,高哲扶着墙才能站稳,赵琴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呜咽。
我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物品砸碎的声音。玻璃碴在瓷砖上迸裂,像极了我们婚姻破碎的声响。
走出医院大门,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脸上。我摸出手机,拨通了律师的电话:"张律师,可以启动程序了。"
月光洒在手中的文件上,婚前协议的条款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这三年的隐忍,终于换来了这场盛大的复仇。
而他们,不过是这场游戏里,最先出局的棋子。
高家的老式挂钟在墙面上机械地摆动着,时针与分针在数字"七"的位置重叠。厨房的玻璃窗蒙着层薄雾,水蒸气顺着窗缝蜿蜒而下,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金斑。
许静将最后一道鸡蛋饼码进青花瓷盘时,手腕被滚烫的锅沿烫出红痕。她望着餐台上琳琅满目的早餐——金黄的小米粥在陶瓮里咕嘟冒泡,手工小笼包摞成宝塔状,鸡蛋饼边缘泛着诱人的焦香。这些耗时两小时的成果,此刻却像沉默的祭品。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赵琴的呵斥声刺破蒸汽。老太太穿着枣红色睡袍,鼻翼随着呼吸剧烈翕动,鼻孔扩张的幅度足以塞进半根手指。她抓起汤匙搅动粥碗,瓷勺与陶瓮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高敏打着哈欠从走廊转出,睡裙肩带滑落到臂弯。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捏起包子时,睫毛都没颤动分毫:"妈说得对,现在物价这么贵..."话音未落,咬开的肉馅便溢出油花,在她米色睡裙前襟洇出深色痕迹。
高哲的西装外套还搭在椅背上,他揉着太阳穴坐下的瞬间,领带夹在餐桌边缘刮出细响。"小静也是好意..."这句重复了三年的和事佬台词,在许静转身的刹那戛然而止。
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围裙带子在腰后系成死结,发梢沾着面粉,眼底泛着熬夜策划商业方案的红血丝。三年前那个在婚礼上笑靥如花的新娘,此刻正被厨房的蒸汽蒸得呼吸困难。
"生活费?"赵琴突然将粥碗重重磕在桌面,米汤溅上实木餐桌的雕花边缘,"你每月交的那点钱,够敏敏买半个包吗?"她抓起桌上的车厘子咬下半颗,果核精准投入许静刚买的骨瓷盘。
许静用抹布擦拭着飞溅的汤汁,动作慢得像在抚摸古董。她突然想起上周在银行看到的对账单——高敏刷爆的信用卡欠款,高哲转账给前女友的记录,还有赵琴每月固定打给老家的三千块"养老费"。
"这套房子..."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意外地清晰。窗外的梧桐叶突然簌簌作响,晨风卷着几片枯叶拍在玻璃上,"首付是我卖父母老宅的八十万,装修费是我从股市赚的三十万。"每个数字都像淬火的钢针,精准刺入在场每个人的瞳孔。
高哲猛地站起来,椅背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西裤的褶皱里还沾着昨晚KTV的香水味,那是许静在监控里亲眼所见——他搂着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在霓虹灯下碰杯的剪影。
当晚的月光格外清冷,许静在28楼的工作室敲下最后一行代码。落地窗外,CBD的灯光如倒悬的星河,她端起咖啡的手腕上,还残留着早上被烫出的红痕。电脑屏幕蓝光中,医疗公司的股权结构图正在重组,那项肾疾病专利的收购进度条已走到98%。
闺蜜的医疗报告躺在加密文件夹里,赵琴的尿常规数据触目惊心:尿蛋白3+,血肌酐158μmol/L。许静将诊断书打印出来时,打印机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极了今晨厨房里那口高压锅的叹息。
一周后的暴雨夜,急救车的蓝光穿透雨幕。赵琴在卫生间晕倒时,许静正站在监控屏幕前,看着高敏在直播间打赏男主播的记录。她按下急救电话,指尖在"120"键上停留了三秒。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许静将保温杯拧开递给高哲。杯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下的青黑,这个男人正在经历人生最荒诞的时刻——母亲确诊慢性肾衰竭,妹妹因网贷被催债公司堵门,而他自己,正面临职务侵占的调查。
当主治医生提到"肾源匹配"时,许静从手包里取出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医疗公司CEO的签字墨迹未干,而她腕表上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暴雨前的闷热总让人喘不过气。
这场持续半个月的家庭冷战,像块浸满水的海绵压在胸口。说来奇怪,脱离了讨好与算计的日子,反而透出股诡异的轻松感。
不用再对着镜子练习笑脸,不用把工资卡交出去时强装大方。我每天踩着夕阳的尾巴钻进那套写着高哲名字的房子——那是我婚前全款买的避风港。厨房飘出番茄炒蛋的香气时,书房的电脑屏幕正闪烁着K线图的红绿光影。
而五十公里外的老旧小区里,赵琴正用我的信用卡刷着最新款羊绒衫,高敏在朋友圈晒着刚到货的限量款包包。他们挤在两室一厅的逼仄空间里,享受着最后一段挥霍无度的时光。
我故意没要回工资卡。每月八号自动扣款短信响起时,我会把消费记录截图保存。这些电子凭证像细密的蛛网,正在编织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直到那个闷雷滚动的午后。
正在分析次新股走势时,手机突然在实木桌面上疯狂震动。高哲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像只垂死挣扎的蟋蟀。我数着震动次数,等到第五下才慢悠悠划开接听键。
"许静!你死哪去了?"听筒里炸开的男声带着沙哑的恐慌,"妈在人民医院抢救,赶紧滚过来!"
