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她穿越到了现代 原来这个时代 女子是可以独立生活和工作的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3-19 14:35 1

摘要:不过擀两样面条太难为人了,老王想了想,又觉得算了。反正他总在这里,以后总能来吃,今天就先糊弄糊弄,到时候再提要求也行。总之老赵满意了,他就很高兴了。

他倒是不喜欢老赵那碗薄得像纸一样的面,咬起来肯定没粗面少点面香味。

不过擀两样面条太难为人了,老王想了想,又觉得算了。反正他总在这里,以后总能来吃,今天就先糊弄糊弄,到时候再提要求也行。总之老赵满意了,他就很高兴了。

不一会儿,飘着红油的牛杂面端了上来,牛肚牛肝牛肠切得粗细薄厚都均匀,满满当当地堆在面上,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老王的食欲一下子就被挑了起来,两眼放光地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时,他惊讶地看着姜月微:“这是抻面啊?自己抻的?”

姜月微点点头:“牛杂面和臊子面不同,用抻面最好吃,面条筋道爽口,才和这红汤最搭。”

老王不会夸人,只能伸手给她竖起拇指:“你老哥我没文化,不过你这孩子真是这个!这手抻面配上老太太的牛杂,绝了!”

老赵这时也抬起头来,看了看牛杂面的面条对姜月微说:“抻面可需要一把子力气,你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还练过。”

他说完,才注意到姜月微身上的衣服:“这不是大乾朝的服饰吗,衣襟裙摆,简直和我们上次开出来的瑞王和王妃墓里的壁画一样!我记得这也就在新闻上播过一次,这就做出来了?”

姜月微一愣,搪塞道:“嗯……朋友帮忙做的,我觉得我们这里是瑞王府的文化街嘛,穿着那个年代的衣服会让客人有代入感。”

老王一拍桌子:“还是年轻人脑子活啊!”

他还想再夸夸姜月微,就被老赵提醒:“你不吃我吃,面都要坨了。”

从进门前的后会犹豫,到现在要跟他争抢,老王也没想到一碗面就能征服自己这老古板朋友。

这次轮到老王埋头吃面了。

面条筋道爽滑,带着卤水汤底,沾着红油一同吸溜到嘴里,麦香混着复合醇厚的汤汁,红油香而不辣,香料和汤底融合得恰当好处,不会觉得味道奇怪。

面好汤好,牛杂的味道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只是牛杂这口感有点差,牛肚没了那种特殊的韧劲,有点过于软烂了。

老王想了想,也对,刚才小姜说过,这碗牛杂是冷冻的嘛。

夏日炎热,面馆狭小又没有空调,灶火烘得大家都热燥起来,再加上热气腾腾的面,老赵和老王各个吃得大汗淋漓。

老赵一直在擦汗,老王顾及着姜月微也没光膀子,就是吃得更快了。

不一会儿,两碗面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就连汤都不剩,更别说那盘泡菜,还是被老赵吃了个干净。

两人走的时候,老王不顾姜月微的推让非要付钱,“一码算一码,再说你不是还给我们记着账呢嘛,你又跑不了。”

姜月微拿着这五十块钱不再推脱,起码也够她以后这几天的饭钱了。

老王和老赵出门,老赵意犹未尽地看了“王府牛杂面”这招牌一眼,忽然问老王:“这孩子经济很紧张吗?”

老王叹了口气:“你看出来了啊,这不是奶奶住养老院了,听说小姜也辞职了,面馆也就是她家唯一的经济来源了吧。这几天一直没开门,今天连买食材的钱估计都是从口粮里抠出来的。开店现金流断了,这店也就等着关门吧!”

老赵想起姜月微的衣服,没说什么,拍了拍老王的肩:“我还得去趟学校,下午和同事一起去看小萧老师,明天我们再约。”

老王问:“明天想吃生猛海鲜,还是满汉全席,保准让你满意。”

老赵指了指面馆:“我看就这个就行,走了!”

老王咂摸着刚才那碗牛杂面的味道,笑话老赵一碗面就上瘾了,边往回走,迎面碰上了毛毛姐,还打了招呼。

毛毛姐正准备去找姜月微,通知老赵一声晚上大柳树巷的商户去社区开会,她就急匆匆走了。

姜月微刚刚煮完剩下的抻面,做好了三鲜卤,切好了黄瓜丝,准备吃一碗不正宗的三鲜打卤面。

按理说三鲜卤这种混卤是不要菜码的,可今天她太热了,没什么胃口,就想吃点黄瓜,清爽开胃。

姜月微刚准备开吃,毛毛姐就进来了:“真香啊!小姜你吃什么呢?”

姜月微放下筷子把她让进来,毛毛姐眼睛倒是没往面上瞟,一个劲儿地往她灶台墙边看:“那是折叠床吗?小姜你又睡店里?”

“我跟你说,后天消防可要来检查,开店不住人这是开会经常提的,你可得赶紧找个住处,不然让他们抓着可就不是罚款那么简单了,到时候店都得给你关了,停业整顿!”

和姜月微说完晚上开会后,又嘱咐她记得赶紧找房子,毛毛姐就匆匆走了,临走前又夸了她抻的面条,看着就劲道。

人走后,姜月微坐在三鲜打卤面前发呆,卤子依然没有懈,面条也没了余温,可她也没胃口了。

在大乾朝,她还没为钱发过愁。别看后来被贬,但在乡野间自在,当厨子挣得也不少,也没遇到过吃住都要花钱的。

姜月微看着那五十块钱苦笑,看来真的得先去打工了!

这时,她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

姜月微接通,那边是个陌生的年轻女生:“是姜红芷的家属吗?叫姜月微?我是南山养老院的护士,你来接一下你奶奶吧,她要出院,自己已经办好手续了。”

对方说完挂了电话,姜月微眨眨眼,不可置信地念着一个名字:“姜红芷——那不是……”

她师父的祖母?

第四碗面

夏日午后,太阳火辣辣地照着一切,地表上蒸腾的热气让人汗如雨下。

还好姜月微这身细麻布衣薄软凉快,只是被这热气烤得依旧得时不时用手帕擦汗。怎么这比大乾朝时反而热多了。

这年头,大街上穿汉服、洛丽塔的年轻人不少,也没人太过惊讶。只是当人们在公交站前看见这张漂亮脸蛋穿得朴素,甚至可以说并不好看时,这强烈的对比还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姜月微没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她满脑子都是“姜红芷”这个名字。

之前师父层跟她提过奶奶,说这一手做面的绝活都是奶奶传授她的。只不过她原来年轻叛逆,根本不想被困在那一方小店里,只想去上班。

当时师父给她解释过上班大概是什么意思,她还以为是师父老家的方言。

即便师父总是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师父和她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穿过来的这些日子,她忙于接收新鲜的知识和信息,压根儿没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直到接到了这通电话,所有的星星点点才都串在了一起——

她来到了师父的世界!

