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箱子密码是多少?"儿媳探头进来问。我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那个跟了我几十年的木箱,眼前浮现出那段穿军装的岁月。"生日加上部队番号的后三位。"那个箱子,见证了我短暂却难忘的军旅生涯,更见证了我平凡却充实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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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密码是多少?"儿媳探头进来问。我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那个跟了我几十年的木箱,眼前浮现出那段穿军装的岁月。"生日加上部队番号的后三位。"那个箱子,见证了我短暂却难忘的军旅生涯,更见证了我平凡却充实的一生。
1969年夏天,天热得连知了都懒得叫唤了。我刚满十八岁,正靠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扇着蒲扇,大队长骑着自行车"叮铃铃"地过来,远远就喊:"老李家的二小子,你的入伍通知下来啦!"这一嗓子把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兵!那可是村里人眼中的"铁饭碗"啊!全村人都来送我,李大娘甚至偷偷塞给我两个掺了白面的馒头,说是让我尝尝家乡的味道。母亲红着眼睛为我整理行装,一边叠衣服一边叨叨:"咱家祖上可没出过当兵的,你可得好好干,别给祖宗丢脸。"父亲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上不说,嘴角却高高扬起,脸上写满了"我儿子要当兵了"的自豪。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着征兵干部坐上了前往军营的解放牌卡车。一路上尘土飞扬,但没人在意这些。车上的年轻人有的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有的则吹嘘自己在家如何能打能扛。旁边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突然唱起了《军港之夜》,大家也跟着哼哼起来。那时候我们年轻,我们充满希望,我们以为穿上军装就能改变命运。
到了部队,我被分到了某工兵连。新兵连的日子可不好过。天不亮就被哨声"唿啦"一下从梦中拽起来,半夜三更还要紧急集合,负重五公里、匍匐前进、战术动作……开始的一个月,我的膝盖磨破了,手掌起了血泡,晚上趴在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班长老郑是个十足的东北爷们,嗓门比连长的哨子还响亮,但人却意外地细心。"小李啊,部队就是这样,先苦后甜,熬过去就好了。"他总是在我们训练结束后,偷偷教我们一些小技巧,比如如何保养枪支才不容易生锈,如何叠"豆腐块"才能过内务检查。
新兵连结束后,连长发现我在地方上学过木工,于是把我安排到了营部的修缮班。我的任务就是负责部队的各种木质设施维修,从哨所的门窗到连队的床铺,甚至是长官家属院的家具。这份工作让我避开了大部分的野外训练和值勤,但我知道,每一个岗位都重要,就像老郑常说的:"螺丝钉再小,也是机器不可缺的部分。"
有一次,七月的台风"老西儿"来袭,狂风暴雨把营区的几个窗户都刮得"咣当咣当"直响,有的甚至整个被掀翻。我和几个战友连夜冒雨抢修,手都泡得发白起皱了,还是把所有窗户都修好了。第二天一早,政委看到整齐如新的窗户,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李同志,你这双手真是比俺老婆包的饺子还灵巧!"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价值被认可了,心里美滋滋的,比喝了蜜还甜。
转眼到了1972年,那时我在部队已经干了三年,是名老兵了。部队里流传着一句话:"三年老兵顶呱呱,提干转业都不怕。"正巧那年上级要选拔提干,我也动了心思。虽然我只是修缮班的普通战士,但这几年没少出力,还在连里的黑板报上画过宣传画,被团里表扬过呢。班长老郑的一番话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小李子,你小子文化底子好,技术也不赖,去试试准没错!"