我望着镜中精心描绘的憔悴妆容——苍白的底妆,泛红的眼尾,还有刻意咬出的下唇齿痕。确保每个细节都完美呈现"焦急儿媳"的标准形象后,才抓起车钥匙走向地库。
急诊室的白色灯光刺得人眼睛发酸。高哲像头困兽在走廊里打转,看到我时猛地冲过来,青筋暴起的手腕几乎要捏碎我的胳膊:"怎么现在才到?医生说要换肾!"
消毒水味混着焦虑的汗酸在鼻腔横冲直撞。高敏瘫坐在塑料椅上,假睫毛被泪水泡得卷起边角:"都是你!上次吵架把妈气成这样,现在满意了?"
我后退半步避开飞溅的唾沫星子,目光越过她颤抖的肩膀,落在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上。金属门把手上凝结的水珠,正沿着"手术中"三个猩红大字缓缓滑落。
"急性肾衰竭。"高哲的声音突然劈开嘈杂,他抓着检查报告的手在发抖,"要么长期透析,要么换肾。医生说至少准备五十万。"
高敏的哭声戛然而止。这个刚毕业就赖在家里当"全职女儿"的女孩,终于意识到那些名牌包和美容卡正在崩塌。她转头瞪向我,眼神像是要把银行卡盯出个洞:"你的工资卡呢?妈不是一直保管着?"
我低头盯着鞋尖。新买的羊皮平底鞋沾了片不知名的污渍,像块褐色的胎记。那些每月准时清零的账户余额,那些被拆成礼物和红包转走的现金,此刻正在云端无声地冷笑。
"卡里还剩四千八。"我把ATM凭条递过去时,高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这个向来习惯我妥协退让的男人,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狼狈的神色:"不可能……妈说帮你存着买房……"
"要不去查查妈的流水?"我轻声建议。赵琴打麻将时输掉的精装房首付,高敏在直播间打赏的火箭游艇,此刻都成了回旋镖,精准扎进这个家庭的血肉。
医生摘下口罩时,走廊的日光灯突然闪了一下。那张写满专业术语的报告单落进高哲怀里,像块坠入深潭的石头。"肾源匹配需要时间,建议直系亲属先做配型。"白大褂的袖口沾着血迹,在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紫。
高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连献血都怕疼的女孩,此刻却死死盯着配型申请单上的"直系亲属"字样。而高哲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他突然转身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能听见关节摩擦声:"把房子卖了吧。"
我望着他眼底的疯狂,忽然想起三年前领证那天的阳光。那时他也是这样攥着我的手,说会给我遮风挡雨。此刻急诊室的冷气吹得后颈发凉,却吹不散那股越来越清晰的快意——这出精心排练三年的大戏,终于要迎来最精彩的篇章。
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金属托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声响惊醒了呆滞的高敏,她突然尖叫着扑过来:"都是你害的!你要是不跟我妈吵架……"
"小敏!"高哲的喝止声带着罕见的严厉。他死死盯住我脖颈间若隐若现的翡翠吊坠——那是我们订婚时,他母亲亲手戴在我身上的传家宝。此刻玉坠贴着锁骨轻轻晃动,像在倒数某个隐秘的时刻。
我伸手抚平被风吹乱的发丝,露出耳后那道淡淡的疤痕。那是去年除夕夜,赵琴摔碎的青花瓷碗留下的纪念品。当时高哲正在阳台接客户的拜年电话,而高敏举着手机直播全家福,镜头里只有我蹲在地上捡碎片的背影。
"明天就去中介挂盘。"高哲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仿佛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先把这套老房子卖了,等妈手术成功,我们再买更大的。"他指尖划过我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那是去年生日他送的礼物,成色远不如传家宝翡翠吊坠。
我低头看着镯面上细小的裂纹,那是上个月赵琴"不小心"磕在茶几角留下的。此刻镯子箍在手腕上,像道永远解不开的枷锁,又像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好。"我听见自己轻声应道。急诊室的自动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那些此起彼伏的仪器声隔绝在外。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黄昏的光,照得空气里的浮尘如金粉般飞舞。