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把扑面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也平静了她纷乱的思绪。

不管是怎么回事,她已经在这个世界了。只希望师父在大乾朝继续好好生活,别为她忧心。

她还记得之前午夜梦回,师父说过的遗憾:没有好好照顾奶奶,也没把家里的小店做好。

姜月微看着手里攥着的五十块钱,抿唇下定了决心。

确定了目标,姜月微反而心里安定不少,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这时她也没忍住,不顾自小教的礼仪规矩,开始四下打量了起来。

这公交车虽然一蹿一蹿的,可比马车又快又稳。夏日里还能这么凉快。

她记得还看过一种私家车,似乎更舒适。还有火车、飞机,这些她在网络上都见过。等以后她也要去试试。

姜月微还没新鲜够,公交车就到了南山养老院。

她下车之后按照手机的地图导航,很快就找到了南山养老院。

姜月微找到212房,门是开着的,里面一个瘦小老太太坐在床上,正仰头听护士的嘱咐。

姜月微敲了敲门,两道目光齐齐向她看过来。

护士对姜月微招手打招呼,笑着对姜奶奶说:“您孙女来接您了,奶奶您可要想我啊。”

姜老太太没回答,只定定地看着姜月微,沉默半晌忽然蹦出一句:“她不是我孙女。”

姜月微听到这里脸色变了,护士还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忙又嘱咐了老太太两句,拉着姜月微说是去办手续。

“我听说半个月前你们就大吵一架,上周你来又吵了吧?你走后姜奶奶看着窗外好久没说话,也不怎么参加户外活动了。”

护士把姜月微领到窗口服务台,指导她填表签名,边说:“老太太最近是不是性情大变,变得有点无理取闹了?”

姜月微傻眼,她也不知道啊。

好在护士没等她的答复,接着说:“老人有这种情况你就要注意了,可能是患阿尔兹海默症的先兆。”

“阿什么滋?”

“就是老年痴呆。”护士叹了口气,“多陪陪奶奶吧,别和她吵架了。”

姜月微办好了手续,郑重地点头,像是给谁做保证似的:“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地陪她。”

护士被她这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了,这才注意她这身打扮:“听姜奶奶说你上周就辞职啦,这是又有新的工作,还是单纯的个人喜好啊?你别说,不上班就是养人,一周不见你都这么漂亮了,气色也好了不少,皮肤都细腻了,你都不用化妆了!”

护士越看越羡慕,还没忍住上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啧啧称叹。

她直接上手这点姜月微没预料到,还在想现代人都这么大胆,护士看了看时间又说:“我交班时间到了,听姜奶奶说你家开的面馆要关门了?我还没时间去尝尝就关门了,好可惜,以后你们打算做什么?”

她就是随口一问,姜月微却又郑重起来:“店还要继续开的,欢迎来尝尝。”

护士诧异地看了姜月微一眼,笑着说:“行啊,一定捧场。到时候我提前发你微信,我这个朋友你不会不认吧,姜老板。”

姜月微想起那个绿色泡泡软件,这两天一直在冒红色泡泡,数字还越来越大,她虽然弄懂了这是干嘛的,可那有什么用,里面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什么了,索性开了静音,不看也不回。当时她也不知道这手机是谁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朋友。

听到护士这么说,姜月微倒是忽然笑了。

她师父就是走到哪都喜欢交朋友。

和护士道别,姜月微直接去了212。

姜奶奶虽然说她不是自己孙女,但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俨然一副要跟她走的架势。

姜月微看见这样,还以为真像护士说的那样,姜奶奶有老年痴呆的迹象。

她轻轻吐了口气,换上一副温和笑脸走了过去,拿起姜奶奶身边的包,温言细语:“奶奶,我们回家。”

姜奶奶看了她一眼,笑都没笑,就独自往前走了。

小老太太还挺有脾气,恐怕还是记着之前和“她”吵架的事呢。

姜月微疾走几步才能跟上,直到走出养老院,姜奶奶的脚步才缓了下来。

姜月微追上姜奶奶,问了一句“您中午吃饭了吗,晚上想吃什么”,姜奶奶都没回答她,依然独自往前走着。

天气像是暴雨前的闷热,姜月微走了一会儿前襟后背都湿透了,也没力气接着挑起话头,只能跟着老太太一起走。

直到到了公交车站,姜月微才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

闷热和疲累,再加上奶奶的冷暴力,让本来性子好的姜月微也有点小脾气,没忍住对姜奶奶提高音量:“您这脚力不参加铁人三项可惜了!我看您就不应该去养老院,就应该在面馆里发挥余热!回头抻面抗煤气罐的活儿都应该交给您!”

她说这话纯粹是气话,也是为了逗老太太开心。

没想到一直跟个木头人似的老太太真的转头看她,张口第一句话就是:“是她教你的?”

姜月微一愣,才明白老太太说的意思,故意问道:“师父交了我许多,您指什么?”

姜奶奶收回视线,“她怎么不来?”

“她没法来。不在这里。”

说完,姜月微的表情也变得严肃。

她只身穿到这个时代之后,不知为什么,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她生活过的蛛丝马迹。

明明她是和自己的身体一起过来的,可营业执照上的名字是她,手机上所有的名字也是她的名字,就连老王大哥和刚才的护士都认识她,知道她是姜奶奶的孙女。

可姜奶奶的孙女明明是她师父。

姜月微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她和师父长得不像、性格不像、名字也不一样,可只有姜奶奶认出来了。

不用装成另一个人,姜月微也轻松不少。

姜奶奶沉默半晌,最后问了一句:“她过得好吗?”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姜月微犹豫了一下:“您要不要我给您讲讲我们一起过过的日子?”

谁知姜奶奶冷哼一声:“你也要把我的面馆卖了吗?”

姜月微被噎了一下,哑然一笑:“我可不喜欢上班,我要把面馆做大做强!”

“不过,奶奶,今天网格员毛毛姐可说了,上面消防要来检查,不让我再住店里了,我们要另找住处。”

“可我翻遍了店里,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找着啊。奶奶,我们要流落街头了吗?”

姜月微和她师父学了个本领,只要她想,就能快速和人打成一片,师父说这叫“自来熟”。

姜奶奶又冷哼一声,直接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让姜月微坐上,报了个地址给司机。

没想到今天姜月微既坐了公交车,又坐了小汽车,新鲜得她都不困了。

两人在一条胡同前下了车,姜奶奶在前面快速地走着,边走还在口袋里掏什么东西。

两人在一处铁门前停了下来,姜奶奶推门进去,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姜月微说:“还不走?”

姜月微看了眼院子,简朴干净,宽敞明亮,不禁想到她这两天窝在那间狭窄的店里受的洋罪,哭笑不得:“这四合院是您的?那我怎么还窝在店里……”

“谁叫你乐意了,吵完架你就跑过去了。”

老太太扭头时,唇角还有强压下的笑意。

不过姜月微没看到。这院子好是好,就是光秃秃的。

姜奶奶一进门就站在主屋前,指着东边那间说:“以后你就住东厢房,她的衣服被褥都有新的。”

姜月微一愣,姜奶奶又冷声说:“以后外人面前别问东问西的。”

即使这个世界修复了漏洞,但还应该谨小慎微。

姜月微看着老太太瘦小倔强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她走去主屋西面最里间的厨房,把柴填进了灶膛,不一会儿就升起袅袅炊烟。

