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流露出周肆白对我的关怀,和对我们孩子未来的憧憬。
咱们俩一块儿走过来的路,数数有七个春秋了。
我们家里,还有那小鸟一样的小家伙,也陪着我们七年。
自从我肚里头有了新生命,
周肆白就和那小家伙划清了界限,
一心一意地回到了我们这个小家。他给我做饭,
陪我去医院做检查。但就在小家伙嫁人那天,
周肆白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了人家的婚礼。他们俩紧紧抱在一起,
脸上洋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我苦笑着,
第二天就去医院做了人流。周肆白急匆匆地赶来,
我手术已经做完了,
然后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了他。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哽咽着问我:
「时虞,
你连孩子都不要了,
难道连我也要抛弃吗?」
我轻轻闭上了眼睛,
低声对他说:
「周肆白,
七年了,
我早就应该放手了。」
“你真的决定了,不留下这孩子吗?”
医生再次追问,我是否决定终止妊娠,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是周肆白发来的微信消息。
【亲爱的,出差提前结束了,今晚就能见到你】
【开心吗?】
【我不在的时候,你孕吐还严重吗?】
【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给你】
【或者我们出去吃?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牛排馆,味道超赞】
【怎么不回我?】
【老婆,你是不是在休息?还是不舒服?】
【小淘气,让妈妈这么辛苦,等你出来了,爸爸要好好教训你】
……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流露出周肆白对我的关怀,和对我们孩子未来的憧憬。
自从怀孕后,我食欲不振,他就亲自下厨,一日三餐,从不缺席。
每次产检,他都陪在我身边,说他要见证孩子成长的每一步。
他表现得像个模范丈夫,未来的好父亲。
但谁能料到,
他竟然会去抢别人的婚礼。
紧紧抱着别人的新娘,承诺永不分离。
那一刻,他有没有想到我?想到我们的孩子?
手机屏幕还在不停地闪烁。
我将手机翻过来,不再去看。
深呼吸,坚定地对医生说:
「对,我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
明天医生要我住院做流产,我先回了家。
一到家,刚把拖鞋套上,我就被一个暖和的臂弯紧紧抱住。
「亲爱的。」
周肆白那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才五天没见,我怎么就这么想你啊……」
「你和咱们的宝宝,也想我了吗?」
话音未落,他就用手轻抚我的脸颊,然后吻了过来。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本能地开始挣扎。
真是奇怪。
以前那么渴望的怀抱,那么享受的亲吻。
现在,我却有点抵触。
好像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周肆白显得有些不高兴。
他紧紧搂住我的腰,让那个吻更加深入。
就在这时。
他身上的那股清新冷松香,混着一丝甜甜的梨香,扑鼻而来。
这让我立刻回想起,昨天他当众抢婚,和夏梨紧紧相拥,深情一吻的场景。
他脸上洋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说:「小梨,差点就把你弄丢了。」
他还说,「我们再也不会分开,要永远在一起。」
在他怀里,夏梨,那个我和他结婚七年,他养了七年,分分合合的小鸟儿。
哭得泪眼婆娑,不停地敲打着他的背。
她责怪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嫁给别人了。」
他们在雨中相拥,接吻。
简直就像小说里的爱情故事。
周围的围观群众纷纷拿出手机拍照,俊男美女,真是浪漫极了。
而我,周肆白的妻子。
却像个局外人,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他们的幸福。
一想到周肆白的这个怀抱,昨天还抱着别人,今天又来抱我。
我胃里突然翻腾起来。
我弯下腰,干呕起来。
周肆白赶紧扶住我,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
我推开他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肆哥,你不是说有家牛排馆很不错吗?我现在想吃牛排了。」
周肆白立刻露出笑容,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
「好,都听你的。」
周肆白推荐的那家牛排餐厅,就在大学城的边上。
他挑了个靠窗户的座位,轻而易举地点了两份牛排。
“给我来全熟的,他要五分熟。”
牛排一上桌,他就小心翼翼地切成小块,把那些嚼不烂的筋膜都挑出去了。
“阿虞,你现在肚子里有宝宝,不能吃生的。”
旁边上菜的服务员眼睛都亮了:
“太太,你先生对你可真好,真细心!”
