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话是赵红梅对我说的,那会儿是一九八三年的夏天,我在东风机械厂当钳工,整天和机油、铁屑打交道,一双手脏兮兮的,见了林小雨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表白练习
"老周,你要是再这么下去,等林小雨嫁人了你还在琢磨怎么开口呢!"
这话是赵红梅对我说的,那会儿是一九八三年的夏天,我在东风机械厂当钳工,整天和机油、铁屑打交道,一双手脏兮兮的,见了林小雨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我叫周国栋,那年二十三岁,进厂子两年了。
说起来人人都夸我手巧,车间里的老师傅都说我有前途,可这双能把毛坯件加工得分毫不差的手,在林小雨面前却只会不停地搓来搓去,连个完整的问候都说不利索。
林小雨是会计科的,文静漂亮,说话细声细气的,每次去车间送单子,都有人借故凑上前寒暄几句。
我呢,光远远看着,心里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有一次,她穿着淡蓝色衬衫来车间,发髻上别着一朵小白花,手里抱着一沓表格,阳光从车间的高窗洒下来,落在她肩上,像撒了一层亮粉。
我当时正在钻床上加工零件,一走神,钻头差点碰到手指,还是师傅及时喊了一声才回过神。
"周国栋,魂丢啦?"师傅拍我脑袋,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摇头笑了,"小伙子,看姑娘也得把命要紧啊。"
车间里哄堂大笑,林小雨朝这边看了一眼,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段日子,林小雨成了我日记本里写得最多的人,虽然日记本只藏在枕头底下,可我生怕被人瞧见,每次写完就赶紧藏好。
我们宿舍住八个人,一到晚上,大伙儿都爱拿我打趣。
"国栋啊,今天又看见林会计了吧?说句话没?"老杨咧着嘴问。
"瞧把孩子问的,脸都红了!"老李在铺上笑。
老王更坏,居然学着林小雨走路的样子,扭扭捏捏地走到我跟前:"周师傅,这个月的工时表您检查一下!"
我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诗集,心想这帮粗人懂啥?
可又不好发作,只能闷头找合适的词句,想着哪天能鼓起勇气,好好跟林小雨说说心里话。
宿舍的老刘是退伍军人,比我们年长几岁,看我这样,有天晚上拉我去厂外小卖部买酒喝。
"老周啊,我看你这样不行,"他给我倒了一杯,"我当兵那会儿追我对象,连写十七封信才得到回音,你知道为啥吗?"
我摇摇头。
"因为坚持!男人嘛,喜欢一个姑娘就得敢说敢做,藏着掖着算啥本事?"
我抿了口酒,辣得直皱眉:"可我怕被拒绝。"
"拒绝算啥?我当兵时打靶还经常脱靶呢,多练不就中了?"老刘豪气地一口干了杯中酒,"不过话说回来,你确定林小雨没对象?"
这话让我心里一沉。
林小雨是二分厂洗印室的王师傅介绍来的,听说是他老家邻居的闺女,大专毕业分配到咱们厂。
有人说她和车间主任马师傅的儿子走得近,可我不信,心想那小子刚从部队回来,哪有那么快的事。
转机出现在厂里文艺汇演那天。
不知谁推荐的,说我写了首诗,非让我上台朗诵。
那阵子学习雷锋好像挺热闹,厂里倡导"学习雷锋精神",工会组织了一次文艺汇演。
我那首《向雷锋同志学习》原本是发在厂报上的,没想到被文艺组看中,说风格朴实感人,非要我上台朗诵不可。
我推脱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上台,结果竟获得了热烈掌声。
下台时,我看见林小雨坐在第三排,正对我笑呢。
心里那个美啊,跟抹了蜜似的,连走路都轻飘飘的,差点撞到幕布上。
"朗诵得真不赖!"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把我吓一跳。
回头一看,是赵红梅,车间里的钳工,比我早进厂一年,说话直来直去的。
"哦,谢谢。"我点点头,心里还想着林小雨的笑容。
赵红梅个子不高,圆脸膛,大眼睛,爱留短发,走路带风,是车间里出了名的"女汉子"。
她和我干一样的活,却做得比我还利索,去年被评为厂里的先进工作者。
大伙儿都叫她"小钢炮",因为脾气犟,说话不饶人,但干活实在,人也热心。
"我说周国栋,你这人真是的!人家林小雨都毕业两年了,你这暗恋也该明恋了吧?"赵红梅一针见血。
我惊得像被电到,"你、你怎么知道?"
"全厂都知道,就你以为没人看出来!"她翻了个白眼,"每次林小雨一来,你那眼神,都快把人姑娘盯出洞来了,还有啊,你以为你在食堂排队非得排在人家后面是为啥?"