家里多日没人,冷锅冷灶,姜月微熬了小米粥,见柜子里还有玉米面,就做了玉米面贴饼子,正好贴在熬小米粥的铁锅上。

家里没有新鲜蔬菜,姜月微在厨房到处寻摸,终于让她找到几缸腌菜。

腌菜已经腌好了,有腌茄子、辣椒泡菜、还有一些酸豆角。

酸豆角切丁,冰箱里还有一袋肉末,辣椒炝锅,做个酸豆角炒肉末,配着粥和贴饼子最好吃了。

她记得师父提过,奶奶其实也最喜欢吃辣。况且她闻过,这辣椒是秦椒,少放点,香而不辣,酸辣开胃。

今天夕阳正好,姜月微干脆把小桌子摆在院子里,去叫姜奶奶吃饭。

她进门的时候正看见姜奶奶在对着一个空白相框发呆,敲了敲门。

姜奶奶没想到,回家第一顿饭竟然是姜月微做的,本来还没胃口不想吃,挑帘来到院子里时,却被小米粥的醇香和酸辣味激发了食欲。

姜奶奶没想到自己竟然就着腌菜和酸豆角炒肉末,吃了一个小贴饼子,喝了一碗粥,比在养老院吃的都多,晚上还得遛弯消食。

也许是有了住的地方,找到了师父的奶奶,姜月微也比平日多喝了半碗粥。

今晚,姜奶奶和姜月微都睡了很沉的一觉。

第二天清早,姜奶奶精神抖擞地起床,正准备拿着扫帚去把姜月微叫醒时,挑帘出来却看到厨房的烟囱又升起了炊烟。

老赵和同事走进病房的时候,萧岱已经穿好了衣服、行李都收拾妥当,坐在沙发上看书。

自从他醒来后,同事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是面对老赵时,萧岱露出迟疑。

同事赶忙上前介绍,又和老赵说:“可能是因为轻微脑震荡,有短暂性失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正好,学校也说让他先主教学吧,实在不行当个场外援助。”

三人很快熟络起来,说是熟悉,也就那位同事在活跃气氛,老赵一上来就和萧岱聊工作上的事。

主要是老赵在说,萧岱在听。

老赵发现,萧岱明显对瑞王墓感兴趣,听到说瑞王是和王妃一起下葬时,表情有丝惊讶:“王妃的不是衣冠冢?”

老赵顿了一下,“还没条件开棺,不过按重量来说,可能两人的都是。”

这时有护士进来送了出院小结,同事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拉着两人出院。老赵他们也没看见萧岱眼中一闪即逝的惊诧。

回去的路上,同事见萧岱始终拧着眉,笑着说:“萧岱你知道吗,老赵今天中午吃了一碗臊子面,给他好吃哭了都。”

老赵想起中午那一碗酸辣腴润的臊子面,也被勾起了馋虫,回味着味道:“你不知道,我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地道的家乡面了!就连我们老家,现在也做不出来小时候的味道了。”

同事听了不在意地摇头:“听你说就是个小破店,连空调都没有,大夏天吃一碗热汤面那简直要人命啊!再说一碗面再好吃能有多好吃,晚上我订好了玉清坊的私房菜,正好给你接风,也庆祝萧岱出院。”

他说完又随口一问:“这面馆在哪啊?”

老赵:“就是南郊那个瑞王府对面的大柳树巷里。”

话落,一直没出声的萧岱忽然开口问老赵:“下次您再去是何时?能否带我一起?”

老赵和同事一愣,这人怎么撞了脑子之后怎么品味变了,说话的调调也变了?

他们哪知道,萧岱刚才只听到了“瑞王府”三个字,一时急迫,说漏嘴了。

第二天,萧岱和老赵没想到,两人都吃了闭门羹:瑞王府维护关门,王府牛杂面压根儿就没开!

第五碗面

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院中那棵石榴树红花开得热烈艳丽,花瓣上的晨露凝在一起,要落不落。

城市里早就听不见什么鸟叫,今天也不知哪来的四声杜鹃,落在石榴树上清脆啼吟。

厨房烟囱早就升起袅袅炊烟,姜月微已经在里面忙活了一会儿了。

也许是院子太安静,姜奶奶家里连无线网也没有,昨晚姜月微又回到了日落而息的作息,早早就睡下了。知道今天有重要的事,她早起也没赖床,四点就起来洗漱了。

昨晚邻居奶奶知道姜奶奶回来了,特意送来一把菠菜和小白菜,怕她们没菜开伙。

菠菜和小白菜赵的干净,鲜嫩翠绿,姜月微只用冰凉的清水洗去浮尘,就放在一边控着水分。

她又从橱柜里翻找出一瓶虾干,冰箱里还有两颗半个月前的鸡蛋。

姜月微想了想,姜奶奶早上胃口应该没那么好,又得营养全面、还得软和易消化,早上干脆就烙几个素合子吧。

合子的面要和的软,这样烙出的合子吃着才不会扎嘴垫牙。可要是面过于粘软,馅儿就不好包进去了。所以还是得手上熟练,才能又快又好。

和好面醒面的功夫,姜月微开始做馅。

素合子她喜欢吃韭菜鸡蛋的,刚从地里割出来的鲜嫩春韭,根根细嫩,做合子最是好吃。不过老人胃不好,吃韭菜的不好消化,更何况如今夏天,韭菜也不好吃了。

姜月微决定用一半菠菜、一半小白菜搭着做馅。鸡蛋炒得细碎嫩黄,虾干切成碎末,拌在一起,只需要一点盐和香油点缀,衬托出菠菜和小白菜特有的清香甘甜。

昨晚她发现姜奶奶是喜欢喝粥的,今早她又做了棒渣粥。细细金黄的玉米面和粗粒棒渣搅在一起,越熬越粘稠,香味飘出窗外,挨着西墙的邻居都能闻见这棒渣粥的香味。

等合子烙得了,味道蹿到那边邻居家,让刚起床的邻居儿子馋了,也不吵着出去买什么煎饼豆腐脑吃了,非得让他妈熬棒渣粥、蒸素包子,被他妈骂了一顿,只好悻悻起床,决定今天的早点就买包子和粥吧。

两个人的饭也不用多做,姜月微手脚又麻利,不一会儿就做好了。等盛出粥和合子后,灶台干净得像是没用过一样。

今天照样还是在院子里吃饭。

姜奶奶家在西城边上,靠近西郊。这边环境好,即便夏天的早上也带着丝丝缕缕的清新凉意,能听见鸟啼虫鸣,又能看见蓝天红花,姜月微昨晚就感受到了,在院子里吃饭真是一种享受。

等以后闲下来了,她还要把这光秃秃的院子变得郁郁葱葱,到时候肯定比在王府时自在万倍。

姜月微把粥和合子端上桌,原来还不忘短一小碟姜奶奶腌的酸脆小黄瓜,准备好了碗筷才敲门进屋准备叫姜奶奶。谁知道她进去的时候,姜奶奶已经在看书了。

昨天她被姜奶奶气到了,又有师父的事,也没顾上查看姜奶奶的身体。

昨天听护士说,老太太在养老院这一周多的时间里,也没怎么正经吃饭、人都比刚一进院的时候消瘦不少。

当时护士还隐晦地提醒她,老人最怕忽然消瘦,再有什么病,身体也禁不起折腾。

今天姜月微这么一看,老太太确实看起来瘦瘦小小,气色不怎么好,脸颊都凹陷了。

尤其是她窝在椅子上看书,阴影把她全笼了起来,人仿佛都缩成一团看不见了。

姜月微心忽然紧了一下。

不知道是幼时先生教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观念深入她心,还是因为这是她师父的奶奶,看见她这样子,姜月微只觉得心中酸涩,只想把老太太养得白白胖胖。

算起来前世今生,她六亲缘浅,这位姜红芷女士怕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吧!

更何况,她可没忘记昨晚老太太的提醒。

姜月微现在脑子里完全忘记了昨天姜奶奶的冷脸和质问,轻轻敲了下房门:“吃早饭了。”

姜奶奶放下书,依然是肃着眉眼,“现在连奶奶也不叫了吗?”

