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老公陈志杰也拉着我:“思瑶,算了,妈不是故意的,回头我给你买个新的。”
当那抹翠绿在我眼前摔成一地齑粉时,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那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是她用命护着的东西。
婆婆却指着我的鼻子骂:“一个破镯子,也值得你大呼小叫?影响我儿子前途你担待得起吗?”
我老公陈志杰也拉着我:“思瑶,算了,妈不是故意的,回头我给你买个新的。”
新的?
我看着他,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们:
“赔。”
“一百万。”
“一分都不能少。”
他们以为我疯了,以为我在无理取闹。
直到我的律师函和资产证明摆在他们面前,陈志杰才第一次,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
他不知道,他娶的这个“普通”女人,究竟是谁。
他更不知道,他亲手毁掉的,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能触碰到天堂的机会。
01
我和陈志杰是大学同学,自由恋爱。
他长得白净,说话温声细语,追我的时候,每天早上都会在宿舍楼下等我,手里攥着热乎乎的豆浆和茶叶蛋。
那时候,我觉得他就是全世界最温柔的男人。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我跟着我妈。我妈是个普通的裁缝,靠着一双巧手把我拉扯大,日子过得清贫但温暖。
为了考验陈志杰是不是真心爱我,而不是图我家的钱,我一直对他隐瞒着我爸的真实情况。
我告诉他,我爸就是个常年在外跑运输的司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跟离异也差不多了。
陈志杰听了,握着我的手,满眼心疼:“思瑶,以后有我呢,我就是你的依靠。”
我信了。
毕业后,我不顾我爸的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住进了他家那个不足七十平米的两居室。
婚前,他妈妈孙桂琴拉着我的手,笑得一脸慈爱:“思瑶啊,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志杰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自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我没想到,这一切,从我踏入他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变成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新婚第二天,天还没亮,孙桂琴就在我房门外“砰砰砰”地敲门。
“思瑶啊,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年轻人要勤快点,早饭我都买好了,你起来热一下。”
我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看到陈志杰还在打鼾,就没叫他。
我走进厨房,看到桌上放着冰冷的包子和豆浆。我热好端上桌,孙桂琴正好从房间出来,瞥了一眼餐桌,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就买了三个包子?你不知道志杰早上要吃两个吗?你这是想饿死我儿子?”
我愣住了,小声解释:“妈,这是您买回来的……”
“我买回来你就不会下楼再买点?家里来了新人,就是要多干活,你倒好,还想偷懒。”她白了我一眼,自顾自地坐下,拿了一个包子。
我委屈地看向陈志杰,他正好打着哈欠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只是打圆场:“妈,思瑶第一天来,不懂规矩,您别生气。思瑶,快去给妈道个歉。”
我的心,在那一刻,凉了半截。
这只是个开始。
从那天起,家里的所有家务,洗衣、做饭、拖地,全都成了我一个人的事。
孙桂琴每天什么都不干,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嗑着瓜子,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
等我刚把地拖干净,她脚一抬,又是一地狼藉。
“哎呀,思瑶,你看这地怎么又脏了,快再拖一遍。”她使唤我,就像使唤一个免费的保姆。
我下班回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还得立刻钻进厨房,给她和陈志杰做五菜一汤。
饭菜稍微不合她口味,她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这鱼怎么有股腥味?你是不是没放姜?”
“这青菜炒得也太老了,你牙口好,我这老婆子可咬不动!”
陈志杰呢?他永远只会说那几句话:“妈,您消消气。”“思瑶,你多担待点,我妈就那样。”“都是一家人,别计较那么多。”
是啊,都是一家人。
所以在她眼里,我这个儿媳妇,就活该被肆意使唤和挑剔。
有一次我发高烧,浑身滚烫,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孙桂琴在外面喊:“柳思瑶,晚饭做什么?我今天想吃红烧肉!”
我强撑着起来,声音沙哑地说:“妈,我发烧了,今天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她就冲了进来,伸手在我额头上一摸,立刻缩了回去,满脸嫌弃。
“发个烧而已,谁没发过烧?这么矫情给谁看?我告诉你,我们老陈家可不养闲人!赶紧起来做饭去,别把病气过给我儿子!”
