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3年深秋,上海北四川路的弄堂里,沈醉蹲在墙角,手里的枪已经上了膛。
1933年深秋,上海北四川路的弄堂里,沈醉蹲在墙角,手里的枪已经上了膛。
半个月前,戴笠亲自给他下的命令,说是委员长的意思,要解决掉那个姓鲁的。
这半个月他天天蹲守,可越守心里越沉。
从早到晚,进进出出的人就没断过,有时候是穿着长衫的同盟会老会员,
有时候是戴着金丝眼镜的大学教授,有一回连国民政府的部长都亲自登门。
沈醉心里骂了句娘,这哪是暗杀,简直是往龙潭虎穴里闯。
他给戴笠发了封密电,只说“目标背景复杂,恐难收场”。
三天后,戴笠回电就两个字:撤。
其实沈醉不知道,鲁迅早就把“刀”藏在了文字缝里。
对戴笠这类人,他笔锋狠辣,骂得直接;可写到蒋介石,
偏要绕着弯子,用“友邦人士”暗讽时局,借“狂人日记”戳破礼教,就是不喊那三个字。
他弟弟周建人后来回忆,鲁迅私下说过:
“直接骂要被追杀,流亡海外,文章就到不了中国人眼前了。”
每篇文章都像藏在棉絮里的针,扎得人疼,却抓不到半句实据。
这“藏”的功夫,是他自己的盾。
但光有盾还不够,还得有撑盾的人。
真正撑住这面盾的,是蔡元培。
这位绍兴同乡兼恩师,早在1912年就把鲁迅拉进教育部,1927年国民党清党风声正紧,
他又顶着压力,让鲁迅当上"大学院特约著述员",每月300银圆,四年没断过。
这钱鲁迅没乱花,除了养家,全砸进了进步刊物,资助了左联青年。
蔡元培从不避讳,公开场合总说:"豫才是难得的人才",
有他这棵大树挡着,戴笠想动手,得先掂量掂量教育部的面子。
鲁迅是绍兴人,1908年章太炎介绍他进的光复会,
那时候入会要宣誓,他跟秋瑾、徐锡麟这些人都算同志。
后来光复会并入同盟会,不少老会员成了国民政府的“老人”,
像许寿裳做过教育部次长,蒋梦麟当过北大校长,这些人明里暗里都认他这个“老革命”。
绍兴同乡会更不用说,南京政府里绍兴籍官员占了三成,
从部长到司长,逢年过节聚一起,总有人提“豫才先生文章写得透彻”。
沈醉蹲在墙角数人头的时候,怕是没算清这层关系,这些人里,
好些都是当年跟鲁迅在日本办《新生》杂志的老伙计,
如今在南京政府里管着部院,见了委员长都能说上话的角色,动鲁迅?
等于动整个江浙士绅的体面。
宋庆龄那时常去鲁迅家,她的汽车停在弄堂口,
戴笠的人见了都得绕着走,这位宋先生背后,是整个江浙财团的影子。
鲁迅在北大、北师大、女师大这些学校教过书,前后加起来近十年。
学生们挤破教室听他讲小说史,
下了课围着他问《野草》里的句子,连他常穿的蓝布长衫都成了时髦。
他熬夜写的文章第二天见报,
青年学生揣着报纸在操场上讨论,连戴笠派去的探子都听见"鲁先生说得对"。
北大的钱玄同、北师大的沈兼士,这些名教授见了他都称"豫才兄",
教育部里几个留日时的老同学,私下里说:"他的文章我们都爱看"。
沈醉蹲在弄堂里数过,
单是半个月里来拜访的教授就有十几个,个个都是在报纸上能看见名字的人物。
蒋介石早把鲁迅列进了通缉名单,可真有人在会上提"干脆做掉",他又摆手。
教育部那几个留洋的部长都跟鲁迅喝过酒,真杀了,学界非炸锅不可。
有回戴笠说"不如招安",他还真派陈立夫去递话,想请鲁迅当考试院委员,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蒋介石心里门儿清,杀鲁迅容易,可这一刀下去,
"礼贤下士"的幌子就被戳破了,等于自己往知识界的炮口上撞。
鲁迅的安全,从来不是靠哪个后台大佬撑着。
是他自己“藏”的本事,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不能说,骂戴笠可以直接点名,
写到蒋介石就绕着弯子来,每篇文章都像打游击,让你抓不住把柄;
加上蔡元培这些读书人在前面挡着,每月三百银圆的“特约著述员”薪俸,
明着是资助写作,实则是给国民党高层递话,这人我们保了;
光复会的老弟兄、绍兴同乡会的官员在南京政府里帮衬着,
那些当年一起在日本办杂志的同盟会旧部,如今部长司长当了一箩筐,见了委员长都能说上话;
还有北大、北师大那些学生教授捧着,
沈醉蹲在弄堂里都能听见青年们议论“鲁先生的文章”,真动了他,整个知识界都得炸锅。
这些线缠在一起,就成了一张网,不是哪一根线特别结实,是线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
蒋介石心里比谁都清楚,杀鲁迅容易,可这一刀下去,
“礼贤下士”的面具就碎了,等于自己往知识界的炮口上撞。
这盘棋,他下不起。
说到底,是鲁迅的“术”,撞上了那个时代的“势”,
知识分子的体面、江浙士绅的人情、青年学生的人心,
还有当权者的权衡算计,这些经纬交织在一起,
刚好在1933年的上海,给他织了一道看不见的安全网。
来源:分享人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