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却只是机械地点头,目光扫过那些标价五位数的商品时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鹿笙站在恒隆广场的LV专柜前,指尖轻轻抚过一排崭新的包袋。
导购小姐笑容甜美地介绍着最新季的款式。
她却只是机械地点头,目光扫过那些标价五位数的商品时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季太太,这款Capucines很适合您的气质。"导购取下一只奶白色手提包。
"包起来吧。"鹿笙从爱马仕钱包里抽出黑卡,动作熟练得像是呼吸。
走出商场时,司机老陈已经等在门口。
鹿笙把购物袋递给他,看了眼腕表,下午三点二十,距离美容院预约还有四十分钟。
"太太,直接去静容轩吗?"
"嗯。"
车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鹿笙新做的美甲上,折射出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她望着窗外匆匆行走的路人。
她突然想起两年前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穿着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在写字楼里为一份合同争分夺秒。
静容轩的VIP室里,美容师正在调面膜。
"季太太,您最近睡眠不好吗?眼底有些浮肿呢。"
鹿笙闭着眼睛躺在美容床上,轻声道:"可能昨晚没睡好。"
温热的面膜敷在脸上,像一层柔软的壳。
她想起昨晚季长安压在她身上的重量。
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耳畔:"笙笙,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挣扎着说不要,他却故意不做措施。
结束后还咬着她的耳垂说:"这次不许吃药了。"
面膜下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今早她趁季长安去晨跑,偷偷吞了三颗避孕药。
"季太太,您皮肤底子真好,就是太干了。"
美容师的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按摩,"要多喝水呀。"
做完护理已经五点半。
鹿笙站在静容轩门口,突然不想回家。
她给司机发了条消息,自己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市一中。"
正是放学时间,校园里涌出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
鹿笙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很快看到了弟弟鹿洱。
那个一米八五的男孩正和同学打闹着走出来,看到她时眼睛一亮。
"姐!你怎么来了?"
鹿洱跑过来,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了几缕。
鹿笙伸手替他整理衣领,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青草气息。
"路过,想看看你。"
她从包里拿出新买的AJ球鞋,"上周你说想要这个配色。""哇!姐你太棒了!"
鹿洱兴奋地抱住鞋盒,随即又皱眉,"不过姐夫知道了会不会..."
"我的钱爱给谁花给谁花。"鹿笙打断他,声音有些尖锐。
看到弟弟错愕的表情,她放缓语气:"爸妈在家吗?"
"在,妈今天包了饺子。"
鹿家住在学校旁边的教师公寓,三室一厅的老房子。
鹿笙敲门时,母亲正在厨房煮饺子,父亲在沙发上看报纸。
"笙笙?"
鹿母惊喜地擦着手走出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多包点你爱吃的韭菜馅。"
"临时起意来的。"
鹿笙把给父亲买的茶叶放在茶几上。
饭桌上,父亲问起季长安:"长安最近忙吗?"
"嗯,并购案。"
鹿笙夹了个饺子,醋碟里的倒影模糊不清。
"你们俩...没闹矛盾吧?"母亲小心翼翼地问,"上周亲家母打电话,说长安想早点要孩子..."
饺子突然哽在喉咙里。
鹿笙喝了口汤才咽下去:"我们挺好的,就是工作忙。"
"笙笙啊,"
父亲放下筷子,"你也二十八了,该考虑要孩子了。长安是独子,季家那么大家业..."
"我知道。"鹿笙打断父亲,筷子尖在碟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饭厅陷入尴尬的沉默。
鹿洱突然大声说:"姐,我们下周模考!"
他挤眉弄眼的样子让鹿笙心头一暖。
饭后,鹿笙帮母亲洗碗。
泡沫中,母亲突然说:"笙笙,你最近不开心?"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
鹿笙看着自己的手被水流冲得发红:"没有啊。"
"你从小就这样,有事都憋心里。"
母亲叹了口气,"长安对你不好吗?"
"他很好。"
鹿笙关上水,擦干手,"给我钱花,给你们买礼物,在别人眼里简直是模范丈夫。"
母亲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夫妻之间要互相体谅..."
