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3月13日下午六时许,正坐在孩子的教室里,开家长会。内容是青少年教育问题。在老师讲完紧要问题后,跟家长讨论环节,习惯性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赫然入眼的是文友发来了一个信息:马老归真了。
悼念马文卫老师
作者:马玉珍(青海)
3月13日下午六时许,正坐在孩子的教室里,开家长会。内容是青少年教育问题。在老师讲完紧要问题后,跟家长讨论环节,习惯性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赫然入眼的是文友发来了一个信息:马老归真了。
匆匆看两眼,心情低沉到极点。坐立不安,心慌意乱地等家长会开完,走出教学楼,雪花倾斜着向脸上扑来,风也冷峻。
心里一片茫然,想跟谁说说话,很急迫,但又似乎不想开口,心里坠得慌。迎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往家的方向赶。
天上地上一片苍茫。雪不管不顾的下,一种飒然决绝的气质,似乎有所不甘,肆意地发泄着什么。悲痛,伤心,袭上心头。
马老,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我们?他平和而慈祥的面容,似乎就在眼前。
去年九月,地方刊物《金门源》创刊二十周年,县文联开展相关活动,这样的活动,马老一向是积极参加的。
马老来了,一贯的温和表情,和大家寒暄,拉着家常。我看出他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比上前一年我们去贵德采风时的神采奕奕,有点差距了。
文友们相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有开不完的玩笑,我们一起嘻嘻哈哈地笑,莫名其妙的笑。马老并不多言语,就那样看着我们笑,他笑得开心爽朗。大概只是因为大家在一起,在这样一个天高地阔的大自然里,有着放松的心境,有着纯粹的文友间的情意。
这是马老最后一次参加县上文联举办的活动,他随后写了一篇《聚阳沟小聚》,描述了参加此次活动的愉悦心情,发在了当期的《金门源》上。后面,过年期间,文联对老文艺家们进行慰问,马老谈笑间,精神头还不错,谁想,此一面竟成永别。
想起许多和马老在一起的日子,一起去采风,一起参加座谈会,听他讲文学,讲趣闻轶事,真是很有趣的事。
想着马老的幽默诙谐,想着马老的平易近人,又一次湿了眼窝。一时不想回家,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徘徊。雪落在树枝上摇曳,坠落,心情也是起伏不定。终于在黑夜来临之时,雪停了,仿佛在叙说一场雪的美丽与短暂。
第二天,我代表宣传部、文联23位领导文友们的情义,前往送马老最后一程。来送行的人们很多,站满了殡仪馆房间过道,众人面容戚戚,泪眼朦胧……听着马老女儿们伤心的哭泣声,想,这辈子马老慈祥的面容只在记忆里了。送走马老后,我独自走回家,一路上,耳边只有伤心欲绝的哭声。
下午时分,大雪又一次降落,纷纷扬扬,静默荒凉,只下到了深夜……
马玉珍2025年3月16日于家中
作家简介:马文卫,男,回族,1948 年 5 月 8 日出生于青海省门源县,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堪称文学巨匠。
在教育领域,马文卫有着长达 35 年的中小学教育生涯。他以知识为火种,点燃了无数学生对世界的好奇与热爱。后来,他投身方志编辑工作,为门源县留存下珍贵的历史记忆。
在文学创作方面,马文卫成就斐然,尤其擅长长篇小说。他已创作出版中篇小说集、长篇小说、人物传记、散文集等共 13 部,累计 300 余万字。其作品多次斩获重要奖项,其中短篇小说《白雨》荣获回族文学奖;长篇小说《左邻右舍》在 2008 年获得海北州政府创作奖;2009 年,《船手水娃》获青海省人民政府第六届文学艺术奖;2014 年,《日子比树叶多》获青海省第七届文学艺术奖。他的代表作品还有长篇小说《左邻右舍》《日子比树叶多》等 ,这些佳作在文学领域熠熠生辉,展现了他卓越的文学才华和深厚的创作功底 。
2025年3月13日归真。
——多年前的一篇文字,用来缅怀马文卫老师,愿马老师一路走好,步入后世的花园。
作家马文卫的文学情缘
作者:马玉珍
很早以前,马文卫这三个字是与他的文字连在一起的,在文学刊物上,沉默冷静,而又气度不凡。对我来说,他是陌生的,似乎与马文卫老师在两条直线上,永没有交接的时刻。而他的文字我是熟悉的,好多年来,我喜欢端详他那乡土风情浓郁的文字,一次次领略他文字间的魅力,随他文字的跌宕而忧心伤怀,或开怀大笑。
也许,他的文字冥冥间无疑成了我的引领者。那时的我还是个门外汉,对文学这个圣坛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不是没想,而是不敢奢想。作家这顶桂冠,对一个平庸的家庭主妇来说,实在是有点难以企及。不曾想,多年之后,我和马文卫老师有了同志之谊,这是后话。
让我自豪的是,作家,这个为人类创造精神食粮的崇高者,除了我从书本上知道的那几位大作家如莫泊桑、契诃夫、托尔斯泰、马克吐温,鲁迅、叶圣陶、孙犁、老舍等外,我知道我们县上就有一位在西北文学界很有些名气的作家——马文卫!
