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别再迟疑不决了,把名字填好就赶紧交上去吧。”陈怀瑾满脸焦急地催促着,一边还不时地抬眼瞅一下手表。
“别再迟疑不决了,把名字填好就赶紧交上去吧。”陈怀瑾满脸焦急地催促着,一边还不时地抬眼瞅一下手表。
宁芷萱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结婚申请表,手指在纸张上轻轻摩挲,仿佛在细细触摸着命运的脉络。
上一世,她满心欢喜、满怀憧憬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接着兴奋不已地拉着陈怀瑾去挑选喜糖,满心期待着未来甜蜜美满的婚姻生活。
然而,就因为陈怀瑾急着回家照顾处于生理期的宁雨慧,宁芷萱被他狠狠地斥责了一通。
“好的,我清楚了。”宁芷萱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内心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翻腾不息。
她竟然真的重生了!她缓缓抬起头,看了看陈怀瑾那满是不耐烦的神情,还有那只不停瞟向手表的手。他今天身着一件白色衬衫,袖口卷到了手肘处,露出了结实有力的小臂线条。
她记得,宁雨慧最喜欢他这样的装扮,总是夸赞他这样看上去既干净利落又精神抖擞。“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宁芷萱努力克制着心中的苦涩滋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我会自己填好,然后交上去的。”
他似乎感觉轻松了一些,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你放心,既然咱们都要结婚了,我自然会对你负起责任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补充道:
“但是,你以后别再吃慧慧的醋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对慧慧的名声可不好。”
宁芷萱沉默不语。在上一世,她已经解释过无数次了。可在陈怀瑾眼里,她始终是一个善妒、小心眼儿的姐姐,无法容忍自己柔弱善良的妹妹。
陈怀瑾没有再多说什么,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决绝果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留恋。
宁芷萱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口那狂乱跳动的心。可她的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不由自主地在往昔的记忆中狂奔——
“新婚之夜,陈怀瑾说妹妹生病了,需要他照顾,不肯和我共度这美好的良宵。”她喃喃自语道。
“随军的时候,他只带着宁雨慧,理由是宁雨慧从未去过京市,需要去见识一番。”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儿子出生那天,他也没来,说是在安慰刚离婚的宁雨慧。”她的语气中带着一抹讽刺。
“临死前,儿子竟然在我耳边说:‘妈,你就和爸离婚吧,你哪儿都不如小姨。爸委屈地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临死也不放过他们吗?’”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宁芷萱躺在病床上,目光落在身旁的陈怀瑾身上,他沉默不语,仿佛在用这种无声的沉默来默认儿子的话。那一刻,她的心彻底破碎了。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了血的腥味才松开。“不,这一世,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她坚定地说道。
她的目光落在手上的户籍证明上,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宁芷萱拿起笔,在申请人那一栏,缓缓写下两个字:宁雨慧。
“陈怀瑾,既然你这么爱她,那就如你所愿吧。”她自言自语道。
宁芷萱将填好的申请表交给办事人员,接过结婚证,转身离开了民政局。走出民政局的大门,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暖烘烘的。宁芷萱没有感到难过,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之感。“宁雨慧,我们本是亲姐妹,父母去世后,我们都由陆家收养。”她轻声说道,“因为你嘴甜会讨人欢心,陆家的二老对你比对亲女儿还要好。”
陆母早就开始暗中谋划,一心想让宁雨慧嫁给陈怀瑾。然而,宁雨慧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想和姐姐争”,便让陈怀瑾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宁芷萱。
实际上,宁雨慧只是在玩弄陈怀瑾的感情,她看不上当时只是个连长的陈怀瑾,心里期待着能遇到更好的人选。
宁芷萱去学校了解了上大学需要准备的东西和生活费等细节后,才安心地踏上回家的路。她决定不再像前世那样,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放弃学业。
当她回到陈怀瑾的家属房,一进门就听见宁雨慧撒娇的声音。“轩哥,你这么匆匆忙忙回来陪宁芷萱,不陪姐姐,她会不会不高兴啊?”
