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同我说,因为我,她受了很多委屈,很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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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26岁。
在我14、5岁的时候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重度焦虑症、慢性失眠症、双相情感障碍和轻度精神病症状。
如今,我把我自己全部剖析给你看。
只愿你给经历过黑暗,亦或者正在经历黑暗的你。
一道光,一点温暖。
哪怕,只有一点点。
1
我是个小镇姑娘。
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同我说,因为我,她受了很多委屈,很多苦。
只因爸爸的其他兄弟姐妹生的,都是儿子。
而我,是个女儿。
妈妈经常对我说,「你要争气。」
因此,我性格蛮要求的,总想着要给妈妈争口气。
要让他们那些人知道,就算我是个女儿,也不必那几个儿子差。
甚至,我可以做到更好。
在我4岁那年,妈妈生下了弟弟。
其实,我说不太清楚我当时的情感是什么。
有对弟弟的喜欢。
但是,又好像还有其他点什么。
后来有一次我和弟弟出去玩。
在一个将近有大约两米多高台子上。
俯瞰时,我问弟弟,「你敢不敢跳下去。」
弟弟说,「不敢。」
我或许是因为玩闹,也或许是骨子里有阴暗面。
所以,我把弟弟推了下去。
弟弟落地后一下子就哭了。
我亦清醒了,后怕到不行。
我想立刻跳下去看弟弟怎么样了,但看了看高度,后来还是选择绕路下去。
一路上,我跑得很快。
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
到了之后,我问弟弟,「身上有没有哪疼。」
弟弟哭着说。
「没有......姐姐,我害怕。」
我哽咽地点了点头,翻来覆去把弟弟检查了个遍。
确认弟弟真的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回家的路上,我请求弟弟,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爸妈,因为他说了我肯定会挨打。
弟弟同意了。
他回家后,提都没有提起此事。
从那之后,我就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保护好我弟弟。
弟弟小时候白白胖胖的,性格也有些内向。
比他大一点的小女生和比他小一点的小男生,都喜欢欺负他。
为了保护弟弟,本来挺文静的我,也变得有些彪悍。
2
小时候,爸爸的工作在云南。
妈妈在我六个月的时候就给我断了奶,去找爸爸,并且在那边开始做买卖。
是外婆照顾的我。
外婆把我照顾得很好,好到白白胖胖,压根看不出断了奶的样子。
但妈妈怀我的时候就没吃过什么营养的东西。
所以导致我有些体弱。
有一次还差点拉脱了水。
对于一个婴儿,拉脱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外婆赶紧给妈妈打电话,妈妈立刻贱卖了手上的货物和摊位赶了回来。
我命不该绝,活了下来。
但妈妈吓了一跳,再没动过去爸爸那边做生意的念头。
听外婆说,妈妈回来时,我因为忘记了她的模样,叫的是「阿姨」而不是「妈妈」。
妈妈还抱着我哭了一场。
其实,妈妈的性格也蛮要强的,所以一直憋着口气。
她特别努力的赚钱。
卖过包子馒头、肉饼、麻辣烫......