回程的车上,鹿笙望着窗外闪过的霓虹。
两年前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那是在外滩的米其林餐厅,介绍人说季总是青年才俊,二十八岁就掌管家族企业。
她当时刚拒绝公司外派巴黎的机会,被父母催婚催得心烦。
季长安穿着定制西装坐在对面,手指修长,腕表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鹿小姐比照片上还漂亮。"
他给她倒红酒,声音低沉,"鹿小姐,听说你在外贸公司做经理?"
"嗯,不过刚辞职。"
"正好,"他微笑,"我母亲会喜欢不爱抛头露面的儿媳。"
谈了三个月恋爱后他们就结婚了。
婚礼上,大学室友小林羡慕地拉着她的手:"笙笙你命真好,季长安可是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
婚后的日子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季长安确实慷慨,给她副卡随便刷,给她父母换车,送她弟弟最新款游戏机。
只是他很少回家吃饭
最近半年开始明目张胆地想要她怀孕。
车子驶入别墅区时,鹿笙看到主卧的灯亮着。
季长安今天回来得真早。
指纹锁"滴"的一声响。
玄关处,季长安的牛津鞋整齐地摆在一旁。
他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背影挺拔如松。
听到声音转过身,对电话那头说:"先这样。"
"今天这么早?"鹿笙把包放在沙发上。
"想你了。"季长安走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
他伸手想抱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我去换衣服。"
衣帽间里,鹿笙深吸一口气。
镜中的女人穿着香奈儿套装,脖子上戴着梵克雅宝项链。
却有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晚餐是保姆做的,菜色精致却冰冷。
季长安给她夹了块鱼:"今天去哪了?""逛街,看小洱,回爸妈家吃饭。"她机械地回答。
"又给小洱买东西?"季长安轻笑,"你太宠他了。"
鹿笙突然放下筷子:"我宠我弟弟怎么了?"
季长安挑眉:"没有没有,姐姐宠弟弟应该的!"
季长安怕她生气,又摸了摸她的头。
然后小心翼翼的说:"怎么了?火药味这么重。"
"没事。"鹿笙重新拿起筷子,"只是累了。"
饭后,季长安在书房工作。
鹿笙泡在浴缸里,水渐渐变凉。
她想起今天在娘家卫生间看到的验孕棒包装盒。
母亲已经五十岁了,那就显然是给她准备的"贴心礼物"。
床上,季长安从背后抱住她,手熟练地探入睡衣。
鹿笙僵着身子,听见他在耳边说:"今天安全期吗?"
"不知道。"她撒谎。
他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轻笑:"那正好。"
结束后,季长安拥着她很快睡着了。
鹿笙轻轻拿开她的手,下床,从梳妆台暗格里摸出避孕药。
借着月光,她看到药板上只剩下最后三颗。
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空中。
鹿笙站在窗前,突然想起两年前辞职那天,上司惋惜地说:"笙笙,以你的能力,去巴黎历练两年回来就是区域总监了。"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
哦,她说:"我要结婚了。"
药片在舌尖化开,苦得让人想哭。
翌日。
季家老宅坐落在城西的别墅区,三层欧式建筑被精心修剪的绿植环绕。
鹿笙下车时,管家已经等在门口。
"少夫人,老爷夫人已经在餐厅等您了。"
餐厅水晶灯下,季父正在看报纸,季母则指挥佣人布菜。
见到鹿笙,季母立刻迎上来握住她的手:"笙笙,怎么又瘦了?长安最近没好好照顾你?"
"他工作忙。"
鹿笙微笑着递上礼盒,"妈,这是您爱吃的燕窝。"
季母亲热地拉着她入座。
餐桌上摆满了鹿笙喜欢的菜色,季父亲自给她盛了碗鸡汤:"多补补,身体好了才能要孩子。"
汤勺在碗边轻轻一磕。
鹿笙垂下眼睛:"爸,我和长安商量过了,再等一两年..."
"还等?"