“陪她随时都可以,但你每次来那个都会疼,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陈怀瑾的声音里满是关切之情。
宁芷萱心中不禁自嘲,她自己也会痛经,但前世的陈怀瑾从未关心过她,只是一味地指责她。“你怎么这么娇气?哪个女人不来那个?就你特殊!”
屋里传来宁雨慧的娇笑声,紧接着她又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轩哥,你和姐姐结婚后还会对我好吗?”
“当然会,”陈怀瑾的语气坚定得没有丝毫犹豫,“不对你好,我还能对谁好?”
“如果姐姐对你不好,我就和她离婚!”
宁芷萱紧紧握着拳头,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原来,即使重生一次,听到自己的丈夫说出这样冷漠的话语,她依然会感到难过。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屋内。宁雨慧听到关门声,立刻换上一副关心的面孔,“姐姐,你回来了啊。”
陈怀瑾轻手轻脚地从雨慧的房间走出来,脸上挂着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芷萱,我瞧着慧慧似乎身子有些不适,就进去看了看她。”
宁芷萱轻轻颔首,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只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便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她忆起前世,就因为陈怀瑾和雨慧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她不知和他争吵过多少回,闹过多少次别扭。
每一次,陈怀瑾总是用那句“你就是心眼小,容不下你这个妹妹”来敷衍搪塞她。这一回,她不想再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争执上耗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了。就在她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陈怀瑾突然出声叫住了她。“芷萱,我们要不要去买些喜糖,分给家属院里的嫂子们?”
宁芷萱停下脚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图,这大概是他想弥补自己不吵不闹的“懂事”吧。她冷冷地回应道:“不用了,没必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形式。”
陈怀瑾一下子愣住了,他满脸震惊,要知道,一向喜欢炫耀自己嫁给了他的宁芷萱,居然会拒绝这个提议。“姐姐是不是因为我照顾雨慧而生气呀?”
宁雨慧从房间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脸上满是委屈与无辜的神情。她身上穿着的,正是宁芷萱为了拍结婚照特意购置的列宁装,那是宁芷萱前世省吃俭用,足足攒了半年钱才买下的,一次都舍不得穿。看到宁芷萱投来的目光,雨慧慌乱地解释:
“我今天看到姐姐床头这套衣服好看,就想着试试,结果忘记脱下来了。”
她低着头,手指不停地绞着,活脱脱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陈怀瑾下意识地开口说道:“芷萱,你别……”
宁芷萱轻笑着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轻蔑:“这衣服你穿着倒是挺合身的,就送给你了,反正我也从来没穿过。”
宁芷萱回想起前世那个漆黑的深夜,她哭着跑回家,那套崭新的列宁装上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和汗味,让她恶心得直想吐。如今想来,她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厌恶感。
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宁芷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小心翼翼地把门反锁上了。房间里,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深市大学的。前世的她,一直对南方充满了向往,而深市大学的外语专业,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上辈子,为了陈怀瑾,她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心甘情愿地在家伺候他的父母。这一世,她下定决心要为自己而活。
宁芷萱翻看着日历,发现距离自己离开这里还有10天,她用红笔在日历上把21号圈了出来,那是她离开的日子。时间如此紧迫,但她必须争分夺秒地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宁芷萱不情不愿地打开门,只见陈怀瑾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壶热水。“擦擦吧,你不是爱干净嘛。”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热水瓶递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讨好。
宁芷萱愣了一下,家属院里没有热水供应,她因为爱干净,总是要跑到很远的食堂去打水。而陈怀瑾,以前从未主动帮她带过水。哪怕在她生病卧床不起,或是怀孕行动不便的时候,他也总是不耐烦地让她忍一忍。今天他突然这么殷勤,让她感到十分意外。她接过热水瓶,淡淡地回应了一声:“谢谢。”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你有点不一样。”陈怀瑾试探性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宁芷萱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全新的坚定和独立。
陈怀瑾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但最终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宁芷萱关上门,心中默默地规划着未来的每一步。
按理说今天本是我们的新婚之夜,陈怀瑾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尴尬。“不过慧慧身体不舒服,我得留下来陪她,你先休息吧。”
她微微一笑,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会发生。“我记得,上回也是这样的情况。”她轻轻叹了口气,推开门,看到陈怀瑾在宁雨慧的床边忙碌着。“好吧,那你好好照顾她。”
陈怀瑾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声音也柔和了下来。“我下周就要调去京市工作了,等那边安顿好了,我们再好好庆祝,我只是把慧慧当作亲妹妹看待。”
“我明白,她也是我妹妹,你不用担心我。”宁芷萱轻描淡写地回应着,准备关上门。
陈怀瑾的手突然伸了出来,挡住了即将关闭的门。“你真的不生气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自从从民政局回来,宁芷萱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宁芷萱轻轻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难道你心里还藏着其他人?”