姜月微无奈,故意大声喊出来:“奶奶!吃早饭了!”

按理说,姜月微是个古人,要大姜奶奶很多辈吧,可毕竟她还没老过呢,叫声奶奶也无妨。

姜月微喊完,看老太太又要说什么,马上拦道:“姜红芷女士,再不出来吃早饭,我们去菜市场就只能捡别人剩下的烂菜叶子了!”

说完,她就扭身先去院里坐下了,把姜老太太噎得在凳子上横眉瞪眼,最后似乎是被气笑了似的,拍了下桌子,撑住身体起来了。

早上她的血压有点低,头还晕着,只能慢慢挪着往屋外走。

姜月微也不知道怎么,本来想对姜奶奶温柔一些,到后来面对她时又忍不住冲她。

等姜老太太坐在桌前,拿起筷子,浅浅喝了一口粥后,姜月微才把一个盘子掀开,里面是八个大小一样的合子,每一个四面还压出了直边,面皮看着就肉头软和,碧绿的馅儿透出面皮,不油腻,看着就让人觉得有食欲。

每个合子宽不到三寸,两个一摞,一共四摞,规规矩矩地还在白瓷盘子上。

自从姜月微掀开扣着的盘子,姜奶奶的视线就停在这盘子合子上:她成年后可再也没见过这么漂亮规矩的烙合子了。

姜月微伸手拿了一个递给她:“不算烫,除了鸡蛋没有荤腥,油也只点了一点香油。知道您早上没胃口吃不得荤,面也和的软和。现在五点半,去得再晚菜市场恐怕就没好东西了吧?”

姜月微递给老太太一个合子之后,直接自己又拿了一个,两三口吃完,又喝了小半碗粥,还没来得及享受棒渣粥独特的玉米醇香粘稠,就看见对面姜老太太嫌弃的目光。

姜月微这气就上来了,嘴忽然像开了闸的河道一样,念个不停:“您还有功夫嫌弃我呢,我不快点吃今天忙得过来嘛!

面馆已经两周没正经营业了吧,再不开门生意都要被巷尾新开那家快餐管抢了。

更何况我们账面上一分钱没有,还倒欠左邻右舍的钱。成,就算您不想告诉我钱去哪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进货和以后的经营?

您那袋面粉可不行,过于细白,没有麦香,筋度也不高。做切面还凑合,做抻面可不太合格。

还有,以后这面我可以自己做,您别再进那些机器面了。一碗面好不好,面和卤都很重要,别砸了您的招牌。

对了,您那个牛杂的卤水配方还要微调一下,我发现本地人吃不了太辣,也不太喜欢牛味重的,辣椒还要再加一种进去增香,做卤水的步骤也要换一下。我们店里冰箱不够大,这热天没法存老卤,每天起新卤水成本有点大,不过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姜月微一说到店里的事就停不下来,前两天初到现代的拘谨和谨小慎微,在姜奶奶面前彻底没了,又回到了以前和师父混迹各村的开朗和唠叨。

姜奶奶在她说的时候,已经不紧不慢的吃完了早饭。棒渣粥确实香醇,合子也咸淡适中,香嫩爽口。这丫头的手艺确实比自己强很多。

姜奶奶吃得舒坦,心情好了许多,也不在意姜月微一直在唠叨。

等姜月微说得口渴,又端起碗来喝粥时,姜奶奶才不情不重地说:“怎么比我一个老太婆还啰嗦。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姜月微差点被呛到,她这才发现,不知怎么地,她对上姜奶奶就会显露出另一面。甚至忘了刻在骨子里的礼仪,差点儿让人以为姜奶奶才是那个穿越来的王妃。

姜奶奶收拾了自己的碗筷,扫了姜月微一眼:“你这衣服是借的?必须得穿够本再换?”

姜月微早上在衣柜里找了半天,还是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正好做饭也不怕弄脏。

姜月微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师父的……咳,我以前的衣服都太、紧了,穿着不太方便干活。”

以前师父的衣服都很……她实在接受不了穿着露腰和屁股破洞的衣服出门。

姜奶奶顿了一下,撂下一句“等着”就往屋里去了。

等祖孙两个一起出门的时候,隔壁正在给院门前的路洒水的邻居,惊诧地看着两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孙女接您回来的?别说,小姑娘穿这一身还挺精神。”

说话的正是早上西墙隔壁的邻居齐嫂子。

姜老太太脸冷,之前姜月微的师父也叛逆,祖孙两个只和东墙隔壁邻居独居奶奶关系好一些,和齐嫂关系一般。

祖孙两个在院子里吵架那天,齐嫂在她家东墙下听了一天墙根,乐得饭都没做。

今天,她也是破天荒地跟祖孙两个打招呼。她没记得原来姜月微这么水灵好看啊。

尤其她今天穿了一身绸缎料子的银白中式衣服,马尾高高扎起,整个人显得英气漂亮,看着就精神。

看见漂亮的人总想多说两句,这是人之常情。

姜家没有合适姜月微的衣服,姜老太太干脆拿出她的一套太极剑的比赛练功服,当时这个大了,她就又定了一套合身的,这套一直压箱底,现在正好给姜月微穿。

料子柔软垂顺,夏天穿也凉快。加上姜月微就是天生的衣裳架子,手长脚长,穿上这身不显老气,反而像刚出世的仙人。

见一向冷漠的祖孙两个今天竟然一反常态,也对她点头微笑,说了些家常话,齐嫂又忍不住想和再多说两句:“大姨您可够勤快的,一回来就早早起来做早饭。早上您做那早饭可真香啊。我可不是恭维,我儿子都嚷嚷着要吃呢,是煮的棒渣粥和蒸的素馅包子吧?”

在齐嫂的记忆里,姜奶奶这个孙女叛逆又懒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自然不可能早早爬起来。

她也是对今早飘过来的味道念念不忘,又记得这老太太是开饭馆子的,就想问问有什么窍门没有。

她倒是也做这些,可不知道是家里人吃腻了,还是她手法有问题,连她自己都觉得不香,包子什么的还是得从外面买。

没想到老太太摇头:“今早的棒渣粥和烙合子是小月做的。我们现在要去菜市场进货,等晚上回来……你如果有空就过来。”

姜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姜月微,见姜月微点头才接着说让齐嫂过来看看。

临走时,姜月微还笑着对齐嫂说:“主要还是隔壁金奶奶昨晚给的菠菜和小白菜都新鲜得紧,不然也不会那么香。婶子先忙,我和奶奶先走了。”

齐嫂愣住,看着挎着胳膊都祖孙俩,总觉得哪儿不对了:“老太太还是那个样,怎么这孙女总觉得脾性变了?”

她再一琢磨,也许是老太太这次去养老院,给的她的教训太大了。再说年轻人总是要长大的,不然也不会把老太太接回来。

姜月微和老太太都没把齐嫂子的反应当回事,走在路上姜月微还念叨:“水牌就挂牛杂面和牛肉面,再多一个时令面吧。面馆的卤子可以多样一些,面的种类还是要少一些,不然忙不过来。多加一样,我们还能给顾客些新鲜。您也不能总指望邻居帮忙,也得换一批羊薅羊毛呀!”

老太太没忍住,还是瞪了她一眼:“我一碗牛杂面就卖15,牛杂都冒尖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薅羊毛了?”

姜月微得逞的笑笑:“那您的意思就是不反对我这样做了!”

