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二十岁这年,顾文渊当着两家人的面撕了我们的订婚约,转头选了齐悠。
我二十岁这年,顾文渊当着两家人的面撕了我们的订婚约,转头选了齐悠。
订婚宴散场时,他堵着我解释:“齐悠救过我的命,现在齐家要把她塞给个五十多的老富商换投资,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了一辈子。”
他还说,已经跟齐悠签了三年协议,等时间一到,就立刻来娶我。
前世的我就是个傻子,居然真信了这话。我心甘情愿被他藏在郊区的别墅里,做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每天数着日子等他兑现承诺。
结果呢?三年快到的时候,顾文渊公司出了岔子,他的死对头酷爱极限运动,放话要他 “妻子” 陪着玩一把才肯松口。
那是他第一次把我带到外人面前。我当时还傻呵呵地以为,他是要跟我求婚,没想到他居然亲手把有心脏病的我拽上了蹦极台。
他蹲下来哄我,语气比平时还温柔:“梨梨,齐悠恐高,实在没办法。就这一次,做完这个,我跟她就两清了,马上娶你。”
最后不管我怎么哭着求他,他硬是逼我签了免责声明,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推了下去。
心脏骤停的前一秒,我才彻底清醒 —— 从始至终,该放手的人都是我。
可我没料到,老天爷居然让我重活了一次,回到了二十岁这年。
“梨梨,还在气呢?”
顾文渊的手刚要碰到我的肩膀,我猛地从装满水的洗手池里抬脸,大口喘着气,双手死死扒着池边,指节都泛白了。
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姑娘脸色惨白,眼睫上还挂着水珠,左眼尾下贴着个卡通创可贴 —— 这是我今天出门时特意选的,想讨他喜欢。
直到这时,我才真的相信,我重生了。
就在刚才的同学聚会上,齐悠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旁人起哄让她跟顾文渊热吻十分钟。顾文渊半点没拒绝,还转头漫不经心地跟我说:“梨梨,不就接个吻吗?你犯不着这么较真吧?这儿就我跟她熟,换别人她也下不去嘴啊。”
我当时气得眼睛都红了,看着他们在包厢里吻得旁若无人,转身就冲了出来。
前世也是一模一样的场景。那时候顾文渊根本没追出来,就任由我自己生闷气。我忍了一周,实在熬不住,又主动找他和好 —— 给他烤了他爱吃的小蛋糕,熬了三个通宵抢他偶像的演唱会门票。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又卑微又可笑,把满心欢喜都喂了狗。
“别闹了行不行?” 顾文渊的声音又沉又软,伸手就要抱我,“要是真介意,下次我不这么做了,我舍不得你生气。”
可他的手刚碰到我的衣服,我条件反射地扬手给了他一耳光。
“啪” 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卫生间里特别清楚。
顾文渊瞳孔一下子缩了,满脸不敢置信地瞪着我:“池梨,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见我脸色冷得像冰,他反倒气笑了,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我当初就不该惯着你这脾气!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不就跟齐悠接了个吻吗?你至于拿乔,还动手打人?”
我攥紧拳头,拼命压着胸口的火气 —— 我没忘自己是怎么死的,更没忘眼前这人是怎么糟践我的真心。可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特别累。
明明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双方父母嘴里天造地设的一对,前世怎么就走到了那样的结局?
“池梨,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仗着我不会跟你分手 ——”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那不如就分了吧。”
顾文渊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 我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顾文渊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最后嗤笑一声:“就因为我跟齐悠接了个吻?”
我抬眸看他,眼神没半点波澜:“对。”
“行,你有种。” 他咬着牙,“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能撑多久。”
说完,他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哐当” 一声巨响,带着满身的戾气摔门走了。
卫生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前世冷战结束后,他也是这样抱着我,吻了好久才说:“我跟齐悠那是游戏,跟你才是认真的,别往心里去,没关系的。”
那时候的我,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但现在我清楚地知道:有关系。只要越界了,就有关系。
我没再回他们的包厢,路过时却听见顾文渊跟旁人炫耀:“池梨有心脏病,从小到大连磕着碰着我都怕,没了我,谁还能这么顺着她?”
我垂着眼,把兜里的手机攥得更紧 —— 还好,这次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们俩的婚约是爷爷辈定下来的。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偏偏她还有先天性心脏病,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而我刚生下来,也被查出了同样的病。
从小到大,我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被爸妈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一开始顾文渊根本不待见这门亲事,总想着让我主动跟家里提解除婚约。十七岁那年,他明知我有心脏病,还蒙住我的眼睛,哄着我坐上了过山车。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设备已经启动了。
风在耳边呼呼刮着,心脏像要跳出胸腔,那回是我这辈子离死神最近的一次。最后是随行的管家发现不对,赶紧让人停了设备,我才捡回一条命。
顾文渊在医院熬了三天三夜没合眼,一直守在我床边。我醒过来的时候,他紧绷的脸一下子松了,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一个劲儿地跟我道歉,求我原谅。
可我当时就望着他,用尽全身力气笑了笑:“我不怪你,顾文渊,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一次?”