陈怀瑾沉默了,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宁芷萱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关上了门。她走到热水壶旁,打开盖子,一股混合着雪花膏和汗味的气息扑鼻而来。水面上漂浮着几缕细软的卷发,显然是宁雨慧用过的水。一股怒火从宁芷萱心底熊熊升起,她愤然拿起热水瓶,直奔宁雨慧的房间。门一推开,宁雨慧正靠在陈怀瑾的怀里,两人低声交谈着。
“哗啦——”
热水伴随着雪花膏和汗味从头顶倾泻而下,两人被浇了个透心凉。宁雨慧尖叫着跳开,陈怀瑾则一跃而起,怒气冲冲地喊道:“宁芷萱!你在搞什么鬼?!”
宁雨慧假装哭泣,但那股怪味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陈怀瑾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怒视着宁芷萱:“你这是在发什么疯?!慧慧还关心你,让我给你送热水擦身呢!”
宁芷萱冷笑一声,嘲讽道:“我可不敢用这水,谁知道有没有沾上什么脏东西。”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陈怀瑾怒不可遏,“我打的水怎么可能脏!”
“我还以为你变聪明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不讲道理!”宁芷萱上前一步,努力忍住恶心,把壶口对准陈怀瑾,“你自己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陈怀瑾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推开宁芷萱。在愤怒的驱使下,他用的力气过大。热水瓶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宁芷萱倒在地上,右手掌被碎片划破,鲜血汩汩涌出。“你太过分了!整天疑神疑鬼的!”
“你根本就不配别人对你好!”陈怀瑾指着她怒骂,对她手上的伤视而不见。鲜血顺着宁芷萱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晕染开来。她没有哭,也没有喊疼,只是站起身静静地看着陈怀瑾,眼神里满是讽刺和冷漠。
陈怀瑾这时才注意到宁芷萱手上的伤,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上前查看。“自作自受!谁让你失去理智!”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厌恶,撇开视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泼妇!”
宁芷萱笑了,笑得肩膀都在不停地颤抖。这句话宁芷萱真的听太多了,早就听厌了。上辈子,她为了这个男人,低到了尘埃里,卑微地祈求他的爱。她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务。他把她所有的付出都当作理所当然,他把她所有的爱都踩在脚下。他明明依赖着她,趴在她身上吸血却又嫌弃她。有些人的心,是永远都捂不热的。“陈怀瑾,”宁芷萱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刀,“你真让我恶心。”
她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陈怀瑾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你给我站住!”他怒吼道,“你把话说清楚!”
