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若瑜,妈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你想想,现在房价多贵?咱们家就文昊一个儿子,不多给他攒点家底,将来怎么行?”
他们说,这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
多分一套房,日子就能一步登天。
他们说,这只是走个过场,离婚证就是一张废纸。
我信了,我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滴血。
直到走进民政局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才真正发自内心。
因为,这场戏的导演,从今天起,换人了。
01
“若瑜,妈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你想想,现在房价多贵?咱们家就文昊一个儿子,不多给他攒点家底,将来怎么行?”
婆婆钱秀莲苦口婆心地坐在我对面,桌上的水果盘被她推到我跟前,仿佛那几颗蔫巴巴的葡萄,就是天大的恩赐。
我老公赵文昊,就坐在她旁边,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嘴上附和着:“是啊,若瑜,就是假离婚,钻个政策空子。等房子一到手,咱立马复婚,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里冷得像块冰。
结婚五年,我在这个家里,活得像个透明人。婆婆钱秀莲,从我进门第一天起,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嫌我娘家普通,不能帮衬她儿子;嫌我工资不高,是个拖油瓶;嫌我肚子不争气,结婚五年还没生个孙子。
而我的丈夫赵文昊呢?他永远只有一句话:“我妈就那样,你多担待点。”
家里的家务是我全包,他的工资卡在他妈手里,每个月给我三千块生活费,买菜做饭水电煤,还得给他买烟买酒。不够?不够就是我不会过日子。
我忍了,为了那句“我爱你”,为了那个看似完整的家。
可今天,他们竟然把算盘打到了这种地步。
“为了多分一套房,就要我们离婚?”我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
钱秀莲立刻拉下脸,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声音尖利刺耳:“什么叫要你们离婚?都说了是假的!假的!孙若瑜,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不知好歹!我们文昊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赵文昊赶紧打圆场,拉着我的手,压低声音:“若瑜,别跟妈犟。你想想,多一套房,将来就是几百万的资产,咱们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这事儿好多人都这么干,就走个流程。”
我看着他那张看似真诚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心里苦啊,这五年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每一次争吵,每一次婆婆的刁难,他都选择沉默,或者干脆让我“大度”一点。
现在,为了房子,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们的婚姻当成工具。
钱秀莲看我还不松口,又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调子:“若瑜啊,我知道你委屈。这样,只要你同意,这事办成了,我做主,以后文昊的工资卡给你管,怎么样?”
她的话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我脸上。
原来我的忍气吞声,在他们眼里,是可以明码标价的。
我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然后,我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们,笑了。
“好啊。”我说。
他们俩都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
我看着他们错愕的表情,心里的某个角落,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也对,不答应,怎么能看到一出好戏的开场呢?
02
我这一声“好啊”,让客厅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一松。
钱秀莲的脸上立刻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她热情地站起来,抓住我的手,那力道,像是生怕我反悔。
“哎哟,我就知道我们若瑜最懂事了!识大体!”她那张脸,真是比翻书还快,“文昊,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若瑜是个好媳妇吧!”
赵文昊也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他搂住我的肩膀,亲昵地说:“我就知道我老婆最好了,都是为了我们的小家嘛。你放心,就是去民政局签个字,拍个照,回头我们就把证给撕了!”
我顺从地靠在他怀里,笑得一脸“贤惠”。
“妈,文昊,既然是为了家里好,我肯定支持。不过……”我话锋一转,故作担忧地看着他们,“这毕竟是离婚,虽然是假的,但手续上总得走清楚吧?万一哪个环节出问题,影响了买房资格,那不是白忙活一场?”
钱秀莲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对对对,若瑜想得周到!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心里冷笑,鱼儿上钩了。
“我是这么想的,”我掰着手指,一脸认真地分析,“咱们家现在的这套房子,是婚后买的,写的是文昊的名字。还有车,存款……这些在法律上都算夫妻共同财产。咱们去办手续的时候,工作人员肯定会问财产分割的问题。要是说不清楚,人家会不会怀疑我们是假离婚,不给办啊?”