顾文渊愣住了,他大概没料到,我刚从鬼门关走一遭,最先想的还是这件事。
过了好久,他才叹了口气:“梨梨,我真的拿你没办法。”
也是从那时候起,顾文渊不再抗拒婚约,开始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宠着。我知道他心里更多的是愧疚,可我是真的喜欢他啊。
十五岁那年,他站在海棠树下,月白色的衬衫被春风吹得飘起来,那双平时清冷的眼睛淡淡扫过来的时候,我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我只想做顾文渊唯一的爱人。
可我没料到,齐悠会突然闯进我们的生活。
大一那年,顾文渊去参加个社会实践,偏偏遇上了地震,他跟齐悠一起掉了山崖。最后是齐悠把昏迷的他拖到了医院,救了他一命。
就因为这份 “恩情”,往后不管什么事,他总把齐悠放在我前头。哪怕我跟齐悠同时需要他,他权衡之后,选的永远是齐悠。
他还总跟我说:“齐悠于我有恩,能帮就帮,左右不过是你受点委屈。梨梨,你放心,以后我肯定补偿你。”
我次次都点头答应 —— 因为喜欢他,所以觉得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甚至到了二十岁的订婚宴,他跟我取消婚约,我都信了他的鬼话。
他说:“齐氏经营出了岔子,齐悠又是私生女,他们就想把她嫁给个五十多的富商换投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蹉跎一辈子。”
他还说,跟齐悠签了三年协议,等协议到期,就立刻娶我。
我当时心疼得直抽气,却还是答应了,心甘情愿被他藏在郊区的别墅里。我爸知道这件事后,气得跟顾家大吵了一架,非要把我带回家。
可我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哭着跟我爸说:“我喜欢顾文渊,就算没名没分,我也想留在他身边。他说了,三年后就娶我,再等等就好。”
我爸气得骂我蠢货:“男人的话最不可信!要是他真的爱你,怎么会让你做情人,做见不得光的人?”
可那时候的我,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还跟我爸断了联系。我把自己关在别墅里,每天数着日子,盼着三年后的那一天。
三年快到期的时候,齐悠来找过我。她盯着我的眼睛,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池梨,要是你死了,顾文渊还会跟我离婚娶你吗?”
那时候我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直到顾文渊在跟齐悠 “离婚” 的前一天,把我带到了蹦极台。
我有心脏病,还恐高,从十七岁那次之后,连游乐园都很少去,顾文渊以前也从不会带我来这种地方。
我当时还懵着,想问他怎么回事,他却突然单膝跪了下来。我心里一动,还以为他要求婚,结果听见他说:“梨梨,我手里有块地皮,被对手攥着不放,他说要我‘妻子’陪他玩次蹦极才肯松口。”
“齐悠恐高,实在没办法。就这一次,做完这个,我跟她就两清了,马上娶你。”
那一刻,我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张了张嘴,想质问他:“你忘了我有心脏病吗?忘了我恐高吗?你不知道我跳下去会死吗?”
可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半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只能崩溃地大哭。
他却拿出一份免责声明,冷冷地说:“梨梨,要是不想让你爸蒙羞,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给我当了三年情人,就签了它。”
他拿我爸的名声、我的脸面逼我。我知道,自己今天走不出这个蹦极台了。
我签了字 —— 至少,不能让我爸因为我被人戳脊梁骨。
被推下去之前,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顾文渊,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他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还像以前一样吻了吻我的额头,语气特别温柔:“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梨梨。”
我当时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我骂他骗子,心里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要是真的爱我,怎么会舍得让我去死?
不爱,才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我。
可惜,我到死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从回忆里抽回神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酒吧后巷,没成想会撞见顾祈 —— 顾文渊的弟弟。
他被七八个小混混堵在巷子口,穿了件冲锋衣,一只手攥着根木棍,脸沉得能滴出水,下手又快又狠,每一下都往要害上招呼。
顾祈跟顾文渊完全是两种人。他是京大出了名的 “校霸”,逃课、打架、泡吧样样来。入学第一天就因为在校外一挑十差点被退学,最后还是顾父出面,才改成了记过。
“我哪儿招你惹你了?!” 一个混混被他踹倒在地,捂着肚子骂,“顾祈,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莫名其妙找我打架!”
顾祈勾着嘴角冷笑,没说话,又补了一脚。那混混彻底被惹毛了,从兜里掏出把管制刀具,撑着地板就要站起来。
我赶紧掏出手机,点开了存好的警笛音效 —— 声音由远及近,特别逼真。
混混们瞬间慌了,左右看了看,赶紧把刀藏起来,指着顾祈放狠话:“算你运气好!下次再让我撞见,非得剁了你不可!”
说完,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跑了。
巷子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从角落里走出来,顾祈却还站在原地没动,眼神沉沉的,下巴上全是血,嘴角也青了一块,看起来特别吓人。
“顾祈,你不想毕业了?” 我先开了口。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眼神热得让人有点不自在。
我又皱着眉劝他:“你都大二了,再记一次过,你觉得还能顺利毕业吗?”
顾祈还是没应声,但目光一直没从我身上挪开。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注视,收起手机就要走,他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梨梨,我能。”
顾祈小跑着追上了我。
以前的他话特别多,不管见了谁都能贫两句,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可今天却异常沉默,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我猜他是打架累了,也没多问。他没跟我并排走,只说了句 “送你回家”,就不紧不慢地踩着我的影子往前走。
其实顾祈跟顾文渊的关系一直不好。顾文渊有白血病,顾阿姨当年就是为了要脐带血,才生了顾祈。而且他原来不叫顾祈,叫顾厌 —— 讨厌的厌。
从小到大,顾祈都活在顾文渊的光环下。他以前特别乖,学习成绩在同龄人里都是拔尖的,可不管他拿多少奖状、考多少次第一、得多少奖学金,顾阿姨都看不见。可只要他稍微发挥失常,顾阿姨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他:“早知道你这么扶不上墙,我当初生你干嘛?顾厌,要不是为了你哥,你以为我会让你出生丢我的脸?”