宁雨慧见状,心中满是不甘。眼泪说来就来,她哭得梨花带雨:“都怪我,都怪我。”她哽咽着,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因为不喜欢我才这样和你吵架的。我是罪人……”
陈怀瑾的目光果然被拉了回来。他心疼地搂住宁雨慧,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好了好了,不怪你,是她自己心眼小,钻牛角尖。别哭了。”宁芷萱踉跄着跑出家属房,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却远不及她心里的寒冷。
宁芷萱脚步虚浮,心里头乱成了一团麻,连自己究竟要前往何处都毫无头绪。“哎呀,芷萱,你这手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宁芷萱微微一怔,抬起头,便瞧见王嫂子正瞪大了双眼,满脸惊骇地盯着她那满是血迹的手掌。王嫂子急匆匆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道:“来,咱们赶紧去卫生所,这必须得马上处理!”
卫生所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直往鼻子里钻。医生在为她处理伤口时,宁芷萱紧紧咬着嘴唇,硬是强忍着,一声都没吭。等包扎完伤口,她才感觉到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冷汗顺着额头簌簌地流了下来。王嫂子见她身体微微颤抖,赶忙解开自己的围巾,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说道:“丫头,你这是遭了大罪了。要是陈连长看到你这样,他得多心疼啊。”
在军区大院,宁芷萱和陈怀瑾订婚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众人都以为他们俩的婚事近在眼前。宁芷萱心里一阵酸涩,本想反驳说陈怀瑾才不会心疼她呢,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我已经让小虎去找陈连长了,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宁芷萱的手已经包扎妥当,可依旧不见陈怀瑾的身影。王嫂子的小虎喘着粗气跑了回来,身后空荡荡的。“妈,陈连长说他不来了。”
小虎天真无邪地说道,“他说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看他正忙着哄抱着的姨姨呢!”
小虎的这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小小的卫生室里炸开了锅。在场的每个人都愣住了,脸色各异。那个被抱着的姨姨是谁,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看来,陈连长和宁芷萱小姨子之间那些不清不楚的传闻,恐怕是真的了。
宁芷萱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屈辱,脸颊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滚烫。她轻轻地拨弄着额前的碎发,试图掩盖那双红肿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向医生问道:“医生,这里还有空的床位吗?我能不能在这里过夜?”
医生微微一愣,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怜悯,轻声回应道:“有的,我这就帮你安排。”
躺在那张狭小的病床上,宁芷萱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单,却依旧觉得刺骨的寒冷。她紧紧地蜷缩着身子,双手环抱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从这无尽的孤独中汲取一丝温暖。回忆起前世的一幕幕,她因为怀孕反应剧烈,不得不在这里输液。而陈怀瑾却选择陪着宁雨慧去镇上闲逛。直到她输液结束,他才慢悠悠地出现,手里还提着一袋零食。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饿了。男人却眉头紧皱,避开她的手,冷冷地说道:“别碰,这是慧慧想吃的,我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
当时的她,心里究竟是何种滋味呢?是心碎欲绝,还是满腹委屈?那些情感如今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她只记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却又一次次地被他伤害。宁芷萱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悄然滑落。这一世,她暗暗发誓,再也不会为了这个男人,流下一滴眼泪。
天边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陈怀瑾便从睡梦中醒来。宁芷萱整夜未归,让他感到心神不宁。她那冷漠的眼神,如同一根细针,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难以抹去。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宁芷萱的房间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地推开了门。房间内异常整洁,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物品。桌上摆放着一本日历,其中一个日期被红笔重重地圈了起来。
21号,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随军也不是在这个日子。难道她那天有什么特别的计划?他环顾四周,这里与宁雨慧房间的富丽堂皇相比,显得格外冷清。
陈怀瑾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愧疚之情。
他和宁芷萱订婚已经两年了,却几乎没怎么关心过她。
他总是觉得宁芷萱太过独立、太过要强,不像宁雨慧那样温柔体贴,需要人保护。
现在想来,他是不是对她太不好了?
正陷入沉思之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宁芷萱脸色苍白如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进我屋干什么?”
陈怀瑾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她总是这样,说话带刺,哪有宁雨慧一半温柔?