我也争气。
我有一面墙的奖状和证书。
在学校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比赛。
因为长得还不错,又爱跳舞,所以学校里举办的活动,我也都参加了。
可是,这样的我,很害怕爸爸。
爸爸因为工作,回来的时间并不多。
但每次回来,都会抽查我的作业。
错一道题,就是一巴掌。
四年级的时候,我被同学从高处拽了下来,摔伤了膝盖。
妈妈那个时候刚去云南找爸爸。
为了不让她担心,我们都一直瞒着他们。
起初不痛,但慢慢的变得痛到不能走路。
同学们说我是装的,外公后来也觉得我是装的。
可外婆不觉得,她问我。
「幺儿,是不是又在哪里摔了一跤。」
被所有人冤枉的时候我没哭,痛得走不动路的时候我没哭。
但就是这么一句话,我哭得涕泪横流。
我说,「我没有。」
可当时镇里的医院照片,我没事。
县里的医院照片,我也没事。
外婆看我越来越严重,又带我去了县里的医院。
外公说,「检查了都说没事,再检查,不是浪费钱吗?」
外婆怒气冲冲地责问外公。
「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
那一次,做的是核磁共振。
医生说是滑膜炎,还有些严重,需要动个小手术。
我住了院。
为了不影响学习,上午外公背着我去学校,中午吃饭的时候背着我坐车去医院,去医院做完治疗又背着我回家。
主治医师是科室的主任,
她对我很好。
针灸时,她发现哪怕是副主任给我扎,我都会起淤青后,就一直是她亲自上场。
外公写得一手好的毛笔字。
出院的时候用大红纸写了老长的感谢信,还拍了照,医院的领导都来了。
后来啊,这张照片还挂在我们小镇去县里的公交车上当广告。
我虽然出院了,但我不能再跳舞了。
因为我的主治医师告诉我,如果我再摔一次,我可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3
小学毕业,我凭借着好成绩考上了市里的中学。
爸爸的工作,也从云南调回了市里。
原以为,一切是美好的开始。
但其实,是我地狱的开端。
有一天晚上,宿舍里几个姑娘不睡觉爬起里打牌玩。
但有一个姑娘一直输钱,输到后来生了气,怪罪其他人连起伙来欺负她。
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没说两句就吵了起来。
争吵声吵醒了我和其他几个睡着了的人。
眼看着争吵越来越激烈,我们几个连忙下床开始劝说。
输了钱的姑娘正在气头上,直接推了我一把。
我的膝盖正好撞到铁床的栏杆上。
我疼得直冒冷汗,站都站不起来。
输了钱的那个姑娘看见我这样,立马嘘声,爬上床假装睡觉。
后来我在其他同学的搀扶下,也上了床。
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第二天,输了钱的那个姑娘害怕担责,给班主任恶人先告状。
班主任认定了是我们这些人的过错,还专门开了一个班会,让我们给输了钱的那个姑娘道歉。
宿舍里一个姑娘气得心脏病复发,失去了住校资格。
还有一个气得哮喘病复发,另一个气得高烧了三天。
我也因为膝盖受了伤,在床上躺了两天。
我特别不服气。
把事情闹得了德育处和校长那里,要求班主任和那个输了钱的姑娘给我们道歉。
我和班主任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他教英语,上他的课我从不听,他就给我爸妈打电话告我的状。
搞得我每次周末回家,不是挨打就是被骂。
那一年,我和妈妈的一个同学的女儿成为了朋友。
她高我一届。
因为她,我认识了许多高年级的人。
后来和那些人熟了之后,他们都劝我离她远些,她不能深交。
其实,那个时候我察觉出了她的一些不好。
但我坚信,人的心都是肉长的,哪怕她的心是石头,我也能给她捂热。
后来她偷室友的钱被抓住,冤枉是我让她偷的。
在德育处里,当着她家长的面。
她说她学习成绩下降,是我整天拉着她玩;她早恋,是我威胁她如果不和那个人谈恋爱就找人打她。
彼时,我因为写得一手好文章当上了学校的小记者,还加入了学生会。
德育处里,有一个小办公室,学生会每次开会都去那。
我因为性格外向,早就和德育处的老师认识。
又因为文章写得还不错,得到了德育处不少老师的青睐。
再加上她是偷钱被当场抓住,品行不端。
德育处的老师知道我的为人,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可是,她爸爸信了。
一次妈妈的同学聚会,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参加。