这话一出,钱秀莲和赵文昊对视了一眼。
显然,他们根本没想过这么“细致”的问题。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个任由他们拿捏的软柿子,签个字就完事了。
赵文昊皱了皱眉:“那能有多麻烦?就说财产都归我,不就行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好啊,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就想让我净身出户。
我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露出一副“你说得对”的表情,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话是这么说,可我听说,现在政策查得严。咱们得做得真一点,才不会被看出来。要不……咱们先拟一份财产分割协议?把房子、车子、存款都写清楚,就说……就说都暂时放在你名下,这样显得真实。等复婚了,再加我名字,妈,您说呢?”
我特意把最后的问题抛给了钱秀莲。
她一听要把所有财产都先放在她儿子名下,眼睛都亮了,想都没想就拍板了。
“对!就这么办!若瑜这个脑子就是好用!文昊,你听见没?就按若瑜说的,拟个协议,写得清清楚楚,房子车子票子,都归你!这样才像真的离婚!”
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赞许,仿佛在夸一个为主人出谋划策的忠仆。
赵文昊也被我说服了,他觉得我这是真心实意在为这个“计划”考虑,对我那点仅存的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行,都听你的。若瑜,你真是我的贤内助。”他感动地说道。
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嘲讽。
贤内助?不,我只是一个,即将把你们送上审判席的,原告。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现得前所未有的配合。我主动上网查了离婚协议的模板,一条一条地跟赵文昊“商量”。
每一条,都正中他们的下怀。
房子归他,车子归他,我们账户里那可怜的几万块存款,也归他。
我,选择净身出户。
钱秀莲看着那份协议,笑得合不拢嘴,直夸我大度。赵文昊也彻底放下了心,开始兴致勃勃地在网上看起了新楼盘的资料。
他们做着分到新房、资产翻倍的美梦。
而我,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悄悄地将另一份文件,放进了我的包里。
那里面,是这五年来,他每一笔转给他母亲的银行流水,还有……我无意中录下的,他们母子俩商量如何在我“同意”离婚后,把这假戏真做的录音。
游戏,才刚刚开始。
03
去民政局的前一天晚上,钱秀莲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美其名曰,“给若瑜践行,也是庆祝我们家的大计即将成功。”
饭桌上,她一反常态地热情,不停地给我夹菜。
“若瑜啊,多吃点,看你瘦的。等拿到新房本,妈给你包个大红包!”
“这阵子委屈你了,等复婚了,妈保证对你比亲闺女还好!”
赵文昊也在一旁敲边鼓:“老婆,明天就是走个过场,别紧张。晚上我陪你看电影?”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演得不亦乐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五年来,我何曾享受过这种待遇?每次家庭聚餐,我都是那个在厨房和餐桌之间来回奔波的保姆。如今,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跳进坑里,他们倒是不吝啬表演。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文昊,你们对我真好。”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钱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不妥,赶紧改口,“嗨,你看我这张破嘴。我的意思是,咱们心是在一起的!”
我点点头,扒拉着碗里的饭,食不知味。
晚上,赵文昊真的提出要陪我看电影,被我以“明天要早起,得养足精神”为由拒绝了。
他也没多想,只当我是真的累了。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毫无睡意。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赵文昊的脸上。这张脸,我曾经爱过,依赖过。我曾以为,他会是我一辈子的依靠,能为我遮风挡雨。
可到头来,所有的风雨,都是他和他妈带来的。
我想起刚结婚那会儿,钱秀莲当着亲戚的面,指着我鼻子骂:“我们家文昊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不会下蛋的鸡!”