也难怪自己对她提不起喜欢。
他指了指日历,问道:“你21号有什么事吗?”
宁芷萱心里一紧,脱口而出:“和你没关系!”
他语气不善,说道:“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吗?”
“好歹我们现在也算夫妻。”
宁芷萱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虚弱地扶着床沿坐下。
失血过多走回来,她感觉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你怎么了?”陈怀瑾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宁芷萱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了,你心里没数吗?”
陈怀瑾想起昨晚她流血的手,有些烦躁。
“不就是一点小伤吗?至于这么严重吗?”
“慧慧胆子小,要不是你吓唬她,我怎么会推你。”
“你一会记得和她道歉,你昨天实在做得太过分了。”
宁芷萱对他的责备充耳不闻,只觉得身心俱疲。
头晕目眩的感觉一阵阵袭来,胃里翻江倒海,让她几乎要呕吐出来。
陈怀瑾看着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心里那点愧疚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觉得宁芷萱是在装可怜,博取他的同情。
“你哑巴了?说话啊。”
他语气不耐烦,说道,“别以为你装病我就会心疼你。”
宁芷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多说一句话,浪费一丝精力。
“出去。”
陈怀瑾气得手指颤抖,他指着宁芷萱,
“你真是不可理喻!”
他愤然转身,用力摔门而去。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染上了昏黄的暮色。
宁芷萱摸到枕边一颗水果糖。
剥开糖纸,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目光落在桌上的日历上,她用红笔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叉。
今天,又白白浪费了。
原计划是去买些大学要用的东西,结果……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胃,推开房门。
餐桌上,陈怀瑾正殷勤地给宁雨慧夹菜。
宁雨慧面前摆着一小盅鸡汤,娇羞地正用勺子慢慢搅动。
看到宁芷萱出来,陈怀瑾语气生硬地招呼了一句:
“既然出来了,就赶紧吃饭吧。”
对着这两张脸,她实在难以下咽。
可转念一想,这米还是她辛辛苦苦从乡下背来的,凭什么不吃?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在桌边坐下,盛了一碗米饭。
宁雨慧见状,故作关切地开口:
“姐姐,这鸡汤真好喝,要不给你喝点?”
她说着,作势就要把鸡汤往宁芷萱这边推。
“不用了,”陈怀瑾温柔地拦住宁雨慧,“就一碗而已,你身体弱,需要补补。”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给宁雨慧夹菜。
经历过前世种种,宁芷萱对这两人早已麻木不仁。
她默默地吃着碗里的白米饭,对他们的表演无动于衷。陈怀瑾见宁芷萱愿意主动进食,以为她已然消气,便开口说道:
“我看你今日这态度,是不打算跟慧慧道歉了,可你昨天确实做错了事。”
“这碗汤是王嫂子特意送来给你的,我擅自做主,把它给慧慧了,就当是你给她的赔礼道歉之物。”
“啪!”
宁芷萱猛地将碗重重地摔在桌上。
瓷器与桌面猛烈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吓得宁雨慧惊呼一声,赶忙躲进了陈怀瑾的怀里。
陈怀瑾心疼地将她搂在怀中,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看着宁芷萱:
“不过就是一碗鸡汤罢了,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宁芷萱眼神冰冷如霜,冷冷说道:“我吃饱了。”
说罢,她转身便走,只留下满桌杂乱不堪的景象,以及两张满是惊愕神情的脸。
过往的经历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明白,争执是毫无用处的。
无论东西是谁赠送的,亦或是她自己辛苦挣来的,
只要是好东西,最终都会落入宁雨慧的手中。
与其白白浪费口舌,不如眼不见为净。
接下来的几天里,宁芷萱都在为前往深市做着周全的准备。
她忙着买车票、兑换粮票、购置日用品……
日历上被用红笔打叉的日子越来越多。
当第五个叉号被画上时,宁芷萱终于收拾妥当。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宁芷萱满心不耐烦地打开门,却看到陈怀瑾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语气温和地说道:
“我看你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给你煮了一碗面。”
宁芷萱有一瞬间的恍惚。
在上辈子,陈怀瑾对她总是冷若冰霜,恶语相向。
像如今这般温情脉脉的模样,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宁芷萱语气冷淡地回应道:“不用了,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陈怀瑾明显不相信她的话:“怎么可能?你向来不是最舍不得花钱的吗?”
