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中程英结局如何?是否嫁人?死因是什么?与杨逍又有何关联?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15 23:19 4

摘要:话说,华山之巅,云气蒸腾如浪,第三次论剑的英风余韵犹在峰峦间回荡。杨过白衣胜雪,携小龙女素手,神雕巨翅轻展,三个影子渐没于云海深处,自此遁入活死人墓,再不问江湖纷扰。

话说,华山之巅,云气蒸腾如浪,第三次论剑的英风余韵犹在峰峦间回荡。杨过白衣胜雪,携小龙女素手,神雕巨翅轻展,三个影子渐没于云海深处,自此遁入活死人墓,再不问江湖纷扰。

郭靖黄蓉夫妇肩头压着襄阳城的千钧重担,顾不得论剑后的喘息,便率儿女徒弟星夜驰返。那座孤城的烽火,始终是他们胸口难以释怀的灼痛。

唯有程英与陆无双,仍立在崖边,望着杨过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程英素手轻捻衣角,眸中水雾氤氲,那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到了唇边,终究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陆无双握着半截断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倔强的泪光却怎么也掩不住。

黄药师立在不远处,青衫被山风拂得猎猎作响,见二女怅然若失的模样,终是轻轻一叹:“走吧,桃花岛的潮声,总比这里的冷风暖心些。”

二女这才如梦初醒,敛了心神,随着师父的身影,一步步走下这座见证了太多恩怨情仇的华山。

桃花岛上,朝暮烟霞漫卷碧海,四季草木葱茏如滴。程英侍奉黄药师于玉洞云庐,每日晨昏定省,捧茶研墨从无半分差池。彼时黄药师已逾九旬,苍颜白发间犹存英锐,见这关门弟子沉静慧黠,悟性远胜寻常,便决意将毕生武学倾囊相授。

那弹指神通需以内力催逼指劲,如穿杨之箭;落英神剑掌法随步换形,似断霞漫天;玉箫剑法更含音律妙理,能御敌于数丈之外。程英一一潜心揣摩,晨旭初升时便在桃林练掌,月上中天后仍对箫悟剑,三年五载下来,招式已尽得神髓。唯那弹指神通最是耗损内劲,她修为尚浅,纵是拼力施为,也只及师父五六分威力。

饶是如此,以她这般进境,数年后已在年轻一辈中罕逢敌手。郭靖门下武修文、武敦儒兄弟空有蛮力,郭芙虽得父母指点却性情浮躁,三人在程英面前,不过三五十招便难支撑。放眼江湖同辈,除了杨过小龙女夫妇与耶律齐,竟无一人能出其右。

倏忽数载,漠北尘烟再起。蒙古铁骑如蚁附膻,数十万大军漫山遍野压向襄阳,旌旗蔽日遮天,马蹄声震得汉江之水似也在呜咽,大有一举踏碎这座南宋屏障之势。

桃花岛上,黄药师凭栏望北,苍髯被海风吹得乱舞。他已近百岁高龄,步履虽尚稳健,终究无力再赴疆场,却日夜牵挂着襄阳城里的女儿女婿,还有那几个尚在稚龄的外孙。沉思数日后,他唤来程英,沉声道:“你且往襄阳走一遭。”

程英闻言敛衽而立,目光沉静如古井。黄药师取来文房四宝,枯瘦的手指握着狼毫,在宣纸上力透纸背:“将这信交与靖儿蓉儿,告诉他们,能守则守,守不住便带着孩子们回桃花岛。这襄阳城,不值得他们赔上性命。” 写罢又对程英格外叮嘱,“尤其是蓉儿,你务必劝她,看在老父份上,莫要做那玉石俱焚的傻事。”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陆无双清脆却带着执拗的声音:“师父,弟子也要同去!” 她不知何时已候在门外,握着腰间短剑,一双明眸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程英知她性情,当年襄阳城下共历生死,此刻断无独善其身之理,几番相劝无果,只得点头应允。

次日天未破晓,二女已登舟离岸。船帆饱饮海风,劈波斩浪向大陆疾行。登岸后换了两匹快马,鞭影翻飞,马蹄声碎,一路向北疾驰。晓行夜宿,餐风饮露,只盼能早日抵达襄阳,助那孤城一臂之力。

半月之后,汉江之畔的襄阳城已化作修罗场。城外蒙古大营连绵数十里,旌旗如林遮断了天光,鼓角声、喊杀声震得地动山摇。铁骑如黄汤决堤般一波波扑向城墙,雪亮的刀枪在日头下泛着森然寒气,箭矢密如骤雨斜射城头,城下积尸如山,断戟残戈与白骨交叠,显是历经了数十番恶战。

程英与陆无双勒马道旁,望见这般景象皆敛了眉。十年前襄阳血战她们也曾亲历,却未见过这等尸山血海的惨状,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心头齐齐一沉。

待到暮色四合,残阳如血映红半边天,二女换上夜行衣,借着渐浓的暮色施展轻功。程英的灵鳌步踏雪无痕,陆无双的身法也灵动迅捷,不多时便悄无声息地摸到城墙下。程英屈指在城砖上叩出三短一长的暗号—— 那是桃花岛与襄阳守军约定的讯号。

城上守军闻声探看,见是两个黑衣女子,为首者手中玉箫在月下泛着莹光,忙禀报道:“是桃花岛的高人!” 黄蓉乃东邪之女,这话在军中无人不晓。守军不敢怠慢,当即垂下两条粗麻绳。程英与陆无双攀绳而上,刚落城头,便见郭靖黄蓉已迎了上来。

郭靖依旧是那身玄色布袍,只是鬓边又添了些霜白,脸上沟壑里还沾着血污。黄蓉荆钗布裙,昔日灵动的眼眸此刻盛满了疲惫,唯有见到二人时才闪过一丝亮色。“他老人家……” 黄蓉话音未落已带了颤音。

“师父亲笔书信在此,身子骨尚健,每日仍能在桃花岛垂钓观潮。” 程英将信递上,见二人接过信时手指都在微颤,拆开信纸的动作格外郑重。待听到黄药师安好,郭靖紧绷的下颌才稍缓,黄蓉也悄悄松了口气,只是眉宇间那抹忧色半点未减。

程英看得分明,郭靖的眉头拧成了川字,黄蓉眼底藏着决绝,便知这座孤城已是风雨飘摇,此番前来,怕是要见最后一面了。心念及此,她袖中的手指不觉攥紧了玉箫。

程英将那封带着桃花岛海腥气的信笺递上,郭靖双手接过,与黄蓉并肩细看。黄药师的字迹如苍松倒悬,笔力遒劲,字里行间满是老父对女儿的牵挂,劝他们莫要恋战,速归桃花岛避祸。

