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替她出嫁,为了不让江昭厌弃我,我尽心处理家事,不敢出一丝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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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不想嫁给她古板的竹马,留下封书信便潇洒逃婚。
我替她出嫁,为了不让江昭厌弃我,我尽心处理家事,不敢出一丝差错。
江昭终于对我有了片刻温情。
我以为这一生可以安稳度过时,嫡姐回来了。
她一回来,江昭往日的分寸便不再不容挑衅。
他斥嫡姐不守规矩,却纵容摔伤腿的她耍赖跳到他的背上。
被我看见,只淡淡解释:「她受伤了。」
嫡姐趴在他的肩头:「妹妹不要多想,我跟江昭若有什么,当初就不会让你替嫁了。」
我自然知道,这场婚事本就不属于我。
所以,我留下封信,收拾了盘缠,趁夜走了。
1
姐姐喜爱自由,婚前头一天发觉自己不能接受早早定好的婚约,也不愿嫁给与她一起长大古板无趣的竹马。
她留下一封书信,要去体验百味人生,离开得毫无征兆,没有惊动任何人。
留下一府的兵荒马乱,仓促的时间里,谁都没能找到她。
爹爹不愿丢人,命人给我穿上不合身的婚服,把我塞进轿子里。
他在临别前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爹知道你之前受苦,江家是个好人家,你只要讨得夫君欢喜,之后的日子必定差不了。」
我信了,因为我之前见过嫡姐的未婚夫。
江昭的唇间总是抿着,眉间淡漠,好像随时都在不高兴。
但是他在下雨时,会撑着伞抱起一只被淋湿的小狗,精美的衣裳被小狗弄脏也不在意。
我在被找回宋家之前也养过一条狗,村子里的小土狗,总是浑身脏兮兮,人都吃不饱饭,狗也瘦得很。
我被村子里的小孩欺负,狗会跑过来冲他们汪汪叫,把欺负我的人都吓跑。
江昭对小狗好,他不会是个坏人。
嫡姐不喜欢他,我还挺喜欢他的。
不过,江昭不喜欢我。
他掀开盖头,看清我的样貌后,脸色沉得吓人:「怎么是你?」
我的喉咙发紧,小声回答:「姐姐跑了。」
他的手握成拳头,我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我回到宋家只见过他几面,每次见他,他都是安安静静,沉默寡言,好像谁都不能挑动他的情绪。
但此刻,再傻的人也能明白他生气了。
在他抬起手的刹那,我护住了自己的头。
江昭的手停在空中,被我的动作搞得一怔,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深深吐纳:「宋瑶这次过了。」
我小心地抬头,提起姐姐,他好像又没那么生气了。
我想到爹嘱托我的话,要讨夫君喜欢,鼓足勇气叫他:「夫君。」
江昭的眉头瞬间皱紧,看向我的目光不善。
剩下的话,跟那点微薄勇气就一起消失了。
我在村中长大,没有见过世面,但也知道新婚夫妇是要睡在一起的。
江昭没有,他不喜欢我。
我以为他不想见我,但是第二天给公婆叔婶奉茶,他出现了。
厅堂里的人各个体面,看见我诧异不已,公婆已经动怒,正要发作。
江昭微微向前,挡在我的身前,声音平淡:「江昭携新妇给长辈奉茶。」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了保护我的那条小狗。
他果然是个好人。
2
公婆之前想要的是嫡姐做他们的儿媳,结果是我嫁过来。
现在他们看见姓宋的就不高兴。
江昭好像没感觉到他爹娘的不满,自顾自地给我请了识字的先生,又问我琴棋书画想要学哪一样。
我都不懂,小心翼翼地问他:「夫君想让我学什么?」
江昭嘴角抿起,眉宇皱起,看向我的目光严厉:「你要有自己的主见。」
我瘪了瘪嘴,听话也是错了。
从前我听话,养父母就不会打我,回家听爹爹的话嫁人,爹爹也很高兴。
但是听话在江昭这里行不通。
他平日不与我说话,只有在先生考校完我的功课之后才与我说几句。
先生夸我,他的神情淡然,若是先生说我懈怠,江昭的眼神就会让我害怕。
我只好一刻不松懈地学,能识字之后,江昭便让婆母带我学习管家。
婆母没有给过我好脸色,稍微犯错她便会冷呵:「宋家能找来这样的野丫头,也真是好本事。」
三岁灯会,我被人拐走,爹娘一直在找我。
我虽刚被找回没多久,但我不是野丫头。
婆母第一次这样说我时,我反驳回去,婆母捂着心口,需要人搀扶着才能站稳。
江昭回家便罚我跪祠堂,说我不敬长辈。
我在祠堂里跪了一夜,后面困倦地蜷缩在蒲团上,迷迷糊糊地想到刚回家时,姐姐明媚张扬,爹娘若是说了她不想听的话便会直接反驳,让爹娘哑口无言。
姐姐能这样做,我不能。
后面我更加谨慎小心,不让婆母挑出错处,尽心地侍奉她。
教书先生也说我进步飞快。