这场酝酿三年的暴风雨,终于要撕开伪善的云层。而我将站在风暴中心,看着所有算计与贪婪,在真相的闪电下无所遁形。
医院走廊的日光灯白得刺眼,消毒水气味在空气里凝固成冰。高哲的话像一把生锈的手术刀,划破了许静耳膜。
"把房子卖了吧。"
高敏的抽泣声戛然而止,泪珠还悬在睫毛上打转,眼底却腾地燃起两簇幽火。许静望着这个男人——曾经山盟海誓的丈夫,此刻西装褶皱里渗出油腥味,领带歪斜得像条垂死的蛇。
"卖房?"她听见自己声音像冰棱坠地。
"对!卖房!"高哲突然攥紧拳头,指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城南那套学区房,中介估过价至少三百万!先拿五十万交手术费,剩下的请特护、买进口药,够让妈多撑十年!"他越说越亢奋,唾沫星子溅在许静手背上。
高敏立刻扑过来拽她衣袖,指甲掐进肉里:"嫂子你听见了没?妈在ICU里等着呢!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梨花带雨的妆容下,眼尾挑起得意的弧度。
许静忽然觉得喉头发痒。这出戏码她太熟悉了——三年前婚礼上,高哲也是这般义正辞严,说要把她从孤儿院接出来的恩情"刻进骨血里"。
"高哲。"她指尖轻轻抚过白大褂口袋,那里藏着份薄薄的A4纸,"你记得买房时,我拿出的三十万是从哪来的吗?"
男人瞳孔骤缩,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
"房产证确实写着你名字。"许静突然笑出声,笑声在走廊里撞出回音,"可首付里那三十万,是我父母车祸的赔偿金。"
高哲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额角青筋暴起:"许静!你非要这时候算账?那是我妈!"
"你妈?"许静向前一步,高跟鞋在瓷砖上敲出清脆的响,"去年我流产住院时,你在哪?你说'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可你妈端着鸡汤在病房外骂我'丧门星'!"
围观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人举起手机。高敏突然尖叫:"大家快看啊!这女人要见死不救!"
"离婚。"高哲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白布满血丝,"明天就离!你净身出户!"
许静望着这个曾经让她甘愿交付所有的男人,突然想起领证那天,他在民政局门口说"余生请多指教"的模样。此刻那些誓言像褪色的墙纸,正一片片剥落。
"好啊。"她从口袋抽出文件,钢印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不过在离婚前,你确定不看看这份遗产公证?"
高哲伸手要抢,许静却退后半步。文件扉页上,她父母的名字清晰可见——那套房子,从来不是他们的共同财产。
"还记得吗?"许静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爸妈临终前说,要把房子留给我和'真心对我的人'。"她指尖划过公证处鲜红的印章,"现在,该清算了。"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护士的呼喊:"3床家属!病人情况恶化!"高哲猛地转身,却撞上许静冰冷的目光。她看着这个即将失去一切的男人,忽然想起那个雪夜——他跪在孤儿院门口,说要用一生温暖她冻伤的手。
风从安全通道的缝隙钻进来,掀起文件纸角。许静转身走向电梯,身后传来高敏的咒骂和高哲的嘶吼。她按下下行键,看着数字一层层跳转,忽然想起包里还放着那张孕检单。
电梯门开的瞬间,阳光涌进来。她摸出单子,轻轻撕成两半。
高哲的瞳孔猛地收缩,像被钉在原地的木偶。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在鼻腔横冲直撞,却盖不住他后背渗出的冷汗。
"文件?"他喉咙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病床边的铁栏杆被捏得咯吱作响,映出他脸上交织的惊恐与困惑——这不该是许静的反应。
三天前母亲突发脑溢血住院时,他还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女人,这次要么跪地哀求别卖房,要么偷偷去借高利贷。可此刻站在病床前的许静,眼底没有泪光,只有冰碴般的寒意。
"能让你明白'净身出户'真谛的文件。"许静忽然笑了,眼角弯起的弧度像把锋利的柳叶刀。她从米色手包夹层抽出的不是存折,而是亮着屏的手机,"王律师,可以进来了。"
走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鞋跟敲击地砖的声响像催命符。高敏先反应过来,指甲深深掐进哥哥手臂:"哥!是王建业!那个打离婚官司从没输过的王牌律师!"