说完,她“砰”地一声摔上门走了。
我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厨房里传来陈志杰笨拙的炒菜声,没一会儿,他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炒蛋面进来。
“思瑶,快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吃了。”
我看着他,心里最后一点希望被点燃:“志杰,你妈她……”
他叹了口气,打断我:“我知道,我妈说话是直了点,但她心不坏。她也是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你就多体谅体谅她。”
又是这句话。
我看着那碗黏糊糊的面,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突然觉得,我的这场婚姻,就像这碗面一样,看着闹心,吃着恶心,咽下去,更是堵心。
02
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金钱上的控制和人格上的羞辱。
我的工资卡,在婚后第三天,就被孙桂琴以“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我帮你们存着”为由,要了过去。
我当时想反抗,可陈志杰在一旁劝我:“思瑶,我妈也是为了我们好,以后我们买房买车,都得靠这笔钱。我的工资卡也早就上交了。”
我看着他“真诚”的脸,再一次妥协了。
从此,我每个月只有五百块的零花钱。
买件稍微贵点的衣服,孙桂琴就会阴阳怪气:“哟,这衣服不便宜吧?你那点工资,也就够买个领子。真是败家,不知道我们家志杰赚钱多辛苦。”
我的工资明明比陈志杰还高一些,可在他家人的嘴里,我就像是一个靠他们养活的寄生虫。
小姑子陈晓菲更是变本加厉地挤兑我。
她大学刚毕业,没找到工作,就天天在家啃老。看到我,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嫂子,你这包是A货吧?看着就好廉价哦。”
“嫂子,你用的什么护肤品啊?皮肤这么差,可得好好保养,不然我哥很快就嫌弃你了。”
“嫂子,听说你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怪不得这么小家子气,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她的话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又细又密地扎进我的心里。
每当这时,孙桂琴不仅不制止,反而火上浇油:“晓菲,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你嫂子家条件不好,我们得多担待着点,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嫌弃她。”
这一唱一和的,简直要把我气到内伤。
我跟陈志杰抱怨,他却总说:“晓菲就是被我们惯坏了,小孩子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小孩子?她都二十二了!
在这个家里,我感觉自己连条狗都不如。
至少他们家的那条泰迪犬,犯了错,孙桂琴还会抱着哄,而我,只配得到无尽的指责和白眼。
我无数次想过离婚,可看着陈志杰偶尔流露出的温柔,我又心软了。我想,或许再忍一忍,等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搬出去就好了。
我真是太天真了。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妈送我的那只玉镯。
那是我二十岁生日时,我妈送给我的。
她拉着我的手,把镯子戴在我的手腕上,眼眶红红地说:“瑶瑶,这是妈妈当年结婚时,你外婆给我的。这些年,家里再难,妈妈都舍不得卖掉。现在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幸福美满。”
镯子的成色极好,通体翠绿,水头十足,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虽然不懂玉,但也知道这镯子价值不菲。
这是我妈最珍贵的家当,是她对我的爱和祝福。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戴着,轻易不取下来。
可这只镯子,却成了孙桂琴的眼中钉。
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哎哟,思瑶,你这镯子不错啊,在哪儿买的?得不少钱吧?”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就想来摸。
我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淡淡地说:“我妈送的。”
她撇了撇嘴,语气酸溜溜的:“你妈一个裁缝,能有什么好东西?别是被人骗了,买了个玻璃的吧。现在的骗子可多了,专门骗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我当时气得脸都白了,要不是陈志杰在旁边拉着我,我真想跟她吵起来。
从那以后,她就总盯着我的手镯看,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嫉妒。
有一次,陈晓菲看上了一个名牌包,要一万多。
孙桂琴舍不得给钱,就打起了我镯子的主意。
她把我叫到房间,假惺惺地说:“思瑶啊,你看晓菲也这么大了,出门没个像样的包,会被人笑话的。你那个镯子,看着也挺值钱的,要不,你先拿去当了,给晓菲买个包?等以后家里有钱了,妈再给你赎回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这是我妈留给我的念想,不能当。”我冷冷地拒绝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一个破镯子,能比你小姑子的面子还重要?再说了,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她开始不耐烦了。
“反正不行。”我态度坚决。
她气得指着我:“好,好你个柳思瑶,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算是看透你了,心里根本就没我们老陈家!”
那天晚上,陈志杰又来做我的“思想工作”。
“思瑶,不就是一个镯子吗?晓菲是我的亲妹妹,你就当帮我一个忙不行吗?你这样,妈会觉得你不孝顺,以后我们在家里的日子更难过。”
我看着他,心如死灰。
“陈志杰,如果今天,是你妈送你的东西,我让你拿去当了给我弟买东西,你愿意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悻悻地说:“那能一样吗?”
是啊,怎么能一样呢?