少年人的自尊心最要强,顾阿姨还总喜欢罚他跪在院子里反省,周围邻居的奚落声全落在他耳朵里。慢慢的,顾祈眼里的光就没了,从想讨父母喜欢,变成了彻底的无所谓。
高三那年,顾祈被查出了抑郁症。可顾阿姨根本不当回事,还说:“谁没考过高考?文渊当年压力那么大也没事,怎么就你这么脆弱?别跟个小孩子一样装模作样。”
那之后,顾祈就越来越孤僻,也越来越叛逆。
直到高考前三天,要不是我那天躲在天台吃小蛋糕,撞见了准备跳楼的他,恐怕他早就不在了。
这件事只有我们俩知道,也是从那之后,他改了名字,性子也彻底变了。
顾祈把我送到院子门口的时候,顾文渊居然也在。他皱紧了眉,一把把我拉到他身后,警惕地上下打量着顾祈:“又打架了?”
顾祈已经恢复了平时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没接他的话。
顾文渊也懒得跟他计较,转头就对着我发脾气:“你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吗?跟他待在一起,万一磕着了、受了惊,心脏病犯了怎么办?”
“梨梨,跟我吵架、闹分手我都能忍,但你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顾祈在旁边冷笑了一声:“我不会让她出事。”
“等真出事了就晚了!” 顾文渊立刻反驳。
顾祈的拳头一下子攥紧了,看向顾文渊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 顾文渊没看见,可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一瞬间,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压不住的戾气,像是真的想对顾文渊动手。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知道顾祈不喜欢顾文渊,可他们兄弟俩平时也就是不冷不淡,从没到过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
但最后,顾祈什么都没说,收敛了眼底的情绪,双手揣进兜里,转身进了隔壁的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顾文渊。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你落在包厢里的药。”
“哦。” 我接过袋子,转身就要进门。
顾文渊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梨梨,再过十天就是我们的订婚宴了。今天这事是我不对,不过你也打了我一耳光,就算扯平了,别跟我置气了,我心里也不好受。”
要是在前世,顾文渊肯这么低头哄我,我早就心软了,哪里还舍得跟他闹?
他总说我仗着他的喜欢肆无忌惮,可实际上,一直磋磨这段感情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顾文渊,我没跟你置气。” 我抽回自己的手。
“好好好,是我跟你置气,行了吧?” 他又开始敷衍。
我没再说话 ——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十天后的订婚宴,他身边站着的人,绝不会是我。
5
第二天一早,齐悠跟顾文渊头天晚上在酒吧接吻的照片,不知道被谁捅了出去。这会儿学校贴吧里相关帖子的评论量早就破万,底下全是讨论的声音。
齐悠因为是齐家私生女,本来名声就不好,这下更是成了众矢之的,满屏都是攻击她的话:
【顾文渊不是池梨的未婚夫吗?这也太离谱了吧!齐悠她妈当年就插足别人家庭,现在她自己也干这种事?】
【我还以为顾文渊是多干净的校草,现在看来也没好到哪儿去,这不是脚踏两条船吗?】
【顾家俩儿子没一个省心的,顾祈是校霸玩得开,顾文渊这校草更会装,齐悠该不会同时跟他俩有牵扯吧?】
闺蜜沈音把帖子转给我,我还没来得及看完,房门就被顾文渊 “砰” 地一脚踹开。他几步冲到我跟前,不由分说抢过我的手机,等看清屏幕上的帖子内容,手一扬就把手机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照片是你找人发的?”
“梨梨,我都跟你说过了,那就是个玩笑而已,你至于做到这份上吗?”
“你没看见现在全网都在骂齐悠吗?她一个女孩子,本来就因为她妈妈的事特别敏感,你这不是往她心上扎刀子吗?!”
他气冲冲地说完,我才慢悠悠反应过来顾文渊到底在指控我什么。
“你觉得这帖子是我找人发的?”
“不然呢?” 他皱着眉反问,语气里满是笃定,一点没觉得自己错了。
我当时没忍住,低头嗤笑了一声:“顾文渊,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什么意思?” 他皱着眉,显然没 get 到我的点。
我弯腰捡起手机,屏幕一角已经炸出了蛛网似的裂纹,细碎的玻璃渣子扎进指尖,那疼劲儿跟无数根带了毒的针似的,顺着指尖往五脏六腑里钻,难受得不行。
“池梨,女孩子一吃醋就容易没脑子。”
“这跟咱们认识多少年没关系。” 顾文渊说这话时,还特别理直气壮。
我又扯了扯嘴角,抬头跟他对视的时候,眼里全是失望。其实早就跟自己说过不爱顾文渊了,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发堵,委屈得慌。
“所以啊顾文渊,既然你都已经给我定罪了,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他想都没想就说:“把帖子删了,再公开给齐悠道歉。”
“要是我不呢?” 我接着问,语气里没带多少情绪。
顾文渊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声音放软了些:“梨梨,齐悠是无辜的啊。”
“我知道你不喜欢齐悠,可当年要不是她,我早没了。”
“所以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跟齐悠较劲了行不行?”
“她没那么多心眼,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心口突然抽了一下,疼得厉害。合着顾文渊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比齐悠心眼多、会算计?二十年的青梅竹马,到最后居然什么都不算。
最后我把顾文渊轰了出去,他走之前还撂下狠话:“梨梨,你要是非要跟齐悠对着干,就别怨我站在她那边。”
我冲他吼了句:“滚!”