我只是微微一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周肆白。
我记得,他以前可是从来不碰牛肉的,生的、半生的都不行。
有一次,我让在日本留学的闺蜜柚子帮我拍了一段蓝鳍金枪鱼的视频,想给他做刺身尝尝。
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倒掉了。
冷冷地说:“时虞,我不吃生的。”
“结婚这么久了,你连这都记不住吗?”
而现在,他却能毫不在意地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这家餐厅的装潢有些陈旧,灯光昏暗,和他那一身西装革履显得格格不入。
我和他谈了三年恋爱,结婚了七年,太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高傲,冷漠。
他是不会来这种小餐馆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外面养的那个小情人,夏梨。
牛排,是夏梨的最爱。
这家餐厅,也是他经常陪夏梨来的。
为了她,他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关心人。
他所做的一切改变,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如果我没有怀孕,他会和夏梨断绝关系吗?会回到我身边吗?
我想,大概是不可能的。
喉咙里一阵哽咽,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痛。
就在这时,周肆白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立刻解锁屏幕,几秒后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我问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他抬头看我的时候,眼里的温柔还没完全收起来。
他轻声笑道:“就是一只可爱的小猫的视频。”
“你要是喜欢,等宝宝出生后,我们就养一只。”
我轻声应了一声。
突然问他:“今晚天气不错,你能陪我去看海吗?”
周肆白一愣,本能地拒绝了。
“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
明明他刚出差回来。
我低下头,打开社交平台。
在我关注的人里,一个小猫头像的用户发了新的动态:
“浪漫预告!今晚和他一起去追蓝眼泪!”
周肆白最终还是把我送回了我们的小窝。
但他哪里会想到,他一踏出家门,我就像影子一样跟在了他后面。
夏梨,一个不算太火也不算太冷的恋爱博主。
她的个性头像,就是那只和周肆白共同抚养的小猫。
我之所以发现了周肆白的不忠,还得感谢夏梨的这只小猫。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他出差,我们视频聊天。
平时对宠物不太感冒的他,背后居然冒出了一只毛茸茸的蓝金渐层猫。
看起来超级萌。
不过,这只猫的尾巴短了点,像是曾经受伤过。
这点小瑕疵让这只猫有了超高的辨识度。
“阿肆,这小猫哪来的?”
“同事的。”
我随口一问,他随口一答,没想到这成了我发现他出轨的线索。
从那天起,我偶然间刷到了这只小猫的视频。
发视频的博主叫梨花白,头像就是这只小猫,估计就是猫主人。
周肆白的同事?
我点进她的主页,本想看看更多小猫的视频,却越看越心惊。
她的帖子里,周肆白的身影频繁出现。
起初,只是衣角一角,一只手表。
渐渐地,他的背影,七夕节他们手牵手的照片。
到最后,甚至是他们在床上接吻的照片。
继续往下翻,翻到最老的一条,时间显示是七年前。
照片里的周肆白刚和我结婚,也刚接手周氏集团,整个人意气风发。
他作为成功人士去大学演讲,而夏梨,就是那个接待他的人。
还配了文字:【努力向周总靠近!】
然后,就是女大学生勇敢追求男神的日常。
我这才恍然大悟,周肆白缺席的那些节日、纪念日,他都去了哪里。
也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走向。
两个月前,他们分手了。
梨花白连着更新了一个月的失恋日记。
终于有一天,她不再悲伤,宣布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
结婚的日期,就在昨天。
她的主页上,最显眼的就是一条昨天凌晨的动态。
那是两只手紧紧相扣。
中指上还戴着对戒。
【往后余生,我们再也不分开】
就在刚才,一条新的动态更新了——
【蓝眼泪没有爽约,就像银河有迹可寻,你也是。】
【复合快乐】
我站在远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们相拥而吻的背影上。
直到他们手牵手消失在视线中,我才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踏上回家的路。
家中一片冷清。
这里是我和周肆白的新房,却总是只有我孤身一人。
收拾完明天住院的行装,夜已深。
周肆白依旧未归。
他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微信告知今晚不回家。
要是在我没怀孕之前,他经常这样夜不归宿。
但自从他和夏梨分手后,除非出差,他每晚都会陪伴我。
人真是奇怪。
一旦习惯了他的温柔,就难以忍受曾经的冷漠。
周肆白啊。
你为何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失望?
