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前两天,Charlie Puth在海口的个人演唱会被吐糟“货不对板”,引发了不少人的“避雷”,甚至还有人质疑“这人还有什么作品吗,居然还能在国内开体育馆?”
作者|豆芽
“听了一个半小时全损音质纯纯折磨演唱会”
“宣传的120分钟,就唱了90分钟,也没有荧光棒”
“谁懂啊,Kanye试听会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前两天,Charlie Puth在海口的个人演唱会被吐糟“货不对板”,引发了不少人的“避雷”,甚至还有人质疑“这人还有什么作品吗,居然还能在国内开体育馆?”
不过,成都场和北京场的演出对于报歌名、ending等诟病较多的硬伤进行了调整,也算是挽回了一定的口碑。
对比9月份Kanye同在海口的试听会,独具一格的舞台设计、连唱30多首歌、身穿“我告诉过你”中文字样衣服......诚意和体验感拉满让在场观众直呼“这根本不是什么试听会啊!!这就是大型艺术体验现场”。
Kanye此次的演出吸引了来自日本、新加坡等地的歌迷,其中也包括不少业内人士和艺人。最终,该演出项目直接带动海口旅游收入3.73亿元,并在9月21日又加演了一场。
经过音乐节国际化阵容的过渡后,下半年海外艺人开始国内扎堆巡演。除了Kanye和Charlie外,Jessie J、滨崎步、The chainsmokers(烟鬼乐队)、Alan Walker、藤井风、yama等不同风格艺人纷纷开启了个人巡演。
覆盖了日本、欧美、泰国等多个地域,包括了流行、电音、二次元等多个音乐风格。
扎堆的原因,一方面是国内演出市场的确卷,主办方开始想尽办法找差异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海外艺人的规划周期会相对长一些,巡演节奏很快。“国内艺人可能一跑两三年,但海外艺人是比较密集地演出,会以最快的方式把巡演结束,毕竟有差旅压力。”
这种市场热度也催生了一定的竞争压力,甚至导致了一些“行业乱象”。例如,导致艺人价格水涨船高、破坏国内演出行业的整体口碑。
但回到市场端,部分主办方的态度相对谨慎,“Kanye之后有一些城市和主办方都想做,我觉得可以再观察一阵子,这个过程中也还是有很多不确定性,拿到批文最后没来成的也很多”,MTA 天漠音乐节创始人李宏杰表示。
而且作为一门高不确定性的生意,海外艺人的演出由于合作模式、沟通方式、成本构成、艺人影响力、音乐风格等多项差异,又加剧了演出的不确定性。好评与差评的交织、不同区域打折与售罄的并存......这些都反映出落地海外艺人演出对于主办方而言,属实有着更大的挑战。
为了进一步探究国内演出市场在音乐消费上的趋势变化、如何评判海外艺人的带票能力、海外艺人来华巡演合作模式差异、产生了哪些行业乱象等问题,我们与多位行业主办方聊了聊。
竞争者涌入,抬高艺人价格?