我们去得晚了些,她爸爸多喝了些酒。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把她在德育处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爸爸信奉权威人的话。
这里的权威指医生、老师、某些领域不错的人,甚至,只是比我岁数大的人。
再加上班主任经常和他们告状,我成绩下降是事实。
回到家,爸爸就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气不过,又随手拿了把椅子朝我扔了过来。
4
再然后,我开始经历校园霸凌。
寝室的其他几个姑娘开始孤立我。
周五我回家时,我的床铺是好好的。
但周日我回到学校时,我的床单、枕头都在地上。
我的床上到处都是垃圾,我的饭盒被人抹了洗面奶,我的水壶被人扔了洗衣粉。
回到家,我和爸妈说有人欺负我。
我得到的不是心疼和保护。
而是怪罪。
爸爸问我。
「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
「肯定是你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你要好好反省你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要知错就改!」
还对我说,「吃亏是福。」
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去结交朋友保护自己。
那段时间里,我在学校过得不开心,我回到家里也不开心。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自伤自己。
似乎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减轻一些我心里的疼痛。
后来校园霸凌升级,她们开始带动全班同学孤立我。
我又无意中发现,我的弟弟似乎,也在经历校园霸凌。
我开始更加努力的去结交朋友。
后来发展到学校里只要不是死读书的人,都知道我。
甚至校外,都有认识的朋友。
没有人再敢欺负我。
我开始努力学习,把自己的成绩提起来。
当然,除了英语。
期末考的时候,我数学138,语文132。
英语不太记得了。
大约,是不及格的。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此稳定了。
可是,在初一结束时。
因为班主任的「劝告」,爸妈真就觉得,应该把我养在身边好好看管。
不顾我的意愿,给我转了学。
哪怕我在入学考的时候耍了小聪明,故意把自己的成绩弄得很差。
也被爸妈找了关系,转了学。
犹记得,去学校收拾行李的那天。
我的好朋友们都站在过道的走廊上看着我,目送我。
我想,她们应是在祝愿我,未来一切都好。
可是,我没能如她们所愿。
起初我想,既然换了所学校,我就换个活法,好好读书。
可我在入学的第四天,被人堵在校门口,要打我。
那天,是我的同班同学护送我回的家。
没办法,我又开始结交朋友保护自己。
5
初二,一直陪着我、宠着我的外婆回到小镇,去照顾哥哥的女儿。
她是我外婆儿子的儿子的女儿,小丫头叫外婆,祖祖。
也是这一年,妈妈做起了销售,压力大,开始动手打我。
其实她的力气没有爸爸的大,可我却觉得比爸爸的打,还要疼。
我自伤的痕迹被校长看见,她叫来了我的爸妈,给了他们一个地址。
是精神病院的地址。
妈妈对我说,如果我去了,她就带我回老家看外婆。
我答应了。
医生先是打开了铁门,带着我们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到尽头,才是他的办公室。
走廊两边全是精神病人。
那条走廊,是我迄今为止的噩梦。
医生给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后说我没事。
出于好心,他还劝诫我爸妈,让他们不要把孩子随便带到这里来,会对孩子日后的升学和工作都不好。
爸妈答应了。
或许是我没事这个消息太令人高兴了。
妈妈忘记了对我的承诺。
我也没提。
细细想来,在我初一遇到欺负告诉他们却得到指责后。
我再没有告诉过他们我在外面都经历过什么,我的想法又是什么。
我终于受不了爸妈的打骂。
离家出走,回到了我初一认识的好朋友身边。
......
我似乎,还没有同你介绍我的好朋友们。
我最先认识的是A。
是在我逃了英语课在操场上坐着发呆时,认识的她。
我们俩聊着聊着,就觉得相识恨晚。
她带着我认识了B和C,还有好多好多其他高年级的人。
是A带着其他人,在我室友发帖骂我时,回帖怒骂她们,保护我。
若不是我拦着,他们能直接找上门去。
我当时想得很简单,就是息事宁人。
我结交朋友为的是保护自己,而非起其他的争执。