我轻轻抚摸着彩超单上那个小小的生命。
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已经三个月了。
她已经长出了小手小脚。
宝贝,不是妈妈不想要你。
如果让你来到这个世界,却得不到爸爸完整的爱,你的未来不会幸福。
我提起行李箱,准备离开。
临走前,我给他留下了一张便条。
他一回家就能看到。
【去柚子家玩几天,别找我】
汽车启动。
我和周肆白的婚房越来越远。
我不禁想,如果周肆白知道,今晚是他最后一次挽救这个孩子,挽救我的机会。
他,会不会感到后悔?
下次见面,或许就是离婚的时候了……
清晨,我踏进了医院的大门。
在办理入院的繁琐过程中,我意外地碰到了周主任,这位多年来一直助我调理身体,陪伴我备孕的医生。
她脸上挂着笑容,对我说:“祝贺你!”
“备孕这么久,经历了无数的针剂和药物,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你丈夫一定乐坏了。”
“已经满三个月了吧?”
她的目光落在我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眼中满是真诚的快乐。
我不禁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对,三个月了。”
听到这话,周主任的笑容更加灿烂。
“三个月,那基本就稳了。”
这时,她注意到了我手中的住院通知,眉头紧锁。
“怎么突然住院了?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帮忙吗?”
面对她关切的目光,我感到一阵心酸。
努力抑制住即将溢出的泪水,我摇了摇头。
“周主任,实际上,我这次来医院……是为了终止妊娠。”
周主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终止妊娠?是胎儿发育有问题吗?”
“不,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
周主任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遗憾。
“小夏,你知道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多么珍贵吗?你来我这里看诊,已经有七年了吧?”
“我还清楚记得你第一次来找我时,你和你丈夫手牵手,希望我能帮你实现做母亲的梦想。”
“你也明白,这可能是你唯一一次怀孕的机会。”
“你不要这个孩子,你丈夫知道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主任的表情告诉我,她已经猜到了。
她轻拍我的肩膀,脸上写满了同情。
“孩子,如果你的父母还在,看到你这么伤心,他们的心会多么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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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普通的父母,看到女儿受这样的苦,肯定会对那个男人恨之入骨。
但是,我没有父母。
周肆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是他,在我刚满十八岁父母离世时给了我温暖,又在我二十一岁那年给了我一个家。
这些年来,他的工作越来越忙,对我的关注也越来越少。
我不怪他。
我总是想,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他会不会安定下来?
那个冷清的家,会不会因此变得温馨?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我永远忘不了,当我告诉他我怀孕了,他那无法抑制的喜悦。
他把我抱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说:“阿虞,老婆,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我就要当爸爸了!”