夫妇二人看完,久久无言,只是望着城下蒙古大营的灯火,齐齐摇了摇头,一声叹息里藏着千斤重负。程英站在一旁,见他们这般神情,便知信中言语未能动摇二人心意,却不知此刻襄阳城早已是油尽灯枯之势。蒙古铁骑环伺如铁桶,粮草器械日渐匮乏,城破只在旦夕之间。郭靖黄蓉早已在城头立下血誓,要与这座守护了半生的孤城共赴黄泉。

黄蓉拭了拭眼角,转头对郭靖柔声道:“英妹与无双远道而来,一路劳顿,我陪她们去后营歇息,师姐妹多年未见,也该说些体己之话。” 郭靖知她是想与程英细说家事,更明白她心中对岳父的愧疚,便点了点头:“你们早些歇息,我去城头巡查,夜里风大,莫忘了添件衣裳。” 说罢整了整盔甲,大步流星向城楼走去。

晚饭只是简单的麦饼与咸菜,众人默默吃着,帐外的厮杀声隐隐传来,衬得这顿饭格外沉重。用过晚饭,黄蓉引着程英回到自己的营房,陆无双乏极,在隔壁屋倒头便睡。

油灯如豆,映着二女憔悴的容颜。程英先开口,将黄药师临行前的嘱托一一细说,尤其强调师父那句“看在老父面上,莫行万难之事”。黄蓉听罢,凄然一笑,眼中泪光闪动:“英妹,你可知襄阳城的粮草,已见底三日了?”

程英心头一震,尚未答话,便听黄蓉续道:“我与靖哥哥说了,城破之日,便是我们夫妻殉国之时。他是郭大侠,我是黄药师的女儿,都不能做那临阵脱逃的懦夫。”

程英闻言,喉头一哽,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落在衣襟上。黄蓉也掉下泪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冰凉:“能与心爱的人死在一处,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只是…… 只是芙儿、破虏、襄儿,他们还小……”

程英听着她的话,眼前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杨过的身影—— 华山之巅那白衣胜雪的少年,如今该在活死人墓里伴着小龙女,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吧?他是否知道襄阳城的危难?是否还会记得桃花岛上那几句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的吟诵?念及此,泪水更凶,打湿了半幅衣袖。

黄蓉忽然握住程英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恳切:“英妹,郭家世代忠良,不能断了香火。城破之后,你务必带着芙儿与破虏逃出去,哪怕拼了性命,也要给他们留条活路。”

程英望着她泪光中的决绝,知道这是托孤的重诺,喉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唯有重重点头。黄蓉未提郭襄,二人都心照不宣—— 那丫头此刻正在江湖上追着杨过的踪迹,虽漂泊无依,却也避开了这场必死之局。

“父亲他老人家……” 黄蓉忽然转了话锋,细细问起黄药师的饮食起居,从桃花岛的晨雾问到海边的落日,仿佛要将故乡的模样刻进心里。程英一一答来,说到师父仍能驾着花船泛海,黄蓉脸上才露出丝浅笑,眼角却滚下泪来。

夜深时,黄蓉起身告辞,临行前又在帐外徘徊片刻,终究是转身去了。她寻到郭芙与郭破虏,将二人拉到灯下,指着程英的方向沉声道:“从今往后,程师叔的话便是我的话,哪怕她让你们跳崖,也得闭眼往下跳,听见没有?” 郭芙虽骄纵,此刻见母亲神色凝重,也敛了性子点头;郭破虏握着腰间屠龙刀,只觉掌心一片滚烫。

三日后黎明,蒙古大军的号角如鬼哭般撕裂晨雾。数十架投石机将巨石砸向城墙,砖石飞溅中,襄阳北门轰然崩塌。郭靖手持铁枪守在缺口,枪影如梨花纷飞,每一枪都挑落数名蒙古兵;黄蓉在城楼之上指挥调度,玉簪散乱在鬓边,声音已喊得嘶哑。

当第一抹天光染红河滩时,郭靖身中数箭,仍倚着城墙不倒,口中兀自喊着“死守襄阳”;黄蓉扑过去抱住他,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在乱箭穿心的刹那,十指紧扣不曾松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八个字刻在襄阳城头的血痕里,随着一代大侠的陨落,成了江湖儿女心中永不褪色的碑。

城破的喊杀声震彻街巷时,耶律齐提着钢刀劈开一条血路,对程英急喝:“走!” 程英护着郭破虏夫妇,陆无双紧随其后,郭芙怀里抱着襁褓中郭破虏孩子的郭辰安,那孩子被软猬甲裹得严实,此刻竟还在酣睡,小脸皱着像只小猫,全然不知周遭已是人间炼狱。

一行人刚冲过两条街巷,便撞上一队蒙古铁骑。马蹄踏碎青石板,弯刀在朝阳下闪着寒光,黑压压的千人队将路口堵得水泄不通。“你们先走!” 耶律齐将郭芙往程英身边一推,与丐帮弟子结成刀阵,硬生生挡住铁骑冲锋。

郭芙望着丈夫浴血的背影,泪珠混着血水滚落,却被程英拽着衣袖拖进小巷:“再不走,所有人都要赔在这里!” 她回望一眼,见耶律齐的身影在刀光中起伏,终究是咬着牙随程英钻入幽深的巷弄。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远,郭破虏握着屠龙刀的手,已被血浸透。

四人拼力冲杀,刚闯出襄阳城南门,迎面却撞上一个青袍中年道士。那道士立在道旁,目光如电,落在郭破虏腰间那柄黑黝黝的长刀上,顿时精光一闪。此刀正是屠龙刀,由杨过的玄铁重剑混合西方精金铸就,沉重异常,刀身隐有暗光流转,一看便知是稀世神兵。

那道士喉头滚动,显然认出这是异宝,竟不答话,径直便朝郭破虏扑来,伸手就去夺刀。郭破虏这十年来得父亲郭靖亲传,已习得降龙十八掌中的十掌,武功早已是江湖一流水准。见这道士来势汹汹,他心头火起,也不将其放在眼中,猛地抽出屠龙刀,刀风呼啸,直向道士砍去。

岂料那道士武功竟高得惊人,面对劈来的刀势,不闪不避,反而探出手来,快如闪电般抓住了屠龙刀的刀背。郭破虏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剧痛,手中的屠龙刀竟被他硬生生夺了过去。

郭破虏大惊失色,来不及细想,当即施展出降龙十八掌中的精妙招式“亢龙有悔”。这一掌打出,功力雄浑无比,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直向道士拍去。他本以为凭借这掌力,数招之内便能将这恶道打退,夺回宝刀。