在他心里,他家人的事,永远是天大的事。而我的感受,我的尊严,都可以被轻易牺牲。
从那件事后,我对这个家,彻底死了心。我不再奢求他们的理解和尊重,只是麻木地过着每一天,等待着一个可以解脱的契机。
我没想到,这个契机,来得这么快,也这么惨烈。
03
那天是周末,我难得休息,想睡个懒觉。
结果一大早,孙桂琴就在客厅里大声嚷嚷,说家里来了贵客,让我赶紧起来做饭。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才发现所谓的“贵客”,是小姑子陈晓菲新交的男朋友,还有一个据说是他男朋友的妈。
那个男人一身名牌,手腕上戴着个大金表,油头粉面,看人的眼神都带着一股傲气。
他妈妈更是夸张,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脖子上挂着珍珠项链,手指上戴着鸽子蛋大的钻戒,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
一见我从房间出来,孙桂琴立刻堆起笑脸,把我拉过去介绍。
“亲家母,这是我儿媳妇,柳思瑶。”
然后,她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几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对那个女人说:“我这儿媳妇,没什么大本事,就是手脚勤快,会做家务。”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嘴角一撇,阴阳怪气地说:“哎呀,现在找个会做饭的保姆也不容易呢。桂琴姐,你真有福气。”
孙桂琴听了,非但不觉得丢人,反而一脸得意。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拳头在身侧捏得死死的。
陈晓菲挽着她男朋友的胳膊,娇滴滴地说:“妈,嫂子可不止会做饭,还会赚钱养家呢,我哥能娶到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话听着是夸我,可那语气,那神态,分明是在嘲讽我。
我懒得跟她们计较,转身就想进厨房。
“等等。”那个贵妇突然叫住我。
她指了指我手腕上的玉镯,饶有兴致地问:“小柳是吧?你这镯子挺别致的,在哪儿买的?看起来绿得有点假啊。”
我还没说话,孙桂琴就抢着说:“亲家母,你可真有眼光。这镯子啊,就是个地摊货,玻璃做的,不值钱。思瑶她妈没什么文化,被人骗了,她还当个宝似的,天天戴着。”
她一边说,还一边想来抓我的手,好让那个女人看得更清楚。
“妈!”我厉声喝止了她,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我的反应似乎激怒了她。
在“贵客”面前丢了面子,让她恼羞成怒。
“你嚷嚷什么!亲家母想看看是给你面子,你还当真了?一个假货,有什么不能看的!”她说着,就强行来拽我的胳膊。
我拼命挣扎,厨房门口地方本就狭窄,我们俩推搡之间,我脚下一个踉跄,撞到了旁边的餐桌。
手腕重重地磕在了桌角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那声音,像是利刃划破了我的心脏。
我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凝固了。
我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
我看到,我手腕上那抹温润的翠绿,已经从中间断裂,其中一半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满地狼藉的,除了玉石的碎片,还有我那颗被践踏得支离破碎的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
客厅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晓菲的男朋友和她妈,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陈志杰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这一幕,也呆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孙桂琴。
她看到镯子碎了,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走路都不看路吗?这下好了,摔了吧?我就说让你别戴这种易碎的东西,你偏不听!”
她指着我的鼻子,理直气壮地骂道:“一个破镯子,也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你看你,把客人都吓到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去做饭!”
做饭?
我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她。
我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
那是一种混杂着滔天恨意和极致冰冷的眼神。
她被我看得心里发毛,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喊:“你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不就是个玻璃镯子,大不了我回头去批发市场给你买一打!”
“哈哈……”我突然笑了。
我笑着笑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我妈,我那个善良、隐忍了一辈子的妈妈。
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把这个镯子交给我,她说,瑶瑶,以后没人护着你了,让它替妈妈陪着你,保佑你。
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是我的护身符,是我的命。
现在,就这么碎了。
被眼前这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亲手毁掉了。
我擦干眼泪,看着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说的,一个破镯子。”
“好。”
“那你就赔吧。”
04
我的话让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孙桂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赔?我凭什么赔?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再说了,一个玻璃疙瘩,你还想让我赔钱?你穷疯了吧!”
陈晓菲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啊嫂子,你也太不讲理了吧?明明是你自己撞到桌子的,怎么能赖我妈呢?再说了,就算是我妈不小心碰了你一下,那也是为了让你把镯子给阿姨看,是给你面子。”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家人的丑恶嘴脸,没有理会她们,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陈志杰。
“陈志杰,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他眉头紧锁,脸上满是为难和不耐烦。
他走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胳膊,压低声音说:“思瑶,别闹了,行不行?家里还来着客人呢,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妈也不是故意的,一个镯子而已,碎了就碎了,回头我给你买个新的,一模一样的,行了吧?”