江昭翻看我最近的课业,唇角稍动,对我微微点头:「勉强入眼。」
这是他第一次夸我,也是我嫁进江家以来最开心的时候。
我想着,只要我以后接着这样好,越来越好,江昭也会喜欢我。
爹爹说得没错,我嫁给江昭,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差。
可是姐姐回来了,她出去玩了一年,带回一个风流倜傥的少侠。
她带着少侠来找江昭,给江昭和我都带了礼品。
江昭收下礼品,送走他们,周到有礼,姐姐笑着说了一句:「你成亲了还是一点没变啊,小古板。」
江昭对姐姐的称呼只是微微蹙眉。
我没觉得今天的江昭跟往常有什么变化。
直到入夜,他来了我的卧房,像少侠对待姐姐那样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抬头看着他,他垂着眼睛,声音很轻,仿佛在想着什么别的事,心思不在这间卧房,口中却对我说着话:「宋瑜,你我是夫妻,也该补足夫妻之礼了。」
3
一夜漫长。
晨起,江昭为我画眉。
我心中高兴,终于与他成了真正的夫妻,兴致勃勃地跟他讲府上的趣事。
他抱回来的小狗看家护院,咬住了小偷的裤腿,我让厨娘给狗煮了大鸡腿。
先生说我的字练的越发好看,夸我聪慧勤勉。
母亲分了一半的庶务给我,让我上手处理,至今没有出过差错。
江昭给我画眉,安静地听着。
等他放下眉笔,与我对上视线,我看着他平静的眼睛,欢快的心意好像水从篮子里流走。
「多言多语,有失沉稳,日后你做当家主母,要更加注意言行举止。」
我动了动嘴唇,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
江昭不喜欢听我说这些话,以后都不跟他说了。
姐姐回来之后,她常常来找江昭,大多数是跟那个少侠一起。
他们三个一同出去,傍晚江昭再独自回来。
姐姐想过带我一起出去,江昭没有同意。
他说:「阿瑜还有家中事务要处理,脱不开身。」
我的期待落空,扯出微笑对姐姐说:「嗯,我还有事。」
姐姐便嗔怪:「你们夫妻两是拐着弯说我无所事事吗?」
少侠打趣:「原来你自己也知道。」
他们打打闹闹,江昭的眼中好像泛着柔光,他看着姐姐,认真地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们三个走了,我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姐姐身影活泼,走在他们两个中间。
我看了很久,直到他们消失也没有收回视线。
眼底忽地滑过水渍。
原来对江昭来说,也不是每个姑娘都需要沉稳的。
我突然很想像姐姐那样恣意。
更准确来说,我是在嫉妒。
先生曾经说过:「其嫉妒者,自求名利,不欲他有,而生憎恚。」
他说因嫉妒而生怨憎,是愚痴。女子嫁为人妇,谨记切不可妒,使家宅不宁。
我也不想,可我好难受,心像是被攥成一团,再用力揉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强烈的情绪快要让我呼吸不上来。
我戴上幕篱,从江家后院离开,无意识走回了家。
我只住了几个月的家,我爹娘在这里。
娘在院中赏花,看见我时脸上的喜意变成了心疼:「瑜儿,这是怎么了?」
我丢开幕篱,扑进娘的怀里,忍了很久的眼泪涌出来,我好像找到主心骨,想对她说我的不解:「娘,姐姐回来之后,经常来找江昭......」
「住口。」
娘的脸色顷刻间变了,她的眼中有冷意,让下人都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不能这么说你姐姐。」
4
我茫然地看着她:「我没有说姐姐......」
她的脸色依旧严肃,仿佛是在看需要警惕的敌人:「她是你姐姐,你不能觉得她不好,江昭是你的夫君,他的心不在你这,你要想着怎么让他喜欢你,而不是怪你姐姐,你姐姐性子大方,有些事她不在意也没注意,但.....」
耳边有娘的话,逐渐变成了嗡鸣,我听不清娘在说什么,也不想听见。
不知什么时候,她问我明白了吗,我麻木地点了点头。
她是我的娘亲,更是姐姐的娘亲。
「瑜儿,娘希望你跟你姐姐都好,你要是再胡思乱想,不是要毁 你们的姐妹情分吗?」
她派人把我送回江家,婆母责怪我突然跑回娘家,让我去祠堂跟江家祖宗说说是哪里让我受了委屈。
我坐在蒲团上,大脑放空,什么都没有想。
等到入了夜,我感觉到冷,酸麻感遍布全身,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发呆了很久。
江昭踏入门,送我身后走来,对着牌位拜了拜,直起腰身垂眸看向我。
我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眼睛很疼,我抬手想揉,没揉几下,手腕便被人握住。
江昭蹲下身,凑近过来看我的眼睛,身上的香气清冽好闻。
「哭过了?」