我也忘不了,
当他为了孩子,
为了我们的家,
和外面的女人断绝关系时,
我内心的快乐。
错了,错了。
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永远不值得原谅。
周肆白背着我在外面有女人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未来了。
我又何尝不明白,要这个孩子有多难。
无尽的注射,喝不完的药,不断的检查,无数次的医院奔波。
还有周肆白父母那数不清的冷眼。
但我不能为了孩子,和一个错误的人纠缠一生。
我首先是我自己,然后才能成为其他任何人。
我猜错了,周肆白并没有察觉到我不在家。
实际上,我错了。
我都已经住院三天了,他连个电话都没打给我。
这只能说明,这三天里,他根本没回家,自然也就没看到我留给他的那张纸条。
夏梨一回来,他又变成了那个冷漠的周总。
“12号床,这是你今天的药。”
我从护士手里接过三片小小的白色药片,默默地吞了下去。
这种叫做米索前列醇的药,能轻易夺走我孩子的生命。
护士说,吃完药得走走。
我就在医院里漫无目的地走着,静静地等待着药效发作。
当我走到门诊区的时候,远远地,我瞥见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我的丈夫,那个我三天都没见到的人,正陪着另一个女人看病。
夏梨那张娇俏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阿肆,我也不清楚这疼痛,是不是……是因为你太猛了。”
“你别怪我了,行不行?”
周肆白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不耐烦。
“阿梨,这次你做得有点过分了。”
“你知道的,我妻子那边……”
他话还没说完,夏梨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扑向周肆白的怀抱,声音颤抖着说:
“阿肆,你别离开我……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会再次离开我。”
周肆白叹了口气,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
他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温柔:
“只要你不去找时虞的麻烦,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夏梨顺从地点了点头,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满。
她擦了擦眼泪,拉着周肆白的手摇晃着,脸上满是期待。
“阿肆,我想去迪士尼。”
“我们不能结婚,但至少可以安排一次蜜月旅行吧?”
“就一天,不会影响到你下次陪她做产检的。”
“好不好嘛。”
周肆白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地笑了笑。
“好。”
算一算,明天就是周肆白陪我去建产检卡的日子。
我自嘲地笑了笑。
原本以为我已经不在乎他了,但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还是会痛。
连我的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
我渐渐感觉到可能是药物起作用了,于是捂着肚子坐了下来。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我全身颤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等到疼痛稍微缓解,我再次抬起头。
却看到夏梨满脸笑容地站在我面前。
“你男友开车载我去了,我这儿坐着,没碍事吧?”
她自说自话,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
侧着脑袋,
咧嘴笑着对我说,
“咱们初次见面,我得自报家门,
我叫夏梨,
周肆白的女伴。”
“女伴”这词儿,她故意加重了语气。
“阿肆跟我好上七年了,你八成早就知道了?”
“你肯定也知道,这些年的情人节,七夕,跨年夜,阿肆都是跟我一起过的。”
“你俩结婚七周年纪念那天,他陪我过了一整天。”
“而你呢,哭着给他打电话,希望他能陪陪你,真是够惨的。”
她娇滴滴地笑着,眼神里满是得意。
“你也挺能忍的!”
“要是我,早就让位了。”
我侧过头,忍着越来越痛的腹部,冷冷地说: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你走人。”
“这是医院,你凭啥让我走?”
夏梨声音提高了八度,反问我。
听到这话,我突然挑了挑眉毛,笑了。
“你跟我说这么多,不就是因为你嫁不了周肆白嘛。”
“只要我们一天不离婚,你就永远是小三。”
夏梨猛地站了起来,下巴抬得高高的,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她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说:
“你不过是靠肚子里的孩子,要是你没怀孕,他连看你一眼都不想!”
“老实告诉你,我已经开始备孕了。”
“等我怀孕了,阿肆肯定会跟你离婚!”
周肆白跟她生不生孩子,会不会跟我离婚,都无所谓了。
因为我的小腹开始剧痛。
眼前一阵阵发黑,夏梨又说了什么,我都听不清了。
又是一阵剧痛,伴随着身下一股暖流涌出。
我终于撑不住了,身体软绵绵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夏梨,求她帮我叫医生。
但她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懵了。
嘴里不停地念叨:“不是我,不是我……”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陷入了深度的昏睡。
在半梦半醒的朦胧中,我感觉到周围有一群穿着白色和绿色制服的人。
耳边充斥着许多不熟悉且急切的对话。
“血怎么这么多!”
“她血怎么流成这样了?”
“快点,去叫周主任,有个病人大出血,急需抢救!”