A犟不过我,只得依我的意思,转头在帖子里发了好大一通火。
逼着发帖人认了错,沉了贴。
6
我和A、B、C关系最为要好。
我称我们几个为四人帮。
其中,我和A的关系最要好。
她的父母在她年幼时就离了婚,和我一样,是外婆照顾的她长大。
而且,我俩骨子里,似乎都是悲观主义者。
回到她们身边时,我是开心的。
A和B的家,我都住过。
但很快,我被爸妈找到了,抓住了。
爸爸真的以为我的脑子有问题,被我带到了医院。
我给她们发短信求救,她们立刻翻墙出来找我。
可是医院太大,她们找不到我。
看到这则消息后,我没了希望。
随便找了个理由,把被爸妈从老家叫来的外婆赶出了医生办公室,锁了门。
因为是急诊,我们坐在医生办公室等医生来诊断,才给了我这个机会。
那是我第一次,动了自毁的念头。
我扔了一个输液的玻璃瓶,用碎片割了手腕。
但力度没多大,所以只是割伤了。
但是我这一出让爸妈很担心。
他们引来了护士、医生还有保安,意图破门而入。
动静闹得挺大,A她们顺着动静找到了我。
听到她们的声音,我才主动开了门。
爸爸更加确定我的脑子有问题,带着我去到了另一个精神病院。
幸运的是,A她们一直陪着我。
到了医院就把我按在怀里,护着我,不让我抬头。
因为楼上就是精神病人的病房,因为她们知道我之前的经历,知道我噩梦的来源。
爸妈找了我很多天,这些天里,他们都没怎么吃饭。
害怕我的朋友把我强行带走,打电话叫来我的表叔。
表叔一来就给了爸爸一拳,责怪他把我带到那种地方。
表叔不知道和爸妈说了些什么,后来爸爸他们给了我一笔钱。
表叔说。
「幺儿,你拿着钱在外面好好玩,玩开心后再回家。」
我同意了。
后来,爸爸拜托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三页A4纸的信。
信的中心思想,是他们错了,不该动手打我,让我早日回家。
我看完后撕了信。
忘记什么时候看到的故事。
讲的是一个人生气想要开口骂人时,就往树上钉一颗钉子。
后来他把钉子拔了下来,但是留下的洞却永远停留在那里。
我也是一样的。
我以为我不会原谅他们,可是我在过些天后,还是回到了家。
因为啊,妈妈和外婆的泪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7
爸妈的确改变了,他们没再动手打过我和弟弟。
外婆也回到了我身边。
初三下学期,中考的压力来到了每个学生的头上。
我突然醒悟,开始好好学习。
但我拉下的功课有点多。
听说晚上12点-2点的睡眠最好,那个时候睡一个小时,当平时的两个小时。
再加上,我想考上我从小学毕业就认识的好朋友的学校。
我每天学习到11点50上床睡觉,定了2点半的闹钟,准时起床继续学习。
为了体考的50分。
膝盖受伤后就没上过体育课的我,天天在家里锻炼,练习跳绳、跳高、立定跳远。
后来体考我得了45分。
我的成绩的确提高了很多,一针的分数保送了一所重点中学。
但和我那个朋友不是同一所。
所以我在没告知家里的情况下,就拒绝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至不到二针。
那根我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断了。
我走在大街上就开始蹲下头痛哭。
我不想......继续上学了。
我和爸爸找到老师说我想复读。
可老师说,「时间已经快到二针,你再坚持坚持,初三复读,意义不大。」
现在想想,大概那个时候,我的情绪病就已经有点严重了。
可我不懂,我的家里人,也不懂。
后来我的中考成绩连我当初保送的那所学校都不够,最后还是交了钱进去的。
新学校,新开始。
我没再选择我之前的路,没有刻意去结交朋友,而是选择好好读书。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我不太能读得进去。
我的自毁倾向,空前剧烈。
我开始失眠,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我的班主任给我推荐了心理老师,他和我聊了好几周。
最后一次谈话时,他给我催了眠。
后来他说他要联系我的家长。
可是,我又遭到了校园霸凌。
这次霸凌我的人,有一些混混朋友。
而我,又没有去结交朋友保护自己。
因此,我被她们带领着全班同学一起孤立。
班里有一个我从幼儿园就认识的朋友。
她为了不被我连累,偷了我的日记本给她们传阅,主动告诉了她们,我的很多秘密。
那段时间,全班、全年级、全校,最有热度的话题,就是我的日记。
还有一些她们编排的,我的事情。
起初也有人信我,帮我,
可到最后,她们都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们。