门关上的那一刻,眼眶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唰地就流下来了。前世被他关在郊区别墅的那三年,我几乎不怎么出门,也没什么朋友,就跟古时候那些困在深宅大院里的女人似的,天天盼着他能来看看我。那时候我也委屈过,可心里清楚,路是我自己选的,再苦再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可不管那时候多难熬,我都没像今天这么崩溃过 —— 哪怕当初顾文渊亲手把我推上蹦极台,我都没觉得那么无法接受。但现在不一样了,十五岁那年让我一眼心动的少年,终究还是在岁月里变了质,烂透了。
想通这些,我终于做了决定。掏出手机,给顾祈发了两条消息:
【你想不想当顾家的继承人?】
【我帮你。】
6
两天后,京大运动会要开始了,我这才明白顾文渊之前说 “别怨我站在齐悠那边” 到底是什么意思 —— 他直接在学校贴吧发了条澄清帖:
【我跟齐悠就是普通朋友,根本没接吻,照片就是角度问题错位了。我女朋友池梨是因为吃醋,才发帖子瞎造谣,我替她给齐悠道个歉,也希望大家别再乱骂了。】
就这么短短几行字,把昨天他俩热吻的事儿轻描淡写地带过,还把所有锅都甩到了我身上。头天的帖子早就被顾文渊联系吧主删掉了,现在贴吧里全是新帖子,没一个不是骂我的:
【这是反转?我就说齐悠性格挺好的,怎么可能插足别人感情当第三者,原来都是池大小姐在搞雌竞啊。】
【池梨脾气本来就大,还特别娇气,不就是有心脏病吗,搞得跟多金贵似的,谁都得让着她,碰都碰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大是她家开的呢。】
【造谣本来就缺德,池梨怎么不早点出事呢。】
我还没往下刷几条,沈音就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气得脸都歪了:“不是吧,顾文渊这脑子是进水了吧?!”
“他不是你未婚夫吗?光明正大帮齐悠就算了,凭什么还要踩你一脚啊?!”
我把手机拿回来,平静地说:“我们分了。”
沈音当场就懵了,盯着我问:“真的假的?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我骗你干嘛?真分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
“可是你以前不是特别喜欢顾文……” 沈音说到一半,声音就越来越小。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这人比较现实,喜欢这东西也是有保质期的,过期了就该扔了。”
沈音还是不怎么信,带着怀疑的眼神瞅了我一眼,我大大方方地让她看。直到广播响起来,她才抱着胳膊,没好气地说:“最好是真的,梨梨,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顾文渊根本不值得你那么掏心掏肺喜欢,从他第一次跟齐悠搞暧昧越界开始,你就该直接跟他掰了。”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好啦,咱们也去操场吧。”
“行!咱们去操场看别的帅哥,说真的,我觉得顾祈也挺可的。” 沈音突然冲我笑得眼睛都弯了。
我挑了挑眉,没接话。跟顾文渊吵过之后,我想了很多 —— 就算重活一次,池家和顾家的关系也注定掰不开,两家在京都的势力盘根错节,根基太深,所以现在来看,顾祈确实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跟顾祈的订婚宴还有六天,可我低头看了眼跟他的聊天框,之前发的消息到现在都没回。
“他今天也参加三千米吗?” 我问沈音。
沈音点了点头:“顾文渊和顾祈都参加了,贴吧还开了他俩的比赛投票呢,不过顾文渊票数遥遥领先。虽说顾祈是校霸,但长跑是他的弱项,学校里没人不知道。”
“那你投了顾文渊?”
沈音竖起食指摆了摆:“才没有,我投的顾祈。”
“赢不赢的不重要,气势上不能输给他!”
我没忍住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可我没料到,去操场的路上会碰到齐悠 —— 她穿着学校的制服,手里还拿着瓶矿泉水,看见我,嘴角勾起一抹笑,主动跟我打招呼:“学妹,这么巧啊。”
我收起脸上的笑,表情平静地准备绕开她直接走。可齐悠突然拧开矿泉水瓶盖,故意装出脚下不稳的样子,把一整瓶水都泼在了我背上。冰凉的水顺着后背往下流,衬衫一下子就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里面黑色的内衣看得清清楚楚。
路过的同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有一两个男生用那种特别露骨的眼神盯着我看。齐悠倒好,歪着脑袋,笑得一脸无辜:“哎呀,手滑了,学妹,你不会怪我吧?”
沈音比我先反应过来,当场就炸毛了:“齐悠你是不是有病啊?!”
“梨梨哪里招你惹你了?”
齐悠眼里满是嘲讽,刚要开口说什么,可瞥见某个身影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赶紧装出委屈的样子低下头,声音也软了不少:“对…… 对不起…… 都怪我……”
“可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是你们觉得我得下跪道歉才能原谅我,我也能跪。”
7
话刚落音,她咬着下唇没松开,眼眶已经泛了红,膝盖一软就想往下跪 ——
可还没等膝盖碰到地,一只胳膊突然横了过来,攥着她腰就把人往起拽,力道大得没留半分余地。
“你们在这儿闹什么?”
低沉的声音裹着冷气砸下来,周围一下子就静了。
齐悠踉跄了两步,后背直接撞进来人怀里,抬头正好对上顾文渊冷硬的下颌线。
“都、都是我的错…… 我刚才不小心把水泼到学妹身上了……” 她声音发颤地解释。
顾文渊抬眼扫向我,视线落到我贴在身上的湿衬衫时,没多想就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伸手就要往我肩上披。
我抬手拦住了他。
他脸瞬间沉了下去:“闹什么脾气?你想让别人看笑话?”
“要是你怪齐悠,我替她跟你道歉行不行?她真不是故意的,这事就算扯平了,别揪着不放。”
我刚要开口,旁边的沈音突然扯了扯嘴角,语气里满是嘲讽:“顾文渊,又来我们梨梨跟前装英雄啊?”
“我就问你一句,你凭什么替齐悠道歉?”
“是以梨梨前男友的身份,还是齐悠正牌男友的身份?”
顾文渊皱紧眉,语气不悦地瞪着沈音:“沈音,别在这儿没事找事挑拨离间。”
“我挑拨离间?但凡你对梨梨有半分真心,我巴不得把你供起来,天天祝福你们好好的,可你现在这德行,算哪门子东西?”