一个行业新变化是,越来越多新主办方入局,争夺海外艺人在国内的演出项目。
过去海外艺人在国内的演出通常由业内较为资深、或有丰富相关经验的主办方操盘,但自从演出市场开始爆发式增长后,大量新主办方入局,这一赛道也多了很多竞争者。
“确实有很多新主办方进来,竞争比过去更激烈了”,娱乐资本论走访多家演出主办方了解到。
例如年Kanye视听会的主办方为海南中晟文体集团有限公司,注册于2021年;yama国内巡演、闪千手音乐节背后的主办公司“北京旖嘉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成立于2023年;滨崎步国内巡演的主办方“可莱可(上海)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成立于2020年。
这些新主办方背后,部分有一定的行业背景和实力,例如闪千手KILOGLOW创始人张然,本就长期帮国内音乐节品牌洽谈海外艺人。
AI作图 by娱乐资本论
但同时,也有不少“愣头青”看到红利进来后,反而成了规则破坏者。
最明显的影响是导致艺人价格水涨船高,不同于国内艺人明码标价的合作模式,海外艺人主要是邀约机制,每一轮演出很大程度取决于“主办方的报价”,尤其是欧美艺人的巡演经纪公司是“纯商业模式”。
“很多新主办方没做过海外艺人,刚开始就只谈那些全世界最大的牌儿,谈的时候会给出高于他们原本演出费很多的价格,但是又没有预定成功,这就导致艺人的agent向我们提出更高的报价”,张然告诉我们,“国际大牌不会接没有主办海外艺人经验的offer,他一旦发现这个主办没有经验,会用最快的方式顶到他能出价的天花板后拒绝了他的offer,然后问我们要同样的钱,这是agent的工作。”
“有部分人认为这个行业能赚钱就往里扎,但缺乏基本的常识,至于怎么聊不知道也不在乎”,李宏杰也表示。
通常主办方的报价是由演出规模、成本倒推出来的,超出最大限额之后明显就会变成一个赔本生意。因此也不乏谈完价格后消失的、或者做一届失败跑路的主办方。结合这两年的演出市场,主办方跑路或者取消演出的不在少数。
因此这种现象,其实也在破坏着整个国内演出市场的口碑。不仅会影响消费者的体验,很多失败的演出其实是消费者在承担,而且也会给海外经纪公司留下不靠谱的负面印象。
但目前为止这种影响程度相对有限,很多巡演经纪也会考虑主办方资质或规模优势。“他们还是会分辨哪些是靠谱的offer,哪些是不靠谱的”,李宏杰表示。
很多主办方也提到,“日本艺人基本上不会以报价为主要评判因素,他们一般更看重长期合作,决定也很谨慎,会反复评估衡量,但一旦确定合作之后,就不会轻易换主办方。”
据张然介绍,YOASOBI的合作就去了六次日本。“日本一开始哪怕很小的乐队都需要去拜访互相了解,有时候大艺人的团队还会来中国拜访我们的办公室。”目前,闪千手KILOGLOW也在筹备YOASOBI的演唱会。
而且很多竞争者的加入,也确实让行业百花齐放,带来更丰富的演出产品。除了相对新的主办方,目前市面上也有诸如Live nation、摩登天空等已经有一定规模的头部综合性公司;以及国潮文化等在音乐演出行业扎根多年的资深主办方;还有部分票务平台也会基于后台数据分析,投资一些演出项目。
“现在国内的消费需求也很细分,虽然竞争者变多在市场份额的占领上有一些小冲击,但也不是说谁挤压了谁,只要是票价合理、找到了相应的听众就可以”,国潮文化项目总监徐晓东告诉我们。
此外,文旅部的支持也在间接地推动海外艺人的演出落地,尤其Kanye的成功也给行业带来了一些正面启示。延续“文旅+演出”的热潮,今年很多文旅部也在持续吸引高质量稀缺产品,其中就包括了海外艺人的国内巡演。
例如海口文旅,就曾公开表示“我们的演艺公司正在洽谈The weeknd、Travis scott等音乐人的海口演唱会。”很多网友还特意去官方小红书账号许愿,“能不能把我的火星哥也请来”、“Lady gaga有没有可能”、“泰勒有希望吗?”