我不善于解释,也不喜欢解释。
总觉得信我的人不必解释,不信我的人解释也没用。
但是有一个人,她一直信我,挺我。
就叫她,D吧。
8
因为D,哪怕那些人对我再不满,也只能带着人孤立我,不敢真正意义上的动我。
班里待不下去,我开始了逃课。
后来学校待不下去,我开始逃学,去那个D的学校。
D带我见了两个很有人脉的男生,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们。
「这是我的朋友,你们不能让人欺负了她。」
那个时候,D于我而言。
真的是,一束光。
因为在彼时,C似乎和A闹掰了,她转了学,和家里人去了其他城市,和我们所有人断了联系。
我又发现A其实很多事情都一直在骗我,连我最心疼的,她告诉我的她的秘密,都是假的。
可因为D的存在,我觉得这个糟糕的世界,似乎也没有特别特别的糟糕。
可是后来,D的闺蜜跟D说,我之所以和她要好,就是为了攀关系。
或许,也编排了其他。
D信了。
她删掉了我的联系方式,我打电话给她时,她在哭。
她说她信错了我。
我想要解释,我想要抓住我生命里的那束光。
可她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联系不到她。
第二天,一直喜欢D的那个男生的兄弟主动联系我,给了我一个KTV的包间号,叫我去玩。
其实,我猜到了那是一个陷阱。
可是啊,我太想抓住那束光了。
我想拜托那个喜欢D的男生,帮我给D带带话,所以我去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包间里有好多人。
在学校带头霸凌我的人,也在其中。
没等我跟喜欢D的男生说上话,我就被她们包围了。
那天,我遭遇了校园暴力。
事必,我打车去了B家。
我不知道B是因为经历了什么心情不好,还是怎么。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冷声对我说。
「别说你在的地方和我不在一个区,就算你在我家楼下挨打,我也不会救你。」
我直接懵了。
没敢在她家多停留,我急匆匆打车回到了家。
但那天之后,我整夜整夜的失眠,我动不动就尖叫大哭,甚至有的时候我会突然浑身发抖。
必须得把暖炉打开,披上厚大衣,再被人紧紧抱住,才会慢慢停止颤抖。
我开始害怕敲门声,以及电话铃声。
去医院一检查,重度抑郁症、重度焦虑症、慢性失眠症、双相情感障碍和轻度精神病症状。
医生没给我开药,也没让我住院。
他给爸妈说,让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尽可能让孩子开心点。
爸妈就问我想去哪里。
我说,「想回老家。」
然后他们就给我办理了退学手续,我和外婆回到了小镇。
我删了特别多人的联系方式,和外婆在小镇待了大半年。
9
第二年,我重新回到市里。
在爸妈的帮助下,换了个区、换了所学校重新开始。
但或许是之前的经历太过深刻,我入学后开始本能的结交朋友。
我特别感谢我的本能。
因为在第二年,学校的新生里有一个当初包间里的女生。
她用小号加了我的联系方式,发来了那天在包间里我被校园暴力的视频,威胁我,离一个男生远一点。
我找人找到了她,要求她删掉视频。
她给我道了歉,我就没再深究。
可是,我的情绪病,复发了。
而且,特别严重。
我回到市里时,就换了所医院,开始接受心理咨询和吃药。
这次复发后,又换了所医院,开始接受住院接受治疗。
我吃了很多药,接受了很多新的治疗手段,其中就包括——电休克治疗。
我特别不爱哭。
哪怕被打到衣架都断了,我都能咬着牙不流泪。
我怕疼,可我能忍。
新高一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急性阑尾炎了。
因为值班医生按我哪里我都疼,之后又疼到呕吐,我被留在医院待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主任带人查房时给我检查后,当即就把我送进了手术室。
可是,就那样,我都没有哭。
但每一次电休克治疗,在麻药起效时,我都痛到哭。
我第一次,有了自毁的实际行动。
看着那一地的鲜血,我突然醒了。
因为在我频发的复发住院时,妈妈因为我也患上了焦虑症。
外婆年纪也大了。
我害怕她们俩接受不了。
我给爸妈打了电话后,就自己打车去了医院。
刚到,就被送去抢救了。
因为我割断了一条血管,若再晚个五分钟,就没有我了。
就这样坚持到了17岁。
我和一个12岁就相识的男生,恋爱了。
他姓张。
因为父母的原因,我并不太相信爱情。
但又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我太缺爱、太缺安全感了。
我疯狂的想要去证明,我是被爱的。