“沈音!” 顾文渊压低声音吼了句,“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他攥紧拳头,眼神直勾勾盯着沈音,满是警告。
“巧了,我也忍你很久了,” 沈音半点不怵,直接顶了回去,“你就是个又想占着池梨这边,又不肯放齐悠那边的主儿!”
沈家在京都本来就是后起的,跟顾家根本没法比。可沈音为了我,次次跟顾文渊对着干,连自家前程都敢赌上。
看着她现在护着我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前世的画面 —— 那时候她知道顾文渊跟齐悠订了婚,直接找上门给了顾文渊一耳光,还放话说就算拼了命,也要帮我出这口气。
可当时的我是怎么做的?
我站到她对面,还跟她呛:“说到底这是我和顾文渊的事,你就不觉得自己管太宽了?”
到现在我都记得她当时的表情:瞳孔一下子缩起来,满脸震惊地看着我,最后气得浑身都在抖,反问我:“顾文渊这种人,真的值得你这么护着?”
我当时还笃定地说:“值得。”
8
那之后,她就出国了,再也没跟我联系过。我这辈子唯一一段真心的同性友谊,就这么被我自己搞砸了。
现在回头想,我为了顾文渊,丢了家人的关心,没了朋友的真心,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也没换來他半分偏爱。
如今跳出那段破关系,我才算看明白:真正爱我的人,不会让我受委屈;而一味忍让,只会让有些人得寸进尺。
所以没等顾文渊再开口,我直接从旁边同学手里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就朝齐悠那边泼了过去。
顾文渊反应快得很,一把把齐悠护进怀里,自己的白色 T 恤瞬间就湿了一大片。他转头瞪着我,语气满是火气:“池梨,你是不是疯了?”
我抬眼看他,语气平平的:“她泼我一次,我还她一次。”
“你愿意替她挡,是你的事,但这样才叫扯平。”
说完我转身就走。
齐悠在后面红着眼眶,声音哽咽:“都怪我…… 要是我没那么不小心,你和学妹也不会闹成这样……”
顾文渊还在气头上,抬脚踹了下旁边的白墙,冷笑一声:“早知道会把她惯出这种臭脾气,当初我就不该对她那么好。”
“有本事六天后的订婚宴,别来求我去。”
我脚步顿了一下,但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沈音赶紧跟上来,试探着问:“你现在…… 是真的不喜欢顾文渊了?”
“嗯,不喜欢了。” 我应得很干脆。
其实早在十七岁那年,他差点害死我的时候,我就该放手了,而不是给了他第二次伤害我的机会。
三千米比赛快开始检录了,我刚走到操场跑道旁边,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之前一直没回我消息的顾祈,终于发了条信息过来:【抬头。】
我下意识抬起头,就看见顾祈左手拿着手机,额前碎发用白色发带束着,露出线条利落的眉骨,前几天打架时嘴角磕的淤青还没消下去。
他小跑着过来站到我面前。
沈音很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但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显然是想偷听。
“贴吧上的投票,你看了没?” 顾祈问我。
我没看也没投票,但沈音早跟我念叨过,大三的顾文渊票数甩了大二的顾祈一大截,妥妥的断层第一。现在所有人都觉得顾祈赢不了,就连顾母也总觉得,顾祈永远比不上顾文渊。
可我觉得顾祈能赢。
对上他眼里藏着的那点期待,我脑子一热,就蹦出一个字:“你。”
没成想顾祈突然勾了勾嘴角,冲我扯出个特张扬的笑。那笑太晃眼,我都愣了一下忘了吸气。
后来过了好多年,我还记得今天的顾祈 —— 少年穿着运动服,发带在阳光下泛着白,笑起来的时候,连眉梢都带着桀骜不驯的劲儿。
“你想让我赢,我就一定能赢。”
说完他冲我挥了挥手,转身跑回检录的地方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回答我两天前问他的那个问题吗?
旁边的沈音凑过来,一脸八卦:“不对劲啊,你俩绝对有情况。”
“什么情况?” 我装傻。
她冲我挤了挤眼,没再多问,转头就开始扯着嗓子给顾祈喊加油。
我把视线转回跑道,看见顾文渊站在第三跑道上,身上还穿着刚才被泼湿的 T 恤。他眼神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又转头对着旁边的齐悠弯了弯嘴角,嘴唇动了动,声音不大但能听清:“放心,我给你拿个冠军回来。”
齐悠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她旁边的朋友立马开始起哄:
“顾少对我们悠悠也太好了吧!”
“我还以为顾少拿了冠军,肯定要先给池大小姐呢,没想到啊!”
顾文渊勾着嘴没说话,还故意装得漫不经心似的扫了我一眼,那得意的劲儿藏都藏不住。
倒是站在第二跑道的顾祈,突然开口,语气懒洋洋的:“哥,别太自信啊。”
“万一冠军被我拿了呢?不过我要是拿了冠军,可不会送给齐悠。”
他顿了顿,目光往我这边飘了飘,声音里带了点笑意:“要是梨梨想要,那肯定没问题。”
顾文渊的指节瞬间捏得发白,眼看就要发作 ——
“各就位 ——!” 志愿者的哨声突然响起来,划破了操场的喧闹。
他最后只能恶狠狠地剜了顾祈一眼,把火气压了下去。
顾文渊不喜欢顾祈,这事我早就知道。小时候怕顾祈抢走父母的注意力,长大后又怕顾祈跟他争顾家的权位,连带着我以前也很少跟顾祈来往。
也就高三那年,我碰巧救过他一次,后来又总撞见他跟人打架,偶尔才会说上几句话。
发令枪响的瞬间,顾祈像头猎豹似的冲了出去,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扬起来,白色发带在跑道上格外显眼。
我看着他奔跑的背影,突然有点心疼:这么鲜活明媚的少年,怎么就没人好好疼他呢?