门被推开的瞬间,冷气裹着寒意涌入病房。西装革履的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公文包上的"正天律师事务所"铜牌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高哲突然想起三年前领证那天,许静也是这么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说是要"给婚姻上个保险"。
"高先生,这是2022年4月15日您亲笔签署的婚前协议。"王律师的声音像手术刀切开沉默,"协议第一条明确记载,许静女士婚前财产包括其父母遗留的老城区房产一套,以及名下银行存款、股票等共计三百七十二万元。"
"三百七十二万?!"高敏的尖叫刺穿空气。她猛地站起来,输液架被撞得摇晃,玻璃瓶里的药水泛起涟漪,倒映着她扭曲的面容,"她爸妈不是普通教师吗?怎么可能..."
"第三条更关键。"许静突然打断,指尖划过协议边缘的烫金公证章,"婚后财产各自所有,你每个月往家庭账户存过一分钱吗?你妈现在住的市中心大平层,首付是我卖老房子凑的,房贷也是我工资卡在还!"
王律师适时展开第二页,条款像冰雹砸在高哲脸上:"该房产虽登记在您名下,但所有权100%归许静女士。您只有居住权,离婚后需立即搬离。"
高哲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协议上的每个字都化作钢针。他突然想起新婚夜许静蜷在飘窗上改教案,自己却在客厅打游戏;想起孩子流产那天,她独自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等到天亮;想起上个月母亲骂她"不下蛋的母鸡"时,她低头擦地板的背影。
"不可能!"他猛地扯过协议,指尖在"所有权归属"条款上疯狂摩擦,"当时你说这是爱我们的证明!"
"爱?"许静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爱是你在我流产第三天就逼我伺候你妈?爱是你把工资全给你弟还赌债,却让我卖陪嫁首饰交物业费?爱是你们全家把我当免费保姆使唤了三年?"
王律师从公文包抽出一沓银行流水,纸张哗啦作响:"这是您母亲近半年的医疗费清单,共计二十七万三千元。许静女士已支付十五万,剩余部分..."
"一分都不会给。"许静接过话头,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棱,"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你们全家长了腿就自己走,没长腿..."她扫了眼瘫坐在地的高敏,"我可以叫保安'请'你们出去。"
高哲突然暴起,椅子翻倒的巨响惊得护士跑进来。他挥舞着协议像疯子般嘶吼:"伪造!这肯定是伪造的!"
"公证处有存档。"王律师按住他肩膀,力道大得惊人,"您若继续骚扰当事人,我们将以破坏财物罪起诉。"
暮色染红窗棂时,许静独自站在住院部天台。晚风掀起发梢,露出耳后结痂的抓痕——那是上个月高敏抓的,当时她正给婆婆喂药。
手机突然震动,是房产中介发来的消息:"许姐,您那套老房子买家出到四百二十万了。"她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最终点开高哲的对话框,输入三个字:"已起诉"。
医院楼下,高哲正被高敏搀扶着往停车场挪。他突然踉跄着撞上消防栓,膝盖传来的剧痛让他想起结婚那天,许静也是这样跪在民政局台阶上给他系鞋带。
"哥..."高敏刚要开口,却见哥哥突然蹲在路边,对着下水道口呕吐起来。吐出来的不是酸水,是这三年来所有自以为是的优越感,是以为能永远踩在别人头上的狂妄,是直到此刻才惊觉的——
原来那个被他称作"老婆"的女人,从来都不是他以为的软柿子。
医院的白色瓷砖地面泛着冷光,我站在高哲面前,看着他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逐渐褪成死灰。仿佛一桶冰水兜头泼下,瞬间浇灭了他眼底残存的疯狂。他不再挣扎,只是呆呆地攥着输液架,指节泛白,瞳孔剧烈震颤,喉结上下滚动,像条被抛上岸的鱼。
"你……你刚才说什么?"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铁皮,嘶哑得刺耳,"静静,咱们是夫妻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妈还等着钱救命!"