姜老太太没说话,没反对就是同意了。

两人开始在四处挑今天用的菜,姜老太太找到相熟的菜摊肉摊的老板,买了今天需要的食材,又讨价还价了一番,把大包小袋都让姜月微背着,两人才总算出来了。

姜月微也看出来了,老太太这一趟是带她来认脸的,以后面馆还是要交给她,这些也是要维护的关系。

这一趟菜市场,姜月微收获颇丰,不仅学会了在现代挑菜,还学会了让老板心甘情愿多送一点东西。

姜月微拎着大包小包从菜市场里走出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晃得她眼晕。

她忽然一跺脚:“坏了,昨晚毛毛姐还说要开会来着,我忘了个干净!”

第六碗面

从菜市场出来,姜月微本以为两人要去店里,姜奶奶却冷眼站在一旁,还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挑眉耸肩:“那是你的店,又不是我的。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我又不靠这个活着,我还有退休金。”

“那您之前还和、我为了店铺的事炒翻了天,护士说您饭都不好好吃了。”

姜月微知道退休金是什么,当时从网上了解到时还觉得这个时代真是人性化,现在她倒是有点理解网络上那些天天盼着退休的年轻人了。

姜老太太整了整衣襟,“为了你爷爷,铺子肯定也是不能改名的。哦对了,你每月还得付我八百租金。”

姜月微:“……”

她这还没开始盈利呢,就已经欠了一千。买菜时赊的账都是记得她的名字,姜奶奶还跟他们说,月底结账。

姜月微叫苦连天,直呼姜奶奶是“姜扒皮”。

姜奶奶云淡风轻:“我这可比封建社会的那些地主老财强多了。”

弄得姜月微还真的反省了一下,她在当瑞王妃的时候对底下的奴仆有没有这样苛责过。

“你不是闹着要独立,不靠我和家里也能把面馆做大做强吗,正好,你奶奶我这个老太婆也该退居二线了,这店就交给你打理了。除了改店名,其他的随你折腾。”

姜奶奶说完,姜月微愣了一下。

穿来之前,她和师父最大的心愿就是有家自己的店。

奈何她被迫局势、师父是个黑户,她们两个哼哈二将只能辗转于乡野僻壤之间。

穿来后,她看见店主是她总是觉得不真实,如今老太太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她心里的石头反倒落地了。

姜月微不自禁地笑了,眼角鼻腔都泛起酸涩,就连喉咙都有点发堵。

下一秒,姜老太太的一句话又让她把眼泪直接憋了回去,差点被气笑了。

“你先找个地方把东西存着,我还得带你去买面和油,你还要补一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么,香料餐具厨具都想好了。你记住了,我就带你去这一趟。还是月底结算。”

姜月微去了旁边的批发市场,定了她想要的面粉,筋度高、麦香浓,又买了几桶不同的油,做卤子和辣椒油用到的油都不一样。

又补了一些香料,单是辣椒就买了三样。她发现这边的人不怎么能吃那种呛口的辣,还少不了辣椒油的增香,于是就各买了一些。还自己拼了一些辣椒,让老板磨成粗细不同的粉,以后好做辣椒油用。

姜月微记得店里那些碗边边角角都有了磕碰,索性换一批新的。腌泡菜的坛子太小了,她打算腌一些泡菜当赠送的小菜,还能拉一些回头客,于是又拿了两个。

七七八八凑齐了东西,姜月微的饥荒又欠下不少。

反正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姜月微见自己彻底拿不了了,干脆都让卖面的老板帮忙送一趟货,她出个运费就好了。当然,也是记账。

不过菜和肉得趁新鲜处理一下,姜月微就准备去店里。

她还是放心不下老太太,问:“您这是要回家,中午您吃什么?”

谁知姜老太太奇怪地看着她:“当然是要吃完饭再回。小姜老板不会连午饭都不请你奶奶吃吧?我可是亲奶奶。”

说“亲奶奶”的时候,姜月微仔细辨认了姜奶奶的理所当然神色,眸底的情绪不似作伪,似乎姜奶奶现在真的把她不是师父这事忘记了。

忘记就忘记吧,这样对两人都好。

心底一丝一样稍纵即逝,姜月微开口时语气比之前轻松了些,都开始跟姜奶奶耍无赖了:“奶奶,您可是我亲奶奶!我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没了,还欠着人家钱呢,要不我回去给您做,要么您鲨了我吧!”

在老姜面前,这些招数都不奏效。

姜奶奶:“你身上不是还有五十,请我吃碗馄饨总够了。昨天打车的钱都是我付的呢。”

姜月微彻底服了,小老太太这账算得比她都门清,“那您可得给我留四块钱,我要坐公交的。南郊到咱家可不近。”

说罢,姜老太太先走在前面,姜月微也认命似的,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姜奶奶还说了句:“有空学学骑车,比公交方便多了。”

姜月微被姜奶奶带着,只顾着身热日头毒,等两人停下来,她才发现,两人到了一条宽阔的马路边。

她们站的这边是一家老旧馄饨店,招牌比王府牛杂面的招牌还破旧,甚至连前面两个字都掉了,只能看到后面的“馄饨”两个字。

姜月微把东西放在脚边,站直腰才看清,这馄饨店对面又是一家,还开在它正对面。

对面那家崭新的招牌,门窗都是一水的白色,看着干净整洁,门窗上都贴着硕大的四个字“内有空调”。

要知道这四个字在炎热的夏天里是多么的诱人。

反观她们在的这家,门窗都掉漆了,塑胶门帘乌突突的,透过门帘依稀能看见里面破旧的桌椅和狭窄拥挤的过道。

这对比也太明显了。

这时还不是午饭的高峰时间,来这里吃馄饨的人不多,也看不出什么来。

姜月微叹了口气:“您也不用非要给我省钱。咱娘儿俩别受这个罪了,还是去对面吃吧,对面有冷气……”

她还没说完,姜老太太兀自挑帘,走进了破旧馄饨店。姜月微也只好提着东西跟她进去了。

姜月微进去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坐下了,她坐到姜老太太对面,正准备问她吃什么,店主就从里间走出来。

店主是个中年男人,看见老太太笑着打招呼:“老太太,您可好久没来了。还是老样子?”

姜老太太也礼貌笑着点头:“给我孙女也来一碗一样的。对了,别放辣,让她自己放。”

店主这才看向姜月微,又夸了她几句孝顺,就匆忙进了里间。

姜月微还在那算自己的债,一碗牛杂面卖十五块,她一天要卖多少碗,月底才能还清账啊!

可这夏天来了,她这菜和牛杂也得每天买新鲜的,这到了月底又是一笔债。

许是她们开得太早了,后厨馄饨还没包好,汤也没烧滚。

她还是接着皱眉算这点钱,嘴里还叨叨着这房租要怎么还上,水电还有一笔支出呢。

没过一会儿,两碗飘着热气的骨汤馄饨就上来了,老板还拿了两个小盘子,一人一个油酥烧饼。

猪骨鸡骨吊的白汤上蒸蒸热气,嘘得人睁不开眼,上面点缀着碧玉似的小葱花,满满当当一大碗。

姜月微用勺子轻轻一舀,汤下似金鱼似的小馄饨一个挤着一个。

索性这碗也大,不过满当当地看着就实惠。

姜月微舀起一颗来,馄饨用了最简单的包法,似一条小金鱼,“鱼头”圆鼓鼓的,“鱼尾”炸成一束。

微微发黄的馄饨皮很薄,皱在皱在一起,都能透出里面熟透的肉丸褐色。姜月微甚至能想象得出,咬一口馄饨还会溅出汁水。

这一碗馄饨,不论味道如何,可以看得出是真材实料了。

这要是在冬天,来一碗这样热气腾腾的馄饨,再用这醇厚腴香的骨汤泡着烧饼吃,发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汗,驱散寒冬腊月的冷冽,那必然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候了。

可现在是夏天啊!