那恶道却也非易与之辈,他右手提着屠龙刀,左臂凝起一股阴寒内力,同样一掌拍回。双掌相交,郭破虏只觉一股刺骨寒气从对方掌心传来,直透自己的五脏六腑,双臂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恶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趁机再补上一掌,正打在郭破虏胸口。郭破虏如遭重击,身子猛地向后飞出,口喷鲜血,当场气绝身亡。

那边程英与陆无双刚将几个蒙古骑兵杀退,刀锋上的血珠还未滴落,猛一转身,便见郭破虏已直挺挺倒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睁,胸口那掌印紫黑如墨。

郭破虏的妻子见状,只觉天旋地转,凄厉一声哭喊撕心裂肺,手中长剑嗡鸣作响,不顾生死地向那恶道刺去。她武功本就平平,此刻心神大乱,剑招更是散乱无章。那恶道冷笑一声,左臂随意一拂,便将她的长剑荡开,跟着反手一掌拍在她肩头。少妇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撞在城根石墙上,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不活了。

程英睚眦欲裂,玉箫一振便直取恶道面门,箫影中藏着落英神剑掌的精妙招式;陆无双也挥刀攻向恶道下盘,二人一上一下,配合得密不透风。恶道与程英拆了数招,只觉她玉箫点刺之处皆是自己周身大穴,招式精妙绝伦,暗含五行八卦之变,不由得暗自心惊,自忖百招之内难分胜败。

他低头瞥了眼手中的屠龙刀,黑光沉沉映着自己的狞笑—— 宝刀既已到手,何必在此缠斗?恶道心念电转,猛地变招,左臂一沉避开陆无双的刀势,右掌带着股阴寒劲风直拍她心口。陆无双闪避不及,被掌风扫中肩头,顿时眼前一黑,软软倒在地上。

程英惊呼一声,急忙回箫相救,恶道却趁此时机,左掌与她玉箫上的指力一碰,借势向后飘出数丈,如纸鸢般掠过混乱的人群。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一匹惊马的缰绳,翻身跃上,双腿一夹马腹,提着屠龙刀便向火光冲天的城内疾驰而去,转瞬便没入浓烟之中。

程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陆无双与郭破虏夫妇尸身,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握着玉箫的指节都已发白。

程英只觉方才与恶道对掌之处气血翻涌,左臂酸麻渐至心口,她暗自心惊—— 这恶道内力阴寒霸道,自己内功终究逊了一筹,已然受了暗伤。她强撑着俯身查看陆无双伤势,见师妹呼吸微弱,肩头紫黑蔓延,忙探手入怀,摸出那只莹白瓷瓶。

这九花玉露丸乃桃花岛至宝,是以清晨九种花瓣上的露水调和珍药炼制,疗伤奇效冠绝江湖。程英倒出三粒碧色药丸吞入腹中,一股清冽之气当即顺着经脉流转,稍稍压下翻腾的气血。她又取六粒,撬开陆无双牙关喂下,指尖触到师妹肌肤冰凉,心中更急,连连按揉她胸口助药力发散。约莫一炷香功夫,陆无双喉头微动,总算咳出口黑血,呼吸渐渐平稳,这条性命算是保住了。

程英松了口气,却已冷汗浸透黑衣。她看了眼郭破虏夫妇的尸身,咬着牙将二人背到马上,自己扶着陆无双徒步跟随,一步步挪出尸骸遍地的城郊。行至一处背风的小山坡,见那里荒草萋萋,远处隐约有溪流声,便寻了块平整地面,以玉箫代铲,硬生生掘出两个土坑。

没有棺椁,只能解下二人衣襟擦拭血污,将尸身轻轻放入坑中。程英望着黄土掩盖的坟茔,想起黄蓉托付时含泪的眼神,想起郭破虏幼年在桃花岛追着自己喊“程师叔” 的模样,只觉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喉头哽咽难言。

山风吹过,卷起纸钱灰烬四散,陆无双倚在树下低声啜泣,程英的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滴在新翻的泥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她抬手按在胸口,那里是黄蓉的托付,是未能护住故人之后的愧疚,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

程英望着襄阳城的方向,心中焦灼万分,郭芙与郭辰安的安危如巨石压心,她本想即刻回城寻踪,可回头看了看脸色苍白、连坐稳马背都需搀扶的陆无双,终究是叹了口气。师妹伤势沉重,若强行同行,怕是不等找到人,便要先折在半路上。

“先回桃花岛。” 程英扶着陆无双坐稳,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师父医术通神,或许能保你周全。”

二人共乘一马,缓缓向东南而行。刚走出数百米,忽闻路边草丛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那哭声微弱却执着,如细线般钻入耳畔。程英心中一动,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拨开半人高的茅草走近。

只见草丛深处,一个少妇倒在血泊中,肩头插着半截断刀,早已气绝,双目却圆睁着望向天际,像是在临终前仍牵挂着什么。她怀中紧紧抱着个襁褓,那婴儿正蹬着小腿放声啼哭,小脸皱成一团,显是饿极了。

程英伸手探了探婴儿的鼻息,尚算平稳,便小心翼翼将他从少妇怀中抱出。襁褓上绣着简单的莲纹,触手温暖,想来是母亲生前精心缝制。她望着这嗷嗷待哺的婴孩,忽然想起郭破虏那同样在襁褓中的儿子郭辰安,不知此刻流落在何方,是生是死。心念及此,她将婴儿紧紧搂在怀中,“从今往后,我便护你长大。”

一路晓行夜宿,程英既要照料陆无双,又要哺喂婴儿,艰辛自不必说。待到踏上桃花岛的土地,见着那熟悉的碧海烟霞,二人才算松了口气。

黄药师见二人形容枯槁,一个重伤垂危,一个怀中竟抱着个陌生婴孩,先是一惊,待听程英讲完襄阳城的惨变,这位素来桀骜的东邪,竟也老泪纵横。他连夜为陆无双疗伤,施针用药耗尽心血,总算保住了她的性命,只是那阴寒掌力已伤及经脉根本,一身武功是彻底废了。

程英将那婴儿收为义子,每日亲自哺乳教养,闲暇时便传授他桃花岛的武功心法。黄药师看着那婴孩日渐长大,眉眼间竟有几分故人的影子,偶尔也会指点一二,只是每当提及黄蓉夫妇与郭破虏,便会独自对着碧海枯坐半晌,那萧瑟的背影,看得程英心中阵阵发酸。

桃花岛的潮声依旧日夜不息,却再也唤不回那个青衫仗剑的身影。黄药师自听闻襄阳噩耗,便常独自坐在试剑亭前,对着碧海枯坐终日。有时兴起,会用玉箫吹奏一曲《碧海潮生曲》,只是那曲调中再无往日的桀骜疏狂,满是失女丧孙的哀恸,听得程英与陆无双暗自垂泪。