我冷笑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夫妻?这个男人终于想起这两个字了。三个月前他逼我签卖房协议时,可是趾高气扬地说:"这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属于婚前财产,我有权处置。"现在知道房子早被我做了婚前公证,又想起扯"夫妻"这张遮羞布了?
"夫妻?"我逼近一步,消毒水气味刺鼻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你和你妈、你妹把我当保姆使唤的时候,想过我是你妻子吗?"
高哲的瞳孔猛地收缩,额角渗出冷汗。我每吐出一个字,他的脸色就白一分,那些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屈辱,此刻像手术刀般精准剖开他的伪装。
"我做好饭菜,你妈把鱼刺吐进我碗里,说'乡下人吃鱼不用挑刺'时,你在哪?"我的声音突然拔高,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你妹骂我'不会下蛋的母鸡',你为了维护她让我跪下道歉时,可想过我们是夫妻?"
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有人举着手机偷偷录像。高敏躲在角落里,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绞着衣角,平日里尖刻的眉眼此刻耷拉着,像只被拔了刺的豪猪。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高哲突然挣脱保安,重重跪在我面前。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让围观的人群发出整齐的抽气声。这个曾经在同学会上炫耀"我老婆什么都听我的"的男人,此刻像条断脊的狗,死死抱住我的小腿。
"求求你,救救我妈!她要是死了,我……"他涕泪横流,鼻涕泡在脸上炸开,全然没了往日的体面。高敏也扑过来,假睫毛掉了一半,露出底下青黑的眼影:"嫂子,我们给您磕头了!"
我低头看着他们头顶的发旋,突然想起新婚那夜。高哲喝得醉醺醺的,说会护我一辈子。现在想来,那晚的月光都是冷的。我弯腰,一根根掰开他黏在我裤腿上的手指:"你妈的命是命,我的尊严就不是?"
走出医院大门时,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王律师的雷克萨斯停在路边,他推开车门,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稳如山:"许女士,离婚协议和财产保全申请已经提交法院。"
接下来的日子,高家像被掀了窝的蚂蚁。高哲每天发来上百条消息,从"静静我错了"到"你不得好死",最后甚至威胁要曝光我的"恶毒"。我冷笑,直接把手机扔进鱼缸。看着气泡咕噜噜上升,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动手打我时,也是这样的气泡声。
法院的传票比想象中来得快。当执行法官带着封条出现在那套老破小时,高哲正抱着骨灰盒在楼道里打滚。他母亲终究没等到卖房的钱,在尿毒症的折磨中闭上了眼。高敏的奢侈品堆在客厅角落,爱马仕的橙色包装盒上积了厚灰,她曾经炫耀的钻石项链,现在连顿饭钱都换不来。
"姐,那套老房子……"助理小张在电话里欲言又止。我望着落地窗外的车流,指尖夹着的高脚杯映出猩红的酒液:"按计划,把价格压到市场价六成。"
三天后,中介带人看房时,楼下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穿红马甲的广场舞大妈们举着"拆迁规划"的横幅,把老小区围得水泄不通。高哲冲下来时,我正在隔壁咖啡厅看报表,透过落地窗能看见他青紫的脸色。
"许静!你故意坑我!"他隔着玻璃嘶吼,保安立刻架住他。我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卡布奇诺,想起他母亲葬礼上,高敏试图抢走我放在灵前的白菊花。有些恨意,就像陈年的酒,越酿越醇。
尾声:黎明破晓
当最后一笔财产分割款到账时,我站在新买的江景房里。落地窗外,朝阳把云层染成金红色,像极了婚礼那天他给我戴上的戒指。手机突然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满意了?我妈死了,家散了,你赢了!"