目前文旅部的支持更多是在审批、基础设施配合等方面,“出资的项目很少了,基本上没了。”
从整个行业来说,竞争者比过去更多元,虽然有所谓的“规则破坏者”,但也不乏真正热爱演出的人进来,推动着市场的繁荣。
日音崛起、泰音紧跟:国内音乐审美更细分
相比过去,如今消费端的音乐消费需求也更多元、更细分。
“分水岭在于现在的年轻观众,过去大家的品味还是听大流行,现在的95后、00后对于音乐的范围涉及更广了、接收的渠道也更多了。所以就音乐类型而言,像电音、hiphop等现在发展非常快,基本上从小众走向大众了”,多个海外艺人国内巡演的操盘手阿叶(化名)告诉我们。
审美细分之下,偏好差异也开始凸显。就区域而言,日音的崛起格外明显。“同类型的日本艺人,包括日本的Indie乐队,整体还是比欧美艺人的票房好”,张然表示。
这种趋势在上半年的音乐节中就有所体现,在泡泡岛音乐与艺术节、闪千手音乐节等现场,主办方特意将日本音乐人放在同一天,闪千手还将YOASOBI、女王蜂Queen Bee、yama、iri等日本头部艺人设立了专门的舞台,吸引了大量年轻用户到场。
这些率先通过音乐节在国内打开声量的日本艺人,今年基本上都陆续开启了巡演。“仅在10月、11月,就有超过40位日本艺人来华演出。”
此外,包括滨崎步、XG、藤井风、milet、yama等在内的老牌和新锐音乐人,也都在近期开启了中国巡演。
日音崛起背后有多方原因,一方面与日漫在国内的热度有关,很多唱过热门日漫主题曲的艺人更容易吸引粉丝;另一方面与日本演出市场变化有关,据阿叶介绍,之前很多日本艺人不愿意出来巡演,但疫情之后很多日本艺人愿意出来演了,也在借鉴一些西方的模式。
而且日本大部分演出不能摄像拍摄,网上能看到的演出信息很少,神秘感也会成为吸引粉丝的一个因素。上半年真夜中在泡泡岛音乐与艺术节的演出,台上全程是通过背光呈现的剪影,并没有露面。
虽然二次元今年尤为火热,但在张然看来,“二次元艺人的演出是不同的逻辑和用户,成本构成和收入构成也不一样,二次元艺人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周边及其他的收入。更像是在做IP,演出只是IP运营环节中的一部分。”
也因此,很多主办方并不会特意跟随热点做二次元艺人的演出,因为“术业有专攻”。
日音之外,泰国艺人在国内的热度也在不断增长,例如乐队hybs就在国内有大量粉丝。
尤其是泰剧的风靡也让很多组合/艺人快速涨了一波粉,比如bkpp就是因主演了《以你的心诠释我的爱》而走红。但考虑到审批和舆论风险,主办方会谨慎考虑以腐剧走红的组合,或者只邀请其中一位,例如bk和pp就是分别亮相了国内多场音乐节。但目前泰国艺人主要高频出现在音乐节上,个人巡演也主要在港澳台。
就风格而言,过去相对小众的音乐类型在国内快速成长,比如电音。
近期,The chainsmokers(烟鬼乐队)的巡演正在进行中。“烟鬼既是欧美艺人、又属于电音,相对流行大众来说还是相对小众,但售票情况很好,佛山、成都、南京场在演出前均售罄。不过论讨论度和受欢迎程度,反响最好的是佛山,因为之前烟鬼在佛山做过音乐节演出,大家也开玩笑说佛山是烟鬼老家”,徐晓东表示。
同为知名电音音乐人的Alan Walker也在同步开启国内巡演,首批就官宣了南京、武汉、深圳、成都、广州、杭州6个城市,后续也纳入了北京等一线城市。
让一些业内人士意外的是,部分更为小众的独立音乐在国内的受欢迎程度高于海外。
“比如器乐摇滚或者post punk在全世界范围内并不算火,但在中国算是一个票房很好的门类,尤其是在live house巡演里”,张然提到。
这些趋势变化意味着国内听众的审美更个性化,这对于主办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现在行业也越来越细分了,有电音、金属等,而且大家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内容,我们从业者就能够更快地去找到优质的音乐演出,给到需要的观众”,徐晓东表示。
“稀缺性”不再,怎么做好一场海外艺人演出?