我当时委屈得直掉眼泪,望向赵文昊,他却把头转向一边,小声嘟囔:“妈,少说两句。”
那轻飘飘的一句,像羽毛一样,毫无分量。
还有一次,我生病发高烧,想让他陪我去医院。他却说:“多喝点热水不就好了?我这儿正跟朋友开黑呢,关键局,走不开。”
最后,是我自己一个人,在深夜里打车去的急诊。
一件件,一桩桩,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压在心底的委屈和失望,此刻无比清晰。
我为什么还要忍?
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为了一个根本不属于我的家?
凭什么?
我悄悄起身,走到客厅,从包里拿出那份他们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又拿出了我准备的另一份文件。
灯光下,那份协议上,“男方赵文昊”和“女方孙若瑜”的签名并排躺着,显得格外刺眼。
我看着“净身出户”那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们以为,这是我愚蠢的证明。
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我递给他们的,第一张催命符。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化了一个精致的妆,选了一条自己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
镜子里的我,面色红润,眼神明亮。
钱秀莲看到我,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哟,若瑜今天真漂亮!跟要去结婚似的!”
我笑了笑:“妈,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是啊,对我来说,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吗?
赵文昊也催促着:“快点快点,咱们赶第一波,办完了事,我带你去吃大餐!”
他一边说,一边亲昵地想来牵我的手。
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他有些诧异,但也没多想,只当我们马上就是“名义上”的陌生人了,该避嫌。
呵,避嫌?
我们之间,早就该划清界限了。
车子一路开到民政局,钱秀莲坚持要跟来,说要在外面等我们的“好消息”。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贪婪和算计的脸,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
走进那个庄严的大厅,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严肃的味道。
赵文昊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手心直冒汗。他不停地小声提醒我:“记住啊,就是演戏,别当真,千万别说错话。”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很可笑。
我只是平静地回了他一个字:“嗯。”
然后,我笑着,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了那个即将决定我们命运的窗口。
他却不知道,他满心欢喜奔赴的,是他的终点。
而我,即将新生。
04
民政局的办事大厅里,冷气开得很足,却吹不散赵文昊身上的燥热。
他紧张地坐在我对面,双腿不停地抖动,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别紧张,”我反而安慰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不就是签个字吗?快得很。”
我的镇定自若,让他稍微安下心来。他大概觉得,我这个“演员”已经完全入戏了。
工作人员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姐,表情严肃,公事公办地看着我们,将两份表格推了过来。
“姓名,身份证号,离婚原因,财产分割,子女抚养……都填一下。”
赵文昊拿起笔,飞快地在表格上填写,写到“离婚原因”时,他顿了顿,抬头看我。我朝他微微一笑,用口型告诉他:“感情破裂。”
他会意,立刻写了上去。
轮到我了。
我拿起笔,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告别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
很快,两份表格都填好了。
工作人员拿过我们俩的表格,又拿过我们递交的结婚证和那份我“精心准备”的离婚协议,低头审核。
大厅里很安静,只听得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赵文昊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凑过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若瑜,一会儿她问话,你就点头,少说话,知道吗?”
我点点头,嘴角依然挂着那抹完美的微笑。
工作人员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审视地看着我们,最后,问出了那个流程性的问题:
“两位,关于财产分割和债务问题,协议上写明,女方自愿放弃所有共同财产,净身出户。我再跟你们确认一遍,这是你们双方真实的意思表示吗?有没有异议?”
来了。
这才是整场戏的第一个高潮。
赵文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催促,生怕我说出半个“不”字。
他清了清嗓子,抢着回答:“没有没有!没有异议!这是我们商量好的,是她自愿的!”
工作人员的目光,转向了我。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我能感觉到赵文昊那几乎要喷火的视线,能想象到等在门外的钱秀莲是多么焦急。
我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迎上工作人员探究的目光。
然后,我笑了。
那笑容,不再是温顺和伪装,而是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的意味。
在赵文昊几乎要窒息的注视下,我清晰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窗口前炸响。
“有异议。”
赵文昊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不仅有异议,”我没有理会他瞬间惨白的脸色,从随身的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了另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我转向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霜。
“这位大姐,在正式办理离婚手续之前,我想先向我的这位,很快就不是我丈夫的赵文昊先生,确认几笔账。”
我顿了顿,看着他惊骇欲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比如,我们婚后共同存款里,那笔凭空消失的五十万,到底去了哪里?”