我删掉短信,把SIM卡冲进马桶。水流漩涡中,突然想起离婚冷静期那天,高哲在民政局门口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会遭报应的。"
现在想来,这报应来得可真快。
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在高哲一家还沉浸在把我当牛做马的快感中时,我就已经将他们的所有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包括他们那套老房子的产权问题。
那套房子,是高哲父亲单位分的公房,后来房改时买了下来。
房产证上,写的是高哲父亲的名字。
高哲父亲去世得早,按照法律,这套房子,应该由他的配偶赵琴,和他的儿子高哲共同继承。
也就是说,这套房子,高哲只有一半的产权。
他想卖房,必须得到另一半产权人,也就是赵琴的同意和签字。
而赵琴,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根本不具备签署法律文件的能力。
高哲和高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找了好几家中介,都因为产权问题,被拒之门外。
没有一家正规中介,敢接手这种产权不清的房子。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救星”出现了。
一个自称是某某投资公司经理的人,主动联系上了他们。
这位“李经理”表示,他们公司专门处理这种有产权纠纷的房产,虽然价格会比市场价低一些,但可以立刻支付全款,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
对于已经走投无路的高哲来说,这无疑是天降甘霖。
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怀疑这位“李经理”的来路,以及他所提出的,那个低得离谱的价格。
他只知道,他马上就能拿到一笔救命钱了。
双方很快就“一拍即合”。
这位李经理,自然是我安排的人。
而他所代表的“投资公司”,幕后的老板,就是我。
我用一个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通过一些“特殊”的法律手段,将高家那套唯一的房产,收入囊中。
而高哲,在拿到那笔“救命钱”后,甚至还对我的这位“李经理”,千恩万谢。
他拿着那笔钱,立刻给赵琴交了住院费,并且开始联系肾源,准备手术。
他以为,一切都柳暗花明了。
他以为,他终于可以摆脱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甚至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送走瘟神,迎来新生。感谢命运,让我看清了某些人的真面目。”
下面,还有他那些狐朋狗友的点赞和评论。
“哲哥霸气!早就该踹了那个女人!”
“恭喜哲哥脱离苦海!”
我看着那条可笑的朋友圈,只是笑了笑,然后,打出了第二个电话。
“喂,是市人民医院肾-脏-科的刘主任吗?我是Jing,对,上次我们见过面的。关于你们科室那个叫赵琴的病人……嗯,我想跟您谈谈,关于她的肾源和手术安排的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刘主任受宠若惊的声音:“Jing总!您……您怎么会关心起这个病人?”
我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一个,需要‘特别关照’的故人而已。”
是的,我之前收购的那家小型医疗设备公司,他们所掌握的专利技术,正是市人民医院肾脏科目前急需引进的。
作为他们的“金主爸爸”,我对一个小小病人的手术安排,提出一点“小小的建议”,刘主任自然是不敢不从。
高哲很快就接到了医院的通知。
“高先生,非常抱歉地通知您,之前为您母亲匹配到的肾源,因为捐献者家属临时反悔,手术……可能要取消了。”
“什么?!”高哲如遭雷击,“怎么会这样?不是都说好了吗?”
“我们也没办法,高先生,我们会尽快为您母亲重新寻找合适的肾源,但……您也知道,这个等待时间,可能很长。”
挂了电话,高哲瘫坐在医院的走廊上。
希望,再一次破灭。
他手里的那点钱,在日复一日的透析费用面前,根本撑不了多久。
而就在这时,我派去的王律师,再次找到了他。
这一次,王律师带来的,不仅仅是法院的强制执行令。
还有一份,更让他崩溃的文件。
“高先生,这是我们当事人许静女士,最新提交的补充诉讼。”王律师将文件递给他。
“许女士控告您和您的家人,在婚姻存续期间,长期通过精神虐待、经济控制等方式,对她进行家庭暴力,并且,非法侵占、挥霍她的个人财产,总金额高达四十余万元。”
“这里面,是您妹妹高敏女士,用许女士的工资卡,购买奢侈品的全部消费记录。还有您母亲赵琴女士,常年打麻将的转账记录。以及您个人,用于请客吃饭、娱乐消费的账单。”
“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要求你们,全额返还这笔钱。否则,我们将以‘侵占罪’,向公安机关报案。”
高哲看着那一份份详尽的,让他无法辩驳的证据,双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怎么也想不到,我竟然会把他们这三年来的每一笔花费,都记得如此清楚,并且保留了所有的证据。
他以为的“一家人”,在我这里,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清清楚楚的,生意。
而现在,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返还四十万?
他刚刚卖掉老房子拿到的那点钱,都不够这个数!
