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出于最基本的原则,我们必须挺身而出,反对任何形式的不公,即便受害者本身面目可憎。而在这条原则的映照下,约翰·博尔顿无疑是那个最典型的例证。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他始终是美国外交政策精英中最令人反感的人物之一,其行事风格几乎不值得任何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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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最基本的原则,我们必须挺身而出,反对任何形式的不公,即便受害者本身面目可憎。而在这条原则的映照下,约翰·博尔顿无疑是那个最典型的例证。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他始终是美国外交政策精英中最令人反感的人物之一,其行事风格几乎不值得任何声援。
然而,作为博尔顿的前雇主和如今的宿敌,唐纳德·特朗普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在过去一周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后,博尔顿如今已能被公允地描述为,被总统的公权力报复所不公正地伤害的受害者。
博尔顿曾是特朗普的第三任国家安全顾问,任期从2018年至2019年。他与特朗普的决裂充满敌意,博尔顿声称自己是主动辞职,而特朗普则坚称是他将博尔顿解雇。2020年,特朗普的白宫曾极力阻挠博尔顿那本辛辣的回忆录《事发之室》(The Room Where It Happened)出版。直到乔·拜登就任总统后,针对博尔顿的法律诉讼才得以撤销。
在今年1月出版的回忆录新版本中,博尔顿警告称:“特朗普真正关心的是为自己报仇,这将占据其第二个任期的大部分时间。”他有充分的理由担忧特朗普的复仇冲动。特朗普在第二个总统任期内的首批行动之一,便是撤销了对博尔顿的特勤局保护,尽管司法部此前曾发出警告,称伊朗政府正试图刺杀他。
然而,局势在上周五进一步升级。联邦调查局(FBI)突袭了博尔顿的住所和办公室,搜查涉嫌机密信息,这似乎标志着2020年那场调查的重新启动。
此次突袭在《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引发了一篇尖锐的社论。该报虽然通常对特朗普政府持友好态度,但博尔顿长期为其撰写评论。这篇社论掷地有声地论证了此次起诉背后的动机,正是总统的复仇:
“特朗普总统在竞选连任时曾向选民承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而不是报复对手。但现在越来越清楚的是,复仇是他定义第二个任期成功与否的重要部分,甚至可能是最大部分。他的复仇行动在周五出现了令人不安的转折,联邦调查局探员突袭了特朗普第一任国家安全顾问约翰·博尔顿的住所和办公室……”
“无论特朗普是否亲自下令进行FBI调查都无关紧要。(FBI局长卡什·帕特尔)清楚总统对博尔顿的看法,而特朗普第二个任期中的亲信们并未像第一个任期中的成年人那样,对他的最糟糕冲动起到制衡作用。总统的‘本我’如今已彻底放纵。”
博尔顿突袭行动的另一个明显政治动机,在于特朗普正迅速动用总统权力,打击其他政敌。美联社(Associated Press)曾列出了一份不完整名单,其中包括:
特朗普的团队已对纽约州总检察长莱蒂蒂亚·詹姆斯和加州民主党参议员亚当·希夫展开调查。詹姆斯曾以涉嫌伪造商业记录为由起诉特朗普的公司,而希夫则在国会主导了对特朗普的首次弹劾程序。共和党政府还对新泽西州民主党众议员拉蒙卡·麦克伊弗提起诉讼,指控其在新泽西州纽瓦克市(Newark)移民抗议活动中的行为。此前,该市的民主党市长拉斯·巴卡拉已被逮捕。同样面临调查的还有前纽约州州长安德鲁·科莫,他目前是纽约市长候选人。
特朗普不公正针对的群体形形色色,从高尚者到平庸之辈,再到令人反感的人物。而博尔顿无疑必须被列为最糟糕的一员,部分原因在于他长期以来主张扩大总统权力,这为特朗普当前的无法无天行为大开了绿灯。博尔顿曾是小布什政府的核心成员,于2005年至2006年担任联合国大使——小布什当时不得不通过临时任命的方式任命他,因为就连部分共和党参议员也不愿投票支持他。
与迪克·切尼一样,博尔顿是“单一行政权”(unitary executive)理念的忠实拥护者,认为总统权力不应受到法官或国会的制约。2015年,博尔顿曾在《华尔街日报》发表文章,断言“只有单一总统制,而非国会”,才具备“高超外交艺术”所需的强硬力度。保守派《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专栏作家罗斯·多瑟特曾形容博尔顿为一名“鹰派”,他坚信“对任何挑战的默认回应都应是军事升级,以武力推行美国的意志——如果一个危险政权被另一个取代,你就进去干掉下一批‘坏人’。” 博尔顿曾主张对包括伊朗、伊拉克、利比亚、委内瑞拉、朝鲜和古巴在内的多个国家发动战争并推行政权更迭政策。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博尔顿目前所遭受的迫害,正建立在他一生所支持的两个支柱之上:一个不受约束的“帝国总统制”和一种极度偏执的“国家安全状态”。国家安全状态的一个副产品便是对所谓政府机密的过度严格控制。正如我在此前专栏中指出的,唐纳德·特朗普和乔·拜登都曾沦为国家安全体制利用安全许可作为选择性、政治动机惩罚工具的受害者。如今,博尔顿本人再次成为了围绕机密文件持有规则的过度规定的目标。
是的,博尔顿确实值得许多人憎恨。但这并不意味着唐纳德·特朗普对他所做的一切是正确的。
然而,这确实意味着约翰·博尔顿曾帮助建立的那个体系,如今必须被彻底废除。
特朗普滥用权力的行为,只能通过拒绝“单一总统制”和国家安全机构的偏执官僚体系来加以制衡。在实际操作层面,这意味着国会必须重新履行其宪法职责,既要作为对总统权力的有效制衡,也要重申自己作为唯一拥有宣战权力的政府部门。
遏制“帝国总统制”和特朗普的无法无天行径,是一个超越党派界限的问题。曾担任马可·鲁比奥顾问的保守派律师格雷格·努齐亚塔在推特上写道:“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绝对应该对司法部和联邦调查局看似骇人听闻的腐败和堕落行为进行严肃的两党监督。”
约翰·博尔顿本人不太可能支持国会重新确立其权威,因为他一生都是“帝国总统制”的坚定拥护者。但如果要为博尔顿辩护,唯一的途径便是批判他所支持的那些导致美国陷入当前困境的糟糕政策。捍卫约翰·博尔顿的最佳方式,正是拒绝他的鹰派世界观。
作者:杰特·希尔是《国家》杂志(The Nation)的全国事务记者。
来源:日新说Copernicium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