于是,我就报了名。那段日子,白天干活,晚上挑灯夜读。有时候困得眼皮打架,就用冷水泼脸,硬是熬到深夜。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刚背完《毛选》中的几段重点,正准备就寝,忽然想到若是提干成功,肯定会调到新单位去。到时候东西多了,一个布袋可装不下。
"做个木箱吧!"我灵机一动。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库房。那时候部队物资紧张,好木料都用在了重要的地方。老范头是库管员,看我来,手一摆:"好木料没了,边角料要不要?"我二话不说就接过了那些被人嫌弃的边角料,心里已经有了谱。
整整用了三天时间,我才完成了这个木箱。它不大,长七十厘米,宽四十厘米,高三十厘米,刚好能装下我那点"家当"。木箱外面,我用砂纸细细打磨,直到光滑得像姑娘的脸蛋。箱盖上,我刻了朵梅花——那是我们连队的标志。箱子内部,我做了几个小隔断,专门放书籍、衣物和日用品。最特别的是,我在箱底暗藏了个"夹层",里面放着入伍前和家人的合影,还有这几年获得的几枚奖章。
这个木箱刚做好,就在连队里引起了小轰动。战友们围着它转,七嘴八舌地评论着。"小李子的手艺真是绝了!""这木箱比供销社卖的还结实!"有人甚至要用十包"大前门"烟跟我换,被我婉拒了。我跟他们说:"这箱子不仅装东西,还装着我当兵的回忆呢。"
提干考核前一天,忙着准备的我突然被通知家中有急事。原来,父亲在生产队干活时从高处摔下,伤了腰,情况不容乐观。家里只有母亲和年幼的妹妹,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困境。连长找我谈话:"小李同志,家里出了这事,按规定你可以申请提前退伍照顾家庭。组织上理解你的难处。"我站在那里,心如刀绞。我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此时此刻,我更是一个儿子,一个兄长。
"报告连长,我申请提前退伍!"这句话说出口,我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退伍手续办得很快。离开那天,全连战友都来送我。老郑悄悄塞给我一个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各种木工技巧。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李子,别灰心,部队是你永远的家。回去好好照顾你爹,你这双手,在哪儿都能吃得开!"连长也给了我一封推荐信,说是可以帮我在地方上找工作。我抱着我的木箱,站在军营门口,回望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家乡小丁庄,情况比想象中还糟糕。父亲的伤势严重,医生说要卧床至少半年。家里的土坯房年久失修,门窗歪斜,一下雨屋里就跟下小雨似的。我用从部队带回来的复员费,先给父亲抓了药,又买了些简单的木工工具。
靠着在部队学到的木工技术,我开始在村里接活计。"老李家二小子从部队回来啦,手艺可好啦!"乡亲们都知道我会木工,起初只是些修修补补的小活,后来渐渐地,方圆十里的人都来找我做家具、修房子。我把木箱放在我的小工作间里,每天打开它,取出工具开始一天的工作。
有时候干完活,我会坐在院子里,摸着那个木箱发呆。它仿佛成了我与军营之间的纽带,每次看到它,我就会想起老郑的话语,想起连队的哨声,想起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样子。
1975年,公社办起了家具厂,通过连长的推荐信,我成了厂里的技术骨干。厂长老陈是退伍军人,见我也是"自家兄弟",格外照顾。那时候,正赶上国家大办工业的热潮,家具厂的订单源源不断。我带着一帮小伙子,"白加黑、五加二"地干,为各个单位生产桌椅板凳。虽然整天跟木头打交道,手上全是老茧,但每个月发工资时,看着那一摞"大团结",我都感到无比满足。
家具厂的收入比在生产队干活强多了,家里的日子也渐渐好转起来。父亲的伤慢慢康复,能拄着拐杖下地了;妹妹小云也考上了县一中。我把破旧的老房子翻修一新,还在院子里栽了几棵柿子树。每到秋天,红彤彤的柿子挂满枝头,远远望去像一盏盏小灯笼,甚是好看。
就在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时,意外发生了。1978年的一个傍晚,我从厂里回家,发现家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难道是老战友来了?"我心里一喜,快步走进院子。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军官坐在堂屋里,正和父亲交谈。