05
“五……五十万?什么五十万?”
赵文昊的舌头像是打了结,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表情,比见了鬼还要精彩。
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扔出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我没有理会他的失态,只是将那个文件夹,轻轻地推向了工作人员。
“大姐,您看。这是我们夫妻共同账户这三年来的银行流水。”我指着其中几条被红笔圈出的记录,“从三年前开始,每个月都会有一笔一万到两万不等的钱,被转入一个名叫‘钱秀莲’的账户里。很不巧,这位钱秀莲女士,就是我婆婆,此刻正在门外等着我们‘假离婚’的好消息呢。”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赵文昊的心上。
他整个人都懵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用一种看陌生人的、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工作人员大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扶了扶眼镜,拿起那份流水单,仔细地看了起来。这种家庭纠纷,她见得多了,但像我这样,准备得如此周全、反击得如此冷静的,还真是少见。
“这……这是我妈找我借的!对!是借的!”赵文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急切地辩解着,但那慌乱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借?”我冷笑一声,从文件夹里又抽出几张纸,“借钱需要这么偷偷摸摸吗?而且一借就是三年,总计四十八万七千元,一分没还?”
我将另一份证据拍在桌上。
“更巧的是,我还捡到了一个录音笔。”我晃了晃手里那个小巧的黑色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儿子,你听妈的,那女人就是个外人,靠不住!你先把钱转我这儿,万一以后……我是说万一,你们过不下去了,这钱也是咱们赵家的!”
钱秀莲那尖酸刻薄的声音,清晰地从录音笔里传了出来,在大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妈,若瑜不是那种人……”这是赵文昊微弱的反驳。
“不是那种人?你就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了!我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假离婚,就是个好机会!等离了,房子到手,钱也都在我这,她要是敢不复婚,就让她滚蛋!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录音结束。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赵文昊的脸,已经从惨白变成了猪肝色,汗水顺着他的鬓角大颗大颗地往下淌。他看着我,眼神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恐惧。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他眼里那个温顺、懦弱、逆来顺受、可以随意拿捏的孙若瑜,怎么会……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赵文昊,”我收起录音笔,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现在,你还觉得,这是‘假’离婚吗?”
工作人员大姐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她把所有的文件整理好,看着赵文昊,语气严肃地说道:“先生,你这种行为,属于婚内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如果女方提起诉讼,你不仅要把钱全额返还,还可能在财产分割中,被判少分或不分。”
“不……不是的……我……”赵文昊彻底慌了神,他语无伦次,求助似的看向我,“若瑜……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们不离了,不离了行不行?我们回家,回家好好说!”
他伸手想来抓我的手,被我厌恶地躲开。
“回家?”我看着他,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从你们母子俩把我当傻子,算计着让我净身出户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家了。”
“现在,游戏结束了。”我转向工作人员,态度坚决,“大姐,我们离。这婚,今天我离定了!财产分割,就按法律来。他非法转移的这笔钱,我要一分不少地拿回来!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也必须分我一半!”
赵文昊,彻底傻眼了。
他看着我决绝的脸,终于意识到,他亲手导演的这场戏,最终,砸在了他自己的脚上。
而他,就是那个全场最可笑的小丑。
06
“不!不能离!我不同意!”
