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镯领着小儿子丰子润,还是进了城,找到他姐夫贾道渊,为自己的男人和儿子磕头认罪,不让他们再告了。她也听说了,打官司、爬堂台子这种事,民不告、官不究的,自己的儿子眼珠子都被人剜了,也算报应过了。她认为,自己男人和儿子在贾家做的那些丑事,也算扯平了。可姐夫和外甥根
陈镯领着小儿子丰子润,还是进了城,找到他姐夫贾道渊,为自己的男人和儿子磕头认罪,不让他们再告了。她也听说了,打官司、爬堂台子这种事,民不告、官不究的,自己的儿子眼珠子都被人剜了,也算报应过了。她认为,自己男人和儿子在贾家做的那些丑事,也算扯平了。可姐夫和外甥根本不听她的哀求,父子俩异口同声地说,这亲戚,早断球了,四辈,不是他娘生的,更没有丰元仓这个舅,也没有她这个妗子。
母子俩无奈,又回头找到陈大楼子,先去见了她娘家叔陈致远,想着他是个有头脸的人,向当初,陈致远置地时,自己的男人没少帮他的忙,如今丰家出事了,他总得露面说事吧。可陈致远也拒绝了她,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骂着丰元仓父子不是东西,干了伤天害理的事,还说:“元仓,本领大得很,他不是认识李阎王吗?当初,陈家河西的土地,是如何卖给他王廷玉的,还不是经他的手?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关几天也好。”
陈致远说这事,陈镯当然不知道,她只知道陈致远卖了河西土地之后,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再也没了起色。她更不知道,李阎王是把刀架到陈致远脖子上签的卖地协议,他男人当时是帮助李阎王说话的。陈镯看着二叔坚决不管自家的事了,就再去找大哥陈文实。没想到大哥出门跑了几天,不仅没有找到王县长说上话,这边儿子又被人剜了眼珠子,大哥又阴差阳错地捡了个媳妇,这干的都叫啥事啊?
可当从二叔陈致远家出来的陈镯母子赶到大哥家时,又听见二嫂指桑骂槐地骂着,老不要脸的,在哪儿捡了个野女人回来,是当闺女啊,还是当娘啊,没儿没女,不还有侄子嘛,还怕不埋你鳖孙?作摆个熊样子,领着野女人给他干娘显摆去了,还担着成担子的礼,咋不把那野女人也送给他们寨上的王家啊?
虽说陈镯也能熟练地掌握陈氏骂法,可自己男人和儿子这事,不是能骂好的,因而也就忍了,回身领着儿子,便向皇王寨这边走来。
怀老太家,不是一般的热闹,如同办喜事一般。宋天成领着上一群伙计,一个个端着小红瓦盆,吃着肉浇头的捞面条。堂屋里,坐着陈老实、田茂恩,还有从柳河集赶回来的王廷耀、王廷英哥俩和后街的先生王旺云,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凉菜,几个人正喝着酒。厨房门口,怀老太不停地劝说着坐在自己面前新媳妇石花多吃点,多吃点。姐姐陈转,正在炒菜锅里翻腾着,挑出肉块来,田茂恩家的两个闺女和下人桂芝,还在忙活着。
看到陈镯领着小儿子过来了,怀老太急忙站起身来,说道:“满顺他姨,赶快坐下吃饭,你看看,这正赶上饭点了。满顺他娘,快给他们盛饭。”
陈镯尴尬地看了看堂屋里坐着的大哥和姐夫几个人,又想起自己的男人和儿子还在监狱里关着,泪水便不自觉地下来了。她克制着自己,这可不是娘家,也不是自己家,这是县长家,自己男人和儿子的命运,在人家手心里攥着呢,自己到这里,又没带礼品,县长他娘还让着自己吃饭,自己咋有脸在这儿哭叫啊?
陈转已经给她妹子和外甥盛了两大碗面条出来,嘴里骂着:“哭啥哭,没看看是咱大哥的好日子,元仓那鳖孙的事,咱大哥他们又不是不管了,先吃饭,吃饱了,再说。”陈镯哭着,蹲在房山墙角吃起饭来,那孩子早已往嘴里扒拉起来。
陈老实哪儿还有心情喝酒,走出堂屋门,对妹子说道:“王县长、李局长,都到亳州那边指挥部队打土匪去了,等他们回来了,再说。刚才茂恩都说过了,他跟李队长交待过了,不会让他俩在里面受罪的。
田茂恩也端着酒杯走了出来,说道:“就是,就是,我还见到青良了,这案子,十有八九交给他审,人家青良那孩子,仁义,还给子泽请了洋医生,给他用了洋药,不会让他受罪的。好了,好了,吃过饭,就回家等信去吧。这官场上,有王县长在,你们谁也别再找了。私下里,还是找找贾道渊那老小子,要钱不要脸的东西,别再告元仓他们,就啥事都没有了。”
田茂恩或许是敷衍的话,很快便在皇王寨传播开了,先是在怀老太家吃饭的几个人,传到了寨门口吃饭的几个人,又有人很快便向后街走去,要把这好事亲口告诉黄苟恼两口子,如同这事是他办成的一样。正在喝着杂面糊涂的黄苟恼,苦笑一声,说道:“朝中无人难做官,咱家又没钱送礼,这孩子啊,也就是个教书的命,就这,就不错了,还指望当啥大官啊。”言语之中,有辛酸,也有骄傲。
正在啃着玉米面饼子的黄苟信哼了一声,说道:“咋啦,咱黄家就不兴出一个县长,那好事,不会都叫他们姓王的占全了吧。青良这孩子,从小我看着,就中,呵呵,要是真当上法院院长了,就叫青红跟着他去当衙役,喊个威风,青红最在行了,是不是?”
黄苟信说着话,回头看了二儿子一眼,黄青红抹了一下鼻涕,傻笑着叫道:“威风,威风,威风,谁不威风,日他娘,威风,威风,是不是爹,威风……”大伙便又笑了起来。
喝得有点飘飘然的王旺云,慢腾腾地向家走去。寨里的十字街,把整个皇王寨切成了四块,前街两块,是王家和十几户老户人家,后街西侧,是清一色的黄家,他们也是皇王寨的原居民,后街东侧,是王家、邓家和几户寨子里的原居民。西北角这一带的居民,吃饭的饭场就在那座古老而残破的皇王庙前。
王旺彩几个人,已经吃过了饭,正坐在那儿闲聊着有关丰子泽的事,讨论着是丰子泽强了他表姐,还是他表姐偷了丰子泽。陈茅正找不着话题,一听大伙说起这事,便撇了撇嘴,说道:“母狗不呲牙,牙狗敢动身?那个贾桂红,不是个啥好东西。整天光知道吃大肉块子,能不打男人的心思。”
陈茅说着话,心里还想着怀老太家的美食,虽然进了怀老太的院子,可怀老太并没有留她吃饭的意思,她在石花面前又说了几句话,又被大儿子王来好瞪了几眼,便尴尬地回家来了。她还听到怀老太对儿子王来好说,去请你二叔过来喝酒的。
几个人见王旺云又喝多了,便笑了起来,说道:“旺云,前院的老太太请你去陪客,说了些啥事啊?”
“黄青良,就是我那个学生,黄青良,要当审案子的县太爷了,我这一辈子,算是教出这两个好学生来,满顺,那要是毕业了,最低也得是个县长。”王旺云说着,摇摇晃晃地进了家门,或许他是憋着尿的,要不然,他会给大伙说清楚的。
“他,黄青良,也能当县长,呸。”陈茅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又说道:“等俺来义当了警察局长,先把他给抓了,哼。”
来源:一哥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