"你就是李建国同志吧?"军官站起来,向我伸出手,"我是你们原来团部的王参谋,奉命来找你有点事。"
原来,我原来所在的部队要参加国防工程建设,急需一批有经验的木工。团里想起了我,希望我能以民工身份支援部队工作几个月。
"建国啊,这可是为国家做贡献的好事啊!"父亲早已经能自理,催促我赶紧答应。我看了看屋角那个陪伴我多年的木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什么时候出发?"我问。
"明天一早。"王参谋说。
第二天,我带上那个木箱,再次踏上了前往军营的路。虽然这次不是以军人的身份,但能回到那个熟悉的环境,心中还是无比激动。
部队驻地变了,但军营的气息依旧。我惊喜地发现老郑也在,已经是排长了。见到我,他一把抱住我:"小李子!你这小子,还带着那个箱子呢!"我笑着拍拍箱子:"这可是我的宝贝,走到哪都带着。"
这次在部队的工作持续了三个月。我负责指导新兵修建营房的木质结构部分。虽然身份变了,但每次穿梭在工地上,听到熟悉的口令声、哨声,我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有时候休息时,年轻战士会围着我,听我讲当年的故事,也会好奇地打量我那个朴素却精致的木箱。
工程结束那天,团长亲自来感谢我们这些民工。当他得知我是退伍军人,还是因为家庭原因提前退伍时,特地跟我谈了很久。他说:"李同志,你虽然脱下了军装,但军人的本色从未改变。这次的工作,你干得很出色。"
回到家乡后,我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变化。1980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县里允许个体户经营了,我看准时机,辞去了家具厂的工作,在县城租了间小店,开起了"建国木器店"。店名用的是我的名字,但招牌上我特意画了一朵梅花,这是对军旅岁月的纪念。开业那天,我特意把那个木箱摆在店铺最显眼的位置,成了招财进宝的"镇店之宝"。
生意很快就红火起来。那时候下海经商的人不少,但像我这样有真本事的不多。我不仅做传统家具,还根据城里人的需求,设计了一些新式的、更时髦的产品。每一件作品出自我手,我都亲自把关,确保"童叟无欺"。
1985年,经人介绍,我认识了我现在的妻子林淑华。她是县医院的护士,初次见面时,她穿着洁白的护士服,扎着高高的马尾辫,说话轻声细语的,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让我感动的是,她知道我是退伍军人后,表现出了由衷的敬意。"我爷爷也是当过兵的,"她说,"他常说,当过兵的人办事都靠谱。"
我们的婚礼很简单,但我邀请了所有能联系上的老战友。老郑专程从东北赶来,带了一瓶"老白干"和一对"万年红"的喜联。他看到我的木箱还安然无恙,笑着说:"小李子,你这箱子保养得比咱连的装备还好啊!"
婚后,我和淑华在县城买了套两居室的楼房,生活稳定而充实。1987年,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取名叫"小军",寓意着继承我未竟的军旅梦想。淑华问我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军人的身份,我摸着那个陪伴我多年的木箱说:"虽然我只当了三年多的兵,但那段经历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如果不是在部队学到了木工技术,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1989年,一个意外的电话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是老郑打来的,说我原来所在的部队要转业一批老兵,按政策可以安置到地方企业工作。有几位领导听说了我的小木器店,想让我接收两名转业军人。
"老郑,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这小店才几个人,哪养得起两个大老爷们?"我有些为难。
"小李子,他们都是好样的,技术也不赖。再说了,部队当年对你不薄吧?这是你回报部队的机会啊!"老郑的话直戳我的软肋。
我沉默了一会,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那张我穿军装的老照片,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个伴随我多年的木箱,终于点头答应了:"行,让他们来吧!"
