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归路一人行

摘要：岳母是一株苦水里泡大的苦菜花，自幼母亲病故，老父亲又患病，几个弟弟妹妹都很小，要强的岳母独自一人用矮小瘦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

青年时期的岳父英俊潇洒，高高的个子，在部队学医，后来转业到我们豫东故乡他的村庄行医，后弃医务农。

岳父从年轻时就身体不好，腰颈疼得回头都不方便，高高的个子，到了老年，腰就弯成了故乡一棵树。

岳母是一株苦水里泡大的苦菜花，自幼母亲病故，老父亲又患病，几个弟弟妹妹都很小，要强的岳母独自一人用矮小瘦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

岳父对岳母说，你是个苦命人，我不打你，也不骂你欺负你。

岳母从南边几里地外的郭楼嫁到北边岳父所在的邵庄，开始与岳父相依为命艰辛度日。

岳父姊妹好几个，岳母嫁来时，岳父的四弟才几岁，老嫂比母，善良的岳母又承担起这一大家子的操劳日子。

过日子比树叶还稠(愁)哩。那是一个还没有小麦面的年月，家家户户艰难度日。

岳父那时行医还吃着商品粮，每次去公社开会有时都不舍的吃饭，回来自行车把子上都挂着给孩子们买的烧饼花生麻花米花团子，善良的岳父非常疼爱孩子们。

年轻时，岳父的腰疼，有时疼的厉害了，上厕所都得岳母背着。矮小的岳母吃力地背着高高的岳父，岳父的脚尖挨着地，步履蹒跚……

为了照顾岳父的身体，岳母心疼地在锅里给岳父蒸上几个白面馍。孩子们懂事地都不吃。后来岳母在岳父去世时，总是反复地说起这些并不如烟的往事，听得我泪眼朦胧。

岳父的孩子前四个都是女儿，他一直疼爱有加，不舍得打一巴掌。有了儿子，岳父高兴得欣喜若狂。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岳父领着四个女儿们种烟叶炕烟叶，又种西瓜，十亩多地忙的不可开交。

岳父身体不好，不能干活，就在地头指挥着岳母和女儿们在地里做庄稼活，被村人戏称为“队长”。

岳父做烟叶的先进事迹都上了县广播电台，他还发了言讲了他种烟叶的心得体会。

一九九零年的一个冬日，我被媒人带着穿过我村北的麦田，去和岳父的三女儿见面。我第一次见到了以好脾气著称的岳父，慈祥的容颜，亲切的笑脸，让我没有了窘迫，感到分外亲切。

有次在南地帮岳父用撅头砍棉花柴棵子，岳父向邻居借来的撅头被我砍出了一个豁口，他看了看，没说啥，依然乐呵呵。

岳父省吃俭用，放羊养鸡捡柴火，招呼着小辈邻居们帮忙开车干活，忙的不亦乐乎。

十余年的在外漂泊，我过年都没有回家，与岳父他老人家见面少了，我们几个女婿本来说好了二零一六年春节要回去给老爷子做寿，可风云突变，岳父竟与二零一五年腊月十七早上七点撒手人寰，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二零一五年腊月，听闻岳父冠心病肺积水住院，在东莞虎门本来买好了腊月十九回乡的火车票，电话里说岳父病重了，昏厥过去了，心电图显示心脏停止了跳动，家里人以为岳父已去世，要让救护车拉岳父回家。岳父的大女儿苦苦阻拦，没想到第二天岳父又奇迹般的醒了过来。我们知道，那是岳父不甘心，在等他的三女儿回来。岳父的三女儿、我的爱人悲喜交集，哭了一夜。

我和爱人急急退掉本已订好的火车票，换成高铁票，于腊月十五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

坐到漯河，几经辗转，到县医院已是晚上十点了。故乡的冬夜很冷，我们匆匆赶到了医院，岳父正在病床上睡觉。我们没有吵醒岳父。

一会儿，岳父醒了，昔日炯炯有神的眼睛已黯淡无光，听到说话声，岳父忙问，是兰兵(我的爱人的小名)回来了么？为了避免引起岳父的兴奋不睡觉，我们说不是的。大家忙着倒茶喂饭哄着老人吃药，细心的老人分明感觉到了他日夜牵挂的三女儿久违而又亲切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大家才告诉岳父他的三女儿回来了。岳父忙圆睁着黯淡无光的双眼寻找着。

第三天也就是腊月十七早上七点，心电图突然显示岳父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一生善良的大好人岳父安详的去世了，享年七十八岁。我匆匆赶到医院时，看到岳父已被抬上了救护车，大家哭喊着，护送岳父回到了生他养他的邵庄。

年迈的岳母还在县城她的大女儿家住着，我们晚上去接岳母时，岳母不禁起了疑心，说我们一定有啥事瞒着她，要不不会大老晚接她回家。

到了家门口，大姐才哭着告诉岳母“俺大没有了”，岳母不禁悲从中来，大放悲声，瘫软一团，被她的儿子抱到了屋里床上。

我和亲人们为岳父守灵，屋外寒风萧萧，炉火依然阻挡不了逼人的寒气。

夜里下起了雪粒，雪落无声，纷纷扬扬，祭奠着岳父的在天之灵。

次日腊月二十一，雪停了，送葬的队伍缓缓的送岳父南行，如泣如诉的唢呐催人泪下，岳父的灵棺被大红外罩包裹着，吱吱呀呀的车轮一路悲歌，在花圈的簇拥下悲壮地行驶在故乡的麦地田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