一模一样的?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根本不知道,这个镯子对我意味着什么。
他也根本不在乎,我的心有多痛。
在他眼里,我的委屈,我的痛苦,都比不上他家的“面子”。
“好啊。”我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挣脱了他的手。
我走到孙桂琴面前,眼神平静得可怕。
“既然你们都觉得它不值钱,那我就给它估个价。”
我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万。”
“赔我一百万,这件事,就算了了。”
“轰”的一声,客厅里炸开了锅。
“一百万?!”孙桂琴的嗓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刺耳,“柳思瑶,你是真疯了还是穷疯了?你抢银行去吧!一个破玻璃镯子,你敢跟我要一百万?!”
陈晓菲也尖叫起来:“嫂子,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落难公主啊?就你那镯子,一百块钱我都嫌贵!”
她那个所谓的“富二代”男朋友,也嗤笑一声,搂着陈晓菲的腰,轻蔑地说:“宝贝,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掉价。一百万?她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连陈志杰都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
“柳思瑶!你闹够了没有!我让你别闹了!你是不是觉得今天我们家还不够丢人?赶紧给妈道歉,给客人道歉!”
道歉?
我看着他涨红的脸,看着他眼里的愤怒和失望,突然觉得无比的可笑。
我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陈志杰,我没有在闹。”
“我再说一遍。”
“这个镯子,价值一百万。她摔碎了,就必须赔。”
“要么,现在拿出一百万。要么,我们就法庭上见。”
我的冷静和决绝,终于让陈志杰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指着我说:“你……你不可理喻!”
孙桂琴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冲上来,扬手就要打我耳光。
“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搅家精!我们老陈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进门!”
我没有躲。
就在她的巴掌快要落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冷冷地开口了。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这一巴掌下去,就不是一百万能解决的了。”
我的眼神,一定像淬了冰的刀子。
孙桂琴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客厅里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陈志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困惑和一丝……恐惧。
他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一样。
是啊,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我。
他认识的,只是那个逆来顺受、任劳任怨、被他和他家人肆意拿捏的“柳思瑶”。
而今天,那个柳思瑶,随着这个镯子一起,碎了。
我掏出手机,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拨通了一个我存了三年,却一次都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又带着关切的男声。
“瑶瑶?怎么突然给王叔叔打电话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王叔,我妈送我的那只帝王绿手镯,被人摔碎了。”
电话那头的呼吸,猛地一滞。
沉默了足足有五秒钟,王叔叔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但已经带上了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凛冽的寒意。
“在哪儿?把地址发给我。”
“还有,是谁干的?”
我挂掉电话,将地上的玉镯碎片,一块一块,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好,放进了我的包里。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一家子惊疑不定的脸,平静地告诉他们:
“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钱。”
“或者,准备好迎接你们这辈子最大的‘惊喜’。”
说完,我没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进房间,锁上了门。
我留给他们的,是一个决绝的背影,和一个即将揭晓的,足以颠覆他们整个世界的秘密。
05
房间里,我背靠着门板,身体才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眼泪无声地流淌,我紧紧抱着那个用纸巾包好的碎片,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王叔,全名王德海,是我父亲最信任的助理,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
他对我父亲的忠诚毋庸置疑,对我,更是视如己出。
我父亲柳振华,华盛集团的董事长。
这个名字,在整个商界,如雷贯耳。
而我,柳思瑶,是他唯一的女儿,是华盛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这些,陈志杰不知道,孙桂琴更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我是个从穷山沟里飞出来的“凤凰女”,娘家无权无势,好拿捏,好欺负。
这三年来,我为了那可笑的“爱情考验”,为了证明陈志杰爱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家世,我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像个普通女孩一样上班、下班,小心翼翼地维系着我的婚姻。
我以为我的忍耐和付出,能换来真心。
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所有的退让,都只是软弱可欺的证明。
门外传来了陈志杰焦急的敲门声和叫喊声。
“柳思瑶!你开门!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给谁打的电话?什么王叔叔?你别在外面给我惹事!”
紧接着是孙桂琴尖利的咒骂。
“让她打!我倒要看看,她能叫来什么人!一个穷酸亲戚,还想吓唬我?她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从这个家门出去!”
我没有理会。
我擦干眼泪,从包里拿出另一部手机。
这是我真正的手机,里面联系的,才是我真正的世界。
我打开手机,屏幕上立刻弹出了无数条未读消息。
有我父亲的,有王叔的,还有我那些朋友的。
我直接拨通了我爸的电话。
“爸。”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电话那头,我父亲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瑶瑶!怎么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听到父亲声音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
这三年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哭着把手镯被摔碎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但我知道,我的平静,比任何控诉都更能点燃我父亲的怒火。
果然,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我听到父亲用一种压抑着火山爆发般怒气的声音说:“好,好得很!我柳振华的女儿,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竟然有人敢这么欺负!”