赵文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刺耳。
他的失态引来了大厅里其他人的侧目,那些或喜或悲的脸上,此刻都挂上了看好戏的表情。
“赵文昊,这里是民政局,不是你家客厅。”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同不同意,不重要了。”
“孙若瑜!你这个毒妇!你算计我!”他终于撕下了伪装,面目狰狞地指着我,“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娶了你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
“啪啪打脸”的时刻,总是这么令人愉悦。
我甚至都懒得跟他争辩,只是平静地对工作人员说:“大姐,您都看到了,他情绪激动,还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更加坚定了离婚的决心。”
工作人员大姐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她敲了敲桌子,严肃地对赵文昊说:“先生,请你冷静!否则我就要叫保安了!你们要是协商不了,就只能去法院起诉离婚了。”
一听到“法院”两个字,赵文昊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他知道,一旦闹上法庭,那些录音和银行流水,就是板上钉钉的铁证。到时候,他不仅名声扫地,财产上更是要大出血。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那张扭曲的脸,竟然硬生生挤出了一丝讨好的笑。
“若瑜,老婆,你看……咱们夫妻一场,有话好好说,别闹得这么难看,行吗?”他放软了姿态,开始打感情牌,“是我不对,是我混蛋,我是被我妈给洗脑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们回家,我马上把钱都转给你,工资卡也给你,以后家里都你说了算!”
这态度,变得比六月的天还快。
可惜,迟了。
我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赵文昊,你有没有想过,在我发着高烧,你却在打游戏的时候;在我被你妈指着鼻子骂,你却装聋作哑的时候;在我为你这个家当牛做马,你却觉得理所当然的时候……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插进他的心口。
“早干嘛去了?”我轻轻地问,却让他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焦急的身影冲了进来。
是钱秀莲。
她等在外面,左等右等不见我们出去,心里发慌,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啊?一个字而已,签那么久?”她一进来就嚷嚷开了,当她看到我们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有工作人员严肃的脸时,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文昊,若瑜,你们……这是怎么了?”
赵文昊看到他妈,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跑过去:“妈!你快劝劝若瑜!她……她都知道了!她要跟我真离婚!还要分我们家的房子!”
钱秀莲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桌上那摊开的银行流水,那双精明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
“你……你怎么会……”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惊慌失措的母子,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妈,惊喜吗?”我学着她平时的语气,笑意盈盈,“surprise,没想到吧?你们的完美计划,被我这个‘死脑筋’的傻子,给搅黄了。”
钱秀莲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她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你……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家真是养了条毒蛇!你竟然录音!你太恶毒了!”
“恶毒?”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冷得像冰,“比起你们母子俩,把我当猴耍,算计我净身出户,我这点手段,算什么?我这顶多算是,正当防卫。”
“现在,该你们求我了。”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布。
游戏规则,彻底逆转。
07
“求你?我呸!你算什么东西?”
钱秀莲到底是老姜,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恢复了她泼妇的本色。她双手往腰上一叉,摆出了在家里骂我时的架势。
“孙若瑜,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离就离!你以为我们赵家怕你?你一个不下蛋的母鸡,离了婚,看谁还要你!房子是我的名字,存款在我这,你一分钱都别想拿走!”
她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以为只要她够横,就能把我吓住。
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
我还没开口,一旁的工作人员大姐先听不下去了,她冷冷地开口:“这位女士,第一,请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国家机关。第二,这套房子虽然登记在你儿子名下,但是婚后购买,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孙女士有权分割一半。第三,你儿子非法转移的近五十万存款,属于违法行为,必须全额返还,否则孙女士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追回。到时候,你们可能还要承担诉讼费和律师费。”
大姐条理清晰的几句话,像几盆冷水,兜头浇在了钱秀莲的头上。
她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了。
她愣愣地看着工作人员,又看了看我,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那点撒泼耍赖的本事,在白纸黑字的法律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听明白了吗,妈?”我故意加重了“妈”这个字的读音,充满了嘲讽,“现在,不是我能分到多少,而是你们,还能剩下多少。”
赵文昊彻底崩溃了,他一把拉住钱秀莲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妈!你少说两句吧!都是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我出的馊主意?要不是你没本事,赚不来大钱,我用得着想这种办法吗?”钱秀莲也急了,开始反咬一口,“你这个窝囊废!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现在还来怪我?”