沈音用胳膊肘戳了戳我,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顾祈也太帅了吧!你说我要是现在去给他递情书,他同意的概率有多大?”
我忍不住笑了:“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看了我一眼,也跟着笑起来,继续扯着嗓子喊:“顾祈加油!冲啊!”
到了最后一圈的弯道,顾文渊和顾祈之间就差了一点点距离。没人想到顾祈的爆发力这么强,连顾文渊脸上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沉着脸加快了速度,汗水顺着眉骨滑进眼睛里,也没顾上擦。
我和沈音走到终点线旁边,齐悠也跟了过来,还假惺惺地问我:“学妹,你觉得今天谁能赢啊?”
我没搭理她,视线紧紧盯着顾祈。他湿透的 T 恤贴在身上,能看到他绷得紧紧的肩胛骨凸出来,像一对马上要冲破束缚的翅膀。
终点线越来越近,他和顾文渊同时卯足了劲往前冲。本来只是一场普通的校园比赛,可此刻看着他们,却像在看一场赌上所有的较量 —— 这是顾祈第一次跟顾文渊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也是他第一次赢过顾文渊。
当顾祈的胸口撞断终点红带的瞬间,现场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尖叫:“顾祈赢了!他居然赢了!”
9
是,顾祈赢了。
他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抬起头时,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地锁住了我。
我的手里被沈音塞了瓶矿泉水:
“去送水啊,我草,人给你赢了个冠军回来了!”
她推着我往前走,这时顾文渊也还站在终点,有些不可思议:“梨梨,我——”
“居然输给他了。”
“是,你输给他了。”
常胜将军输了,顾文渊大概是第一次察觉到挫败。
他忘了刚才我们还在因为齐悠的事情争执,下意识以为我是给他送水了,手刚伸出时。
我皱着眉避开了,他抓了空,表情微微凝滞:
“梨梨?”
“不好意思啊,顾大少爷,我们梨梨是来给顾祈送水的,麻烦让让路。”
沈音得意地笑着,丝毫不顾顾文渊黑下去的脸。
顾文渊眸色阴沉,指节捏得发白,盯着我:“你什么时候和顾祈走得那么近了?”
“就算是赌气,你也没必要这样子,不是吗?”
“你明知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齐悠的朋友紧张地来找顾文渊:
“顾同学,齐悠她脚崴了,你能不能先送她去医务室……?”
“我们等会还有比赛……”
言下之意是,她们都没办法送齐悠。
顾文渊侧头瞥了一眼不远处被人搀扶着的齐悠,又收回视线,最终对我说:
“梨梨,我们的事情还没完。”
“别拿顾祈来和我赌气,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说完,他匆匆离开。
我盯着他的背影,唇角勾起冷笑。
顾文渊似乎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不是赌气,而是已经不要他了。
沉默许久的顾祈突然开口:
“你想要我赢,我赢了。”
此时,我突然想起了高三那年。
顾祈捧着我递过去的小蛋糕,少年人的明媚掩去颓然,他说:
“梨梨,你想要我活着,那我就活着。”
我回过神,心里浮起复杂的情绪,只听他又说:“所以我来向你讨要奖励了。”
“你想要什么奖励。”
“入赘。”
蓦地,我一怔。
周围的同学都基本散去了,闺蜜也去参加报名的铅球比赛了。
此时这里只剩下我和顾祈。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飘进我耳朵时,我的心口猛地颤动了一下。
这才是三天前问题的答案。
“你想要我掌权,那我就去争,我不在乎顾家,但我想要你。”
顾祈的声音虔诚又笃定。
突然间我有些心疼他,一直以来,顾祈在顾家都处于下位,甚至连旁系的私生子都不如。
可凭什么呢?
我没答应顾祈,但我捧着他的脸说:“我不需要你入赘,我们是平等的。”
“六天后,我们订婚。”
10
距离婚宴还有五天,我拿着婚书去到顾家的时候。
顾文渊不在,此时他正在医院里照顾着齐悠,但他给我发了不少的信息,都是关于订婚宴上的事情,以及试探我,和顾祈有没有交集。
我都没有回复,碍于两家关系,也只是屏蔽了。
“梨梨,你确定你要和顾厌订婚?”
顾母望着我,语气抑制不住地激动。
前世顾母知道顾文渊要和齐悠订婚后,几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甚至根本不在乎齐悠私生女的身份,她待齐悠如亲生女儿。
原因很简单,我有心脏病,而我妈妈是死在手术台上的。
她怕我和顾文渊的孩子也会有先天性遗传心脏病。
如果不是两家的关系,顾母绝对不会同意,这次倒是遂了她的愿。
“嗯,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和我爸爸说的。”
顾母克制地点了点头:“也行,无非就是把文渊的名字改成顾厌。”
坐在我对面的顾祈沉默不语,听到“顾厌”这两个字时,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但也没说什么,这么多年里,他已经习惯了。
只是偶尔,还是会期盼自己的爸爸妈妈也能分点爱给自己的吧。
确定好订婚宴上的事情后,顾母把顾祈单独叫上了书房。
我放心不下,趁着顾家的佣人没注意,悄悄地上了二楼。
还没走近,我就听到了顾母刻薄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搭上池梨的,但你记住了,别妄想拿走你哥哥的东西。”
“顾家的继承人只会是文渊,你最好老实点,池梨有心脏病,我老早就想劝文渊和她断了,这次正好。”
闻言,原本还低着头的顾祈突然轻笑了声。
他看着顾母:“妈,你既然这么怕我抢走顾文渊的东西,那生我下来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吗?如果不是文渊生病,我会生下你来跟他抢家产吗?”