“瑶瑶,你别怕。爸爸马上就到。”
“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一切,交给爸爸。”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三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陈晓菲的男朋友和他妈已经找借口溜了。
只剩下陈志杰一家三口,像审犯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看到我出来,孙桂琴立刻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柳思瑶,你可算出来了!你刚才给哪个野男人打电话?还一百万?我告诉你,一分钱都没有!你今天不跪下给我道歉,这事没完!”
陈志杰也黑着脸:“思瑶,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把我们这个家闹得鸡犬不宁你才甘心吗?那个王叔叔是谁?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很可笑。
事到如今,他们关心的,依然是他们的面子,他们的利益。
没有一个人,问我一句,手疼不疼。
没有一个人,关心我为什么哭。
“想知道?”
我拉过一把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姿态从容。
“等着就好了。”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所有你们想知道,以及……你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切。”
我的态度,让陈志杰感到了一丝不安。
他皱着眉,仔细地打量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他看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受了委T屈只会自己偷偷抹眼泪的柳思瑶,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气场强大到让他心慌的女人。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门铃响了。
孙桂琴不耐烦地去开门:“谁啊?催命呢!”
门一打开,她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门口站着四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气场森然。
为首的,正是我熟悉的王叔。
王叔看都没看呆若木鸡的孙桂琴,径直走到我面前,微微躬身,满脸关切。
“小姐,您受委屈了。”
这一声“小姐”,让陈志杰和孙桂琴母子俩,瞬间石化。
06
“小……小姐?”
孙桂琴的舌头都捋不直了,她看看王叔,又看看我,满脸的不可思议。
陈志杰也懵了,他指着王叔,结结巴巴地问我:“思瑶……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王叔没有理会他们,他只是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他将文件递给陈志杰,声音冷得像冰。
“陈先生,这是我们律师团队出具的法律意见函。关于孙桂琴女士故意损毁柳思瑶小姐私人财物一案,我们要求赔偿金额,一百万元人民币。”
然后,他打开那个丝绒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截断裂的玉镯。
那正是被孙桂琴摔碎的另一半。
王叔的目光扫过陈志杰和孙桂琴,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这只手镯,全名为‘帝王绿福寿双全翡翠玉镯’,是二十年前,华盛集团董事长柳振华先生,在缅甸公盘上以八十七万美元的价格拍下的,作为送给夫人的定情信物。”
“经过国内最顶级的珠宝鉴定中心评估,目前这只手镯的市场价值,保守估计,在三百八十万到四百五十万之间。”
“我们念及您与小姐的夫妻情分,只要求赔偿一百万,已经是最大的宽容。”
王叔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小小的客厅里炸响。
陈志杰和孙桂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华……华盛集团?柳……柳振华?”
陈志杰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华盛集团,国内顶尖的跨国企业,业务遍及金融、地产、科技等多个领域,是真正的商业航母。
而柳振华,就是这艘航母的掌舵人,一个活在财经新闻和传说中的人物。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神一样的人物,竟然会是……他的岳父?
那柳思瑶……
他的目光,呆滞地转向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你……你……”
孙桂琴更是“扑通”一声,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一百万?
她刚才还叫嚣着一个子儿都不会给。
现在,人家告诉她,这镯子值将近四百万!
她摔碎的,不是一个玻璃疙瘩,而是一套房子的首付!甚至是一套小城市的房子!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像是疯了一样,“她就是个裁缝的女儿……她爸就是个开大车的……你们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王叔冷笑一声,又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甩在了茶几上。
“这是柳思瑶小姐的身份证明,这是华盛集团的股权证明,这是柳振华董事长的亲子鉴定报告。”
“孙女士,证据确凿,你想抵赖吗?”
铁证如山。
孙桂琴看着那些文件,像是看到了催命符,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妈!”
陈志杰和陈晓菲尖叫着扑了过去,客厅里顿时乱成一团。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的动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志杰掐着人中,总算把孙桂琴弄醒了。
孙桂琴一醒过来,就抱着陈志杰的腿,嚎啕大哭。
“儿啊!妈不知道啊!妈真的不知道她……她是千金大小姐啊!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摔她的东西啊!”
她哭着爬到我脚边,抱着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思瑶……不……不!柳小姐!柳大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我不是人!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家就是把房子卖了,也凑不齐一百万啊!”
她一边说,一边真的“咚咚咚”地给我磕起了头。
那卑微的样子,和我印象中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婆婆,判若两人。
真是讽刺。
一直沉默的陈晓菲,也吓傻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悔恨,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轻蔑。
而陈志杰,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丝……被欺骗的愤怒。
“柳思瑶,”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所以,这三年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你看着我们家像傻子一样对你,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好玩?”