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宁芷萱的心。
以前,她的确舍不得花钱,省吃俭用,把大部分打零工赚来的钱都花在了陈怀瑾身上。
如今,她要去上大学了。
未来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
宁芷萱抬眸看着他,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记得前几天,我给你50块钱让你去买结婚用品,
你好像也没买,你还是把钱还给我吧。”
陈怀瑾的动作微微一怔,随即尴尬地解释道:
“那钱……我给雨慧买小皮鞋了。”
宁芷萱忍不住撇了撇嘴。
真没意思,每次都是这样。
“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关门睡觉了。”
“我明天就把钱给你!”
陈怀瑾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恼怒,“我们是夫妻,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宁芷萱忍不住冷笑一声:“所以用我辛苦存的钱给别人买东西,我连计较都不可以吗?”
他自知理亏,却依然嘴硬地嘟囔了一句:“那是你妹妹,你简直不可理喻!”
“对了,我想和你说个事。”
宁芷萱挑了挑眉毛,果然,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打算让雨慧先和我去京市随军。”
宁芷萱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陈怀瑾似乎有些不习惯宁芷萱如此冷淡的态度。
以往她总是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只快乐的小麻雀。
现在她惜字如金,让他莫名感到心里有些不安。
“你最近怎么了?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
宁芷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陈怀瑾心里直发毛。
他这时也意识到,让宁雨慧先随军这件事做得确实有些不妥。
但雨慧哭得梨花带雨,抱着他的胳膊软磨硬泡,他实在无法拒绝。
“我不是不让你随军。”
他干巴巴地解释道,“就是雨慧还没见过京市,想去看看。”
“等过几个月,我就接你去。”
宁芷萱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上辈子,整整八年,他都没有来接她随军。
直到宁雨慧嫁给一个京市二代军长,他才心灰意冷地把她接到京市。
让她承受了八年“不下蛋的母鸡”的嘲讽,有苦难言。
看到宁芷萱如此平淡的反应,陈怀瑾更加坐立不安。
他总觉得宁芷萱有事在瞒着他。
宁芷萱开始变卖一些不值钱的家当,那些前世充满回忆的信物,
如今看来,不过是些廉价的垃圾罢了。
宁芷萱把它们统统打包,低价卖给了收废品的,换来了一些微薄的钱财。
下午,她继续整理行李,陈怀瑾出现在宁芷萱面前。
他手里拿着50块钱,语气生硬地说道:“这是你的钱。”
宁芷萱接过钱,仔细点了点。“谢谢。”
他看着宁芷萱,眼神复杂,目光又落在宁芷萱收拾的行李上。
“我不是说了你不用随军了吗?你收拾这些做什么。”
宁芷萱不想节外生枝。
虽然陈怀瑾不爱宁芷萱,但是他要是知道结婚申请上写的是宁雨慧,
保不齐会为了宁雨慧,重新和自己领证。
宁芷萱可不想再跟这对狗男女有任何牵扯。
“没什么,只是想收拾收拾东西,
等你去京市,我好搬回乡下。”陈怀瑾松了一口气,为了缓和气氛。
他想起之前宁芷萱一直吵着要拍结婚照。
便提议道:“你不是一直很想拍结婚照吗?我们明天去照相馆吧?”
宁芷萱刚想找个借口拒绝,宁雨慧就进来了,她亲昵地搂住陈怀瑾的手臂。
“轩哥,什么照相馆?雨慧也想拍照。”
陈怀瑾笑着摸了摸宁雨慧的头:
“好啊,明天我们一起去。”
“你们去吧,我明天有事。”
陈怀瑾皱了皱眉头,“什么事比拍结婚照还重要?”