“顾厌,扪心自问,你哪点比得上你哥了?除了吃喝玩乐,打架斗殴,你还会做什么?”
“你想让我看得起你,倒是做点像样的事情啊。”
……
顾母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压下情绪后,下楼了。
送我回家的路上,顾祈跟在我的身后,像我重生回来后的那日,情绪低下,沉默不语。
突然,我站定了脚。
转过身时,正巧与他的视线相撞。
顾祈脱口问:“怎么了?”
我答:“顾祈,没人爱你的话,我来爱你吧。”
顾祈的呼吸骤然一滞,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低哑得不像话:“……你说什么?”
“真是小可怜。”
我正踮起脚尖要摸摸他的头时,顾祈猛地抱住了我,力气大到像是要将我揉进骨髓里。
眼里是失而复得的欢喜,像是历经了多少万水千山。
最终,他哽咽道:
“梨梨,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我扬唇一笑。
11
我爸知道我要和顾祈订婚后,脸色微沉。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半天都没有出声,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那是我妈给他录的情歌,他才回过神,把电话挂断。
“你和顾文渊吵架了?”他问我。
“不是吵架,是分手。”
“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的那种。”
“不是闹脾气?”我爸又问,目光带着考究。
我知道我爸在担心什么。
他怕我只是一时闹脾气所以才和顾祈结婚,也怕到时候顾文渊那件事情来拿捏我。
我喜欢顾文渊,毫无底线,甚至连命都可以搭进去,所以不怪我爸不信我。
“爸,这次我是认真的。”
“我不喜欢顾文渊了,也不会再喜欢他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那就好,梨梨,爸爸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顾文渊这人不适合你,被爱者有恃无恐,我怕有一天他会伤害到你,你身子本来就不好了,万一出了事,你让我——”
声音戛然而止,语气里满是难过。
想起前世种种,我的眼眶不由发烫,随后又立马拿出手机递给我爸。
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缘故。
早上刚收到的检查报告显示,我的心脏没有任何异常,堪称医学奇迹。
我爸盯着报告上的数据看了许久,眼眶渐渐泛红,最终一滴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
“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自我有记忆以来。
我几乎没见过我爸哭,唯一一次是我十八岁那年。
我爸偷摸摸地去了我妈的墓地,喝了很多酒,哭了一整夜,像孩子一样地嘀咕:
“老婆,我好想你。”
“女儿今天成年了,她长大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
那时,我抱着花,藏在树后,陪了我爸整夜。
这世界上有的人爱抵万难,哪怕阴阳相隔,可有的,真心瞬变,不过尔尔。
距离婚宴只剩下两天,我刚给顾祈发完订婚宴的流程,顾文渊突然就出现了。
他没从正门进来,而是爬了窗户,动作娴熟。
月光像水银般倾泻,勾勒出他翻越窗台的剪影,与年少时的模样重合。
那时我总生病,每次顾文渊都是爬窗偷偷来见我的,一时间我竟恍了神。
“怎么?被哥哥的身影迷倒了?”
顾文渊眉眼含笑地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踉跄跌坐在床上。
顾文渊眉梢一挑,无奈地轻叹口气:
“还生气呢?我都没生你的气,你还气什么?”
“每次都是我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你明知道,只要你朝我低个头,我命都可以给你,还非得跟我犟,闹来闹去,都让别人看笑话去了吧。”
说着,他过来要摸我的头。
我还是避开了,这次顾文渊意外地没有发火,只是收回了手。
他突如其来的示弱让我不由多想,和顾祈的订婚宴,顾母想先斩后奏,所以并没有告诉顾文渊换了人,那——
没等我想明白,顾文渊有些心虚地说:“梨梨,两天后的订婚宴可能没办法正常进行了。”
蓦地,我抬起眸,思绪瞬间清明。
或许是因为蝴蝶效应,前世的情节提前了。
顾文渊见我迟迟不语,以为我生气了,他立马解释:
“梨梨,对不起,我知道这一天你期待了很久。”
“但齐氏临时出了问题,齐家那群畜生想把齐悠嫁给个年过半百的富商换投资。”
“齐悠还那么年轻,更何况她曾救过我一命,她求到我头上,我没办法坐视不管。”
“我爸妈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帮齐家,所以我只能和齐悠订婚、结婚。”
“梨梨,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他的呼吸忽然变得很轻,夜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将他身上残留的消毒水味吹散。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
顾文渊薄唇翕动着,欲想继续劝我时。
我扬起唇,朝他笑了笑:“好。”
“什么?”他神色一滞。
我继续笑着答:“我答应了。”
只是这次我不会如前世一样,傻傻地做他的地下情人,别人感情里的小三。
12
顾文渊离开的时候,是从池梨家正门出去的。
他站在院子里许久,明明得到了池梨的答案,他却莫名觉得有些心慌,好像本来不该是这样子的,池梨应该像这几天一样,和他闹。
逼问他:“为什么要和齐悠订婚?”
甚至阻止他,拿命威胁他,而不是这么安静。
突然,口袋里手机的振动拉回了他的思绪,是齐悠给他打了电话。
顾文渊本想挂断的,但又想到齐悠一个人在医院,最终还是接通了,他这人就是这样,欠了人情就会想方设法地去还,宁可委屈身边人,也不愿意多欠别人半分。
齐悠的声音从屏幕对面传来:
“文渊,你今晚还会回医院吗……?”