我看着他,笑了。
“好玩?陈志杰,你问问你自己,这三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拿着比你高的工资,却要全额上交,每个月只有五百块零花钱,买件衣服都要被你妈骂败家!”
“我每天下班累得像条狗,还要回来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做饭洗衣,稍有不慎就是一顿指责!”
“我生病发高烧,你妈让我起来做饭,说你们老陈家不养闲人!而你,只会让我多体谅她!”
“你的妹妹,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我的出身,讽刺我的穿着,你只会让我别跟她计较!”
“今天,你妈当着外人的面,羞辱我,摔碎了我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安慰我,而是让我别闹了,别给你家丢人!”
我每说一句,陈志杰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陈志杰,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这三年来,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了吗?你真的爱过我吗?”
“还是说,你只是需要一个不要彩礼、不要房子、能赚钱、会做家务,还能任由你和你家人搓圆捏扁的免费保姆?!”
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无力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07
我的世界,天翻地覆。
而陈志杰的世界,才刚刚开始崩塌。
王叔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他们一家人还没从我是“豪门千金”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的哭嚎和忏悔,在王叔和保镖的护送下,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了三年的“家”。
我回到了属于我的地方。
那是我父亲在我十八岁成年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一套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顶层复式公寓,三百六十度全景落地窗,可以将整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这三年来,我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因为陈志杰说,他不喜欢这种“冷冰冰”的大房子,没有家的感觉。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他不是不喜欢,他只是自卑,是嫉妒。
我泡在巨大的浴缸里,温热的水流包裹着我,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晦气。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终于找回了属于柳思瑶的骄傲和自信。
第二天,我换上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化着精致的妆容,以华盛集团董事长特别助理的身份,出现在了公司。
所有见到我的人,都恭敬地称呼我一声“柳特助”。
没有人知道我和董事长的关系,这是我爸的意思,他希望我能从基层做起,用实力证明自己。
我欣然接受。
而另一边,陈志杰一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首先是陈晓菲。
她那个所谓的“富二代”男朋友,在得知我家真实背景的第二天,就火速跟她分了手,并且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据说,他家只是个开小工厂的,跟华盛集团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他生怕因为陈晓菲,得罪了我这尊大佛,被我爸一根手指头碾死。
陈晓菲哭着去找他,却被拒之门外,还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家就是一窝骗子,差点害死他。
接着,是孙桂琴。
她平时最喜欢去跳广场舞,在那些老姐妹面前吹嘘自己的儿子多有本事,儿媳妇多“听话”。
可现在,她摔碎了“豪门儿媳”价值几百万手镯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一夜之间,整个小区都知道了。
那些以前巴结她的老姐妹,现在看到她都绕道走,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看,就是那个老太婆,把人家几百万的镯子给摔了。”
“真是没见过世面,把翡翠当玻璃,活该!”
“听说人家大小姐要让她赔一百万呢,看她把房子卖了够不够赔!”
孙桂琴受不了这种指指点点,几天下来,就精神恍惚,连门都不敢出了。
最惨的,还是陈志杰。
他的公司,不大不小,是做电子产品代工的。而他们最大的客户,就是华盛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
王叔只是给那边打了个招呼。
第二天,陈志杰公司的老板,就接到了华盛子公司的解约通知。
没有任何理由,单方面解约。
这等于直接砍掉了公司一半的利润来源。
老板急得焦头烂额,到处打听原因,最后才从一个高管那里,隐约得知,好像是公司里一个叫“陈志杰”的员工,得罪了华盛集团董事长的千金。
老板当时腿都吓软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冲到办公室,当着所有同事的面,指着陈志杰的鼻子破口大骂,然后让他立刻卷铺盖滚蛋。
陈志杰彻底傻了。
他丢了工作,成了整个行业的笑柄。
他想不通,为什么我的报复,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他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一开始是质问,后来是哀求。
我一个都没有回。
他跑到我公司楼下等我。
我从劳斯莱斯上下来,王叔和两个保镖护在我身边。
他冲过来,想抓住我的手,被保镖拦住了。
他看着我,满眼红血丝,整个人憔悴不堪。
“思瑶!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他嘶吼着,“我知道错了!我们家知道错了!我妈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我们毕竟是夫妻啊!”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机会?”
我冷笑一声。
“陈志杰,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
“在我被你妈刁难的时候,在你妹妹羞辱我的时候,在你让我把妈妈的遗物拿去当掉的时候……”
“每一次,只要你能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维护我一次,我们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你没有。”
“你每一次,都选择站在他们那边,让我忍,让我退。”
“现在,我不想忍了,也不想退了。”
“至于夫妻……”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那一百万,我也不要了,就当是我买断这三年青春的费用。”
“你们住的那套房子,明天之内,搬出去。”
他愣住了:“什么意思?那是我家的房子!”