季母皱眉,"笙笙,你都二十八了,长安也三十了。你看陈家媳妇,比你还小两岁,二胎都会走路了。"
鹿笙夹了一筷子清蒸鱼,鱼肉在嘴里味同嚼蜡。
季母继续道:"你现在这样多好,不用上班受气,想买什么买什么。女人啊,相夫教子才是正经事。"
"妈说得对。"鹿笙点头,指甲掐进掌心,"我会考虑的。"
饭后,季母拉着她在露台喝茶,忽然压低声音:"笙笙,你是不是在吃避孕药?"
鹿笙手一抖,茶水洒在裙子上。
季母递来纸巾,眼神锐利:"妈是过来人。你们年轻人总想着玩,不知道年龄不等人。长安是独子,季家这么大的产业..."
"我知道的,妈。"
鹿笙挤出一个笑容,"只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回程的车上,鹿笙靠在窗边。
季母最后塞给她的补药放在座位上。
包装上"助孕"两个字刺得眼睛生疼。
别墅里空荡荡的。
保姆说季总打电话回来,说要应酬不回家吃饭。
鹿笙换了家居服,坐在影音室随便放了部电影。
屏幕上男女主角热烈拥吻时,她摸出手机,看到大学同学群里正在讨论下周同学会。
小林@她:"笙笙一定要来啊!大家都想见见季太太呢~"
鹿笙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回复道:"我看看时间。"
电影结束时已经凌晨一点。
鹿笙洗漱完刚躺下,就听见楼下传来引擎声。
不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上了楼。
卧室门被推开,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笙笙..."季长安扯开领带扑到床上,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鹿笙皱眉推他:"你喝多了,去洗澡。"
"想你了..."
他的手已经探进她睡裙,力道大得让她发疼。
"季长安!"
鹿笙猛地挣扎起来,"我说了不要!"
"你是我老婆...
鹿笙突然爆发了,她用力推开他:"滚开!你把我当什么?生育机器吗?"
季长安被推得踉跄了一下,酒似乎醒了几分。
他站在床边,衬衫凌乱,眼神阴沉:"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
鹿笙抓起枕头砸向他,"每次都是这样!你想做就做,从来不管我想不想!"
"那你想要什么?"
季长安冷笑,"钱不够花?包不够多?还是嫌我对你家人不够好?"
鹿笙浑身发抖:"我要你尊重我!"
"尊重?"季长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鹿笙,你住着我的房子,花着我的钱,现在跟我说尊重?"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心脏。
鹿笙突然安静下来,她下床抱起被子:"我去客房睡。"
"随你便。"季长安扯掉领带扔在地上。客房的床单有股淡淡的樟脑味。
鹿笙蜷缩在床上,眼泪无声地浸湿枕头。
她想起结婚前季长安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是一条蒂芙尼项链。
他说:"笙笙,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那时她以为"好日子"是被人珍惜。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得像个昂贵的摆设。
天蒙蒙亮时,鹿笙才迷迷糊糊睡着。
醒来时已经九点多,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笙笙?"是季长安的声音,带着少有的迟疑,"我做了早餐。"
鹿笙没有应声。
过了一会儿,一张纸条从门缝塞进来。
她等脚步声远去才捡起来,上面是季长安凌厉的字迹:
"昨晚我喝多了,对不起。公司有事,晚上聊。"
餐桌上摆着煎蛋和吐司,咖啡还是热的。
鹿笙坐下慢慢吃着,发现煎蛋是她喜欢的溏心状态,季长安居然记得。
季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季长安心不在焉地听着财务总监汇报。
他手机屏幕亮着,是秘书发来的度假村资料。
"季总,您看这个季度的报表..."
"先放这。"
季长安打断他,"帮我订周五去三亚的机票,要头等舱。"秘书有些惊讶:"是商务考察吗?"
"私人行程。"
季长安揉了揉太阳穴,"两天就行。"
他点开手机相册,翻到去年和鹿笙在马尔代夫的合照。
照片里鹿笙穿着白色长裙,笑容明亮得不像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那样笑了?