数月后的一个清晨,程英如常去请安,却见师父斜倚在竹榻上,手中还握着那支陪伴了半生的玉箫,双眼轻阖,已然没了气息。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苍白的脸上,竟有种解脱般的安详。这位一生特立独行、睥睨天下的东邪,终究还是被丧亲之痛掏空了心神,溘然长逝。

程英与陆无双含泪将师父葬在桃花影里,墓碑上未刻一字—— 世间哪有文字配得起这一代奇人?自此,桃花岛更显寂寥,只剩潮声与风声,诉说着过往的传奇。

料理完后事,程英心中始终牵挂着郭芙与郭辰安。待陆无双重伤渐愈,她便将义子托付给师妹照拂,独自踏上前往襄阳的路。

此时的襄阳城已换了主人,蒙古兵甲在街巷间巡逻,昔日的抗元痕迹被刻意抹去,却抹不去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程英乔装改扮,在城中寻访多日,终于在一处破败的丐帮分舵找到了线索。

几个面黄肌瘦的丐帮弟子见了她手中的玉箫信物,倒头便拜,泣声道:“程师叔!郭姑娘她…… 她安好!” 原来城破那日,郭芙与耶律齐失散后,拼死护住郭辰安冲出重围,知晓自己带着婴孩难以走远,恰逢神雕大侠杨过路过,便将郭辰安郑重托付给他,自己则转身杀回城中,誓要与耶律齐同生共死。

“杨大侠抱着小公子去了终南山方向,说要让他远离江湖纷争。” 弟子哽咽着补充道。

程英听到此处,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眼眶一热,两行清泪滑落。郭靖夫妇虽已殉国,但郭家血脉终究得以延续,九泉之下的黄蓉,或许能稍感慰藉。她对着终南山的方向遥遥一拜,既是谢杨过护佑,也是告慰故人。

物换星移,寒来暑往,十八载光阴如指间流沙,倏忽而过。桃花岛的潮声依旧,只是亭台楼阁间多了个矫健的身影。程英的义子已长大成人,眉目俊朗,身形挺拔,一身桃花岛绝学已习得七八分。落英神剑掌使得似落英缤纷,玉箫剑法舞起来如行云流水,只是那门最吃功力的弹指神通,终究因火候未到,只学了点皮毛,指尖难蕴雷霆之力。

这些年,程英常于月夜独坐桃林,手中摩挲着当年杨过所赠的那半枚玉佩,忆起华山之巅初遇时,他青衫磊落,自己曾轻声吟诵《诗经》中“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之句。如今想来,那份少女心事既有求而不得的凄苦,亦有过眼成痴的甜蜜。念及此,她为义子取了个名字 —— 杨君喜,盼他此生能得偿所愿,亦暗合着自己对那位 “君子” 的绵长念想。

杨君喜十八岁生辰那日,程英望着他跃跃欲试的眼神,知道这桃花岛已困不住少年的心。她沉吟道:“江湖路远,你愿随我出去闯一闯么?” 少年眼中顿时亮起星光,重重叩首:“全凭义母吩咐。”

二人收拾行装离岛,程英此行还有个心愿—— 寻那柄屠龙刀。前些年郭襄曾辗转送来消息,说那刀本是杨过的玄铁重剑所铸。于程英而言,寻到这刀,便如能触摸到故人的痕迹,聊解半生牵挂。于是,师徒二人一箫一剑,踏上了茫茫江湖路,一路向西,打探着屠龙刀的踪迹。

一路晓行夜宿,这日已到襄阳城外。恰逢清明时节,城郊那片曾染血的土地上,新草已漫过旧痕。程英与杨君喜正欲入城,却见道旁停着一辆青布马车,车旁立着一对中年夫妇,正往一座新坟前摆放祭品。

那妇人虽已眼角生纹,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当年的骄纵,正是郭芙;身旁男子身形魁梧,面容刚毅,正是耶律齐。二人鬓边都已染霜,正垂首对着墓碑低语,碑上“郭靖黄蓉之墓” 六个字,在细雨中透着苍凉。

郭芙抬头见了程英,先是一怔,随即泪落如雨:“程师叔……” 耶律齐也上前行礼,目光落在英气勃勃的杨君喜身上,见他站姿沉稳,腰间玉箫隐隐外露,不由赞道:“这位少年郎是?”

程英简单说了义子来历,耶律齐听杨君喜应答得体,又看他拱手时手腕转动间带着桃花岛武学的影子,更是喜爱,抚须笑道:“少年英雄,气度不凡。丐帮正值用人之际,不知肯否屈就?”

杨君喜望向程英,眼中带着问询。程英沉吟片刻,心想义子虽习得武艺,却缺江湖历练,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最能磨性炼心,便点头道:“江湖路需自己走,你且留下跟着郭世伯夫妇历练吧。”

杨君喜当即拜谢,耶律齐甚是欢喜,当下便命随行弟子取来丐帮腰牌,算是正式入了帮。郭芙拉着程英的手絮叨近况,说耶律齐接任帮主后,丐帮虽元气大伤,却仍在暗中抗元,只是屠龙刀至今下落不明。

程英听得心下微动,与二人作别时道:“君喜便托付给你们了。” 她望着少年郎跟着耶律齐去熟悉帮中事务的背影,转身独自向西而去。前路漫漫,屠龙刀的踪迹如雾中星辰,而她的脚步,从未停歇。

光阴荏苒,倏忽数年。杨君喜在丐帮中果然不负所望,凭着落英神剑掌与玉箫剑法,在几次抗元行动中屡立奇功,更曾单枪匹马捣毁蒙古设在江南的情报据点。未满二十五岁,便因功擢升八袋长老,在年轻一辈中声望日隆,连耶律齐也常对人感叹:“程师叔教出的好徒弟。” 只是无人知晓,这少年心底,总记挂着义母独自寻刀的背影。

就在江湖稍定之际,西域突然崛起一股势力,自称明教,总坛设于昆仑山光明顶,其势如燎原之火,短短数年便席卷西陲。这明教行事诡秘,教众遍布黑白两道,更兼武功路数奇特,寻常门派难以抵挡。

一日,明教中有人偶然窥得屠龙刀与倚天剑的秘密,传言“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教中高层闻讯,当即派遣多路人马潜入中原,四处搜寻这两件神兵。

为逼问刀剑下落,明教教众行事愈发狠辣。江南的红叶帮不过是个百十人的小帮会,只因藏有半张疑似指向屠龙刀的地图,一夜之间便被屠戮殆尽,帮主夫妇被吊在牌坊上,尸身三日无人敢收;终南山附近的清虚观,观主曾得郭靖指点过三招降龙掌法,只因不愿吐露消息,全观上下三十七口悉数遭难,观门被焚,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数月之内,已有五个小门派、七个帮会惨遭灭门,连武当派的两个俗家弟子、少林的一名烧火僧也因追查此事而横尸荒野。更令人发指的是,丐帮在江淮一带的分舵被袭,三名七袋弟子连同二十余名帮众尽数遇害,尸身都被灌注了剧毒,面目青黑,惨不忍睹。