我脸上发烫,感觉像被扒光了似的。
"我看你这样不行,要不这样,你可以先拿我练练手。"赵红梅突然说道。
"啥意思?"
"就是你把想对林小雨说的话,先对我说,我给你提意见。"她双手叉腰,"反正就当演戏,你就当我是林小雨!"
我心想这姑娘太奇怪了,可想想自己这么久都没敢开口,或许真该练练。
咬咬牙,我点了头。
就这样,我和赵红梅开始了奇怪的"表白练习"。
一开始在厂区后面的小花园里。
工人新村的花园不大,几棵法国梧桐,几丛月季,两条石子路交叉,中间一个小亭子。
那会儿天刚黑,路灯昏黄,像浸了油似的,照在赵红梅脸上,她装模作样地捋捋头发:"周师傅,有啥事吗?"
我结结巴巴:"林、林小雨,我、我想跟你说..."
"不行不行!"赵红梅直摇头,"你这样肯定吓跑人家。声音太小了,眼神还往地上瞟,人家会以为你心虚呢!"
我挠挠头:"那该咋说?"
"挺直腰板,眼睛看着对方,声音要沉稳,别抖。"赵红梅一板一眼地教我,还演示了一遍。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你咋懂这么多?"
"我姐结婚前,我可没少帮她参谋!"赵红梅骄傲地说,"她对象比她大六岁,老老实实的,我出的主意可不少。"
我这才知道,赵红梅家在农村,父母都在地里干活,她是家里老幺,上面有个姐姐,早就出嫁了。
她考不上高中,就来城里当了学徒工,一做就是四年。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看过不少电影的!"她挺起胸脯,"《牧马人》、《芙蓉镇》我都看过,知道啥叫谈恋爱!"
我暗自好笑,心想这女孩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还真有点意思。
就这么练了好几次,我渐渐不那么紧张了。
赵红梅却越来越严格,连我说话的用词、表情都要纠正。
"诗没用!"她直接否了我准备的表白诗,"你那些'月光如水'、'心如明镜'的,人家听了只会觉得你不真诚。说点实在话,说你为啥喜欢她,想给她啥样的生活。"
"可我觉得诗挺好的啊,多有文化。"我不服气。
"哎呀我的周大师傅,你咋这么死脑筋呢?"赵红梅叹气,"姑娘要的是实在,不是虚的。你说你喜欢人家啥?是人家漂亮还是人家善良还是人家聪明?你想跟人家过啥样的日子?是一起看电影,一起逛公园,还是给人家做好吃的?这才是人家关心的!"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丫头懂得还真多,不禁有些佩服。
一天练习完,我们在小卖部买了冰棍,一人一根,坐在厂门口的石阶上吃。
工人下班,三三两两从眼前经过,有说有笑的。
夏日的傍晚,天边还有一抹落日的余晖,蝉声不知疲倦地响着。
"周国栋,你说你咋就看上林小雨了?"赵红梅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大概因为她文静吧,说话轻声细语的,不像咱们车间的那些大嗓门。"
赵红梅瞪我一眼:"我也是大嗓门?"
"不是不是,"我忙解释,"你是直爽,不拐弯抹角。"
她"哼"了一声:"那你咋不喜欢直爽的?"
"啊?"我怔住,好像从没想过这问题。
"算了算了,你这木头。"她站起来,把冰棍棒丢进垃圾桶,"明天咱们照旧,六点半,别迟到!"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明天我穿好看点,你就当我是林小雨,别对着我就想起你车间的赵红梅!"
我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心想这姑娘今天是咋了。
夏去秋来,树叶黄了。
一天傍晚,我们又在小花园里练习。
夕阳把赵红梅的脸染成金色,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淡蓝色的上衣,扎了个马尾辫,远远看去,真有几分像林小雨。
"今天你好好表现,争取一遍过关。"她严肃地说。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她面前:"林小雨,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事啊,周师傅?"赵红梅学着林小雨温柔的样子,声音都变轻了。
"咱们认识两年了,我一直很欣赏你。"我鼓足勇气,"我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钳工,没啥大出息,可我踏实肯干,会一直努力。我喜欢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喜欢你对人温柔的样子。我想,如果你愿意,咱们能不能处对象试试?我会对你好,会......"