“许静……你……你好狠!”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王律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高先生,这不叫狠,这叫维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说完,王律师收起文件,转身离开。
留下高哲一个人,像一尊石像,僵在原地。
绝望,像潮水一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终于意识到,他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我为他精心编织的,巨大的网里。
而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高哲彻底崩溃了。
在法院强制执行的最后期限,他像一条被赶出家门的野狗,带着他那些可怜的行李,狼狈地从我的房子里搬了出去。
据说,他搬走的那天,小区的邻居们都出来围观。
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所有人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些曾经在他面前阿谀奉承,夸他“有本事”“娶了好老婆”的邻居,如今看他的眼神,只剩下鄙夷和嘲笑。
人的尊严,一旦被自己亲手碾碎,就再也捡不回来了。
他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最便宜的,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那四十万的债务,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原本那份在公司里“日理万机”的经理工作,也因为他长期请假,以及被离婚官司搞得声名狼藉,而被公司辞退了。
他成了一个无业游民,一个负债累累的失败者。
高敏的日子,也不好过。
失去了我这张“长期饭票”,她再也无法维持过去那种光鲜亮丽的生活。
她那些所谓的“闺蜜”,在她落魄之后,也都对她敬而远之。
为了还债,也为了支付赵琴高昂的透析费用,她不得不放下身段,去找工作。
但她一个娇生惯养,眼高手低,又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大小姐,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最后,还是在一家餐厅,找了份洗盘子的工作。
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手上也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不知道她在刷着那些油腻的盘子时,会不会想起,曾经那个被她呼来喝去,像个佣人一样的嫂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赵琴,则成了最可悲的人。
她躺在病床上,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为了她的病,从云端跌入泥潭。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儿子体面的工作,女儿优越的生活,都化为了泡影。
而那个被她最看不起,最瞧不上的儿媳妇,却成了他们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存在。
这种巨大的落差和悔恨,比病痛本身,更折磨人。
据说,她清醒的时候,总是念叨着我的名字,一会骂我“毒妇”,一会又哭着说“我错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他们的故事,对我来说,已经翻篇了。
我的生活,在摆脱了他们之后,变得无比精彩和开阔。
我的投资公司,因为成功引进了那项专利技术,在业内名声大噪,业务量翻了好几番。
我不再需要伪装自己,我正大光明地,以“Jing总”的身份,出席各种商业活动和高峰论坛。
我成了这个城市里,冉冉升起的一颗商业新星。
那些曾经对我爱答不理的商业大佬,如今都对我笑脸相迎,客客气气。
我买了一辆新的跑车,奖励自己。
红色的,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自由而热烈。
这天,我开着我的新车,去赴一个闺蜜的约。
车子停在一家高档餐厅的门口,我刚下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高哲。
他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头发油腻,胡子拉碴,手里拿着一叠传单,正在向路人分发。
那是一家新开的健身房的传单。
他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可大多数路人都像躲避瘟神一样,绕着他走。
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他看到了我,看到了我身上价值不菲的定制套装,看到了我身后那辆刺眼的红色跑车。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有震惊,有羞愧,有嫉妒,有悔恨,还有一丝……祈求。
他扔掉手里的传单,朝我走了过来。
“静……静静。”他站在我面前,局促不安,连头都不敢抬。
“有事吗?”我淡淡地看着他,语气疏离得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我……”他搓着手,嗫嚅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说,“我……我看到新闻了,知道你现在……很厉害。”
“恭喜你。”
“我……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
“我妈……她也知道错了,她天天都在念叨你……”
“我们能不能……能不能重新开始?”
“或者……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不多,就一点,让我妈能撑下去……”
他说得语无伦次,眼眶都红了。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是觉得可笑。
是什么给了他勇气,让他觉得,在我把他和他全家都踩进泥里之后,他还能若无其事地来找我,谈“重新开始”,谈“借钱”?
是梁静茹吗?
“高哲,”我开口了,打断了他的痴心妄想,“我们已经离婚了,法律上,我们现在是陌生人。”
“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有任何不必要的牵扯。”
“至于你妈,那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你当初既然能为了她逼我卖房,现在,也应该能为了她,去卖血,卖肾。”
“别再来找我。否则,下一次,我就不是报警那么简单了。”
说完,我戴上墨镜,踩着高跟鞋,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我听到身后传来他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
那声音,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悦耳的交响乐。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但对于高哲一家来说,他们的巧克力盒里,只剩下了苦味。
强制执行令下来后,法院冻结了高哲和高敏名下所有的财产,用来抵扣那四十万的债务。
但他们名下,早已空空如也。
最终,法院从他们卖掉老房子的那笔钱里,划走了绝大部分。
剩下的那点钱,在赵琴每天的透析费用面前,也很快见了底。
他们彻底山穷水尽了。
高哲白天发传单,晚上去做代驾,一个人打两份工,累得像条狗,却依旧填补不了那个巨大的窟-窿。
高敏在餐厅洗盘子,每天被后厨的油烟熏得灰头土脸,再也看不到半分往日的娇气。
据说,有一次,她在餐厅的后巷倒垃圾,正好撞见她以前的“闺蜜”,开着豪车,带着新交的富二代男友路过。
对方看到她那副狼狈的样子,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然后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高敏当场就蹲在垃圾桶旁边,嚎啕大哭。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
而我,在和闺蜜享受完一顿悠闲的下午茶后,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赵琴打来的。
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新号码。
她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起来虚弱而又苍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刻薄。
“是……是许静吗?”