这般血腥手段震动了整个武林,少林、武当、峨眉等名门大派纷纷谴责,将明教称为“魔教”,视之为武林公敌。各大门派私下联络,都欲除之而后快,只是光明顶地势险要,明教高手如云,一时竟无人敢轻举妄动。

杨君喜年轻气盛,听闻丐帮弟子遇害的惨状,只气得双目圆睁,一掌拍在案几上,将坚实的木桌震得粉碎。“魔教如此猖獗,若不还以颜色,我丐帮颜面何存!” 他当即点了十几个心腹弟子,皆是帮中好手,快马加鞭追踪明教教众的踪迹。

这伙年轻人皆是血性之辈,一路向西追去,凡遇落单的明教徒,便挺刃而上。杨君喜的落英神剑掌已练得颇有火候,掌风过处,如桃花纷飞却暗藏杀机,玉箫剑法更是灵动迅捷,往往数招之内便取敌性命。短短月余,他们便在陕甘一带杀了数十个明教徒,教中上下听闻“杨君喜” 之名,无不恨得咬牙切齿。

一日,杨君喜设下埋伏,在一处山涧截住了明教的烈火旗旗主。这旗主武功不弱,奈何杨君喜身边帮手众多,缠斗半个时辰后终被擒获。杨君喜审问道:“你们明教如此嚣张,凭的是什么?” 那旗主起初嘴硬,被丐帮弟子用了些手段,才忍痛吐露:“我教有圣火令三枚,乃镇教之宝,持令者可号令天下教众,更藏有绝世武功……”

杨君喜闻言心头一动,圣火令既是魔教重宝,若能夺得,定能挫其锐气。他与心腹弟子合计数日后,竟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闯光明顶。

数日后,一行人身着夜行衣,借着月色摸到光明顶下。杨君喜凭着从义母那里学来的奇门遁甲之术,避开明暗哨卡,如灵猫般潜入总坛。那圣火令供奉在圣火殿的玉座上,由四名护教法王轮流看守。杨君喜瞅准换岗的间隙,以玉箫点倒两名守卫,趁乱盗走圣火令,一行人马不停蹄地退回中原。

回到丐帮总舵,他将三枚圣火令献给帮主耶律齐。那圣火令非金非玉,通体黝黑,上面刻着细密的波斯文字,隐隐有宝光流转。耶律齐见之大喜,交由传功长老妥善保管。不想那长老年迈昏聩,一次醉酒后竟将圣火令遗失在客栈之中,待醒后追查,早已没了踪迹。

这三枚圣火令从此流落江湖,辗转数十年,被波斯明教的使者寻得带回西域。直到多年后,明教教主张无忌在灵蛇岛无意间得到,才让这镇教之宝重归明教。只是那时江湖早已物是人非,杨君喜也已从当年的热血少年,变成了明教中的重要人物。

彼时明教教主衣琇正闭关修习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欲突破第四重境界,教务皆由副教主阳顶天主持。圣火令失窃的消息传入光明顶,衣琇听闻后只是眉头微蹙,沉声道:“令符虽重,却不及神功大成要紧,此事便交与你了。”

阳顶天领命而出,此人年方三十,生得虎背熊腰,双目炯炯如电,实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他家传的大九天手刚猛无俦,掌风所及能裂石开碑,更得衣琇亲传乾坤大挪移心法,虽只练至第二重,却已能借力打力,转乾坤于股掌之间。此时他武功之高,竟已不输师父衣琇,在江湖上算得上顶尖好手。

“圣火令乃我教圣物,岂容宵小觊觎!” 阳顶天在圣火殿前怒喝一声,当即点了左右使、四大法王并五散人,一行数十人皆是明教精锐,浩浩荡荡下了光明顶。他们昼伏夜出,一路追踪杨君喜的踪迹,如影随形却不露半点风声。

这日杨君喜正带弟子在豫西一处客栈休整,忽闻窗外传来几声夜枭啼鸣,声音诡异绝非天然。他心头一凛,刚要起身,房门已被一股巨力撞开,阳顶天铁塔般的身影堵在门口,身后法王、散人如众星捧月般列立两侧。

“丐帮小贼,偷了我教圣物,还敢在此酣睡!” 阳顶天声如洪钟,大九天手已然拍出,掌风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压向杨君喜。

杨君喜虽惊不乱,玉箫一横使出落英神剑掌,箫影如花瓣纷飞,堪堪接下这一击。他这些年在江湖上历练,武功确有精进,落英神剑掌招式愈发圆转,玉箫剑法也添了几分狠厉,只是内功终究差了火候,那弹指神通更是只学了些皮毛,指尖难蕴真力。

二人在客栈大堂中拆招相斗,阳顶天的大九天手招招抢攻,掌力雄浑似有千钧;杨君喜则仗着身法灵动,以巧破拙。斗至百招开外,阳顶天忽然施展出乾坤大挪移心法,杨君喜的掌力刚到中途,便被他硬生生引向旁处,打在梁柱上,木屑纷飞。

杨君喜心中大惊,连忙变招,却已迟了一步。阳顶天趁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左手一探锁住他手腕脉门,右手掌风横扫,正中他胸口。杨君喜只觉气血翻涌,眼前一黑,“噗” 地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前后不过二百余招,胜负已分。“拿下!” 阳顶天一声令下,左右使上前将杨君喜捆了个结实。那些丐帮弟子虽奋勇相救,却哪里是四大法王的对手,片刻间便被制服。阳顶天一行人押着杨君喜,连夜折返光明顶。

光明顶的地牢阴冷潮湿,石壁上渗着水珠,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气。杨君喜被铁链锁在石壁上,遍体鳞伤,一身武功半点施展不得。阳顶天每日都来审问,鞭笞、烙铁、冰水浇身…… 种种酷刑轮番上阵,要逼他说出圣火令的下落。杨君喜性子本就刚烈,加之程英多年教诲,更是宁折不弯。任凭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他只是咬着牙瞪着阳顶天,口中骂道:“魔教妖人,要杀便杀,休想从我口中套出半个字!” 阳顶天见他如此硬气,又爱又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命人继续看管。

这日午后,地牢门口忽然闪过一个娇俏的身影。阳顶天的妹妹阳晴雪年方十七八,正是好奇爱动的年纪,听闻哥哥在地牢里关押了个厉害角色,便趁着看守换班的间隙,偷偷溜了进来。她提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里,见那少年遍体鳞伤地吊在石壁上,气息奄奄却仍睁着一双倔强的眼睛,心中顿时涌起怜悯。