他的微微眯眼,眉宇又皱起来,语气疑惑:「就因为我今日没带你一起出去?」
我垂下眼帘,有些沙哑地开口:「算是吧。」
江昭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声音冷了下来:
「宋瑜,你若是在这种小事上计较,真是浪费了我对你的用心。」
6
三岁之前的事情我记不清了。
自我有记忆时起,养父会动手打我,说我是赔钱货。
养母因为我长得像她早夭的女儿护着我,有时又疯疯癫癫地说我不是她女儿,也向我动手让我还回她女儿。
她第一次发病我才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是养母偷钱执意买下来的。
养母艰难生了第二个孩子之后,疯病好了一点,我的处境更差一点。
我只觉得我的狗好。
狗会保护我。
可是狗被欺负我的孩子偷偷勒死了,养父上门要完钱,回家就把狗炖了。
我回到宋家,爹娘对我很好,那几个月是我过的最好的日子,没有人打我,有专门的女医师每天给我上药。
后面姐姐逃婚,我嫁给江昭。
江昭喜欢狗,他不是坏人,他让人教我读书认字,教我琴棋书画,让我掌家。
他没有不好,他只是喜欢姐姐,而不是他的妻子,不是我。
嫁给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喜欢姐姐,那时我不难受,而我现在看见他对姐姐特殊会难受得心疼。
因为我喜欢上他了。
我盯着江昭的脸,盯得太久,都让他感觉到不适,他探向我的额头:「是病了?」
眼睛慢慢湿润,我摇了摇头:「没有,睡一觉就好了。」
我所求的,本来就是过好日子。
他喜不喜欢我,我都要过好日子。
江昭的神情变得凝重,他将我横抱起来,快步跨出祠堂,叫人传大夫。
我靠在他的肩头,有心思想这是除夜间亲密事外,江昭第一次这么亲近我。
大夫给我开了治风寒的药,江昭坐在床头:「接下来几天,你就好好养病,家中事情交给母亲处理,我抽空留在家中陪你,你安心养病。」
大夫诊脉的手绢拿走,我手腕上没有消除的疤痕露了出来,这种疤痕身上也有。
江昭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把袖子扯下来,挡住疤痕,江昭的声音变得有些哑:「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与我亲密过,见过我身上的疤痕,第一晚,他问了我的过去,他说他不介意我有那么狼狈的过往。
我很感动,他像那只小狗一样亲我的伤疤。
今天他又说了一遍不介意来宽慰我。
可我突然意识到,是不介意,也是不心疼。
哭过一场之后倒是把脑子哭开窍了。
我被自己逗笑,对上江昭诧异的目光,没注意他刚刚说了什么就点点头:「好。」
他的眸光好似软化,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扶我躺下,给我掖好被子,声音罕见地温柔:「药有安神的功效,等会儿喝了药好好睡一觉,睡醒就不难受了。」
我乖乖地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睡醒就不喜欢江昭了。
7
我的病并不重,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
江昭却让我多休息几天,家中事务都有婆母处理。
他难得的陪着我,抚琴画画,对弈之后,他说我的棋艺大有长进,看向我的眼神十分的柔和。
大概,我越来越符合他心中妻子的形象。
越清楚这一点,我的心越冷静。
现在江府的生活很好,衣食无忧,我只需要戒掉对江昭感情的渴望,我就可以过得极为舒适。
养病第三日,江昭为我画像,娘带了许多礼品过来,珍宝首饰,药材补品,是我从前想都想不出来的好东西。
江昭本想离开,留下私密空间给我和娘说话,但是娘没让他走:「都是一家人,不在意这些。」
她两手合着我的手掌,略带亏欠地开口:「上一次娘说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心思重,对身子也不好,娘就希望你跟你姐姐都开开心心的。」
我没说话,她更语重心长:「你跟瑶儿姐妹一体,哪能生出嫌隙,不过江昭与瑶儿自小一处,有些情分在,但那也不是能跟你比的,你们是夫妻,互相体谅才是相处之道。」
我反复琢磨了这几句话看着娘开口:「娘的意思是,我小心眼,容不下姐姐与夫君交往?」
娘的脸色微微一僵,另一边的江昭眸光暗了下来。
我几乎感觉到了他的冷意,笑了笑开口:「娘多虑了,上次你与我说的那些,我都记在心里,娘说的对,姐姐性子大方,没有别的意思,我已经想开了,怎么能因为嫁给了夫君,就让他们断了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谊呢?」
「宋瑜!」
江昭的语气很重,这代表他在不满。
我疑惑地看向他,我赞同了他们一直做的事,他怎么这副样子?
