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城阳,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土生土长,总觉得有些拗口。其实掰开了看,“城阳”算不上什么新创意,一半是地名,一半还得拜明朝初年的袁氏所赐。明永乐年间,袁祖士能迁居“城阳”这片地。所谓城之阳,并非什么神秘高地,实质是他在城的南面定居,不怎么显眼。这个庄子后来逐渐热闹,地
城阳,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土生土长,总觉得有些拗口。其实掰开了看,“城阳”算不上什么新创意,一半是地名,一半还得拜明朝初年的袁氏所赐。明永乐年间,袁祖士能迁居“城阳”这片地。所谓城之阳,并非什么神秘高地,实质是他在城的南面定居,不怎么显眼。这个庄子后来逐渐热闹,地名就一锤定音叫了下来。清晰干脆,谁听都明白。
这么一句话,却埋着甩不掉的历史包袱。翻翻老账,这地儿早先是莱夷,那会儿夏商西周,哪有城阳的影子?后来齐国即墨邑、秦朝不其县,接下来政权变换快得让人眼花。一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前,都归着即墨县管。明清好像也没掀出啥大动静,城阳做为官定自治地名才露头角,算是后来者了。
1912年之后,区划改名无限循环。多少重要性也掺着运气。1956年,城阳区扒拉出来,今儿时髦的行政辖区算是真模样。经验就是,区划九转回肠,反正改了一圈总会改回来。有时候甚至觉得,不如保持原样。2001年一纸公文,街道取代镇,这名字就这么沿用至今。
要说夏庄,现在年轻人恐怕光知道有个夏庄地铁站,却鲜有兴趣深究幕后的来头。其实这里面也藏得有趣。明成化年头,栾氏在九顶山脚下立村时,给起了个颇文气的“霞庄”。后来嘴里溜溜顺,就成了现在的夏庄。咬文嚼字与随口一说,有时界限模糊。老百姓并不纠结。
夏庄林沿曾属不其县,管得比今天还复杂。隋之后,一直被即墨操盘。清末民初,白沙河南被划到胶澳租借地,也是那阵风。1931年设了青岛市夏庄区。日占时期地盘又分割,抗战胜利之后重归老体制,分给青岛和即墨。1949年玩调整,公社与镇之间来去几十年,始终没拉开和夏庄村的关系。到2001年拖沓地升为街道,这名字终于熬出了头。
再说流亭,这名字倒有点诗意。唐朝,北斋庵前亭子下流水。各有说法,一种茶余饭后谈资,另一种则说汉代那地方的亭长姓刘,久了成了“流亭”。讲真,哪种说法更靠谱?没人能拍板。久而久之,也没人在意。村名顺口,历史堆叠着身后就对了。
此地说起来,从“即墨南乡”变着法儿入青岛的怀抱。1898年划到胶澳租借地,政局频繁切换。1935年算青岛夏庄区,日本人来了管“特别市”。抗战以后各种花样,区划多少回调谁也不记得。直到1951年“流亭”一名坐实,人民公社、改镇,1984年又是一番变脸。1994年归入新成立的城阳区。2001年撤镇成街道。绕来绕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棘洪滩这名字,外地人第一次听八成觉得诡异。可明永乐二年,这儿真是又多荆棘又有洪水。王氏、华氏搬来后,也干脆不避讳,地名叫得实诚。1966年那会儿一阵浪潮改成锦红滩,后来还是捡回老面孔。这里自东汉时就有人活动,地名其实没那么诗化,纯粹实用。大部分时间归即墨县。1958年升级“人民公社”,又换了条路。1984年升格为镇,名头老实仿佛就是为了让人一眼看着明白。
有人说地名最好留点悬念,但棘洪滩就是俗。区划更替很快,越折腾越来越普通。2001年升街道,还是那一套,没人觉得新奇。可能反倒是这种没变化最扎实。红岛就完全不一样了。最初叫阴岛,名号多变,1967年才正式改成红岛。岛上没多少红色,偏偏叫了红岛。
红岛古早时分也是莱夷地,后来不断变换归属,长期归即墨。近代胶澳租借地一分,归谁都说过。1949年以后归属变化很快。阴岛公社、红岛公社,1984年成了红岛乡,之后改镇、归区、撤镇设街道,最终落锤。好像每一个行政区划的调整都是一场拉锯,归根到底,岛上的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
惜福镇的典故多少带点禅意。“歇佛寺”这个名字,按说和宗教沾点边,古雪佛马车歇息的旧事儿。可1934年沈鸿烈一拍板,说谐音吉利,立改惜福镇。到底是哪点吉祥,他自己也没说明白。这里更有故事,龙山文化遗址埋着,郑玄建过书院,王邦直故居也在。不光景致养眼,包括童真祠、毛公山、七涧谷,每一样都不声不响。
但惜福镇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1951年。行政区划开始频繁轮换,打头炮的时候取名惜福镇,后头名字倒也换过几次。直至2001年从镇翻身做了街道,彻底定下了这个温和的名字。
河套那个名字倒是让人会心一笑。沙河流淌,村子卡在两水之间,就叫河套。没多少诗书气,但叫起来亲切。明初季氏搬迁的时候显然没预料自己的后人会为名字头疼。自隋唐至二十世纪,大部分时候都隶即墨辖。1898年分去胶澳租借地,1922年收回来也没翻出大的变化。1951年河套作为行政正式名号一直沿用。1956年组建了河套乡,之后便是接连不断的变动。1984年设乡又设镇,终合归城阳区。2001年扔下镇的帽子,换了街道,算是在行政史上划了一个句号。
光说这些名字的更替,可能还少了点什么。其实街道、乡、镇背后的变迁,不全是大人物指点江山的威风,也有小人物一家的迁徙与安顿。比如夏庄、流亭的演变,恰逢上世纪胶澳租借潮,村子一夜换了东家。又如惜福镇、棘洪滩,不是每一次改名就是身份升格,更多是政策跟着时代浪潮左右摇摆。
但耐人寻味的是,这些名字被一再沿用,并不是因为它们多独特,而是因为每个名字背后站着现实。庄户人迁居时的随口一叫,士大夫谋划时的权变妥协,乃至战乱时期哪怕日本人一来就改划的新区,归根结底,都没法彻底颠覆村庄的本色和习惯。家族、地形、时代因素叠杂到一起,这些旧名反倒成了每代人共同呼吸的符码。
更有意思的是,尽管有地方改名为立新、新村,过了几十年还是被老街坊叫回原名。正因为这样,城阳的地名看上去不够现代,却自有其稳妥。哪怕现在行政已经层层剥离,街道、镇、村的界线模糊,信息一查地图,名字还在。这种迹象大概也说明了一点,不是名字留住了记忆,而是人的惯性战胜了时间。还有一种说法,地名里写着地方的气场。棘洪滩淤泥里夹着荆棘,惜福镇绕着书声,流亭有流水,夏庄有朝霞;这些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过日子的人一朝一夕中默默加深出来的影像。
流亭撤镇设街道后,那几条老巷子还在。红岛区划调整,实际上海风照旧。夏庄升级,九顶山依然时不时飘雾。城阳街道的名字仍然是旧的一套,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守成,才遗失新意。或者反过来说,也正因这些名字一直留在原地,才让每一代新的人能轻易触摸到上一代的生活。
就这样,城阳的街道名沿着自己的路径一圈圈走。往后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改,但谁又真在意这些东西该不该改?一份早有预谋的安稳,或许正是土生土长的地名最让人安心的理由。
来源:乐观的花猫F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