十多年前,2003年,门源县成立五十周年时,马文卫的长篇小说《左邻右舍》出版问世。当时县上的写作者廖若星辰,他的《左邻右舍》无疑是一道划破黑夜的犁铧,照亮了人们对文学的一往深情。我那时奔波于市井之中,没有心思去关注与我无关的事,但马文卫与他的《左邻右舍》一次次冲击着我的耳膜,让我有了一睹为快的欲望。
十年之后,2013年,门源县成立六十周年,马文卫的长篇小说三十五万字的《日子比树叶多》问世。这是他用一年多的时间,一年多的心血述写了门源这块故土上的人和事,是他用一颗饱蘸着爱乡土,爱乡亲的笔墨献给门源县成立一甲子的一份贺礼,一份厚意。
我翻阅着《树叶比日子多》,精彩之处比比皆是。马文卫老师的性情在文字间闪烁,质朴可爱,而他文字功力的深厚,真让我等后辈望尘末及。
这部小说以其浓厚的乡土味、乡土气,以通俗、生动、幽默、传神的本土语言,朴实清新、深邃隽永的风格,及蕴含的人生况味,塑造了世事变迁、命运逆转中的人物群像,世事难料中的沧桑沉浮,难能可贵的为当今的人们留下一个地方上远去的历史背影,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文化背景。
马文卫老师的作品有一个特点就是接地气,不风花雪月,无半点词藻之华丽,就如他的为人品性一样,质朴低调,宛如一块璞玉,需要你的耐心,静得下心来,细细的读,慢慢的品,才能看到其中蕴含的精粹,丰富的内涵。
三十年多来,他含辛茹苦,一行一行爬出来的格子,到如今可谓是硕果累累。浏览着马文卫老师的写作生涯,我总觉得马文卫老师就像是一个“锄禾日当午”的老农,播洒的是汗水,耕耘的是希望,收获的是饱满。这份执着,这份坚守,让人素然起敬。
一个真正的作家,肩上会自觉不自觉的肩负起一种责任感,当然在这种责任感中,与文字的缘也是必不可少的,遇上了就放上下,这就是缘份,与文学喜乐参半的缘。只有真正喜爱文字的人,才能懂得其中滋味,那是生命里携带的东西,有朝一日,它就发芽了,从心田里长出来,给它施肥,给它浇水,它就抽出了枝,长出了叶,开出了花,结出了果。马老何尝不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写乡亲,写故土,写人性,写命运,一腔深情注于笔端,耕耘不懈,如今可谓是良田千顷,风光无限。
马文卫老师在人生风华正茂的时候,他选择了文学做为人生的另一起点,毕生在这条路上奔赴。在他饱蘸着心血挥洒的一部部著作里,门源广袤的田野上生活在其间的人们,在浩门河畔,在祁连山下,唱着花儿少年,生命是日落日升,生活是悲苦甘甜,泥土的气息以徐缓的姿态漫滞于文字间。
一位诗人说过:每一朵白云下面,都有一位天使,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少爱与感动。马老以一颗特有的爱心,描述着一个个或有趣或感人的生活片段,蕴藏诸多人生感悟与生活智慧,给人向上向善的力量,在拜金主义泛滥成灾,道德日益滑坡的今天,具有很强的社会作用与现实意义。
马文卫一贯是沉默着的,多年来,他一直是在行走中创作,往历史深处走,不断地打量、研究自己所生活的地区、民族。在他沉静的心海里,他洞悉大千世界人间饥苦,芸芸众生悲欢离合。他是怜悯的,是忧虑的、是温情的、是勇敢的,是睿智的,以冷峻的目光审视着这块乡土,揭示着它的苦痛与艰难,诠释着它的坚韧与博大,用一枝文弱的笔写出了边远文化中沉静深远的生命力量。
在马文卫老师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的时刻,本着对文学的热爱,我这个文学爱好者也开始了向文学圣殿的摸索,默默地走上了文学这条阡陌小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马文卫老师的接触也自然而然的多了起来。文联有什么活动,我就能见到他。我们这般写作者都尊称马文卫老师为马老。我与他并没有真正的相熟起来,只不过是出于对一德高望重老作家的敬仰,碰上了就问候一声。我也没有勇气上前去与他面对面做一番文学方面的探讨,面对前辈,心里总有一股子怯意,有着学生见了老师的惶恐。