就这样,王大壮和刘铁成成了我店里的一员。他们刚来时对木工一窍不通,我手把手教他们,从锯木头、刨木头开始,一步步教到组装家具。他们当兵时养成的吃苦耐劳的作风派上了用场,半年不到,就能独立完成简单的订单了。
我的木器店也因此扩大了规模,从原来的小作坊变成了小有名气的家具厂。我们不仅接县里的订单,还开始为市里的一些单位定制办公家具。生意越做越大,员工也从最初的几个人发展到了二十多人。那个当年在部队做的木箱,也从店铺的展示品变成了我办公室里的珍藏品。
随着年龄增长,我的手艺越发精湛,但体力却大不如前。1993年,我从生产一线退下来,专注于设计和管理。我把那些在部队和多年实践中积累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年轻人,甚至创办了一个木工培训班,为那些没有技术的年轻人提供学习机会。每次开班,我都会把那个木箱带去,向学员们讲述它背后的故事。
"这箱子看着普通,但它承载了我半辈子的记忆和感悟。它告诉我,无论身在何处,军人的本色不能丢,工匠的精神不能忘。"每次说这话时,我都能看到年轻人眼中闪烁的光芒。
1999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差点夺走了我的生命。住院期间,最让我牵挂的不是我的家具厂,而是那个朴素的木箱。我让小军把它带到医院,放在我的床头。每天醒来,看到它,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出院后,我把家具厂交给了小军打理。他虽然没有当兵,但从小耳濡目染,不仅继承了我的手艺,还上了大学,学了现代管理知识,把厂子经营得更加红火。我和淑华搬到了城郊的小院子里,养些花草,偶尔帮儿子看看厂子。
每年的八一建军节,我都会特别怀念那段峥嵘岁月。我会穿上那套早已发黄的军装,打开木箱,取出那些珍藏的照片和奖章,然后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回忆那段难忘的军旅生活。有时候,一些老战友会来访,我们围坐在一起,拍着那个木箱,讲述各自退伍后的人生际遇。
"你说这箱子怎么这么结实,几十年了还跟新的一样?"老郑每次来都要这么问一句。
"那是因为它不仅仅是箱子,更是我的战友啊!"我总是这么回答。
2006年,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小军告诉我,县里要拍一部关于改革开放后个体户创业的纪录片,想采访我这个"老兵创业的典型"。起初我有些犹豫,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可说的。但小军鼓励我:"爸,您的经历对年轻人很有启发意义啊!"
采访那天,我特意穿上了整洁的衣服,把那个木箱也擦得锃亮。导演看到木箱,眼前一亮:"这个箱子有故事吧?"于是,我向他讲述了这个箱子的来历,以及它如何见证了我从一个懵懂少年到老兵再到创业者的转变。
纪录片播出后,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很多人被我和那个木箱的故事所感动。有记者问我成功的秘诀是什么,我思索片刻,摸着那个箱子说:"坚持本心,踏实做事。就像这个箱子,看似普通,但经得起岁月的考验。"
如今,这个木箱已经陪伴我五十多年了。它见证了我从一个懵懂少年到军人,再到工匠和父亲的转变。它不仅仅是一个容器,更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军旅岁月的见证,是我人生转折的起点。
每当我打开它,抚摸着那些被岁月磨得发亮的纹理,我就仿佛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回到了那个充满理想和激情的军营。我似乎又听到了嘹亮的军号声,看到了飘扬的军旗,感受到了战友间的那种血浓于水的情谊。
"爷爷,讲讲你当兵的故事吧!"孙子小磊常缠着我问。每次,我都会打开那个木箱,取出一样东西,然后开始讲述:"这是一枚军功章,那年抗洪抢险,我连续工作了三天三夜,修好了所有被水淹的营房门窗……"
人生如同这个木箱,看似简单,却承载了无数故事和回忆。我虽然没能在军营中实现自己的全部梦想,但那段经历,塑造了我的品格,影响了我的一生。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知老郑去世的消息。参加他的葬礼那天,我带上了那个木箱。在他的灵前,我轻轻打开箱子,取出一张我们年轻时的合影,放在他的遗像旁。"老郑,我带着咱们的回忆来看你了。"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回来后,我把那个木箱交给了小军,嘱咐他好好保管:"这不仅是一个箱子,它是我们家的精神传承。它提醒我们,无论身处何地,都要保持军人的本色——忠诚、坚韧、责任与担当。"
人生路长,哪能事事如意?我虽然因为家庭原因提前退伍,但我从未后悔过。那段军旅生涯,那个简朴的木箱,教会了我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如何面对人生的起伏和挑战。退伍不退志,脱下军装,我依然是个军人。
"箱子密码是什么来着?"儿媳又在喊。
我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站在军营门口,抱着木箱依依不舍的年轻人。人生啊,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转角会遇见什么。但只要心中有信念,手中有本事,就没什么可怕的。
来源:李德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