尽管墙上有两台电扇时刻不停的摇头晃脑的吹着,那她被热气熏着的时候,也热得满脸满头都是汗,黏腻难受的要命。

姜月微见姜老太太已经埋头在慢慢地吹调羹里的骨汤,她又有点心浮气躁,索性等汤晾一晾,她打量起了店里。

这一看不要紧,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小的店里都挤满了人,大家大多是来拼桌的,挤得本来就狭窄的过道水泄不通。甚至店主还在外面支了几张桌子,也坐满了。

还有些人越过重重困难,过来找店主要馄饨带走的。

店主就和里面喊一声,也不管收钱的事,那些人自动扫墙上的码,一看就都是老客人了。

客人付完款就挤了出去,一边和其他顾客道歉,一边埋怨同伴有事耽误了,或者客户太吹毛求疵,反正就是没埋怨过老板这店的不是。

这就让姜月微好奇了,这店到底是有什么魅力?

她急切地想知道原因,舀起一颗馄饨就往嘴里塞,还给自己舌尖烫了一下。

“好吃是挺好吃的,但也没这么夸张吧。肉馅太瘦了,应该不是腿肉吧,吃在嘴里没那么丰腴的口感,也只能用骨汤来弥补,好在胜在肉比较新鲜……”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姜奶奶说:“奶奶,我出去一趟!”

她挤了半天才挤出了馄饨店,看着对面那家馄饨店却没什么客人。

现在已经到了高峰期,这时候没人,那其他时候更不可能了。

见姜月微打量对面那家店,外面等着的客人也聊起了他家。

“看着吧,夏天过不完就得关门了。”

“也是该,开店心不正,瞧不起顾客又想挣顾客的钱,哪有这好事。”

“就是的,他家哪有老陈家实诚,这店开了二十年了吧,价钱也就涨了一块,还是因为燃气涨价了。”

“要么说老百姓都不傻,你不把我当回事,还糊弄我想坑我的钱,做梦去吧!”

……

姜月微唇角弯了弯,终于知道奶奶带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了。

她又费劲地挤回座位,愉快地吃着馄饨,笑着对姜奶奶说:“这三十二花的真值!”

姜奶奶低头吃馄饨,没理她,姜月微吃得眯眼睛,也没看见姜老太太一抬头看她时眼中的赞赏和笑意。

姜月微是自己提着大包小包、搭公交来到的大柳树巷,姜奶奶说她下午还有事,让她不用管。

等她走到店门口时已经是下午了。

她还没把门板卸完,斜对面的老王就走了过来:“小姜你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不开门了。听说姜奶奶出院了,真好真好!那什么你别担心,昨晚毛毛姐有事就没开会,想通知你你手机关机了……”

老王嘴碎又话痨,见到姜月微嘴就没停过。本来天就很热,姜月微被他说得晕头转向。

她让老王捡重点的说,老王深吸了一口气:“今天老赵、就是昨天吃面那个我朋友,带着他们同事来捧场啦!哎,可惜你不在!他们大学的老师可都是帮不错的顾客,离这近、食堂难吃,以后肯定能成为你这的固定客源!你这什么时候正式开业啊?”

姜月微感谢老王时刻惦念着她和奶奶的生意,笑着抹了把汗:“明天应该就行了,王哥,还得麻烦您帮我个忙。”

北城CBD中心,姜老太太不顾前台阻拦,直接坐电梯去了顶层,推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玻璃门。

中年男人气质还在,就是神色疲惫,看到老太太惊讶:“您怎么来了?您快坐,我让人沏茶……”

姜老太太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来就是为了一件事,和你要回小月给你的二十万。”

“当时这笔钱也是你们父女俩话赶话地争吵、小月气不过才打给你的。我知道你不缺这笔钱,就是想拿它让小月低头。

但雅兰已经去世了,小月也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你还是放手让我们祖孙两个过日子吧。

我们祖孙两个也不会和你有交集的,你放心。”

姜老太太是天刚擦黑回的家,她让周袁帮忙办好了转账,又取了一些现金,谢绝了周袁多给补偿的提议,自己打车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姜奶奶没想到,堂屋里还备着饭菜,姜月微趴在一边睡着了。

第七碗面

姜月微下午去店里是为了准备明天的食材。

现在急需用钱,她准备每天早点开门,也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早点卖。

老王说老赵来找她,姜月微还以为老赵还是想吃臊子面,笑得有点为难:“抱歉啊王哥,昨天本来就是想着请朋友吃个饭,也没想营业,以后小店还是以牛杂面为主。”

老王忽然明白过来,觉得自己和朋友也是有点过分了。这么做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家没生意做吗!

况且昨天还是他硬扔下五十块钱、拉着老赵跑了。还是姜月微追出来,实在说不通,无奈的给他们找了零。

他刚想说点什么,姜月微又换上了笑脸解释:“主要是明天要重新开业,店里只有我一个人,怕忙不过来,到时候肯定也耽误您和您朋友的时间……这样,回头不忙的时候,我一定好好招待您和您朋友。不过您可得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不然我怕到时候手忙脚乱,您朋友来了还没准备好食材。”

姜月微这一通解释让老王心里舒服不少。

刚刚他虽然觉得也是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但她这样直白的拒绝总让人心里别扭。

现在,他也觉得姜月微确实为难,而且人家态度也诚恳。

况且这姑娘手艺好,吃货总是对厨师有很多包容和敬畏的!

在得知姜老太太已经被她接回来的时候,还替她高兴。还说如果今天太忙,她就不用去参加社区那个会了,他回来告诉她一声就行。

姜月微是真心感谢他,老王大哥这人虽然嘴碎,但确实热心。

她还拜托老王帮她打几块竹板上面钻孔吊绳,她想当作菜单水牌挂在墙上。

费用姜月微自然是要付的,不过老王没收,摆摆手说:“我那有几个边角料,正好是处理好的竹子,修修边角钻个孔就可以了。不过我这一手字跟蜘蛛爬似的,怕是给你写不了……”

姜月微笑了,直表示感谢,说可以自己写。

她见老王那里有黑红两色油漆,就问他借来写水牌。

起初老王也没在意,还在修孔,无意间侧头看见了姜月微刚写好的“牛杂面小碗一十五元”之后,瞬间双目圆睁!

他虽然写的不好,但他会看啊!

店里除了卖一些文玩核桃、葫芦之类的,也会收卖古董,尤其是字画扇面,老王收的最多。

漆还未干,老王小心翼翼地拿过水牌,仔细端详。等姜月微再写完几个,他都一一拿过来看,还在姜月微写字时认真观察——那熟稔从容的神态、下笔时的胸有成竹仿佛是写了许多年,早就烂熟于胸。

字体竟然是遒劲挺拔的,又不失清隽严谨。

姜月微见老王看着字牌神色不对,才意识到自己写了繁体字。好在都不是什么生癖复杂的字。

她刚写完,正准备和老王借一下锤子,就见老王抬头时,眼中迸射出兴奋的光:“小姜,你这字……”

“凑合能看就行,我写的也不好。”提到字,姜月微就羞赧地扯了下唇角。

琴棋书画姜月微哪样都不擅长,之前瑞王还评过她的字,话说的委婉,反正就是得多练!