下午的董事会上,季长安罕见地走了神。
助理小声提醒他:"季总,王董在等您意见。"
季长安回过神,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清了清嗓子:"抱歉,刚才的方案再讲一遍。"
会议结束后,副总打趣道:"季总最近有心事啊?"
季长安笑了笑没回答。
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景观。
从这个高度,能看到远处鹿笙曾经工作过的外贸大厦。
结婚前他去接她下班,总能看到她神采飞扬地从旋转门走出来,眼睛里闪着光。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周末带笙笙回来吃饭,我约了张医生给她调理身体。"
季长安皱眉,回复道:"再说吧,我们可能有安排。"
他想了想,"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准备。"
消息发出去后,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一会儿。
最后只回了两个字:"随便。"
季长安叹了口气,拨通秘书电话:"三亚的行程取消,改订温泉山庄吧,要私密性好一点的。"
与此同时,鹿笙正站在衣帽间里,手指拂过一排排名牌衣服。
她突然很想穿自己结婚前买的那些平价连衣裙。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在角落找到一个旧行李箱。
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她曾经上班穿的白衬衫和铅笔裙。
手机又响了,是小林发来的同学会具体信息。
鹿笙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突然回复:"我一定去。"
她把旧衣服拿出来挂好,又找出尘封已久的笔记本电脑。
开机时,系统提示她最后一次使用是在728天前。
也正好是她辞职的那天。
电脑桌面还保存着她做的最后一份企划案。
鹿笙点开文件,熟悉的图表和数据分析让她指尖微微发抖。
她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季长安的道歉纸条,那是他第一次向她低头。
窗外,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
鹿笙站在光里,第一次清晰地看到自己脚下的路分成了两条:
一条是继续做季太太,生儿育女,过着金丝雀般的生活;
另一条...
她合上电脑,心跳得厉害。
下午四点半,鹿笙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场出来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季长安发来的消息:"今天早点回来,有事。"
她盯着这条简短的信息看了几秒,回复了一个"好"字。
自从那晚争吵后,季长安变得有些不一样。
信息发得勤了,晚上回家也早了。
虽然还是那副冷淡的语气,但至少开始尝试沟通。
车子驶入别墅区时,鹿笙发现院子里停着季长安的宾利。
她疑惑地看了眼手表,才五点多,他居然比她还早到家。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鹿笙愣在玄关,看着餐桌上摇曳的烛光和整齐摆放的玫瑰花瓣。
"回来了?"
季长安从厨房探出头,身上套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
这个画面太过违和,鹿笙差点笑出声。
"你...在做饭?"
她把购物袋放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走向厨房。
厨房里,季长安正手忙脚乱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牛排。
料理台上摆着几盘已经做好的菜。
清炒芦笋、奶油蘑菇汤,还有她最爱的芒果沙拉。
旁边的桶里躺着几个失败的试验品。
"马上好,"他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你先去换衣服。"
鹿笙站在原地没动,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结婚两年,这是季长安第一次下厨。
卧室里,床上放着一个爱马仕的橙色礼盒。
鹿笙打开,是最新款的Constance包,颜色是她一直想要的奶昔白。
盒子里还有张卡片:"对不起,以后会多陪你。——长安"
她摸着光滑的皮革,想起今早在衣帽间发现的那箱旧衣服。
两种生活在她脑海里拉扯。
一边是光鲜亮丽的季太太,一边是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笙笙?"
季长安在门外轻声唤她,"可以吃饭了。"
烛光晚餐比想象中温馨。
季长安倒了杯红酒给她,自己却只喝柠檬水:"今晚不喝酒。"
牛排煎得恰到好处,芦笋也清脆爽口。
鹿笙小口喝着汤,听季长安说起公司最近的趣事。
他说话时眼角有细小的纹路,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那天是我过分了。"
他突然放下刀叉,直视她的眼睛,"笙笙对不起,我知道避孕药对身体不好。以后...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愿。"
鹿笙的叉子停在半空。
她没想到季长安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更没想到他会妥协。
"我只是..."
她斟酌着词句,"觉得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到你,晚上你回来就只想着..."