不久,我便听到了周主任的声音。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平时沉着冷静的她,此刻却焦急地呼唤我:
“时虞!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想努力睁开眼睛,但眼皮沉重得仿佛不属于我。
我试图抬起手,想告诉她我能听见,但手臂也动弹不得。
周主任的声音再次响起:“立刻送她进手术室!”
“好孩子,别睡过去!要坚持下去!我会救你的!”
医护人员迅速将我转移到手术台上,我的血还在不断涌出。
“准备纱布,赶紧填塞子宫!”
“不行啊主任,血止不住!”
“出血量多少了?”
“已经两千毫升了……”
“开腹!准备结扎子宫动脉,进行背带式缝合……”
……
时间似乎凝固了,也许只是短短几分钟。
我听到了仪器的警报声,伴随着麻醉师的惊叫:
“出血三千五百毫升了!糟糕,病人休克了!”
又是一阵混乱。
更多的导管被接上我的手臂。
有慌乱的声音:“主任,血还是止不住!”
“她失血太多了!那个陪她的人怎么不早点叫我们?”
“主任,考虑切除子宫吧。”
周主任坚决地说:“不行!她还没生过孩子!除非万不得已,不能切除子宫!”
“快输血!向血库请求血液!”
“主任,现在输血需要献血证。”
“家属呢?时虞的丈夫在哪里?让他来献血!”
“赶紧联系家属,再不来病人就危险了!”
周肆白啊……
可能正和夏梨一起去迪士尼乐园的路上……
“主任,电话打不通……”
“再试一次!”
“还是不通……”
“继续打!有什么比救自己妻子的命更重要的?”
最后,我也不知道电话是否打通了。
我感到力量在慢慢流失。
身体仿佛不再是我自己的。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我似乎听到了周肆白那慌乱、无助的声音。
几近绝望,他呼唤着我的名字:
“时虞——”
四周一片漆黑,仿佛被无尽的暗夜所吞噬,我的眼皮沉重得像被千斤重担压着。
耳边传来仪器的滴答声,还有周肆白的怒吼。
他在怒火中烧,对着某个人大声喝斥。
「她怎么就流产了?我们没同意,谁给你们胆量给我妻子做流产?」
「她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她明明在医院里!」
「怎么没早点发现?非得等到大出血才来救她?」
「是你们害死了我们的孩子!等着瞧,
我是周氏集团的大老板,
我要告到你们医院破产!」
他连珠炮似的问出一连串问题。
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他是个关心妻子的好丈夫。
但现场的医生们都参与了抢救。
有位医生忍不住反驳:「周先生,请您冷静。」
「没有病人本人签字,我们绝不会给她用流产药。」
周肆白冷笑一声,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老婆怎么可能自己来流产?」
「你知道为了这个孩子,她吃了多少保胎药?打了多少保胎针?」
「这是我们期待了七年的孩子,她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紧接着,我听到医生递给他什么东西。
大概是我签的流产同意书。
周肆白匆匆一瞥,看到签名确实是我的,突然怒不可遏。
猛地把那份同意书撕得粉碎。
他愤怒至极,抓住那位医生的衣领,怒吼道:
「这是你们伪造的,对吧?」
「我老婆这么爱我,怎么可能去流掉我的孩子?」
「让我想想,伪造签名是什么罪?」
我听不下去了,真想醒来,告诉他这不是医生的错。
是我决定不要我们的孩子了。
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
只能听到,他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击打那位医生。
直到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周肆白,住手!你再不停手,我就报警了!」
这声音一出现,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是我最好的朋友,柚子。
柚子冲上前去,拉住已经失去理智的周肆白,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周肆白!你还有脸怪医生?」
「你不是想知道小虞儿为什么要流产吗?我来告诉你!」
「因为她早就知道你出轨了!你这个混蛋,
把她骗得好苦。你不爱她,
不在乎她,
就不能早点放手?」
周肆白一个踉跄,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浇灭了。
柚子还不解气,又给了他一脚,冷冷地说:
「周肆白,要不是我来得早,小虞儿就没命了。」
「我问你,小虞儿大出血急需家属献血的时候,你在哪?」
「我……」
周肆白的眼神突然凝固,猛地闭上了嘴。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
还有我那若有若无,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在陪夏梨。」
当我慢慢睁开眼睛,周肆白和柚子立刻围了上来。
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亲爱的,你终于醒了?」