娘讪讪笑着:「乖瑜儿,你能想明白就好。」
她顿了顿,面露难色:「其实娘来找你,除了探望你的身子,还有事找江昭。」
我跟江昭都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你们也知道,瑶儿带回来那个少侠,两人形影不离,可是前儿不知怎么了,两人吵架,那孩子直接离开,瑶儿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我们都劝不出来。」
她看向江昭:「瑶儿任性,但从小就听你几句话,所以想让你去劝劝,她再这样不吃不喝,身体怎么受得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了。
我低头喝茶。
江昭半晌没有回应。
我抬起头,他正看着我,这又是在考验我?
我怔了一下,忙说:「夫君快去啊,你晚去一会儿,姐姐就多遭会儿罪。」
我真是一个合格大度的妻子。
在娘的殷殷期待下,江昭冷着脸离开,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娘匆匆跟上江昭的步伐,我送着他们到门口,心中唏嘘。
看来江昭关心心切,竟然都忘记关照长辈。
果然,一碰到姐姐的事,他往日的分寸与规矩就统统不作数。
8
养病的几日和睦就像泡影。
江昭去了宋家一趟就变回说一不二的模样。
除却必要的接触,我跟他连着半月没有好好说过话。
就连之前的功课考校时间都取消了。
在偌大的江宅里,他过他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
少见他的冷脸,我还轻松一些。
婆母却不满意,她怪罪我不能规劝夫君,让江昭的心思整日都在外边。
我只好晚上候在门边等他回来。
府门前挂着两个红灯笼,照亮门前的路。
江昭的身影慢慢清晰,他走的很慢。
我下了台阶去迎,走近了才发现他背上背着一个人。
姐姐穿着男装,趴在他的肩上玩他的头发,看见了我,不以为意地松开手。
江昭皱眉:「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我还在看他背上的姐姐,束着发髻,带着抹额,就像一个落拓不羁的小郎君,不受拘束,仍然故我。
那股嫉妒的心情又涌了上来。
我勉力挪开视线,忘了回答江昭。
江昭的声音低下来:「你姐姐扭伤了脚,所以......」
我没有注意他说的话,魂不守舍地点头:「我去请大夫,你快把姐姐背进去。」
我要很努力才不让嫉妒从眼中钻出来,狼狈地往医馆走,忘了叫下人,也不理会江昭叫停。
在带大夫回府的路上,我都在出神。
这点路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突然疲惫得厉害。
应付庶务很累,周全人际往来很累,害怕看到江昭冷漠的眼神很累。
若要让两年前的我知道我现在的心思,一定会嗤笑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缺衣少食还要挨打的日子一旦回忆起来就让我打了一个冷颤。
我宽慰自己,保持这种生活已经很好,人要知足常乐。
我顿下脚步,大夫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脑子里突然想,去种地也比给江昭当妻子快活。
难道我就只有挨打跟做江昭妻子两种选择吗?
转念一想,可我没有地。
我叹了口气,把大夫带回江府,姐姐早就得到妥善处理,根本不需要我叫大夫回来。
江昭派人送大夫回去,凝眸看向我。
我没注意到他的视线,闷头向卧房走,胳膊骤然被人抓住,我扭头看向江昭。
他微微抿唇:「这事出有因,宋瑶去了......去了危险的地方,我不能不管她。」
他这是在向我解释?