没想到穿到现代还是逃不过被嘲笑字丑的命运。

谁知道老王竟然哗地一下站起来,身上的竹屑工具叮铃桄榔掉了满地,激动地指着水牌上的字叫唤:“看这古韵、这笔法、这结构,这是风靡大乾朝的萧体啊!瑞王、就是咱们胡同对面那个瑞王府的领导,他写这种写的最好!

小姜你可以啊,深藏不露!看这笔力应该练过十年往上了,我估计都能临摹仿真了瑞王的字了。”

姜月微听到模仿瑞王的字就头皮发紧,忙说:“我还差远了。”

老王才不听她“谦虚”,“小姜,说真的,你这字真的可以入书法协会了。搞一搞也能靠卖字赚钱了!”

姜月微被老王夸懵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的字。

她听着老王给她规划书法家的艺术之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抱着锤子和水牌急匆匆地跑回去了。

开玩笑,她那字怎么能滥竽充数呢!

姜月微走后,老王还在感慨:“哎,看看人家这孩子怎么养的!不仅做饭手艺不错,就连书法这块都小有所成。哎,就是可惜了家庭环境不好,要是我闺女肯定掏空家底也得供她继续读啊!不行,真的得和小姜求一副字啊。”

老王边找一些小礼物准备跟姜月微求字,还不忘给媳妇发视频谈谈怎么教育孩子,又把姜月微夸了一遍。

他媳妇孩子对书画什么的没兴趣,听到老王背着他们吃好吃的,还要一起讨伐他。

老王连连求饶:“这样,明天孩子不是周六吗,正好小姜这个牛杂面开业,你们娘俩跟我一起来吃碗面,也算捧个场了。不行再多叫几个朋友,咱请客。正好我还想跟小姜求副字,正不知道送她什么。”

姜月微根本不知道老王已经给她拉好客了,回到店里时已经下午两点了。

她今天要快点忙完,晚上还得赶最后一班七点的公交回家,还得回去做两人的晚饭。

想到明天要开始正式营业了,她也不觉得累,干劲十足。

姜月微先拿出买的两根根牛棒骨和一副鸡架,洗净焯水,洗净血沫,直接倒入烧滚的沸水里。

牛骨浓厚,不用多放,再放鸡架提鲜。香料也是提前装包后泡水洗净的,姜月微直接把料包丢了进去,调好火候就去洗菜了。

烧柴就是有一点麻烦,还要时不时看着火,倒是也有优点——省钱啊!

姜月微把菜泡在盆里,再撒一些小苏打。她在网上看这样可以去除农药残留,也洗得干净些。

她又把今天买的牛杂拿出来。当时摊主都给简单处理了一下,但她觉得还不放心,尤其是牛肺难洗,清洗不好不仅腥膻味重,影响口感,对身体也不好。

这次,她只准备了牛肚、牛肺、牛头肉皮,牛肚她还准备了两种:金钱肚和草肚,入味又弹牙,还耐炖煮。

姜月微把牛肚牛肺等整块用清水煮熟了,又加了葱姜蒜去腥,捞出放在一边晾干水分,准备一会儿分好块再冷冻好。

她没买全熟的牛杂,就是怕外面弄不干净,要么就去不掉牛杂的腥臭味、要么就煮得太过、失去风味。还是自己煮的比较放心。

按照现在来看,每天午餐和晚餐加起来应该能卖四五十碗,那这锅牛杂就够吃两天。

她打算明天早点来卤牛杂,正好把这锅牛骨高汤放进冰箱,明早上面就会凝固一层牛油。

这样汤味不会太厚重油腻,红油卤水的底油也有了。自己做的还干净。

姜月微把牛杂分盒装进冰箱后,又洗了新买的碗筷,把残破的碗替换了下来。

这些替换下的碗她也舍不得扔,没准还能装点垃圾、或者当个花盆什么的。

姜月微有点哭笑不得,现在她怎么比师父还抠了。

她见菜洗得差不多,用开水和白酒洗净了泡菜坛子,又腌了一坛子昨天那种洗澡泡菜,另一坛子腌的是酸黄瓜。

反正都是能解腻开胃的小菜。

姜月微看着“时令面”的牌子,想了一下,又低头看了眼剩下的黄瓜,她决定了,明天还是做三鲜打卤面。

正好三鲜打卤面用的也是抻面,她不用费事地做两种面,这样还能省事些。等明天她提前十几分钟抻出几份面来,自己也忙得过来。

回头把三鲜卤和菜码摆在那个小料台上,再把这两样小菜放进去,也算物尽其用了。

姜月微还是看这个小料台不顺眼,占了许多空间,所以店里才只能放下两张桌子。

她叹了口气,还是店面太小,要是能把隔壁买下来,打通,就宽敞多了。

姜月微这么想着,看了看隔壁卤味店的铺子,关门时间比她的还长,但门口也没贴出转让出售的消息……

“嗐,还欠着一屁股两胯骨的债呢,我这想得真多。”

姜月微笑着摇摇头,驱走脑袋里的“兼并计划”,接着去把小料台擦干净,还有那几个盛卤子的大海碗。

她看时间还早,又把店里里里外外都擦了几遍,陈年污渍都洗刷干净,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回家后老太太不在,姜月微又做了顿简单的晚饭。

她看姜老太太喜欢喝粥,就又细细熬一锅小米南瓜粥。

没办法,她也想换个样子,可家里现在没别的,能有一袋小米和玉米渣,就算不错了。

老人晚上吃的少,她忙了半天也没什么胃口,就打算做个凉拌三丝。

这三丝说用什么的都有,姜月微干脆看着有什么放什么。

她带了根黄瓜回来,家里冰箱还有根胡萝卜,她又泡发了点木耳焯水切丝。

姜月微想到奶奶吃不了太硬,干脆把胡萝卜丝也焯熟,又过了一遍凉水,才算放心。

她手脚麻利,三丝切得又快又细。

等都切好了,淋上一点香油,爽脆适口,夏天吃得舒服。

不一会儿,姜家晚饭那股子浓郁甘香的小米南瓜粥的香气,又从烟囱飘到了西墙隔壁的院子里。

今天齐嫂儿子加班,两口子早就吃完了饭,正在院子里乘凉。

齐嫂整跟她老公说起今早的事,就闻见了这股子香味:“你闻闻你闻闻,今早就是这么香的!昨晚我就闻见了!”

齐嫂老公闻了闻,是挺香的,感慨道:“好多年没闻到过这种粮食的香味了。我记得上次这种感觉还是小时候喝我妈熬的粥。”

齐嫂撇撇嘴,心想那个时候能和现在比嘛,瞪着眼睛才能看清碗里的米粒,不夸张的说,一碗粥里的米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更何况又提到她那个偏心的婆婆,齐嫂直接对老公翻白眼:“人家用的什么米什么面,哪能和过去比。你也别给你妈脸上贴金,她做的那饭还不如我,还想和人家小月比,呵!”