我话没说完,发现赵红梅愣住了,眼圈竟有些发红。
"红梅,咋了?"我忙问。
她眨眨眼,挤出笑容:"你真的进步很大,这次连我都差点信了。"
她转过身去擦眼泪,"今天就到这吧,天色不早了。"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些日子,我们一起"练习",一起笑,她批评我,鼓励我,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竟有些期待这些时刻。
每次练习后,我们会去厂门口的小摊买一碗凉粉,或者去新开的国营小卖部看看有啥新奇玩意。
赵红梅知道的事情挺多,她告诉我工厂即将转产新型号的机床,告诉我车间主任的儿子马建国刚从部队转业回来,可能要去省城工作。
我问她怎么知道这些,她神秘地笑笑:"我二舅在厂办工作,啥事瞒不过他。"
她还给我带早点,说她起得早,顺便多买一份不麻烦。
有一次,我感冒了,头晕得厉害,她硬是陪我去医务室,还帮我去食堂打了稀饭端回宿舍。
宿舍的老杨看到她,挤眉弄眼的:"嘿,原来你小子不是念着林小雨,是惦记着咱们车间的小钢炮啊!"
"去你的!"赵红梅飞起一脚,老杨笑着躲开,"别瞎说,我是看在同事份上帮忙。"
她说这话时,脸红了,我也不好意思,只顾着喝粥,也不敢抬头。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着。
一天中午,我去会计科送材料申请单,正巧看见林小雨和人在小声说笑。
定睛一看,那不是车间主任的儿子马建国吗?
马建国刚从部队转业回来,听说要提干了,人长得高高大大的,一表人才。
两人说话的神情,明显不一般,林小雨脸上还带着羞涩的笑意。
我怔在那里,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这阵子我光顾着和赵红梅练习,忘了打听林小雨的事,现在看来,人家早有归属了。
那天晚上,我和赵红梅约好的练习,我没去。
一个人在后操场上走来走去,心里头乱糟糟的。
我喜欢林小雨两年了,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成了笑话。
"周国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赵红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我找你半天了,说好今天练习的,你怎么放我鸽子?"
我看她满头大汗,心里更烦:"不练了,没意思。"
"怎么了?出啥事了?"她皱起眉头。
"林小雨有对象了。"我干巴巴地说。
赵红梅一愣,然后像是松了口气:"哦,你说这事啊。"
"你知道?"我惊讶地看着她。
"知道啊,她和马建国早好上了,厂里很多人都知道。"赵红梅说得轻描淡写。
我一股火冒上来:"你知道还陪我练习这么久?是不是拿我开心呢?"
赵红梅被我吼得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又硬起来:"谁拿你开心了?我是想帮你啊!你这人怎么这样,恩将仇报!"
"帮我?帮我表白给一个有对象的人听?让我出洋相吗?"我气得脸发烫。
"你......"赵红梅张了张嘴,眼睛红了,转身就跑。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疼得呲牙咧嘴。
更让我震惊的是,几天后赵红梅来找我,欲言又止的。
"周国栋,我有件事得跟你说。"她少有的正经八百。
"啥事?"我心里还憋着火,语气不太好。
"其实,当初让我帮你练习表白的事......"她低着头,"是林小雨托我的。她早就知道你喜欢她,可她跟马建国已经好了,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你,怕伤了你自尊,就想着这样慢慢让你死心......"
我如雷轰顶,半天说不出话来。
感觉自己像个笑话,竟被人这么捉弄。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赵红梅眼圈红了,"一开始我是答应帮忙,可后来发现你人其实挺好的,就......"
我转身就走,心里堵得慌。
回想起来,怪不得赵红梅总是说林小雨这不好那不对,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设的局。
而我还傻乎乎地以为是真心实意帮我。
那段日子,我把自己埋在工作里,连续攻克了几个技术难关,被评为厂里的先进工作者。
车间里弄了个小红榜,贴了我的照片和事迹,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赵红梅来找过我几次,我都避开了。
林小雨和马建国的事厂里传开了,马家找了媒人上门提亲,两家已经定下了,年底就要办喜事。
听说马建国要调去省城工作,林小雨也会跟着一起调过去。
年轻人都羡慕林小雨好命,嫁给了有前途的男人,还能去省城享福。
我对这些已经没感觉了,只是觉得自己像个傻子,闹了场笑话。
直到有天深夜,下了夜班回宿舍,在楼道里碰见了赵红梅。
她靠在栏杆上,像是专门等我的。
"周国栋,你能不能别躲我了?"她声音有点哑。
我不说话,点了根烟。
"我知道你生气,可我想跟你说清楚。"她咬着嘴唇,"林小雨是让我劝你放弃,可我没按她说的做。我是真心想帮你练习表白,因为......"