「宝贝,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故意不搭理周肆白,目光转向柚子。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在我住院的前夜,心情烦乱到了极点。
想来想去,只有柚子能听我倾诉。
我真没想到,这个贴心的女孩会因为我,特地从日本飞回来。
还救了我一命。
柚子的脸上还残留着献血后的苍白。
她眼中含着泪水,紧紧握着我的手,满脸都是关切。
「宝贝,我真的好害怕。」
「差点我就失去了你,我最好的朋友。」
我也紧紧回握她的手,轻声安慰:
「别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们还要继续做好朋友,一辈子。」
安慰完柚子,我的目光转向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的周肆白。
「周肆白。」
我轻声叫他的名字。
他立刻推开柚子,挤到我身旁,眼神中满是深情和担忧。
「我在这儿。」
「亲爱的,我错了,我真心知道错了。」
「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我发誓,再也不和夏梨有任何联系,我现在就删掉她的联系方式……」
我打断他的话,声音有些哽咽。
「周肆白,别再叫我亲爱的。」
「真让人反胃。」
「什么?」周肆白愣住了。
「我说你让人反胃。」
说完,我坚定地看着他。
亲眼目睹周肆白的绝望,看着他眼中那一丝微弱的希望破灭。
今天他本打算和心爱的女孩去迪士尼——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
周肆白穿着一身浅粉色西装,
显得他身材修长,风度翩翩。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
时间似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依旧那么耀眼,甚至现在的他,更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而我呢。
在这十年里,我的心一直系在他身上,情绪随着他起伏。
患得患失,几乎失去了自我。
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
我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了他。
「周肆白,我们离婚吧。」
周肆白的身子突然一晃,几乎站都站不稳。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发出一声呜咽:
“时虞,你连孩子都不要了,难道连我也要抛弃吗?”
我轻轻合上眼帘,低声回答:
“周肆白,七年了,我早就应该放手了。”
“如果我早些发现你的不忠,我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提出离婚。”
“你以为你的秘密能守得住吗?幻想着家外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告诉你吧,你的宝贝夏梨,早就把你们俩的点点滴滴晒在网上了。”
“这几天,你要是回家,就能看到我留下的字条,就知道我不在家了。”
“说不定,这样还能保住这个孩子。”
周肆白的身体开始颤抖,他不停地摇头。
他手里攥着那几张薄薄的离婚协议书,眼中满是悔恨。
他的声音沙哑,哭泣着,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几句话:
“原谅我,原谅我……”
“阿虞,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我会和她断得一干二净,好阿虞,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
我摇了摇头,坚决地拒绝了。
“算了,我不配。”
“你知道吗?虽然我早就知道你的背叛,
但是当我得知,
你为了孩子愿意回归家庭的时候,
我的心是多么的高兴。”
“我知道你爱我,也在乎孩子,否则你也不会和夏梨断绝关系。”
“但你认为,回归家庭和喜欢夏梨,这两件事并不矛盾,对吧?”
说了这么多,我也真的感到累了。
耐心也差不多用完了。
“看看财产分割的协议,如果没问题,就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然而,周肆白突然像疯了一样,疯狂地把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
他紧紧地抱住我,几乎是疯狂的。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我欠你的,我会一点一点还清。”
“我会每天为你做饭,陪你度过夜晚,甚至去献血,只要……能再见到你。”
我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却被柚子打断了。
“周肆白,你听不懂人话吗?小虞儿说了不想看到你。”
“陪护有我,实在不行还有护工,你在这儿只会妨碍小虞儿养身体!”