所以,我一直在谈恋爱。
几乎是和上一个分手了,就马上找下一个。
我不太能接受,自己一个人。
这样的我,当别人对我特别好时。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不配。
认识张时,我12岁,他13岁。
他对我一见钟情,一直很喜欢我。
可是因为他是我外婆的亲弟弟的亲孙子,以及我因为太缺爱太缺安全感接受不了异地恋。
我们一直没在一起。
可是在我17岁时,他说想要放弃我了。
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一直很喜欢他,主动找到他,和他在一起了。
我们的恋情,遭到了两家人的反对。
我们据理力争,说我们俩是第四代,生下的孩子是第五代,肯定没有问题。
也因为我们的坚持,家里人不再反对。
10
说来也挺唏嘘。
起初在我心里的排名是友情、亲情、爱情,后来是亲情、友情、爱情。
可却是爱情,让我生出了血肉。
和张刚在一起时,我的情绪病还是频繁的复发,频发的住院。
我从能很长时间待在学校,到后来偶尔到学校,再到后来几乎不能待在学校。
精神科最权威的医生告诉我,电休克治疗对我而言,没什么用了。
其实再后来我也发现了,电休克治疗除了能让我睡个好觉外,没什么其他作用。
我拒绝再接受住院治疗,只是吃药。
去医院拿药也是妈妈帮我去拿的。
可张的陪伴,让我开始相信爱情。
他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我的背后,始终有一个人。
我终于......不是一个人。
我从家里搬了出来,和他住在一起。
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因为他,我的病情逐渐得到控制。
尽管我还是每年都复发。
复发的程度有严重,有轻微。
可是每一次,他都陪在我身边。
我从高一那年开始就不想活。
可因为他,我觉得就这么活下去,也还行。
我在18岁那年,开始做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人」。
因为觉得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很多可以说话的人,但能听你好好说话的人,太少了。
我的本意就是想用自身的经历,去温暖那些有伤痛、在黑暗里迷茫的人。
可是负能量太多,导致我严重复发。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可是去温暖那些有伤痛、在黑暗里迷茫的人这个念头,一直在我心里。
而这,亦是我敲下这篇文章的唯一理由。
今年,我26岁。
从去年开始,我突然觉得张没那么爱我,没那么对我好了。
我知道,或许会有人说,可能时间久了,爱情都会归于平淡。
可是不一样。
就像我路痴,总是迷路。
喜欢我的人,会觉得我笨笨的,很可爱。
不喜欢我的人,则会觉得我很麻烦。
我动了分手的念头,可我舍不得。
我想,他或许应该也是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因为他是最了解我情绪的一个人。
很多次,我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我复发了。
但是他都敏感的察觉到了,甚至会帮我分析回忆寻找原因。
只因为做一次电休克治疗就需要恢复半年,可我频繁的住院治疗里,几乎每天都做。
做了太多次的电休克的治疗,从而导致我的记忆力,特别不好。
可是,他没有做出任何的改变,
今年4月,在一起争吵后,我提出了分手。
他起初也不同意,但是犟不过我。
17岁前,我一直是一个人。
17岁后,我的身后有了人。
但26岁,我又重新成为了一个人。
但这一次,我不再那么惶恐,我不需要去证明我是被爱的。
我一个人,也可以。
分手后,我和弟弟合作开了家宠物店。
因为利益,我们多次争吵。
与此同时,我的情绪病又复发了。
11
我以为,这次会和之前一样。
只要我一分一秒的熬,熬到坏到不能再坏的时候,就能慢慢的好起来。
可是,并没有。
它这次的坏,似乎没有尽头。
当我意识到我本来挺喜欢宠物,但都开始变得不喜欢时,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向弟弟提出了我要退出。
我们起了很大的争吵。
他甚至指着阳台对我说。
「你不是要跳吗?那你跳下去啊!」
他怪罪我。
「你以为你有情绪病你就了不起吗?」
其实在很多年前,有一次复发时。
爸爸也对我做过同样的事情,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我「噌」一个就从床上站起来,爬上了窗台。