"因为啥?"我吐出一口烟圈。
她低下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因为我希望你最后说出的那些话,是对我说的。"
我愣住了,烟灰掉在裤子上,烫了一个小洞。
"你从来没注意过我,是吧?我比林小雨差在哪儿?就因为我不会装柔弱,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赵红梅声音有些哽咽,"那天在小花园,你说的那些话,我真希望不是在练习,是真的......"
月光洒在她脸上,我突然发现,赵红梅其实挺好看的,特别是眼睛,亮亮的,藏不住心事。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她教我说话时认真的样子,她给我带早点时不经意的关心,她听我表白时闪烁的泪光......
曾经怎么没发现,她对我的好,远超过了一个普通同事的关心?
"周国栋,对不起,我不该骗你。"她转身要走。
我一把拉住她:"等等,赵红梅。"
她回头,眼里有泪光。
"你说得对,我以前眼睛只盯着远处,没看见身边的人。"我深吸一口气,"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直爽人,从不拐弯抹角。现在我知道了,你其实比谁都细心,比谁都在乎别人感受。"
她愣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赵红梅,这次不是练习。"我慢慢说道,"你愿意跟我处对象吗?"
她先是不敢相信,然后破涕为笑:"你可想好了,我脾气不好,说话直,还爱管闲事......"
"我都知道,我都喜欢。"我笑着说,"你说的对,找对象不是找个洋娃娃,而是找个能一起过日子的人。我想起我爹常说的一句话:'媳妇要找勤快的,漂亮的看三天就腻了'。"
赵红梅"噗嗤"一声笑了,又羞又气:"你这是说我不漂亮呗?"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样样都好!"我忙解释。
她红着脸,轻轻打了我一下:"油嘴滑舌的,这可不是我教你的。"
"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认真地看着她,"赵红梅,我想告诉你,那天在花园,我说的那些话,不是背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只是那会儿,我还没看清自己的心。"
她眼睛亮亮的,比月光还亮:"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
不久后的厂里年度表彰大会上,我和赵红梅双双上台领奖。
她因为改进了一道工序,提高了生产效率,被评为技术革新先进个人;我则因为攻克了几个难题,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台下,林小雨坐在第三排,冲我们微笑点头。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一丝怨恨,反而感谢当初那场"表白练习"。
会后,不少人都来恭喜我们,说早就看出我们是一对。
老杨更是得意洋洋:"我就说嘛,小钢炮才适合你!脾气一样犟,干活一样拼,般配!"
赵红梅红着脸,偷偷掐了我一下:"听到没,人家都说我们般配呢。"
回想起来,那阵子确实挺傻的,我看林小雨,赵红梅看我,全都是单相思,兜兜转转,最后却找到了对的人。
一个月后,马建国和林小雨举行了婚礼,请了全厂的同事。
看着他们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我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没有了。
身边的赵红梅悄悄握住我的手:"看啥呢?"
"看咱们以后的样子。"我小声说。
她脸一红,掐了我一下:"臭美!"
第二年春天,我和赵红梅领了结婚证。
婚礼很简单,在厂里食堂办的,大家凑了钱买了几箱啤酒,几桌菜,热热闹闹的。
厂长还专门来祝贺,说我们是厂里的模范青年,勤劳肯干,是工人阶级的好榜样。
赵红梅穿着红色的婚纱,是她姐姐从县城买来的,虽然不是最时兴的款式,但配上她红扑扑的脸蛋,却格外好看。
她爹妈从农村赶来,看到女儿嫁给了城里工人,还是技术能手,高兴得合不拢嘴。
我爹妈更是满意,说赵红梅勤快能干,比那些娇气的城里姑娘强多了。
酒席上,老刘喝多了,拉着我说:"你小子可真有福气,找了个好媳妇!当初谁能想到啊?"
生活啊,真有意思。
有时候你以为是绕了弯路,其实是老天安排的捷径;有时候你以为是为别人做准备,其实是为自己铺路。
当工友们起哄说我终于开窍时,我只笑不语。
毕竟,谁能想到,一场练习,竟成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功课。
如今,我和赵红梅已经在厂里的房子住了半年,虽然只有一室一厅,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每天早上,我先起床为她热好水,她则为我做好早饭。
我常常想起那些日子,我们在小花园里排练表白的情景,禁不住笑出声来。
赵红梅总会问我笑什么,我就抱抱她,说:"想起咱们的表白练习呢。"
人这辈子啊,总想着去追逐远方的风景,却不知道,真正的幸福可能就在身边。
我不会忘记那个月光下的夜晚,赵红梅红着眼圈问我:"周国栋,这次不是练习,是真的吗?"
而我的回答,是真的。
来源:禅悟闲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