周肆白的眼神变得锐利,立刻就要反驳。
但他被身后电视机里传出的娱乐八卦新闻惊住了——
【爆料!周氏集团总裁秘密恋情网红,据说是旧情复燃!】
【现实版霸道总裁爱上我,真是让人嗑得停不下来!】
看来,是夏梨等不及了,急着想要转正。
我轻轻一笑。
“看来你没时间陪我了,周总。”
“对了,我大出血前看到的最后一人,是夏梨。”
周肆白踏入海边的小屋,夏梨就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阿肆,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孤单一人时,心里有多乱?”
这回,周肆白没有回抱她,而是轻轻推开,目光投向了窗外。
窗外,是一片无垠的海面。
他记得这幢房子,五年前的天价时买的。
买下来后,就给了夏梨住,后来成了他们多年的情感纠葛之地。
当时怎么就决定买这房子了呢?
周肆白有点记不清了。
他不喜欢海边,湿气重,海风咸,对他来说都不怎么舒服。
潮水上涨时,海浪拍打岩石的声响太吵,他向来睡不深,这会影响他的睡眠。
但似乎,有个人是喜欢的。
她说,她爱听海浪拍打的声音,感觉就像回到了童年。
童年时,她的家就在海边。
父母捕鱼归来,会抱着她坐在防波堤上,看着潮水涨落,云朵变幻。
她说,她梦想着在海边安家。
曾经的海边家,有她的父母。
现在的海边家,有她深爱的人。
她似乎从未失去过爱,一直被爱环绕。
符合她心意的房子不多,那时房价又高,周肆白刚接管周氏集团,资金也不宽裕。
他找了两年,才找到这么一套。
这房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房子不大,但四周都是鲜花。
卖房时,老夫妇刚庆祝了他们的金婚,即将搬到儿子那里去。
这房子见证了他们的幸福,他们希望将这份幸福传递给下一位房主。
买家众多,周肆白凭借一句“我妻子喜欢大海”赢得了购房的机会。
噢。
他想起来了。
是时虞。
是时虞喜欢大海。
但他为什么没把房子给她,反而让另一个女人占据了呢?
是因为那个女人,能给他带来刺激吗?
他何尝不清楚,夏梨和别人结婚是假的。
但他嫉妒得发狂,失魂落魄,甚至去抢婚。
他是怕失去夏梨吗?
不,他是怕失去偷情的快感。
糊涂啊!
周肆白嘴角露出苦笑,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向花园。
花园里一片荒凉。
夏日炎炎,竟然没有一朵花绽放。
“花呢?这里的花去哪了?”
周肆白紧抓着夏梨的下巴,语气凶狠地问。
夏梨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惊恐。
她试图挣脱周肆白的手,努力呼吸。
“花……咳咳……花早就没了……”
“你说……不喜欢……不喜欢那些小虫子……咳咳,就让我,让我把它们都拔了。”
周肆白的手突然松开。
悔恨如洪水般涌上心头,他无法控制,无法摆脱。
他颓然跪下,双手捧着那片光秃秃的土地,低声自语: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花没了,他没有照顾好老夫妇留下的花。
也没有让真正爱的人住进来。
所以,金婚的幸福没有传递给他。
时虞也不要他了。
他,没有家了。
周肆白自诩是个渣男。
他不仅辜负了时虞的满腔热情,还将她的十年芳华挥霍一空。
他心里清楚,时虞为了拥有他们共同的孩子,付出了多少辛酸。
回想起新婚燕尔,时虞几乎每周都要去一趟医院,每次都是满载而归,手里提着一大袋药。
她还会拉着他,按时按点地完成“任务”。
起初,他还会积极配合。
但随着次数的增多,那种机械化的亲密,变得索然无味。
他开始反感。
就在这时,夏梨闯入了他的生活。
她热情奔放,带着学生的天真烂漫,深深地吸引了他。
他迅速陷入了爱河。
第一次和夏梨去酒店时,他心中掠过一丝慌乱。
但他告诉自己,就这一次,时虞不会发现的。
即便时虞发现了,又怎样?