“先去拍,买什么我陪你。”
他语气强硬,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雨慧撒娇道:“就是啊,姐姐不会是因为我才不想去吧?”
宁芷萱不想争论太多,点头答应去。
一大早,就听到陈怀瑾在雨慧房间里低声下气地哄她起床。
日历上鲜红的数字提醒着宁芷萱,还剩四天。
四天后,宁芷萱就可以彻底摆脱这样的生活。
等得宁芷萱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他们才磨磨蹭蹭地从房间里出来。
陈怀瑾殷勤地打了热水,亲自给雨慧洗脸。
以前的宁芷萱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天真地以为,
只要嫁给他,他也会这样对自己。
宁芷萱正出神,陈怀瑾扭捏地走到宁芷萱面前,手里捏着个戒指,
“周嫂子说,现在结婚都流行戴婚戒,宁芷萱给你买了一个。”
宁芷萱没接,上一世根本没有这个戒指。
雨慧一见,立马撅起嘴,“好好看!雨慧也想要!”
宁芷萱大方相让,“那就给你吧。”
陈怀瑾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别闹,这是我们的婚戒!”
雨慧抢过戒指,套在自己手上,对着陈怀瑾晃了晃,
“轩哥,雨慧戴好不好看?”
陈怀瑾看着雨慧,眼神里满是宠溺,傻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他心怀愧疚又略带心虚地将目光转向宁芷萱,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下次……下次一定再给你买。”
宁芷萱一脸无所谓,轻轻地点了点头。
陈怀瑾的承诺,她听得太多了,可又有哪一个真正兑现过呢?
一行人来到照相馆,雨慧率先开拍,甚至还和陈怀瑾拍了不少亲密的合照。
轮到宁芷萱和陈怀瑾拍照时,摄影师刚把相机举起,却尴尬地又放了下来,满脸歉意地说道:
“哎哟,真不好意思,胶卷用完了。”
宁芷萱心里暗自窃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波澜不惊地说道:
“哦,那就算了吧。”
走出照相馆,陈怀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火车票递给宁芷萱。
那是四天后去京市的车票,还是站票。
“我没有想要丢下你的意思,我先去那边安顿好,在京市等着你。”
从这里到京市,需要三天三夜的路程,宁芷萱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怎么觉得她能站得住的。
而且,随军名额只有一个。
她要是真去了,又该住在哪里呢?
但此时此刻问这些问题,显然也得不到什么好的答复。
见宁芷萱收下了车票,陈怀瑾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就算不住军属大院,你也是我唯一的妻子。”
“我宁芷萱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我只是把雨慧当成妹妹看待。”
宁芷萱的神情微微松动了一分,他何曾说过这些温情软语。
或许,他对自己并非全然没有感情。
就在这时,一辆轿车突然从拐角处猛冲出来,径直朝着他们撞了过来。
陈怀瑾毫不犹豫地将雨慧紧紧搂进怀里,迅速闪身躲避。
慌乱之中,不知道是谁推了宁芷萱一把,她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在她的视线里,那辆轿车竟然朝着她撞了过来,她顿时吓得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车头猛地急转弯,堪堪避开了她的要害部位。
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她撞飞出去,在地面上拖行了数米之远。
宁芷萱疼得眼前直发黑,冷汗不停地从额头滚落而下。
司机慌慌张张地从车上跳下来,语无伦次地询问宁芷萱:
“大妹子,你怎么样?没事吧?”