真正的与马老交接,是我的散文集准备出版之际,我想找一位老师为我的集子写序,在我的潜意识里,这个人应该是马老,或者说,这个重任非马老莫属。辗转着把我的意思带给他,马老一口答应了。我不免攀上了高枝似的高兴。我把打印的清样交给了他。十多天后,清样又回到了我手上。他不亏是老师出身,用红墨笔将一本厚厚的稿子通体修改了一遍,翻阅着,思量着他花白着胡须,戴着眼镜,在灯光下,一页页认真地做着修改,敬意之心油然而生。
我很庆幸,因为文字,我认识了很多文学界的老师朋友,一起相携相伴,他们给我勇气,为我前行的路拔开迷雾,点燃烛火。马老就是这样一位良师益友,自从与我结识这后,他务实,不摆前辈的架子,指引我,指导我,鼓励我,在我受了挫折说些气馁的话时,他开导我,让我重新捡起信心,打马前行。
他像一个认真的老师对我洋洋洒洒二十万多字的散文集做了通体的修改,许多病句错字倒装句都一一订正了过来。他肯定我,让我珍惜这份才情,好好写,写下去。随后,为我的散文集《悠悠墨香》写下了六千多字的序言,热情洋溢,让我感动!
马老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关心着自己地方上每一位文学爱好者,给予鼓励,寄以厚望。当知道有人出专集时,他会为此写上一篇中肯奋进的序言,或是一篇严谨翔实的评论,以一个前辈,以一个写作多年的老师的身份奉上一片心意。他不仅锦上添花,也雪中送炭,当有文学爱好者刚刚开始文学的创作,在摸索中前行,在迷蒙中彷徨时,只要请教于他,他会对你每篇文章进行点拨,给予认可,并提出有哪些问题需要注意,进一步改进,给予信心,赠予勇气。正因为马老的平易近人,让我有勇气走近了他,和他有了一段师生情。
马老多年来致力于县志工作,在退休之后仍然为家乡的文化事业奉献着自己的一点力量,一点热量。他通晓回族历史、民俗、传说,典故,在写作之余,为地方志撰写史料,孜孜不倦,挥发自己的一份热,对祖国、对家乡的一份情,为此而勤勤恳恳。
如今他已年近七十,日常生活中,谨遵真主命名的课题外,喜欢携老伴四处走走,转转,过着闲云野鹤式的生活,让人羡慕。对文学的一腔不了情并没有随着年月消散,依然用文学讲述着他的生活、一路见闻,情趣盎然,充满乐趣。正因为他对生活保持着乐观向上的心态,对文学保持一贯的敬畏、敬重之情结,文学的源泉始终汩汩而涌,没有枯竭。文学这个他挚爱了半辈子,精神上所皈依的恋人与他不离不弃,始终如一地陪伴着他,一篇篇锦绣文章不时见诸于刊物,滋润着读者的心扉。
写作是勤奋人的事业,勤奋地写作,经得住寂寞,并且乐在其中,才能做好写作这个事业。写作者的最高境界,不是写出了东西,而是因写作所带来的快乐,那是灵光一显中喷薄乍泻的妙笔生花,有如神助的神来之笔,是逸兴遄飞超然世外的有感而发。是的,写作也不全是一个辛苦事,像许多人喜欢种花种草一样,在矢志不移的自娱自乐中进行着苦旅般的修行。
任何一个民族文化的形成和发展,就像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诚然,门源这个在祁连山腹地一隅的偏壤之地,回族文学的力量单薄且薄弱,宛如涓涓小溪,细微孱弱。无疑,马老的坚守难能可贵。他是门源回族文学史上的开拓者,填补了门源回族文学史的一项空白,让这一尴尬的情形因他的不懈而有了转变。没有文化的民族再如何富甲天下,骨子里还是寒碜的,文化才是人类的根和脉!
鲁迅先生说:“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同时也是国民精神的前进的灯火。”
是的,真正的艺术不是儿女情长,不是喁喁私语,应该是为人民抒写,为民族抒写,有所承担,以自己的方式,凭自己的力量,和这个时代所有的人一起,承担我们共有的不幸和希望,梦想和责任!(有删节)
2016年6月10日
马玉珍,回族,出版中短篇小说集《新姐》《杏花开了》,散文集《悠悠墨香》。系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七期少数民族班学员。《新姐》2019年获少数民族文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青海省作家协委员,海北州作协副主席,门源县作协主席。
来源:懿轩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