她丈夫也不想跟她吵架,干脆避而不谈,聊起她说的今早的事:“你之前还听人家墙根,早上怎么还好意思问人家怎么做的饭。”

齐嫂瞪眼:“那又怎么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了,做了这几年的邻居,我虽然帮她祖孙俩不多,但也没害人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人家今天怎么没叫你去看。”

齐嫂白了他一眼:“人家又不是整天跟你似的闲着,我刚才听动静,小月也是刚到家,老太太还没回来呢。我干嘛非得今天给人家添乱去。”

“呵,没想到你还挺有分寸。”

她丈夫想夸她是个体面人,就听齐嫂遗憾的说:“可惜了,饭吃早了,应该就着这个香味吃的。”

……

姜月微以为自己今天有使不完的牛劲儿,结果饭端上桌打算等等奶奶,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还是奶奶回来把她叫醒的。

好在粥还有余温,夏天也不能吃太热。姜月微恶狠了,狼吞虎咽,早上剩下的素合子她没热一热就都吃了。

这一晚姜月微倒是睡的香,一觉睡到大天亮。

等她五点醒来,准备去店里准备的时候,发现老太太要跟她一起出门。

“您这是要去哪啊?”

姜老太太掸掸衣袖:“逛街。”

姜月微一噎,哪个商场早上五点开门啊!

她给老太太五块钱:“我不赶趟了,您去外面随便吃点早点吧。”

谁知道老太太把那五块钱又塞给她,还从小包里掏出一张一百的大钞:“五块钱连碗豆腐脑都不够,还是你随便吃点吧,我现在可比你有钱。”

姜月微看着这崭新的一百元钱,嘿嘿傻笑了一下。

她知道老太太说的是真的,也是心疼她,她没推辞拿上就跑了。

边跑还不忘嘱咐老太太:“有事给我打电话,就快捷键按1就行!”

说完,姜月微还穿着昨天那套雪白的练功服就跑去坐车了。

姜老太太整整衣襟,拿着昨天取的钱,去菜市场给家里买了些菜和米面粮油,找相熟的摊主付运费给送了回来,让东墙隔壁老太太帮忙收了。

之前的账已经和各个摊主结清了,姜老太太也没打算帮姜月微还上昨天的菜钱。

一来是一直是这样的规矩;二来嘛,一个月的菜钱都挣不来,她还开什么店,麻利的回去上班吧。

做完这些,姜老太太去了裁缝店。比当着姜月微的身量定了好些夏天的绸缎长裤长袖,都是现在流行的什么新中式。

好看又凉快,起码比她的练功服好看多了。

昨天那钱又存回了姜奶奶的户头上,但她是留给姜月微的。那笔钱没动,姜奶奶今天花的还是昨天取的自己的退休金。

昨晚这一切,姜奶奶准备回家。

打上车后,她忽然改变了主意,对司机说:“师傅,调头,去大柳树巷吧。”

第八碗面

周六,瑞王府的客流量只比平日强一点,游客稀稀拉拉几个,也不是为了参观府邸,大多是来这里约会遛弯的。

对面大柳树巷里,商户依旧只有零星几家开着。还好这里大半商户用的都是自家房子,也不是指着这里生活,就和姜奶奶一样。

也只有租房的店主每天兢兢业业来开门,盼着游客能来。比如姜月微。

昨晚姜月微琢磨很久,还是决定不要贪多,今天只做三十碗面的量就好了。

第一天开业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客人也不会多到哪去。之前奶奶就是靠着周围这些邻居帮忙,可如今这边关门的店铺越来越多,可能生意还不如以前。

昨晚想到这,姜月微就连连叹气,一直翻身也睡不着。又想起新欠的钱,也不知道月底能不能还上。就算开业第一天三十碗都卖出去了,营业额也就是五百左右,刨去成本,每天的净利润才一百多。

想到这,姜月微都开始哀嚎了,她怎么就没先找个班上啊!

不过姜月微到底还是那个将军府出来的长女,第二天醒来又是生龙活虎、自信满满。

姜月微踏着青石板,趁日头不高、搭着最早一班的公交来到店里的。

打扫完卫生,她依旧在店门前洒了些水降尘,就开始忙活着备餐了。

昨天下午,买的面油餐具之类的都送到了,她又收拾妥当,今天只需要再用清水冲洗去灰尘就好了,省了很多事。

姜月微想了想,还是松开马尾,用木簪挽了个古代样式的发髻,简单利落,和这身练功服也很搭。

昨晚开会,毛毛姐说了一下要来检查消防的事,又说市里想要就着瑞王和王妃墓被发现这事重新开发一下这里,做好旅游增收。

尤其是大柳树巷,正对瑞王府,应该有个古色古香的样子。除了门牌要统一,毛毛姐还夸了姜月微——穿古代衣服这个点子就不错,能给游客留下深刻印象。

不过姜月微也没想着今天还穿那身,里衣外衣总共三层,在夏天有些过于热了。

净手和面,姜月微看着那团微微发黄的面团,柔韧偏硬,麦香浓郁,露出了满意的笑。

之前剩下的那袋面粉就留着拿回家吃吧!

面团放在一边先醒着,她从冰箱里拿出昨天那锅牛骨汤。

腴润洁白的牛油覆在上层,凝结成块,姜月微拿了个干净的保鲜盒和勺子,刮下了满满一盒牛油。

把牛骨汤冻倒进电饭锅里,调成小火等它慢慢熬煮。

第一天开业,姜月微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的,所以提前一天吊了高汤卤水。今天她心里也有了数,只要再来一点,还是可以每天现熬的。

这时的牛杂已经化冻得差不多了。牛肚切丝,牛肺切成薄片,牛头肉每一块都有皮有肉,这样口感才最好。

这些牛杂昨天已经煮熟了,今天再起一锅红油把它们卤入味就好了。

姜月微给一个炉灶里添了柴,让火烧得再旺一些,滑入几块牛油,莹白如玉的牛油块消失,油热倒入葱姜蒜和芹菜等香料。

用牛油就是为了那股子醇厚浓郁的香味,可又受不了牛油中的腥膻,就用这些香料来祛除最好。

等葱姜芹菜被炸的金黄酥脆,水分全无,就可以捞出来下豆瓣酱,炒出红油。

有些香辣牛杂面家直接用火锅底料来做红油汤底,倒是也行,但姜月微总觉得少了一点香味,而且过于油腻了。

等红油炒出来,再下切好的牛杂,又倒入半锅牛骨高汤,放入之前她自己调配的料包,等汤开之后又加了些调味料弥补味道。

最后她又扔了十个剥皮白水鸡蛋、十个豆结进去,等红油卤水烧开。

这时候,主要的准备工作也就完成了。

其实卤东西三分靠卤、七分靠泡。等锅开后,姜月微撇去香料,把牛杂、鸡蛋、豆结和红油汤一股脑倒进了保温桶里。

这保温桶可以插电,保证今天是没问题的。

锅刷干净,姜月微就开始做今天的三鲜肉片卤了。

昨天她还买了海米,不过不是金钩那种,只是普通的海米。

混卤要勾芡,也很考验厨子的手艺,尤其是像姜月微这种,提前做出一天的卤放在那里,而不是现吃现做。

卤子要凝而不澥,又不能过于粘稠。芡勾多了让客人吃一嘴水淀粉,也落了下成。

今天的三鲜肉片卤,三鲜也就只有木耳黄花鸡蛋,肉片其实也不算多,还掺了一点海米,聊胜于无。

她做的不算多,也就是个十来碗的量。

北城人家家会做三鲜卤,特意在外面吃的人很少。就是怕人们觉得夏天吃牛杂面太热,这才让人们可以多一样选择。

三鲜热卤出锅,姜月微又烧了一勺花椒油,直接浇在热卤上,滋啦一声,整个面馆里都混着焦香。

……

来源:小故事来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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