母子俩,就在这民政局的大厅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毫无体面地互相指责、推卸责任。
那场面,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我冷眼旁观,看着这对曾经联手算计我的母子,如今反目成仇,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无尽的解脱。
他们的争吵,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我甚至看到几个熟识的邻居,也在人群中对我指指点点,脸上满是震惊和好奇。
我的手机也在这时疯狂地震动起来。
是亲戚群里炸开了锅。不知道是谁把这里的消息传了出去。
“若瑜,怎么回事啊?听说你在跟文昊闹离婚?”
“天哪,文昊妈不是说你们感情很好吗?”
“若瑜,需要帮忙吗?”
那些曾经对我爱答不理,甚至和钱秀莲一起排挤我的所谓“亲戚”,此刻都换上了一副关切的面孔。
真是讽刺。
我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这场闹剧的收场。
最终,还是赵文昊先败下阵来。他知道再闹下去,只会更丢人。他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我:“若瑜,算我求你了,我们别在这儿丢人了行不行?我们回家,回家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
“不必了。”我打断他,“就在这里谈,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
我转向工作人员:“大姐,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房子归我,他名下的贷款,由他自己偿还。第二,他转移的那四十八万七千块,必须在今天之内,全额打到我的卡上。第三,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我的条件,干脆利落,不留一丝余地。
赵文昊和钱秀莲的脸,瞬间变得像死人一样灰败。
房子归我,意味着他们不仅没捞到新房,连现在的住处都没了。还要一次性拿出近五十万的现金……
这,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08
“你做梦!孙若瑜,你这是抢劫!”钱秀莲尖叫起来,声音都劈了叉。
她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猫,作势就要朝我扑过来。
赵文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他知道,现在动手,只会让他们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若瑜,你这个条件太过分了!”赵文昊咬着牙,眼睛通红,“房子给了你,我和我妈住哪?那笔钱……那笔钱都让我妈拿去理财了,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啊!”
“住哪,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我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温度,“至于钱,理财产品可以赎回,今天下午五点之前,我看不到钱,我们就法庭见。到时候,你们要付出的代价,可就不是五十万这么简单了。”
我把话说得斩钉截铁,不给他们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知道,对付这种人,但凡你心软一分,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赵文昊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他大概终于明白了,他亲手推开的,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妻子,而是一个可以让他安稳生活的避风港。而他听信的,那个满心算计的母亲,却把他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最终,在工作人员的调解和我的坚持下,他们妥协了。
不妥协不行。
所有的证据都在我手里,闹上法庭,他们只会输得更惨。
新的离婚协议很快就拟好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房子归我孙若瑜所有,剩余贷款由赵文昊一人承担。
赵文昊需在当日内,返还婚内转移财产四十八万七千元。
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赵文昊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钱秀莲则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目无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没了……都没了……”
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时,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薄薄的一本册子,终结了我五年噩梦般的婚姻,也开启了我全新的人生。
我走出民政局大门,外面的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
我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身后,传来了赵文昊和钱秀莲更加激烈的争吵声。
“都怪你!要不是你贪心,非要搞什么假离婚,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你没用,自己藏不住事,能被她发现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儿子!”