我点了点:「嗯。」
可我不在意,随他们去吧。
若在意他们,只会让我被嫉妒吞噬得面目全非。
趋利避害是我从小就学会的,我没有那么多的选择,只能尽力不让自己难受。
9
江昭盯着我好半晌,叹出一口气:「你不要再暗地里跟我较劲,以后我会注意与宋瑶的往来的分寸。」
我迷茫地看着他:「夫君,我没有较劲。」
他眨了眨眼,一闪而过疑惑:「没有?那为何这段日子你不再与我说闲话?」
我反应过来,他误会了这段日子是我跟他生气。
可我只是在配合他的习惯。
「多言多失,夫君教我的我都记得,真的没有较劲。」
江昭愣了一下,不知想了什么,垂眸看着我,眸中带着点冷意:「那你当真不介意我与宋瑶往来,即便像今天这样?」
脑海中姐姐趴在他背上的模样,神色自若,亲昵自然。
是我在江昭面前不敢有的模样。
这会儿的晃神,江昭看着我的神情莫名缓和,他低声说:「我并非朽木顽石,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有妒心,也......」
「没有。」
我打断他,声音坚定得让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江昭眼里有着不可思议。
我错开他的目光:
「姐姐的脚受伤了,事出有因,我不会无理取闹,而且.....夫君明媒正娶的人是姐姐才对。」
婚书上何曾有我的名字?
我的脑海中仿佛有道光破照散云雾,我喃喃自语:「.....婚书上没有我的名字。」
10
我好像穿过出嫁时的花轿,破开了盖在我头顶的红盖头,看到了我自己。
是我自己,不是姐姐的替代品。
江昭开口:「是我疏忽,改日我就让父亲将名字改过来。」
江昭那么注重礼节的一个人现在才发现他的妻子名字不在婚书上。
亦或者他不想让我的名字出现在婚书上同他并列。
就像大婚之时,他不愿意听到我叫他一声夫君。
「小古板。」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侧头看过去。
灯火未熄,姐姐站在站在客卧门口,扶着门框借力支撑。
「她脚受伤,怕岳父岳母担心,我差人告知岳丈她来找你了,只是借宿一晚,没有别的。」
江昭很难得像今晚这样跟我说那么多话。
但他话太多,我不想跟他说话。
我摇头:「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情谊深厚,相处坦荡,我不会去打搅你们.....」
江昭手上用力,我吃痛。
「什么叫,打搅?」
江昭似乎带着些不解:「你之前不还因为我跟你姐姐交往过密又闹又哭吗?」
姐姐跛脚走过来,我挣开江昭的钳制。
「夫君别笑话我了,我知道我之前小家子气,现在不会再做那种不体面的事。」
我给姐姐让开路,让她能没有阻碍地走到江昭面前。
江昭仍旧看着我,手紧握成拳。
「小古板,喂,木头人?」
姐姐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昭回神,看向她:「过来干什么?还不早点休息。」
姐姐双手环胸:「你真是一天不管我就难受是吧?瑜儿,你每天被他管着你都不烦吗?」
我好像有些多余了,慢慢跟他们拉开距离:「夫君一般不会管我,只在错处做出提醒,并不会烦。」
姐姐站的不稳,身形有些晃,我的手刚刚抬起一点,她已经靠在了江昭身上。
江昭僵了一下,抬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从身上隔开。
姐姐明显错愕,呆怔地看向他,随后又看向我,似笑似气:「瞧瞧,小古板在你面前就要跟我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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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又要唱哪出......夜深,我想休息。
「你们慢聊,我先回房睡了。」
刚刚转身,手腕就被人抓住。
姐姐朝我眨眼睛:「咱们姐妹也许久没有说话了,不如今晚你陪着我,让他守个空房?」
我看向江昭。
他按了按眉心:「你又要闹什么?」
姐姐笑着:「姐妹沟通感情怎么能叫闹?你夫人我就借走一晚啦。」
她拉着我过去:「走,扶着我回去,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想一出是一出,不达目的不罢休。
江昭没有出声反对,我不想再耗下去,便被她牵着去了她的卧房。
把她扶到床上,我去关好门,床上悠悠传来她的声音:「江昭对你很好吧?」
我解开衣衫,钻进被子里,只嗯了一声做回答。
姐姐轻笑:「我知道,从小他便是那么待我的,事事都要说上几句,偏偏都在理,我做错事的时候宁愿面对爹娘都不想面对他。」
她还要说多久,我的眼皮开始打架了。
「从前我还没意识到,但是出去转了一圈,我发现只有他,是除了爹娘外最在乎我的人。」
真好,有三个人在乎她。
「之前跟我在一块儿的侠士你还记得吗?他也很好,但他留恋他的江湖,不想为我定下来,而江昭不一样,他站在那里,我的心就定了。今天我穿着男装去找乐子,想看看男人喜欢的地方是什么样子,被人发现我是姑娘.....幸好江昭来了,我只是去之前让人跟他带句话,没想到他那么快就能找过来。」