她那么爱他,一定会原谅他。
但他没料到,这段外遇竟然持续了七年之久。
更没想到的是,夏梨会将他们的一切都公之于众。
夏梨……
没错。
如果说周肆白是个渣男,那么夏梨就是那个诱他堕入黑暗的恶魔。
想到这儿,周肆白猛地站起,狠狠地给了夏梨几个耳光。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妻子!”
他还没消气,周肆白开始对夏梨拳打脚踢。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事发到网上?为什么要去招惹时虞?”
“时虞大出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赶紧叫医生?”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她!”
一拳又一脚,周肆白下手毫不留情,仿佛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夏梨身上。
很快,夏梨就奄奄一息了。
夏梨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笑着。
“是,我知道自己不是无辜的,但你呢?”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你坚定不移,又怎么会出轨?”
“周肆白,你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周肆白又狠狠地踢了夏梨一脚,怒斥:“贱东西!”
夏梨两眼一翻,吐出一口血。
周肆白还不肯罢休,拉着她就要上车。
“去给时虞道歉!她不原谅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但周肆白终究没能带着夏梨去医院。
他们的争吵声太大,早就引起了邻居和海边游客的注意。
一见到血,人们立刻报警,拨打了120。
当周肆白拽着夏梨走出院子时,警察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有人报警说你殴打他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还得感谢夏梨,给记者爆了料。
围观的人群竟然认出了这对打架的男女,正是今天娱乐新闻的头条人物。
“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明明是霸道总裁打死我!”
“这是我见过,最快速崩塌的CP。”
“我记得这个周总不是结婚了吗?这女的是小三吧?”
“出轨家暴男,滚蛋!”
听到群众的议论,周肆白双眼充血,不顾警察在场,又想对夏梨动手。
但警察紧紧地控制住了他。
“老实点!”
周肆白出轨殴打小三,成了那天的头版头条。
这回的闹剧,直接让周氏集团的脸面丢到家了。
第二天,股价就像跳水一样,一周不到,市值就蒸发了五千亿。
紧接着,夏梨的伤势鉴定结果也出来了。
周肆白那一通拳打脚踢,直接让她脾脏破裂,这可是触犯了法律的红线。
他这下得面对法律的审判了。
周肆白的父母,一直把他当宝贝一样,为了救他,他们四处奔波。
甚至想拉上我这个他们眼里的“外人”儿媳,去求夏梨宽恕周肆白。
但可惜,他们赶到周肆白和我的婚房时,我已经搬走了。
没有夏梨的原谅,一个月后,周肆白被判了。
他因为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已经恢复了健康,决定和闺蜜柚子一起去环游世界。
我要弥补这些年被婚姻束缚的时光。
在我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我去监狱里见了他最后一面。
我把离婚协议书从窗子递了进去。
这一次,周肆白没有犹豫,戴着手铐的手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氏集团已经破产清算了,财产一人一半,我不多拿你的。”
“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七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七年?”
我轻松一笑,转身离开。
身后,周肆白的声音还在回荡:
“时虞,如果我没出轨,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那天你说想看海,我没陪你去。你大出血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不在你身边。”
“我在监狱里已经献过血了。”
“我的血救不了你,但能救别人,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时虞——我是爱你的……”
周肆白这句话说得艰难,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我没有回头。
也不会再回头。
我的未来光明灿烂,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缚。
看守所外的世界,是如此的多姿多彩。
夕阳的余晖洒在我的脸上。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九月阳光的温暖。
过去的种种,都在慢慢消散。
当我再次睁开眼。
柚子已经拉着两个行李箱站在路旁,对我甜甜地笑着。
“小虞儿,咱们赶飞机去!”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过一个行李箱,和她一起坐上了出租车。
我要去迎接,我崭新的人生了!
来源:讲故事时会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