“你…… 你是谁?怎的被打成这样?” 阳晴雪声音发颤,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滚烫得吓人。杨君喜瞥了她一眼,见是个陌生少女,懒得答话,只是别过头去。

阳晴雪见他不理,却更觉不忍,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钥匙—— 那是她趁哥哥不注意偷来的。她手忙脚乱地解开铁链,将杨君喜从石壁上扶下来,低声道:“我带你出去,快跟我走!” 杨君喜虽诧异,却也知这是脱身良机,便任由她半扶半搀着,往地牢外走去。

阳晴雪将他藏在自己的闺房里,那是间布置雅致的屋子,满是脂粉香气,与地牢的阴寒截然不同。她取来金疮药,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伤口、敷药包扎,指尖触到他坚实的臂膀时,脸颊不由得泛起红晕。

阳顶天傍晚发现杨君喜逃脱,顿时勃然大怒,将看守地牢的教众叫来一顿痛打,打得他们哭爹喊娘。可那些人得了阳晴雪事先塞的银两,又怕得罪大小姐,任凭打得再狠,也只是含糊其辞,只说不知如何走脱,阳顶天查不出头绪,只得作罢。

半月光阴转瞬即逝,杨君喜的伤口在良药调养下渐渐愈合,露出原本俊朗的模样——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刚毅。阳晴雪这些日子与他朝夕相处,为他端茶送药,听他讲江湖趣闻,早已芳心暗许,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情意。

这夜月色正好,阳晴雪坐在窗前,望着院中桃花发呆,忽觉肩头一暖,却是杨君喜将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晴雪,” 他声音低沉,“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此生定不相负。” 阳晴雪回头望他,眼中泪光闪动,点了点头。二人对着明月盟誓,私下结为夫妻。

几日后,阳晴雪拉着杨君喜去见阳顶天,将二人情缘和盘托出,末了道:“哥哥若不允,我便随他一起离开光明顶。” 阳顶天父母早亡,自幼与妹妹相依为命,最是疼爱这个唯一的亲人,见她态度坚决,又看杨君喜虽为丐帮长老,却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武功更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沉吟半晌,道:“也罢,你既已嫁给他,便是一家人。只是丐帮与我教势同水火,你若想留在光明顶,须得入我明教。” 杨君喜看了眼阳晴雪,见她眼中满是期盼,便点头应允:“只要能与晴雪相守,入教便入教。” 阳顶天见他答应,顿时转怒为喜,当即命人设宴,算是接纳了这个妹夫。

杨君喜自与阳晴雪定下情缘,早已将程英的谆谆教诲、耶律齐的殷殷期许抛到了九霄云外。那点对丐帮的香火情分,在美人娇羞的眼眸里、在光明顶的暖风里,渐渐淡得没了踪迹。他毅然丢掉丐帮长老的腰牌,拜入明教麾下,成了阳顶天座前的得力干将。

阳顶天怕此事张扬出去,引得教众非议,更怕丐帮寻来麻烦,便严令知晓内情的几位法王、散人严守秘密,是以明教上下,只知大小姐嫁了位武功高强的少年英雄,却不知这位新姑爷竟是昔日不共戴天的丐帮仇敌。

这厢光明顶喜气洋洋,那厢桃花岛却渐生愁云。数月后,程英寻刀未果,带着一身风尘回到岛上,刚踏上熟悉的青石板路,便见陆无双拄着拐杖迎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表姐,你可回来了!丐帮派人送信,说…… 说君喜被魔教掳走了!”程英闻言如遭雷击,手中的玉箫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她俯身拾起玉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信呢?可有说被掳往何处?” 陆无双将一封墨迹潦草的信递过来,上面只说杨君喜在豫西遭明教伏击,生死未卜,盼程英速往相助。

程英连夜打点行装,心中忧急如焚。她知杨君喜年轻气盛,怕是与明教结下了死仇,此番被擒,后果不堪设想。第二日天未亮,她便独自登船,连陆无双的叮咛都未及细听。

一路向西,晓行夜宿,程英逢人便打听明教的踪迹。那些江湖客听闻是寻魔教晦气,多半讳莫如深,直到行至西域昆仑山下,才从一个垂死的货郎口中得知,数月前确有明教大队人马押着个年轻公子上了光明顶。

“那公子爷玉面挺剑,像是丐帮的路数……” 货郎咳着血说。

程英谢过货郎,转身望向云雾缭绕的光明顶,山风卷着寒意扑在脸上,竟比桃花岛的海风还要凛冽。她没有知会丐帮,也没有联络任何江湖同道。黄药师的传人,从不需要借他人之力。玉箫在袖中微微震颤,她深吸一口气,施展灵鳌步,如一片轻云般,悄无声息地掠向那座藏着她义子的险峰。

此时的程英,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二十年来,她在桃花岛勤修苦练,黄药师所传的落英神剑掌已臻化境,玉箫剑法更是灵动精妙,弹指神通虽未及师父当年的十成功力,却也能于数丈外取人穴道。加之她心境沉凝,内力愈发浑厚绵长,早已是江湖上少有人敌的顶尖高手。

甫一踏上光明顶,便有明教教徒上前盘问,程英懒得答话,玉箫一挥,使出落英神剑掌中的“桃源深处”,掌风如花瓣纷飞,瞬间便将数人扫倒在地。消息传开,四大法王与五散人闻讯赶来,将程英团团围住。紫衫龙王的毒功、白眉鹰王的鹰爪功、金毛狮王的狮吼功、青翼蝠王的轻功,再加上五散人的奇门兵器,一时之间,光明顶上劲气纵横,杀机四伏。

程英却不慌不忙,玉箫在手中盘旋飞舞,时而点刺,时而横扫,将桃花岛的奇门遁甲之术融入步法之中,身形飘忽不定,如在花海中穿梭。她瞅准破绽,指尖弹出数枚附骨针,分取数人周身大穴。那些针细如牛毛,毒性却异常猛烈,中针者顿时倒地哀嚎,四肢酸麻动弹不得。不到半个时辰,四大法王皆已带伤,五散人更是有三人中了附骨针,剩下的也只能勉强支撑。

“好个厉害的女子!” 阳顶天见状,怒喝一声亲自下场。他使出大九天手,掌风刚猛霸道,又夹杂着乾坤大挪移的诡异步法,一时间竟与程英斗得难分难解。程英见他武功高强,不敢怠慢,将落英神剑掌与玉箫剑法交替使用,时而刚猛,时而灵动,掌风箫影交织成一片无形的网。