她躺在我身侧,语气带着回味与按耐不住分享的激动:「你知道我被人围着的时候看见他是什么心情吗?就像看到了神仙,虽然他把我骂一顿,但是看到我的脚扭伤后就缓了语气,我就想,他是真的在意我。」
我闭着眼睛,没有出声,就像已经睡着。
她的语气回落:
「瑜儿,我后悔了,你把江昭还给我,好不好?」
12
宋瑶被爹娘宠得很好,做什么都有底气。
就像现在,她理直气壮地跟我说她爱上我地夫君。
「我说话向来直接,瑜儿,你只是套了我的皮子,现在我回来了,也该恢复原本该有的样子,或许你现在喜欢他,可他心里只有我,你守着一个心里有人的夫君不会寝食难安吗?」
我不语。
「你现在装睡,以后也逃避不了,我回来的这些天你还没看明白吗?他对你根本没有爱,你何必强求?不如去找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三个人都好过。」
宋瑶苦口婆心地劝我,把三个人的未来都安排好了。
我转过身,在夜色中捕捉她的眼睛:「那你让他休了我?」
她几乎没有思考:「不行,他做不出无故休妻这种事。」
顿了一下,她补充:「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出于责任,他不会这么做。」
出于责任而非情义。
不用她说的那么清楚,我自己明白。
「姐姐,」我顿了顿,为自己的冷静与心平气和稍稍惊讶了一下,「你应该知道,我在两家都说不上话,若是我提出和离,或者怎样,没有人会当真,反倒会把我看得更紧,那,你跟江昭就更不能成了。」
宋瑶的呼吸重了些。
我不自觉露出了笑意,忍了一会儿,才能用平淡的语气说:「我们从长计议,江昭是你的,我不要。」
我好像已经看到了长满了青菜萝卜的田埂,充满了阳光的气息。
从前阴差阳错离家十数年,跟家人团聚不到两年就发现—这里也并不是我的归宿。
归宿应该是让人安心,而不是一想到漫长余生都要这样度过就感到痛苦。
在养父母在那里是麻木的肉体之痛,待在这边是无声的精神凌迟。
我不属于这里,这里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
13
姐姐在江家住下,原先说是只住一晚,但宋瑶不走,江昭不赶。
我没有功夫全天关注他们,偶尔从多舌的下人口中听到。
宋瑶给江昭煲汤烫伤了手。
江昭为宋瑶打造了一把会移动的座椅。
下人在背后议论他们郎才女貌,互相体贴,显得我这个正头夫人可怜可笑。
我没有去抓这些舌根子,默默算着可以带走的财务。
宋瑶做得很好,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神。
江昭怕再一不注意,宋瑶又跑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须得他近身看着。
这样给我留出机会。
田庄铺子都有记录,不宜带走,可是留下我又舍不得。
他们离我远了,我就暗暗找人卖了两间小铺子,折成银票。
隔几日便去卖掉一些不常用的首饰。
小包袱越来越充实,我离开的心越发坚定,一日比一日强烈。
若是离开了江家,我可以过上不用挨打吃饱穿暖的好日子,没有人乱我心神,想想嘴角就要翘起来。
元宵将近,婆母让我采买,我小心翼翼地中饱私囊。
在卧房改写账目的时候,窗口突然有响动,吓得我心头一跳,迅速把账本藏起来,拿出宣纸,装模作样地练了几个字。
窗户被风吹得晃荡,隐约带来其他动静。
我过去关窗,便见窗外站着两个人。
宋瑶的手扶着江昭的臂弯:「小木头,你喝醉了,明明不会喝酒,干嘛逞强替我挡酒?」
江昭扯着她的胳膊,拽了两下,没有拽动,反倒让他的身体晃了晃。
「宋瑶,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我不能永远替你兜底。」
带着醉意的话含着满满的无奈。
「我也没有让你替我兜底,你不管我不就行了?」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管你。」
江昭脱口而出。
他背对窗台,而宋瑶面对着我。
她的眸光扫了我一眼,眼中笑意更浓:「这话别让妹妹听到,不然,妹妹该不高兴了。」
江昭的背影僵硬了一瞬,他用力把宋瑶扯开,手掌抵上额头。
「你不用担心,阿瑜大度贤良,我亲手教出来的,我了解她。」
听着维护我的话,宋瑶脸色未变,轻巧地说:「就是这样我才要担心,若是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呷醋吃味,妹妹如你所言这样毫不在意,那她是不是心里根本不.....」
14
「休要胡说!」
语气有些冲,宋瑶神情怔忡,江昭放缓语气:「这些话会坏了她的名声,阿瑜很好,你作为她的姐姐,更应该维护她才对。」
宋瑶咬唇,恨恨看了我一眼,扭头离开。
而江昭因她那一眼,终于回头看见了我。
我跨出门槛,闻到江昭一身的酒气,叫来下人给他准备热水,让人伺候他沐浴更衣。
等他一身清爽地回到卧房,我已经临了两页字帖。
他拿起一张:「阿瑜的字越发好了。」
他好像有什么心事,语气飘忽。
「夫君让我学的,我都在用心学。」
他似有触动,握住我的手:「你姐姐向来不喜这些,说习字乏味,先生都是掉书袋,你就不嫌辛苦。」
提起宋瑶时,江昭紧紧盯着我的脸,好像在观察我的神色。
我微微一笑:「姐姐从小跟着爹娘,耳濡目染便能学到很多,我已经落后许多,夫君有心,能让我补上空缺的那些年,我怎么还会嫌弃?」
他的眉头皱了皱,好像不满意我的回答。
他还想要我怎么回答?