"我明白。"季长安伸手覆上她的手。"并购案下周就结束了,之后我会调整工作时间。"
他掌心的温度传来,鹿笙突然觉得这些天的委屈消散了大半。
也许婚姻就是这样,需要不断磨合,不断妥协。
饭后,季长安主动收拾餐具。
鹿笙想帮忙,却被他按在沙发上:"今天我来。"
看着他笨拙地把盘子放进洗碗机的样子,鹿笙心里某个角落软了下来。
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谢谢你的晚餐...还有包包。"
季长安转身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红酒的甜香和牛排的黑椒味。
鹿笙闭上眼睛,心想如果每天都能这样该多好
"好。"
他吻去她眼角的泪珠,"我答应你。"第二天清晨,鹿笙在阳光中醒来时。
季长安已经洗漱完毕,正在系领带。
见她醒了,他俯身给她一个早安吻:"吵醒你了?"
"没有。"鹿笙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什么。
"今天中午有空吗?我给你送午餐好不好?"
季长安系领带的手顿了一下:"你要来公司?"
"嗯,想亲手做给你吃。"
鹿笙坐起身,晨光中她的皮肤像瓷器一样莹润。
季长安的眼神柔和下来:"好,我让秘书把中午的会议推迟。"
送走季长安后,鹿笙立刻行动起来。
她翻出许久不用的食谱,仔细列出菜单:
糖醋排骨、清炒时蔬、蛤蜊蒸蛋,还有季长安最爱的罗宋汤。
超市里,她精心挑选着食材。
经过婴幼儿用品区时,促销员热情地递来试用装:"太太,新出的有机奶粉..."
鹿笙摆手婉拒,快步走开。
她摸了摸包里的避孕药。
想到昨晚情到浓时,季长安确实说到做到,主动做了措施。
回到家,鹿笙系上围裙开始忙碌。
厨房很快飘出诱人的香气。
蛤蜊蒸蛋完美得像布丁一样Q弹,罗宋汤的颜色鲜艳欲滴。
她把饭菜装进保温盒时,忍不住尝了一口,味道居然不错。
镜子前,鹿笙换了好几次衣服。
最终选了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既不张扬也不过分保守。
她化了淡妆,喷了点香水。
拎着精心准备的便当盒出门时,心跳竟然有些加速。
季氏大厦的前台见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季太太?季总在28楼会议室,需要我通知他吗?"
"不用,我直接上去。"
鹿笙微笑着走向电梯。
28楼办公区安静得落针可闻。
鹿笙踩着高跟鞋走过长廊,隐约听到会议室里传来季长安的声音:"这个季度必须完成20%的增长..."
她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直到会议结束。
门开的瞬间,高管们鱼贯而出,看到她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季长安。
他正在和副总说话,抬头看见鹿笙时,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你怎么上来了?"他快步走过来接过便当盒,"不是说在餐厅等吗?"
"想给你个惊喜。"鹿笙小声说,注意到周围员工好奇的目光。
季长安揽着她的腰往办公室走。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人听见:"我太太亲手做的午餐,今天谁都不许打扰。"
办公室门关上后,鹿笙松了口气:"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不会。"
季长安拉她坐在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打开便当盒,"让我看看季太太的手艺。"
饭菜还是温热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办公室。
季长安夹了块糖醋排骨,眼睛微微睁大:"好吃。"
鹿笙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
季长安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
他的办公桌上摆着几张照片。
她好奇地走过去看,其中一张竟然是他们的婚纱照。
"什么时候放的?"她拿起相框。
记得上次来公司时,桌上只有季长安和父母的合照。
"上周。"季长安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鹿笙靠在他怀里,突然觉得那些抑郁和不安都变得遥远起来。
也许婚姻就是这样,有争吵,有误解。
但只要双方都愿意往前走一步,总能找到平衡点。
"下周同学会,我想去。"她轻声说。
季长安吻了吻她的发顶:"我陪你去。"
"不用,你忙你的。"
鹿笙转身面对他,"我自己去就行。老同学们都想见见季太太呢。"
她说这话时带着淡淡的自嘲,但季长安似乎没听出来。
他点点头,又回去继续吃那份已经凉了一半的午餐。
脸上的满足之情却丝毫未减。
从季氏大厦出来,鹿笙让司机拐去了城东的农贸市场。
她记得母亲说过,这里的土鸡是现杀的,最适合炖汤。
市场里人声鼎沸,鹿笙踩着高跟鞋小心避开地上的水渍。
她在禽类区挑了只最肥的母鸡,又买了些当归、黄芪。
"给我弟弟补身体的,"她对摊主解释,"高三了,学习辛苦。"
鹿家今天格外安静。
父亲去学校上课了,母亲在厨房择菜。
见鹿笙提着大包小包进门,鹿母连忙擦手迎上来:"怎么又买东西?上次的补品还没吃完呢。"
"妈,这是新鲜的,炖汤最好。"
鹿笙把东西放下,朝弟弟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小洱在睡午觉?"