二人你来我往,转眼便斗了三百余招。阳顶天渐渐感到吃力,程英的内力虽不如他雄浑,却绵长柔韧,生生不息,且招式精妙绝伦,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他的猛攻,反施反击。又斗数招,程英寻得破绽,玉箫一点,正中阳顶天手腕,他只觉一股阴柔之力涌来,半边身子顿时酸麻,手中的钢刀“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已然落败。

程英心中焦急,出手愈发狠辣,不再留丝毫余地。明教众高手被她点中桃花岛独门穴道,或是中了附骨针,纷纷倒地呻吟,光明顶上一片狼藉。她四处搜寻,口中呼唤着“君喜”,却始终不见义子踪影。

原来,杨君喜早已被妻子阳晴雪锁在房内。阳晴雪怕他出去与程英相见,再生事端,是以将房门从外锁上,任凭他如何叫骂也不开门。

杨君喜在房内听得外面哀嚎之声四起,又隐约听到义母的呼唤,心中又急又愧,再也按捺不住,运起内力猛力一撞,竟将房门撞开。他冲到院中,恰好与程英撞个正着。

程英见他安然无恙,一身锦衣华服,早已没了半分丐帮弟子的模样,心中一凉,手中的玉箫微微颤抖。杨君喜望着义母,脸上神色复杂,有愧色,有尴尬,却唯独没有半分久别重逢的喜悦。

杨君喜这些日子在阳晴雪的柔情蜜意中早已迷了心窍,光明顶的锦衣玉食、娇妻在侧,早已让他将桃花岛的晨钟暮鼓、程英十八年的养育之恩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望着程英,脸上那点愧色转瞬即逝,竟挺直了腰杆朗声道:“义母,事到如今,我也不瞒您了。我已娶晴雪为妻,如今是明教的人,丐帮的恩义,从此两清。”

程英闻言,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手中的玉箫“嗡” 地一声轻颤。她望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十八年来教他读书识字、练剑学掌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喉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光明顶虽非世外桃源,却有我想要的生活。” 杨君喜避开她的目光,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义母您武功盖世,何必插手这些纷争?还是回桃花岛安享晚年吧。” 他这话,竟是明晃晃地要将程英赶走。

程英本见他安然无恙,心中尚存一丝慰藉,此刻听了这番话,那点暖意瞬间被冻结成冰。她望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年,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只恨十八年心血错付,养出了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两行清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她没有再争辩,也没有斥责,只是默默地转过身,走到那些倒地呻吟的明教徒身边。玉箫轻点,或解穴道,或逼出附骨针,动作轻柔却带着决绝。阳顶天等人又惊又疑,却不敢上前阻拦。

片刻功夫,明教众人皆已恢复行动能力,只是望着程英的眼神复杂难言。程英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最后看了一眼杨君喜,那眼神里没有恨,只有无尽的失望与悲凉。

“好自为之。” 她留下这四个字,转身便走。青衫飘动间,身影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光明顶的云雾之中,仿佛从未踏足过这座让她心碎的险峰。山风吹过,卷起她散落的几缕发丝,却卷不走那十八年养育之恩的沉重与无奈。

程英离去后,杨君喜与阳晴雪在光明顶举行了正式的婚礼。明教上下虽不知新姑爷的底细,却也因阳顶天的缘故,纷纷前来道贺,一时之间,光明顶上鼓乐齐鸣,倒也热闹非凡。

数年之后,阳晴雪诞下一子,眉目俊朗,自小便显露武学天赋。杨君喜对其寄予厚望,亲自传授武功,将从义母程英那里学来的桃花岛绝学倾囊相授,尤其是那弹指神通,经他多年钻研,虽不及程英精纯,却也颇具威力。这孩子,便是后来威震江湖的明教光明左使杨逍。

而程英离开光明顶后,一路东行,青衫上的尘土沾满了风霜。她心中凄苦万分,三十多年前,杨过携小龙女归隐活死人墓,从此杳无音信;二十多年前,师父黄药师撒手人寰,桃花岛只剩潮声依旧;如今,自己辛苦养育十八年的义子杨君喜又如此无情无义,将过往恩情抛诸脑后。

世间可留恋之物,似乎真的不多了。

思来想去,程英的目光落在了腰间的玉箫上,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 那柄屠龙刀。它曾是杨过的玄铁重剑所铸,寻到它,或许便能离那段逝去的时光近一些。于是,她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寻找屠龙刀上,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从繁华的城镇到偏僻的山野,只要有一丝线索,便会不辞辛劳地赶去。

岁月在她的鬓边染上了霜华,可寻找屠龙刀的脚步,却从未停歇。对她而言,这柄刀早已不是简单的兵器,而是她对过往岁月的一份念想,一份支撑着她继续走下去的寄托。

这日,程英行至江西龙虎山。山脚下的酒肆里,几个行脚商人正唾沫横飞地谈论山中异事,说上清宫有个老道,常于月下摩挲一口黑黝黝的宝刀,刀身沉重,隐隐泛着寒光,寻常铁器靠近便会震颤作响。

程英心中一动—— 这般描述,与屠龙刀的特征分毫不差。她付了酒钱,借着暮色向山中走去。龙虎山山势雄奇,古木参天,上清宫的金顶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如悬在云端的仙宫。待到夜深人静,程英施展轻功,如一片落叶般潜入观中。穿过层层回廊,果然在三清殿后的炼丹房里,见一个灰袍老道正盘膝而坐,手中捧着一口长刀。那刀通体黝黑,长近四尺,刀背宽厚,正是她寻了半生的屠龙刀。

老道指尖在刀身上轻轻摩挲,眼中满是痴迷,口中喃喃自语,似在破解什么秘密。程英看清老道的面容,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 那眼角的刀疤、阴鸷的眼神,正是当年在襄阳城外抢走屠龙刀、打死郭破虏夫妇的恶道!