“我爸妈刚刚又来找我了,我……我好害怕……”
胆怯、委屈、无助。
顾文渊不由收紧了五指,抬眸看了眼三楼池梨的房间,见灯已经灭了,才深吸口气说:
“我晚点过来。”
话落,他挂断了电话。
没再等齐悠的回复。
今天齐家的人突然找上门,他也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原来齐悠在齐家的处境会那么难。
齐氏只是刚出了点经济危机,他父母就急不可耐地要把齐悠嫁出去。
如果对方是个好人,那他绝不会插手半分。
可偏生对方是个年过半百的富商。
顾文渊心里跟明镜似的,在京都,只要略有点权势地位的,都不可能去娶一个私生女。
思及此,他才不得不和齐悠做了约定。
三年之约,抵掉当年的救命之恩,从此过往,他们就两不相欠了。
对他而言,这是一件很值当的事情,只是委屈了池梨。
顾文渊原本想先斩后奏的,可一想到池梨赌气地故意和顾祈走近,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所以还是选择了先和池梨商量。
他怕她生气,甚至买好了飞往芬兰的机票,打算与齐悠订婚宴结束后陪她去看极光,补偿她。
可最后他连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
顾文渊想。
他和池梨还有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他与齐悠不过短短三年。
以后他会好好哄池梨的,池梨纵使要他的命来抵,他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但他坚定。
池梨不会,因为她爱他。
……
顾文渊从我这儿离开后。
我把卧室的灯关了,但一直都杵在窗边。
顾文渊没马上就走,而是站在院子里发呆,他眼底的情绪都被我捕捉得清楚。
我知道,他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其实我都没有怀疑过顾文渊待我的真心。
我也相信他是爱过我的,想过把我娶回家的,只是有了变数,所以在权衡之下选择丢下我,因为他也知道,我是爱他的,除了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可他忘了,爱是需要彼此灌溉的。
两天后的订婚宴,就是我们这世第一道分岔路口的选择了。
“所以顾文渊,这次如你所愿了。”
我拿出手机,正准备给顾祈发短信。
他的消息先一步弹出。
【顾文渊要和齐悠订婚了。】
我的指尖一顿,虽然顾祈没继续往下说,但我也猜到了。
顾文渊既然要继续订婚宴,那顾祈理所当然就会成为被顾母放弃的那个。
订婚宴不会再属于我和他。
幸好的是,我从没指望过顾母。
【我安排好了。】
点击发送。
顾祈迟迟没有发来新消息,但会话框上来来回回都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直至半个小时过去。
他才发了一句:“好。”
我没忍住就笑了。
13
订婚宴如期而至。
前世因为是顾池两大家联姻,所以来了不少政商两界拥有话语权的宾客,但临近订婚宴,原来的女主角改成了齐悠。
宾客大打折扣,甚至连宾客席都没坐满。
顾文渊西装革履地站在酒店门口,齐悠也身着深红旗袍,头发盘起,妆容精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顾母虽然介意齐悠的身世,但她更介意池梨有心脏病。
“怎么回事?邀请的人都还没一半?”顾父拧着眉问顾母。
顾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入席的除了旁系,只有一两个与顾父交好且在商界有话语权的人。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堵车了吧。”
“这都快到吉时了。”顾父又说。
齐悠挽着顾文渊的胳膊,压下眼里的激动,温声道:“文渊,我有些紧张……”
“你说,学妹会来吗?我听说阿姨也邀请了学妹……”
顾母离她不远,闻言立马皱起眉头。
正想说话时。
顾文渊低头望向齐悠,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紧张,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给梨梨的邀请函我丢了,我本来就已经很委屈她了,我不希望她还要来参加这场订婚宴。”
“我见不得她难过,更见不得她哭。”
他想,哪怕池梨接受了他和齐悠的婚礼,但他也无法做到接受池梨的祝福。
只要一想到池梨强颜欢笑的模样,他的心突然就闷得慌。
顾文渊脸上露出一丝的难过被齐悠尽收眼底。
齐悠握紧了拳头,她一直知道顾文渊对她的好,是当年坠崖时的救命之恩,无关情爱。
可这又怎么样,爱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齐家私生女,重要的是顾文渊太太的位置。
她能抢走池梨的东西一次,就能抢第二次。
更何况,吃进去的东西,她根本不可能再吐出来。
池梨哪怕再光鲜亮丽,只要她还爱顾文渊一天,那她就只能做见不得人的小三。
她才是名正言顺,被法律保护的顾家太太。
顾母看出了齐悠的野心,但最终却没拆穿她,只是说:
“别等了,吉时到了,先进去吧。”
“好,走吧。”
顾文渊牵着齐悠往宴席走,只是还没走上台,就听到下面有宾客议论:
“来参加宴会的宾客怎么这么少,不是说邀请了挺多人吗?”
“啧,原来是挺多人的,但他们都是冲着池顾两家来的,顾家的大儿子不厚道,临时换了个未婚妻,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今天这场婚宴不该来。”
“那你怎么来了?”
宾客嗤笑声:“有个项目卡着呢,没办法,不然你以为我乐意?”
登时,顾家一行四人脸色都黑了下去。
顾父是个暴脾气的,直言讽刺:“那就滚出这里,你以为我们顾家缺你们几个人吗?”
“都是上赶着来舔脚的,装什么——”
“我草!顾祈和池大小姐订婚了?!”
声音格外响亮,拿手机的人是顾家不知名的旁系。
顾祈发了条朋友圈,是和池梨的合照,他们的订婚宴并没有太过隆重,却宾客满席。
【有幸重逢。】
池梨点了赞,在下面评论:【怎么挑了张我最丑的?】
其实不丑,她眉眼弯弯地笑着,眼睛像是会发光,身侧的顾祈没看镜头,而是垂眸望她。
柔情似水,情绪万千。
与他所见到的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顾祈,截然不同。
来源:喜喜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