人群渐渐围拢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宁芷萱的目光穿过围观的人群,定定地落在陈怀瑾身上。
他正抱着雨慧,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宁芷萱这边发生的状况。
或许,他是注意到了,但根本就不在乎。
宁芷萱惨然一笑,心头那最后一丝犹豫和期待,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以后会对你好”。
司机将宁芷萱送到了医院,经过一通详细的检查,还好只是皮外伤加上内脏轻微移位。
宁芷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浑身都疼得厉害,心里却出奇地平静。
陈怀瑾一直守在惊吓过度的宁雨慧床边,寸步不离。
直到宁雨慧沉沉睡去,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个宁芷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夜深了,陈怀瑾顶着一张疲惫不堪的脸,走进了宁芷萱的病房。
他看到宁芷萱已经醒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
“芷萱,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宁芷萱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搓着双手,局促不安地解释道:
“雨慧她有点受惊过度了,我一直在陪着她,所以……”
在宁芷萱那冷冷的眼神注视下,他讪讪地闭上了嘴。
“芷萱,你听我说,当时情况太紧急了,车子离雨慧比较近,我下意识就……”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合适的措辞,“我不知道你会被撞到。”
宁芷萱打断了他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市?”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明天就走。”
“知道了。我想休息了,你走吧。”
宁芷萱闭上眼睛,下达了逐客令。
陈怀瑾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识趣地离开了。
转天,陈母来了。
她拎着保温桶,满脸堆笑地走进病房,“芷萱啊,怀瑾让我来照顾你。”
“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妈。”
她一边给宁芷萱盛汤,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怀瑾这孩子,毛手毛脚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雨慧……”
说到一半,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闭上了嘴。
“妈,其实和陈怀瑾结婚的,是雨慧。”
陈母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提交的结婚申请是宁雨慧的。”
陈母先是一脸震惊,随即转为狂喜。
“芷萱,你真是个好孩子!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了!”
她兴奋地握住宁芷萱的手,“谢谢你!谢谢你成全他们!”
宁芷萱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成全?不过是成全她自己罢了。
陈母本来就意属宁雨慧。
哪怕前世宁芷萱尽心尽力地伺候她,
去世前,陈母依然把所有的遗产都给了宁雨慧。
“妈,这件事,先别告诉怀瑾和雨慧。”
陈母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妈明白!”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过几天,我也要走了。”
宁芷萱没有透露自己的具体去向。
陈母还想再问,可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儿子的婚事。
宁芷萱闭上眼,假装睡着了。
出院那天,也到了她要出发的日子。
临行前,宁芷萱给陈怀瑾写了一封信: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雨慧,我成全你们。”
“我们之间,缘分已尽。祝你们幸福。”
宁芷萱把信和那张去京市的火车票,
还有结婚证一起装进信封,寄往了京市的地址。
然后拖着行李箱,匆匆往火车站赶去。
陈怀瑾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宁芷萱这段时间对他的冷淡,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心头。
尤其是她躺在病床上,那一眼,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让他莫名地感到害怕。
他忍不住给村里的陈母打电话,“妈,芷萱今天坐火车来京市了吗?”
陈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去了去了,早上就走了。”
心里却想着,鬼知道她去了哪儿。
这么一想,她自己也觉得对宁芷萱确实不太上心。
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闷了,不像雨慧那样会来事儿,嘴巴又甜。
陈怀瑾听到宁芷萱上了火车,心里总算安心了些。
他放下电话,刚走出值班室,就看到宁雨慧又拉着二营营长赵建辉聊天。
赵建辉一脸无奈,恪守着距离,远远看到陈怀瑾,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陈连长,你快来!你小姨子又有事要麻烦人了!”
不等他走近,赵建辉一溜烟地跑了。
陈怀瑾皱着眉头走到宁雨慧面前,“慧慧,你又怎么了?”
“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别老麻烦别人。”
宁雨慧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
她心里清楚,赵建辉这条线还没钓上,陈怀瑾这条也不能轻易放弃。
“你毕竟是姐夫嘛,都是些小忙,我想着避嫌。”
陈怀瑾心里疑惑,之前怎么不见她避嫌?
但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害羞。
一周后,他收到了宁芷萱寄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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