我笑了,笑得无比讽刺。
“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还有你爸妈以前住的老房子,甚至是你们整个小区的地皮,都在华盛集团名下。”
“严格来说,你们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都是我家的。”
“我以前不说,是念着旧情。现在,你觉得,我还有必要让你们继续住下去吗?”
陈志杰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在报复。
我只是在收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
而他,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
08
离婚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陈志杰没有再纠缠,他大概也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他和他家人,在我规定的期限内,灰溜溜地搬离了那个他们住了大半辈子的家。
据说,他们在郊区租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一家三口挤在里面。
孙桂琴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
陈晓菲眼高手低,找不到工作,只能去超市当收银员,每天被呼来喝去。
而陈志杰,因为得罪了华盛集团,没有一家像样的公司敢要他,最后只能去工地上打零工,干最苦最累的活。
昔日那个白净斯文的大学生,如今变得又黑又瘦,满身尘土。
这些,都是王叔告诉我的。
我听了,心里没有任何快意,只有一片平静。
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我爸并没有因为我是他女儿,就给我任何优待。相反,他对我的要求,比任何人都严格。
我从最基础的文件整理、会议纪要开始做起,一步一个脚印。
我熬过无数个通宵,做过无数份策划案,跟过无数个项目。
我的能力,很快就得到了公司上下的认可。
没有人再把我当成一个空降的“关系户”,所有人都对我心服口服。
一年后,我凭借一个完美的海外并购案,正式升任华盛集团市场部总监。
那天,我爸在董事会上,当着所有股东的面,骄傲地宣布:“这是我的女儿,柳思瑶,也是华盛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台下那些商界大佬们赞许的目光,看着我父亲欣慰的笑容,我知道,我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那段失败的婚姻,就像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我被它绊倒过,摔得很痛。
但我也因此看清了前方的道路,并且更加坚定地走了下去。
有一次,我去一个工地视察项目进度。
收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和其他工人一起,在角落里领盒饭。
是陈志杰。
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迷彩服,脸上布满了灰尘和汗水,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黯淡无光。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浑身一僵,手里的盒饭“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地想躲,可已经来不及了。
我穿着一身高定的西装套裙,踩着精致的高跟鞋,在一群公司高管的簇拥下,缓缓向他走去。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几米。
但这十几米,却像是隔着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
我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着我们,不知道我和这个卑微的农民工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他,平静地开口:“好久不见。”
他抬起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嘴唇翕动着,半天挤出一句:“……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如果想换份工作,可以打这个电话。”
说完,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我不是圣母,也不是对他旧情难忘。
我只是想给那段荒唐的过去,画上一个最后的句号。
我给他的,不是施舍,而是一个平等的,靠自己努力去改变命运的机会。
至于他能不能抓住,那是他自己的事。
从今往后,我们的人生,再无交集。
回到车上,王叔问我:“小姐,您何必呢?”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地笑了。
“王叔,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我自己。”
“帮我自己,彻底放下过去。”
有些仇恨,不是非要赶尽杀绝才算痛快。
真正的强大,是站在他无法企及的高度,云淡风轻地看着他,然后,优雅地转身,过好自己的人生。
让他知道,他失去的,是怎样一个璀璨夺目的世界。
这,才是对他最残忍,也最彻底的报复。
09
我的生活,步入了正轨。
事业上,我如鱼得水,带领团队拿下了一个又一个大项目,成了商界有名的“铁娘子”。
感情上,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把爱情当成全部。
我遇到了一个和我旗鼓相当的男人,他叫林泽言,是一家顶尖投行的合伙人。
我们是在一个商业酒会上认识的。
他成熟、稳重、睿智,看我的眼神里,没有贪婪,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欣赏和尊重。
他知道我的全部过去,包括那段失败的婚姻。
他没有丝毫的介意,反而很心疼我。
“思瑶,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都只是为了让你成为更好的自己。”他握着我的手,认真地说,“而我,很庆幸,能遇到现在这个,闪闪发光的你。”
我们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我爸对他很满意,我们的感情,也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就在我以为,过去的事情已经彻底翻篇的时候,孙桂琴和陈晓菲,却又找上了门。
那天,我正准备和林泽言一起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在公寓楼下,被她们拦住了。
一年多不见,她们像是老了十几岁。
孙桂琴的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一脸的病容。
陈晓菲也早已没了当初的娇俏,穿着廉价的衣服,面色蜡黄,眼神里充满了对生活的疲惫和麻木。
她们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不顾保安的阻拦,直接冲了过来。
“思瑶!思瑶!”