"刷题到凌晨三点,刚躺下。"
母亲压低声音,"这孩子太拼了,说想考清北。"
鹿笙心头一热。
她轻手轻脚推开弟弟的房门。
看到少年蜷缩在床上,眼镜还挂在脸上,习题册摊在枕边。
她小心地取下眼镜,替他盖好被子。
书桌上贴着一张便利贴:"目标:清北计算机系"。回到厨房,鹿笙系上围裙开始处理那只鸡。
母亲在一旁絮絮叨叨:"长安对你还好吧?上次回去没吵架了?"
"挺好的。"鹿笙把鸡块焯水,"他昨天还亲自下厨给我做饭。"
母亲惊讶地停下手中的活:"真的?看来是知道错了。"
她凑近些,"那孩子的事..."
"妈,"鹿笙打断她,"我想等小洱高考完再说。"
汤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时,鹿洱揉着眼睛出来了。
"姐?"他闻到香味,"你又给我炖汤啊?"
"快高考了,补补脑子。"
鹿笙盛了碗汤给他,"别太拼,身体要紧。"
鹿洱捧着碗,突然说:"姐,你以前在外贸公司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加班?"
鹿笙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少年低头搅动汤匙。
"觉得你现在好像没那么开心了。以前你加班回来,虽然累,但总会给我讲公司里的趣事。"
鹿笙的手微微发抖。
她转身假装整理调料瓶:"人长大了,哪能总像小孩子一样咋咋呼呼的。"
离开娘家时,鹿洱执意送她到小区门口。
等车的时候,弟弟突然塞给她一个U盘:"我们计算机课上做的,送给你。"
"这是什么?"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少年狡黠地眨眨眼,"我做了好久呢。"同学会定在周六晚上的法餐厅。
鹿笙站在衣帽间前犹豫了很久,最终选了条低调的香奈儿连衣裙。
既不会太招摇,又符合"季太太"的身份。
餐厅包厢里,已经来了十几个人。
她一进门,老同学们就围了上来。
"天哪,鹿笙!越来越漂亮了!"
"这条裙子是香奈儿新款吧?我上周在杂志上见过!"
"季总怎么没来?我们还指望见见传说中的钻石王老五呢!"
鹿笙微笑着应付各种问题,手里被塞了一杯香槟。
小林挤到她身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张婷离婚了,就是嫁了富二代那个。还是你命好,季长安又帅又专一。"
"是啊,专一。"
鹿笙抿了口酒,想起昨晚季长安电话里那个女声。
聚会进行到一半时,班长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轮到鹿笙时,有人起哄:"季太太,说说你是怎么拿下季总的?"
"就...相亲认识的。"鹿笙转动着酒杯。
"骗人!"小林拍桌子。
"肯定是你用了什么绝招!快传授一下怎么当豪门太太的秘诀!"
鹿笙看着周围期待的眼神,突然觉得喘不过气。
她勉强笑笑:"哪有什么秘诀...我去下洗手间。"
洗手间的镜子前,鹿笙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手机震动起来,是季长安的消息:"可能要加班,你先睡别等我。"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她的心沉到谷底。
回到包厢,鹿笙借口头疼提前离场。
司机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又拨通了季长安的电话。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却是个陌生的女声:"喂?"