「你,好像越发平静了。」
一幕画面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看着他的眼睛:「歇斯底里的哭闹会让你失望的,我在向夫君学习。」
江昭怔愣:「向我学习?」
我点点头,朝他笑:「对啊,先生教我学问技艺,夫君教我为人处世,我都很认真呢。」
这是实话,我很喜欢学这些。
读书明理。
因为受教,我才知道那股在心间翻滚挣扎而出的情绪叫嫉妒。
嫉妒是不起眼的虫子,一点点蚕食我的血肉,逐渐长大,如果我没有早早发现,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成为一个整日啼哭幽怨的怨妇,成为嫉妒的器皿,纠缠在江昭跟宋瑶之间,永无平静。
也因为江昭给我请了先生,我才能接触到家宅事务,摸到账本,才让我的小包袱日益充实。
在这些上,我感谢江昭,他让我在这段亲事里并非一无所获。
我从只会讨好的蠢笨丫头变得有能力思考,为自己谋划。
于是我笑得更加真情实意,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他的手指摩挲这我地手背,抿着唇,须臾之后,郑重地对我说:「阿瑜,我们要个孩子吧。」
15
这句话无疑于晴天霹雳。
我听完眼前黑了一下,口齿都黏糊起来:「什......」
宋瑶今天到窗口上演这一出给我看,她着急了,所以需要借助江昭的口让我更加死心,赶快离开。
不过江昭的反应不符合她的预期。
也超出我的预料。
自从宋瑶住进江宅,我与江昭再也没有同过房。
他常常回来的很晚,有时是因为陪宋瑶下棋,有时是因为她怕黑。
各种各样的理由,他回到卧房我都睡着了。
我也不想跟他行那事。
例行公事,并不美好。
大约我的脸色难看得吓人,江昭眯起眼睛:「你不想?」
我不由紧张,下意识攥紧了手,低低回答:「没有,只是......」
江昭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把我揽到怀中,轻轻拍抚:「害怕也是应当,女子生产是道难关,但是成亲生子天经地义,你我早晚会有孩子。」
他的语调很温柔,已经跟刚成亲时的冷漠天差地别。
我咬紧了唇瓣,心道要走了,只可惜我的小包袱还没有完全填满。
头发被轻轻拨动,江昭亲吻我的额头:「阿瑜,我们还有很长的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嗯。」
我嘴上应着,心里在说:不会了,不会有以后。
他今晚好像格外动情,粘着我不想放开。
我应付着他,余光看见贴身丫鬟已经退下去。
没过多久,门扉就被叩响。
丫鬟在外焦急地喊:「少爷,宋小姐不见了。」
江昭眼中闪过不耐,他握着我的肩膀,迟迟未动。
我推开他:「夫君,你快去找找,这都入夜了,姐姐一个女子在外多危险。」
他看向我,意味不明:「你总是把我推向宋瑶,我与她在一起,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快吗?」
我刚要回答,他就接着说:「不要再拿多言多失那种话糊弄我,我只问你,心里不会有一点不快吗?」
他凝视着我,好像我不回答他就不会罢休。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问我。
他,很想让我因宋瑶嫉妒。
我垂眸想了一想:「会,怎么不会?」
肩头的力道松动了些许。
我看着他的眼睛:「走丢十三年,嫁给你一年,十七年光阴里,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但是,你不止对我好,你对姐姐更好,我会比较,会不满,可我......」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我如何能跟姐姐比......」
将嫉妒公之于众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堪,反倒让我松了口气。
「不是的,你才是我的妻子,你跟她不一样。」
江昭矢口否认,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你等我跟你详说。」