孙桂琴“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
“思瑶,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志杰吧!”
我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林泽言立刻上前,将我护在了身后。
“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他声音冰冷。
陈晓菲也哭着说:“嫂子……不,柳总!我哥他……他出事了!”
原来,陈志杰并没有打我名片上的电话。
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接受我的“施舍”。
他一直在工地上干苦力,前几天,因为疲劳作业,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现在躺在医院里,急需一笔钱做手术。
而他们,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才打听到我的住处,来求我。
“思瑶,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们不对,是我们对不起你。”孙桂琴哭得老泪纵横,“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看在和志杰夫妻一场的份上,救救他吧!他要是残废了,我们这一家子,就真的没法活了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扇自己的耳光。
“都怪我!都怪我这个老不死的!是我害了你们,害了志杰!我该死!”
我冷漠地看着她自残式的表演,内心毫无波澜。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如果忏悔能抹去伤害,那我的那些委屈,又该向谁去说?
“你们找错人了。”我淡淡地开口,“我和陈志杰,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嫂子!”陈晓菲尖叫起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毕竟是你前夫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恩?”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们什么时候给过我‘恩’?是无休止的使唤,还是肆无忌惮的羞辱?是摔碎我母亲遗物时的嚣张,还是让我净身出户时的决绝?”
我的话,让她们哑口无言。
林泽言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心疼。
他握紧我的手,对那母女俩说:“两位,如果你们再纠缠,我就要报警了。”
孙桂琴看我这里说不通,竟然把目标转向了林泽言。
她爬过去,想抱林泽言的腿。
“这位先生,求求你,求求你帮我们劝劝思瑶吧!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
林泽言厌恶地躲开,将我护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不远处。
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
是陈志杰。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冲过来,一把拉起他妈和他妹妹,冲着她们低吼:“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我。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屈辱、不甘,和一丝深藏的……悔恨。
他看着我和我身边的林泽言,我们站在一起,是那样的般配。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而他,像个卑微的蝼蚁,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仰望着我们。
他终于明白了,他当初亲手推开的,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段婚姻,而是整个人生。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带着他妈和他妹妹,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个背影,萧瑟又落魄。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里,最后一点涟漪,也彻底平复了。
从这一刻起,我与我的过去,真正的,一刀两断。
10
慈善晚宴上,我光彩照人。
我代表华盛集团,捐赠了一所希望小学,赢得了满堂喝彩。
林泽言一直陪在我身边,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还在想刚才的事?”他低声问我。
我摇了摇头,对他展颜一笑:“没有。只是在想,我们捐的那所小学,应该叫什么名字好。”
他也笑了:“就叫‘思瑶希望小学’,怎么样?”
“不好。”我故意板起脸,“太俗了。”
“那叫‘泽言希望小学’?”
“更俗了。”
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来,我听说,陈志杰的手术费,是一个匿名的“好心人”给垫付的。
我知道,那是林泽言做的。
他没有告诉我,但我懂他的用意。
他不是在帮陈志杰,他是在帮我。
他想让我的人生,再也没有任何亏欠和遗憾,可以轻装上阵,奔赴更美好的未来。
我有一个好父亲,也有一个好爱人。
我是何其幸运。
半年后,我和林泽言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婚礼上,我爸挽着我的手,将我交到林泽言手中。
他拍了拍林泽言的肩膀,眼眶微红:“我把我的掌上明珠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让她一辈子幸福。”
林泽言郑重地点头:“爸,您放心。”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幸福的眼泪,悄然滑落。
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婚后的生活,幸福而美满。
我和林泽言,既是夫妻,也是战友。我们互相扶持,共同进步,将彼此的事业,都推向了新的高峰。
华盛集团在我的带领下,成功转型,市值翻了三倍。
林泽言也成了他所在行业里,最年轻的亚洲区总裁。
我们成了商界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至于陈志杰一家。
我再也没有听到过他们的消息。
他们就像是一颗被冲进下水道的石子,在我波澜壮阔的人生海洋里,没有激起一丝浪花,就沉入了最底层的淤泥中,不见踪影。
有时候,午夜梦回,我还会想起那个摔碎的玉镯。
那抹翠绿,曾是我心头最深的痛。
但现在,我知道,它的破碎,不是结束,而是新生。
它打碎的,是一个懦弱、隐忍的旧我。
它成就的,是一个强大、自信的新我。
它让我明白,女人这一生,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当你变得足够强大时,全世界都会对你和颜悦色。
你的尊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
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端起酒杯,敬了自己一杯。
敬那段不堪的过往。
也敬这个,光芒万丈的,我自己。
(全文完)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