要不是爸爸眼疾手快一把把我捞了回来,估计那个时候,我也没了。
许多年后,弟弟谈论起那件事,他说他当时被我吓坏了。
可是,时至今日。
他不仅没觉得吓人,反而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我的脑子懵得厉害,心里止不住的发冷,耳鸣声不断。
其实,情绪病真的真的,特别特别的难受。
但因为我生病了,爸妈变了,弟弟不用再经历我经历过的一切。
每每想到这,我都一次次熬了过来。
这个念头,我的弟弟,是我黑暗岁月里,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
它让我觉得,我的痛苦,它并不是一文不值。
那是我黑暗岁月里,唯一的一道光。
可是弟弟的话,打破了我的想法。
它让我觉得有那个念头的我,极其可笑。
让我觉得那道光根本不是光,它就是玻璃反射的虚假泡沫,就是假的。
更可悲的是,当我心口痛得无法呼吸,哭着给爸爸说,我复发了,我很难受。
可是爸爸却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我没事。
我早就说过了,我蛮要强的,以及,初一后我就不再跟他们说我的事。
除非,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的妈妈一遍遍给我说,弟弟那只是气头上的气话。
在我和弟弟的争执中,她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选择的是息事宁人,而非是我。
可是,这不是理由。
在我一个人去经历校园霸凌和校园暴力时,在我一次次独自熬过那些痛苦时。
只要弟弟找到我,我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前,保护他,支持他。
因为我生病后,爸妈害怕我复发,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都会顺着我。
弟弟知道这一点,我也知道。
所以当他遇到事情,或者有想要的但是在爸妈那里得不到支持时,他都会找到我。
他只是笃定了,我爱他,我会无条件的保护他。
因为无论多苦、多难,我从未对他说过任何伤人的话。
哪怕在我很难受、痛苦时,只要他需要,我都站了出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撤回了对他们的所有的期待。
我对他们,彻底的失望了。
12
仔细想来,我最初是为了给妈妈争口气而活,后来增加了要保护弟弟,为了保护弟弟而活,再后来,因为害怕外婆和妈妈受不了而活。
我从未,为自己活过一次。
可是啊,如果我为自己而活的话。
我早就,支撑不住了。
以前我希望我的爸妈,能够坚定不移的选择我,信任我。
可是现在,不重要了。
我不需要了。
......
以上,就是我前26年来,一部分的经历。
因为非要仔细说来的话,估计得说上个三天三夜。
我想,前面的文字应该是压抑的,痛苦的。
可是,我需要那些压抑、痛苦的文字,来让你简单的了解一些我的故事,从而愿意听听我下面要说的话。
首先,校园霸凌和校园暴力并非你的错。
他们可能因为你和她们喜欢的男生走得近;可能因为你的相貌、性格和学习成绩;甚至可能因为你和她们穿的衣服撞了衫、亦或者她们心情不好时,你碰巧出现了等等无厘头的原因而开始欺负你。
但无论是何原因,那都一定不是你的错。
其次,原生家庭并非是你能选择的,可你能选择活下去。
活着,就是希望。
就能去选择和决定,你怎么活。
黑暗的时光很难,很漫长。
但是熬过去。
熬过去之后到底是不是春暖花开,得需要你熬过去后亲自去看看。
还有,真心、真诚待人没有错。
错的是那些辜负你真心、真诚的人。
但是爱人先爱己,你要在爱自己的前提下,再去爱其他的人。
你要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再去信任一个人。
不要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上赶着掏心掏肺。
那不是真性情,那只是你太缺爱的一种表现。
可是不要这样,因为那可能会让你受到很多很多的伤害。
你要好好的爱自己,照顾好自己。
最后,如果你已经熬过了黑暗岁月,那么恭喜你,那些痛苦是你英雄表现的勋章。
如果你正在经历黑暗岁月,甚至可能已经到了坚持不下去的地步,回忆回忆我的故事。
你看啊,我都坚持下来了呢,我都还在坚持呢。
我陪着你呢。
你不是一个人。
13
我一直觉得有情绪病的人,都是善良的人。
因为他们不想去伤害别人,所以才选择伤害自己。
可是我多希望,免他们的痛苦啊。
......