鹿笙的血液瞬间凝固:"你是谁?季长安呢?"
"您好,季总在休息室换衣服,请问您是哪位?"女声年轻清脆。
"我是他妻子!"鹿笙声音拔高了。
"你们在哪?换什么衣服?"
电话突然被挂断。
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
那一晚,鹿笙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地走。
她给季长安发了十几条消息,打了二十几个电话,全部石沉大海。
凌晨三点,她终于放弃等待,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季长安是早上七点回来的。
他轻手轻脚地进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鹿笙时明显吓了一跳。
"笙笙?你怎么起这么早?""我一夜没睡。"鹿笙的声音沙哑。
"昨晚那个女人是谁?"
季长安皱眉:"什么女人?"
"接电话的那个!说你在换衣服!"鹿笙站起来,声音发抖。
"季长安,你最好解释清楚!"
季长安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疲惫不堪。
"那是新来的实习生,我们在谈游艇合作,合作方老板不小心把咖啡洒在我衣服上..."
"所以你们在酒店开房换衣服?"鹿笙尖锐地打断他。
"什么酒店?是在公司!"
季长安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件叠好的衬衫。
"你看,换下来的在这里。手机落在会议室了,她帮忙接一下而已,合作方几个老板和管理人员也在。"
鹿笙盯着那件衬衫,确实有咖啡渍。
但她心里的疑虑并没有消散:"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手机没电了,后来一直在谈合同细节。"
季长安伸手想抱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鹿笙躲开他的触碰:"那个实习生为什么随便接你电话?还挂我电话?"
"她应该别有用心,我后来把她赶出办公室了。"
季长安叹气,"我今天就打算让人事部把她开除,这样行吗?"
鹿笙转身往卧室走:"不用了,我去补觉。"
"笙笙..."季长安跟上来,"我真的只是工作。"
鹿笙关上门,反锁。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季长安的解释合情合理。
但那个女声轻快的语气却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中午时分,她终于起床,发现季长安在厨房热牛奶。
见她出来,他连忙端过来:"喝点热的,你脸色很差。"
鹿笙接过杯子,没有说话。
"我今天请假了,陪你去逛街?"
季长安试探地问,"或者去看电影?"
"不用。"鹿笙放下没动过的牛奶。
"你去上班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季长安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最终他拿起外套:"有事随时打我电话,我今晚一定准时回来。"
门关上后,鹿笙打开电脑,插上弟弟给的U盘。
里面是一个简单的程序,点开后跳出一行字:"给世界上最棒的姐姐"。
接着是一段自动播放的视频。
画面里,鹿洱坐在书桌前,认真地说:"姐,我查了资料,做了这个职业规划表给你。根据你的专业和经验,有几家公司特别适合你..."
视频播完,鹿笙已经泪流满面。
她打开弟弟整理的文档。
里面详细列出了各大外贸公司的招聘信息和岗位要求。最后还有一页手写扫描的便签:"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PS:程序是我自己写的哦!"
季家老宅的银杏叶开始泛黄时,鹿笙接到了婆婆的电话。
"笙笙啊,周末回来吃饭吧?你表姐带着孩子从上海回来了,正好聚聚。"
婆婆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亲切。
鹿笙握着手机,看了眼日历,她已经和季长安冷战整整一周了。
"好的,妈。"她轻声应下。
挂断电话后,她犹豫了很久才给季长安发消息:"妈让我们周末回老宅吃饭,表姐一家也来。"
消息显示已读,但过了半小时才收到回复:"知道了,周六我下班来接你。"
简短的对话,生疏得像两个陌生人。
鹿笙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走到衣帽间开始挑选周末要穿的衣服。
自从那天争吵后,她睡在客房。
季长安每天早出晚归,两人唯一的交流就是放在餐桌上的便签。
周六傍晚,季长安准时出现在别墅门口。
鹿笙拉开车门时,闻到车里淡淡的皮革香混着男士香水的气息。
季长安穿着深灰色西装,侧脸在夕阳下棱角分明。
来源:梦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