虽然很多海外艺人由于稀缺属性,在国内演出自带流量密码,但根据近期市场反映,海外艺人在国内也出现了各种适应不良症。甚至不少在海外或国际有一定号召力的艺人,在国内反而出现了“折扣价”、被避雷的情况。
例如断眉演唱会在售票上就出现了区域差异,北京场几乎是“秒罄”,但广州、海口等地区,甚至出现打折情况。藤井风也是同样,在上海和成都的售票出现差距。而Mariahcarey在北京场的演出,也出现了打折。
供给变多、产品类目丰富后确实导致了买票难的情况,但很多时候一场“叫好又叫座”的演出也取决于主办方的评估、营销、执行等能力。
在落地海外艺人的演出时,主办方们面临的第一个难题是如何评估艺人的带票能力,并适配合适的城市与规模。
前文提到的音乐消费趋势的变化,只是一个大方向,具体到艺人身上,需要更详细的评判标准。因此针对大型演唱会,通常主办方会参考流媒体数据,观察歌迷体量和音乐热度,但也需要考虑到国内主流流媒体的差异性,很多在海外火的艺人在国内不见得有人气。
其次社交媒体的热度也是一个重要的参考维度,“如果这些艺人有进军中国市场的想法,他们的宣发公司一定会开相关的社交账号,就可以观察社交账号的粉丝、点赞、评论等基础数据”,徐晓东表示。而针对日本艺人,b站热度也会成为主办方的数据参考。
另外会考虑这些艺人近期是否在国内做过其他性质的演出,例如音乐节、音乐剧,这决定他是否有一定的受众认知基础。观察发现,很多去年至上半年参加过音乐节的海外艺人,下半年陆续开启个巡。而藤井风在去年,也在上海已经成功演了剧场秀。
综艺虽然是效果明显的热度放大器,但主办方在这一标准上更为谨慎。“因为音综热度并不会与带票情况强挂钩,而且综艺的热度往往集中在节目播出期间,演出的筹备周期短则几个月,长则半年以上。”
对于livehouse巡演等小型演出艺人,主办方则更多是基于自己的审美,以及自己私域社群的需求。“看主办方本来的审美和私域用户期待什么样的音乐人”,张然提到。
即便有多个数据参考,演出仍然是“一门冒险的生意”,不确定性依旧存在。“做这个行业就得接受这种不确定性,能接受才能干这个事”,李宏杰坦言。
从售票考虑,选择完艺人后还需要正确评估规模和城市。这两年演出热度将大量livehouse量级的艺人顶上了体育馆,将体育馆级别的艺人带进了鸟巢,最终出现了“买票难”。
这种问题在海外艺人身上格外明显,“市场爆发也就是将一个体育馆的量提到两个体育馆,但绝对不是直接飙升到两个体育场的量,像牛姐她本来就卖不了体育场,打折是必然”,某演出主办方如此提到。
而且很多欧美、日本音乐的市场集中在一二线城市,部分细分音乐类型也需要关注城市的年轻化人群。“我们会评估城市的大概人群,比如烟鬼的受众更年轻,我们可能也会关注一些学校,以及政府重点税收企业在当地大概是什么群体”,徐晓东告诉我们。
在敲定演出后,针对非头部海外艺人需要重点营销。除了少数号召力强的艺人外,海外艺人反而更重营销。
“公司的营销能力对于海外艺人的演出更重要,比如烟鬼就需要精准找到欧美圈中对电音感兴趣的人,我们提前沉淀覆盖了欧美电音圈至少200个社群,要先找到愿意买单的人”,徐晓东表示。
除了大量海外艺人来华,也有很多国内艺人走出去。不久前,万青结束了北美8城巡演,包括西雅图、旧金山、洛杉矶、纽约、波士顿等城市,该巡演由李宏杰创办的“有朋自东方来”演出IP主办。上半年,“有朋自东方来”也主办了麻园诗人的北美巡演。
去年,“有朋自东方来”同名音乐节落地纽约,痛仰、五条人、房东的猫在异国他乡为当地粉丝们带去了一场淋漓尽致“中国摇滚”。今年三月还在当地知名音乐节SXSW(西南偏南)上举办了showcase,集合了法兹乐队、麻园诗人、Ako(日本)等多支乐队。
“中国的音乐人们到外面的环境看看也是一件好事,确实能学习、见证到不少新模式,不论是对他们的创作灵感,还是乐队的运营管理、职业生涯规划都会有正向的滋养和激励”,李宏杰表示。
经历了“泡沫式”的增长后,国内演出市场也在逐步回归理性,海外艺人的扎堆来袭也将进一步促使市场的成熟、多元,虽然出现了一定的问题,但依旧有很多热爱演出的人,希望做好市场、为市场带来优质产品。
来源:娱乐资本论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