如果你没有经历过黑暗岁月,那么恭喜你,你很幸运。
所以,你才无法感受到那些经历过和正在经历黑暗岁月人的痛苦。
感同身受。这个词或许有那么些的讽刺。
针扎不到你身上,你永远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疼。
因为心里阳光积极的,永远无法理解到那些被心理疾病扎根发芽的病孩子。
只觉得说不通,是自己在那里钻牛角尖,矫情,敏感,多疑等等。
对。
我们可能会因为一件事情、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只是一个表情,就马上联想到那些痛苦的回忆,然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们也可能会因为受伤了,然后立马变身刺猬,亮出身上所有的刺,让别人无法再靠近我们。
我们还可能会特别容易情绪化,严重了还会控制不了情绪,大骂大闹大哭。
......
你一定要相信,那并非我们本意。
谁想天天像个怨妇,负能量缠身;像个炸药桶,一点就着;像个刺球,谁也靠近不得?
如果你是我们在乎的人,你一定要看清我的本意。
我不是真的出口伤害你,那是我的自保。
你一定要知道,如果我用“刀”刺痛了你的心脏。
那我的心所受到的伤害,只会比你多,而不会比你少。
我的潜意识也想好好地活下去,也想阳光,也想积极。
可是回忆,在一个人发呆,在一个人孤单,在一个人脆弱,甚至在夜晚的梦里,都会出现。
每个人都有青春。
而那些有着耳洞,文身,伤疤的姑娘或者少年,他们的青春都有那么几个故事。
他们很多人看起来朋友成群,可是孤单也如影随形;他们很多人看起来积极阳光,你看到他们的时候基本都是在笑,可是一个人的时候好像也没怎么笑出声;他们很多人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是心里却比谁都敏感......
你们真的做不到理解。
但我现在可以说一点让你们想象。
那种电磁波一般的耳鸣,从一点点在你耳边徘徊。到最后你就算捂住耳朵却还是一个劲地在你的脑子里游荡,无论你怎么做,那个声音就是出不去你的脑子。
那种突然心慌恐惧,手抖到拿不了东西。
那种身边全是人,可是孤单却排山倒海朝你扑过来。
那种明明平时就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可以硬生生把它给憋回去,可是就是无法控制,就是心烦到不行然后大叫大哭。
那种明明曾经很爱吃的食物,很爱喝的饮料却再没有任何想吃、想喝的欲望。
那种明明只是起床、洗脸、穿衣等一些简单的事情,却需要做很长的思想准备,下很大的决心。
那种明明每天什么事情都没做,但却累到不行的颓废和疲惫。
那种心口绞痛到甚至呼吸不过来的难受和无助。
......
因为无法理解,所以就再多一点的包容吧。
如果,你爱的人是有情绪病的人,是经历过黑暗岁月的人。
那么恭喜你,你获得了一个折了翼的天使,他们善良且脆弱。
在和她在一起之前,请你慎重的想一想,到底爱不爱她,有多爱她,会不会和她在一起很久很久。
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请你一定要抓紧她的手。
请你,千万千万不要放弃她。
因为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你。
因为爱你,她对这个曾经她已经绝望的世界重新燃起了希望。
因为爱你,在你看得到或者看不到的时间里,她和疾病顽强抵抗,只为了能够更美好的站在你的面前。
这就好像一个刺猬,为了拥抱你,正在一根根地拔掉自己身上的刺。
可是他们往往口是心非,甚至可以嘴硬到底。
因为他们总觉得这就是在自保,这就是能够让自己少受点伤的唯一途径。
可是如果你能看透她的心,你会发现她的心里,早已溃不成军。
如果,看到这篇文章的人是长辈。
请你抛弃那些陈旧的观念。
请你千万、一定要相信、要保护好你的孩子。
请你用她们需要的方式方法去爱她们。
而不是她们想要一个梨,你却给她们一箱苹果,最后还指责他们不懂事。
因为在她们还没有成长到一个大人时,你是她们唯一的依靠了。
文章的最后,希望岁月静好,希望你我无忧。
希望多一分的理解,少一分的责怪。
希望这个世界,再无情绪病。
完
来源:青草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