我没有回头。
他们的世界,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我闺蜜李曼云家的地址。
车子开动,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看着那对母子在民政局门口互相撕扯的丑陋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我拿出手机,看到银行发来的到账短信提醒。
四十八万七千元,一分不少。
我笑了。
这不是报复,这是我应得的。
这是我用五年的青春和委屈,换来的,最昂贵的教训。
09
三个月后。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我的新家。
这还是原来那套房子,但里面的一切,都已经焕然一新。我扔掉了所有钱秀莲买的那些老气横秋的家具,换上了自己喜欢的简约原木风。墙壁刷成了温暖的米白色,阳台上种满了生机勃勃的绿植。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我最爱的百合花香。
闺蜜李曼云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惬意地晃着腿,喝着我手冲的拿铁。
“可以啊,孙若瑜,”她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房子,又看了看我,“这才叫人过的日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气色,红光满面的,哪还有以前那副受气包的样子。”
我笑了笑,抿了一口咖啡:“所以说,远离垃圾人,延年益寿。”
这三个月,我过得无比充实。我用那笔钱,加上自己的一些积蓄,报了一个高级西点师的培训班,还开了一家小小的线上甜品工作室。生意虽然刚起步,但每天看着自己亲手做出的漂亮蛋糕被送出去,那种成就感,是过去五年从未有过的。
“对了,那对极品母子,后来怎么样了?”李曼云八卦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我耸耸肩,“听说房子没了,赵文昊又背了一身债,钱秀莲受不了打击,大病了一场。他们现在租了个老破小,天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闹得邻里不宁。”
这些消息,都是以前那些看我笑话的邻居,现在特意跑来告诉我的。人的心态,就是这么现实。
李曼云听完,痛快地拍了拍手:“该!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看到他们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我们正聊着,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带着几分卑微和讨好的声音。
“若瑜……是我,文昊。”
我皱了皱眉,差点直接挂掉。
“若瑜,你别挂电话,求你了,我只说几句。”赵文昊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憔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离开你之后,我才知道你有多好。我妈她……她现在天天骂我,说我没用。若瑜,我们复婚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对你好,什么都听你的,我们把妈送回老家去……”
听着他语无伦次地忏悔,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一个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我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他说完,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他大概在等我的回答。
我只是轻轻地按下了挂断键。
然后,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李曼云看着我的操作,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对这种人,就该让他彻底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我端起咖啡杯,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云卷云舒。
是啊,我的世界,应该有更美好的风景。
至于那些不堪的过去,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10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它能抚平伤口,也能让人看清很多东西。
又过了一年,我的甜品工作室已经步入正轨,拥有了一批忠实的客户。我每天忙碌而快乐,生活被烘焙的香甜和朋友的欢笑填满。
我再也没有见过赵文昊和钱秀莲。
只是偶尔从别人的闲聊中,听到一些关于他们的零星消息。
据说,赵文昊因为还不上贷款和欠下的外债,被列入了失信名单,工作也丢了。钱秀莲的身体一直不好,母子俩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全靠亲戚们偶尔的接济。
有一次,我在商场门口,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女人,正费力地跟在一个年轻男人身后,不停地数落着什么。那个男人满脸不耐烦,一把甩开她的手,自己走远了。
是钱秀莲和赵文昊。
他们看起来比一年前更加苍老和落魄。钱秀莲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嚣张跋扈,而赵文昊,也早已没了那份虚伪的体面。
我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便转身走进了商场。
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丝毫同情。他们如今的境遇,不过是他们当初种下的因,结出的果。与我,早已无关。
我的生活,早已翻开了新的篇章。
我开始学着爱自己,取悦自己。我会在周末给自己放个假,去郊外徒步,去海边看日落。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他们积极、乐观,充满了正能量。
我也遇到了一个新的他。
他是我工作室的客户,一个温和儒雅的律师,姓周。他会因为我做的一个小蛋糕而真心赞美,会记得我无意中说过的喜好,会在我忙碌的时候,默默地帮我收拾好一切。
他向我求婚的那天,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是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他拿着一枚亲手设计的、造型像小饼干的戒指,单膝跪地。
他说:“若瑜,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我愿意用我的未来,让你相信,爱是尊重,是守护,是把你捧在手心,而不是把你踩在脚底。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眼泪掉了下来。
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回头看,那段失败的婚姻,像一场高烧,烧掉了我的天真和懦弱,也让我涅槃重生。它让我明白,女人的价值,从来不是依附于谁,而是来自于自身的独立和强大。
放弃一段错误的感情,不是失败,而是止损。勇敢地转身,才能遇见真正属于自己的阳光和彩虹。
生活不会亏待每一个努力爱自己的人。
当你拥有了随时可以离开的底气,你才能真正拥有选择幸福的权利。
来源:喜喜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