这老道自称幽冥子,当年从郭破虏手中夺得屠龙刀后,偶然在郭破虏身上发现了半部武学秘籍,竟从中悟出了阴寒无比的玄冥神掌。他见蒙元势大,便弃了道袍投靠过去,襄阳城破时立下“功劳”,被蒙元朝廷封为 “护国天师”。后来他从俘获的丐帮弟子口中逼问出屠龙刀中藏有兵法秘图,生怕被人觊觎,便向蒙元朝廷请求隐居龙虎山,蒙元为笼络他,特意拨款修建了这座恢弘的上清宫,让他在此潜心钻研。

这些年来,幽冥子收了个关门弟子,名叫百损道人。这弟子心狠手辣,尽得玄冥神掌真传,掌力阴毒更胜师父,在江湖上害死了不少武林人士,搅得人心惶惶。只是幽冥子行事诡秘,从不让弟子暴露师承,是以江湖上只知百损道人的名号,却无人知晓他背后的师父便是这隐居龙虎山的幽冥子。

程英隐在梁柱后,玉箫在袖中微微颤动。十八年了,当年的血海深仇,今日竟在此处撞见。她望着幽冥子手中的屠龙刀,又想起郭破虏夫妇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指节攥得发白,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程英望着幽冥子那张布满阴鸷的脸,十八年前襄阳城外的屈辱与恨意瞬间涌上心头。当年她与这恶道对掌,若非靠着桃花岛的奇门步法侥幸脱身,早已命丧其掌下。

这二十多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苦练弹指神通,寒来暑往,指尖磨出的厚茧褪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将这门绝技练至化境。如今她功力虽或不及师父黄药师与郭靖那般登峰造极,却也已是江湖上屈指可数的绝顶高手,放眼天下,能接她三指者寥寥无几。

仇人就在眼前,屠龙刀近在咫尺,程英哪里还按捺得住?她身形微动,如鬼魅般从梁柱后闪出,右手玉箫一横,以箫代指,猛地弹出。只听“咻” 的一声锐响,一枚无形气劲破空而出,直取幽冥子后心 —— 这正是她苦练多年的弹指神通,气劲凝练如钢针,快得让人避无可避,正是要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她左手疾探,使出桃花岛的落英擒拿手,五指如兰花绽放,带着一股巧劲,直向幽冥子手中的屠龙刀抓去。这擒拿手中蕴含着五行八卦的变化,看似轻柔,实则暗藏无穷劲力,一旦被拿住手腕,任你有千斤力气也难以挣脱。

幽冥子虽在潜心研究屠龙刀,却也时刻提防着有人来袭,耳听风声有异,猛地回过神来。他见程英攻势凌厉,心中一惊,暗道:“这女子好俊的功夫!” 当下也顾不得多想,左手猛地一扬,一股阴寒至极的掌风扑面而来,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玄冥神掌,右手则死死抱住屠龙刀,不肯松手。

原来,程英与陆无双当年在襄阳时,曾得见老顽童周伯通的双手互搏之术。陆无双生性顽皮,缠着周伯通传授,程英虽未完全学会,却也能偶尔双手各使不同招数。这落英擒拿手是黄药师晚年所创,黄蓉并未习得。黄药师一代宗师,这擒拿手施展开来,如影随形,五指不离敌人全身关节,一旦拿住,便以附骨针注入,任凭敌人武功再高,也难以逃脱。

幽冥子见程英招式奇特,左手一掌拍出,挡住她右手的弹指神通,右手则将屠龙刀一横。屠龙刀宽大异常,程英的五指一时难以拿捏。

二人如闪电般交手数十招,心中皆是大惊,原来这二十多年来,对方的武功都精进不少。当年幽冥子自忖百招后可胜程英,已是高估了她的内力,如今交手,他发觉程英内功猛进,已不弱于自己,加之她的武功奇特,还夹杂着五行八卦方位,不到百招,幽冥子便已落了下风。

幽冥子的道冠被程英一指点碎,满头银发凌乱不堪,全仗屠龙刀的锋利才勉强支撑。要知这玄冥神掌与人对掌,若对方内力胜过自己,掌力便会回激入体,施掌者必遭大祸。此时程英功力与幽冥子不相上下,他自然不敢连连发掌。

二人又斗了几十招,幽冥子已是强弩之末。程英再次伸出左手去夺屠龙刀刀柄,忽觉后背一股排山倒海的寒气袭来。她知有人偷袭,便变抓为指,将一枚围棋棋子向后弹去。双力相碰,二人身躯皆是一震。

偷袭之人是个中年道士,程英并不认得,正是幽冥子的得意徒弟百损道人。百损道人武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之年老力衰的幽冥子还要强上一筹。

程英与百损道人交手二百多招,百损道人年富力壮,功力比幽冥子更为深厚,连连催动玄冥神掌打来。程英勉力支撑,不想幽冥子竟运起全副功力,一掌击向她的后背。程英急忙侧身躲避,左肩还是中了一掌,身受重伤。

说时迟那时快,程英右手倒转玉箫,施展出桃花岛绝技灵鳌步,一下点中幽冥子眉心,幽冥子当场气绝身亡。

程英只觉五脏六腑寒气渐盛,知道玄冥神掌的寒毒不久便会侵入全身经脉,左臂已不听使唤。她运起灵鳌步与百损道人周旋,百损道人见师父被程英以玉箫打死,心中大惧,趁机捡起屠龙刀逃下山去。

程英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寒毒已顺着左臂蔓延至心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般的刺痛。她知道再耽搁下去必死无疑,强撑着从怀中摸出那只莹白瓷瓶,倒出十几颗九花玉露丸,一股脑儿塞进嘴里。药丸入口清凉,化作一股微弱的暖流涌向四肢,虽挡不住寒毒侵蚀,却让她勉强恢复了几分力气。

她扶着丹炉蹒跚起身,左肩早已麻木不仁,每走一步都如踩在刀尖上。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她一步步挪出上清宫,山风卷着松涛声扑来,吹得她青衫猎猎,更添几分萧瑟。山下拴着那匹陪伴多年的黄马,见主人归来,不安地刨着蹄子。程英艰难地翻身上马,缰绳几乎握不住,只能任由马儿驮着自己,沿着崎岖山路缓缓下行。

一路颠簸,不知走了多少日夜,黄马仿佛通人性,凭着记忆将她送回了桃花岛。踏上熟悉的青石板路时,程英再也支撑不住,从马背上栽倒在地。

“表姐!” 陆无双闻声从屋中冲出,见她面色青黑、气息奄奄,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上前去将她扶起。可她早已武功尽失,连将程英搀进屋内都费尽气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妹牙关打颤,嘴唇冻得发紫,急得泪水直流却束手无策。

桃花岛的海风依旧温润,却吹不散程英体内的阴寒。黄药师仙逝多年,岛上再无医道通神之人,玄冥神掌的寒毒如附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的经脉。起初她还能勉强坐起,借着月光练几式剑法,后来便连抬手都困难,整日蜷缩在榻上,盖着三层棉被仍觉如坠冰窟。

陆无双每日为她熬药、暖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日渐衰弱。程英时常望着窗外的桃花出神,有时会喃喃念着“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念着念着便咳出一口血来。

这般煎熬了数年,在一个桃花纷飞的清晨,程英忽然精神好了许多,让陆无双扶她到桃树下坐着。她望着满树繁花,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手中紧紧攥着那半枚玉佩,气息渐渐微弱下去。

陆无双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哭声被海风吞没。那缕在江湖中漂泊了半生的香魂,终究还是在这片承载了她所有欢喜与悲戚的桃花岛上,悄然飘散了。

来源:娱乐12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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