“是我。”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我是妈啊。”
“妈?”我笑了,“赵女士,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妈早就不在了。我可没有福气,有您这样的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过了好一会,赵琴才缓过气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静……静静,算我求你了,你别这么对我……”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你……”
“你就看在高哲的面子上,看在我们曾经是一家人的份上,拉我们一把吧……”
“我不想死啊……我还想看着高哲结婚生子,我还想抱孙子啊……”
她哭得老泪纵横,闻者伤心。
可我,心硬如铁。
“赵女士,”我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电话那头,“您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您当初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败家娘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是一家人?”
“您当初把我辛辛苦-苦炖的排骨,先给你儿子女儿吃,最后把骨头扔给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是一家人?”
“您当初在所有亲戚面前,数落我出身不好,挣钱少,配不上你儿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是一家人?”
“现在,你们家道中落,走投无路了,就想起我们是一家人了?”
“赵女士,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得到,赵琴那张因为震惊和羞愤而扭曲的脸。
我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你不是想抱孙子吗?可以啊。你去找你的好儿子,好女儿啊。”
“让他们给你挣钱治病,让他们给你养老送终。这是他们的责任,不是我的。”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我顿了顿,用一种极其残忍,却又极其愉悦的语气,说出了最后一击。
“你们家那套老房子,现在,在我的名下。是我,找人从你们手上买过来的。”
“还有,你儿子的肾源,也是我,让医院给撤掉的。”
“赵女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是不是觉得,连呼吸,都带着绝望的味道?”
“这种感觉,我体会了整整三年。”
“现在,轮到你们了。”
“好好享受吧。”
说完,我没有再等她的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拉黑。
一气呵成。
从此,我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高家这三个人的名字。
他们的生死,他们的悲欢,都与我无关。
我仁至义尽。
我只是把他们曾经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们而已。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很公平。
一年后。
我亲手打造的投资公司,成功上市。
敲钟的那一天,我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红色长裙,站在聚光灯下,成为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
媒体的闪光灯,像星海一样,为我闪烁。
我看着台下那些充满敬佩和羡慕的目光,心里一片平静。
这三年的忍辱负重,这三百多个日夜的精心布局,终于在今天,开出了最绚烂的花。
庆功宴上,我的闺蜜兼公司合伙人,端着香槟走过来,碰了碰我的杯子。
“Jing总,恭喜啊!你现在可是我们所有女性的偶像了!”
我笑了笑:“别取笑我了。”
“对了,跟你说个八卦。”闺蜜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猜我前两天看到谁了?”
“谁?”
“高哲。”
我的眉毛微微一挑。
“他好像彻底废了。”闺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唏嘘,“听说他妈最后还是没撑住,走了。他妹妹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点问题,被送进了疗养院。他自己,欠了一屁股债,工作也找不到,现在天天在天桥底下跟流浪汉抢地盘。”
“有一次,我开车路过,看到他为了半个别人吃剩的馒头,跟人打得头破血流。那样子,啧啧,真是惨不忍睹。”
我晃了晃杯中的香槟,看着那金黄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心里,没有半分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们今天的结局,都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
如果当初,他们能给我一丝一毫的尊重和善意。
如果当初,高哲能在我被欺负的时候,站出来,哪怕只为我说一句话。
我们的结局,或许都会不一样。
但,没有如果。
“对了,”闺蜜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好像还在四处打听你的消息,跟人说你是他前妻,说你心狠手辣,害得他家破人亡。你可得小心点,别让他这种疯狗给缠上了。”
我笑了。
“放心吧,他没这个机会了。”
就在几天前,我已经办好了所有的手续。
下周,我将带着我的核心团队,移居海外,去开拓更广阔的市场。
这个城市,这些过往,都将成为我人生中,一段被封存的记忆。
至于高哲,他对我来说,连成为一段记忆的资格都没有。
他只是我成功路上,一块被我狠狠踩在脚下,又被我一脚踢开的,微不足道的绊脚石。
宴会结束,我一个人开车回家。
车子行驶在繁华的都市夜景中,电台里正放着一首老歌。
“……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我打开车窗,晚风吹起我的长发。
我看着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我也是这样,一个人开着车,看着同样的夜景。
但那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对婚姻的失望。
而现在,我的心里,只有无尽的自由和对未来的无限憧含。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将活得比谁都精彩,比谁都滋润。
这,就是对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最狠,也最痛快的报复。
来源:爱读故事的周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