外面的丫鬟还在催。
他抚摸我的脸颊,眸光缱绻:「等我回来。」
他穿好衣服。
我叫他:「江昭。」
他回头看向我,微微诧异:「嗯?」
我对他笑了一下,看他最后一眼:「没什么,你去吧。」
他向我点头,步入夜色。
我也整理着装,拿出我藏起来的小包袱,接着找宋瑶的名义从角门走。
离开江宅的那一刹,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不仅是为获得自由。
还因为一个发现,让我意外的发现。
江昭,喜欢上我了。
16
喜欢一个人才会在意他的想法。
就像我之前在意江昭对我的看法。
就像现在江昭想知道我是否因宋瑶不快。
那时的我主动中止嫉妒的心。
而江昭没得选择。
在他刚萌生情意的时候,或许并没有多少,不足以让他在我跟宋瑶之间选择我。
但是这个情意在刚明晰时被我掐灭。
他会不甘,会惘然,会愤怒。
我会成为他跟宋瑶之间的一根刺,不能被轻轻拿下。
娘之前拐弯抹角地说我小心眼,确实慧眼如炬。
我乐于看到他们因为痛苦,就像我之前那样。
出府之后,一个一身劲装的黑衣男人出现在我眼前,他看着我背着包裹,压低声询问:「宋瑜?」
我警惕地看着他,他一身匪气,不像个普通人。
他抱着剑,语气懒散:「你姐姐让我跟着你,确保你不会回来。」
我默默后退:「你,会杀我吗?」
黑衣人轻嗤:「我不杀妇孺,快点走,再晚点,城门就该关了。」
我松了口气,按照之前看好的路线,接着夜色,躲藏着人,赶在城门关闭前,找到事先买好的马车。
那个黑衣人给我赶马车。
夜风把车帘掀起,我看见路边与宋瑶争执的江昭。
他抓着宋瑶的胳膊,把抗拒的她往回拉。
只是一闪而过。
我收回视线,抱紧自己的包袱。
我不会再等他,心神系在他的身上,因他喜所喜,因他怒而惧。
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17
江昭这次面对任性的宋瑶犹为不耐烦。
他不能把她一人留下,他做不到把宋瑶放在可能有危险的情境。
但这一次,他对宋瑶失去了耐心。
他着急跟宋瑜进一步坦诚心意。
他对宋瑶只是长久以来的习惯照拂,跟对妻子不一样。
他看到了宋瑜的努力,看到了宋瑜的对他的心意。
起初他不喜欢宋瑜呷醋,为宋瑶跟他哭哭啼啼。
在他眼中,一个合格的妻子应该温婉贤良,沉稳地为他处理家宅事务。
其余的脾气都是多余。
可是在她第一次因宋瑶哭红眼睛,跪在祠堂。
他嘴上说着让她识大体,那一眼望来之后,他心软了。
他的妻子还小,受过很多委屈,犯错可以被原谅,也可以有点脾气。
宋瑜却不闹了,十分乖巧。
出于莫名其妙的情绪,江昭不想让宋瑜看出他的心意变化。
不想低头,不想让宋瑜明白之后,像宋瑶那样随意地对待他。
他要在两人的关系里占据上风。
可是心在偏移,他有些藏不住了。
宋瑶实在折腾,把自己三番四次置于危险。
他已经想好,最后管宋瑶一次。
他把宋瑶直接送回宋家。
等他匆匆回家,只看到书桌上静躺的信。
而他的妻子,不见踪影。
未拆信时,他下意识宽解自己,兴许,是宋瑜想让他看看近日的字是否进步。
可他拆开,心落入谷底:
「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
可人生长在别离中。」
他教她识字读书,她还以别离。
18
黑衣青年叫燕期,只在意我的去向,其他的不会管。
我暂且在一个镇子住下,为了让燕期尽快放下心,我盘下一个铺子卖馄饨。
天不亮就要起来煮,夜里点着灯油包。
虽然不是很缺钱,但是这种充实的感觉让我舒服自在。
生脸孔引起镇上人一段时间的关注,过了段日子就没了。
铺子的第一位客人是燕期,他吃完就扔下铜板,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不常出现在我面前,只有每天清晨过来吃碗馄饨。
邻居对我很好,陈娘子在我忙不过来的时候还回来搭把手。
但是我一个独身女子,初来乍到,好欺负三个字几乎写到脸上。
地痞第三次赖账,摸了我的手。
我忍着一股气,在燕期再次来吃馄饨的时候问他:「姐姐是给了你钱,让你看着我吗?」
燕期微微挑眉,眉毛中间有一截疤痕:「不是,我欠某人一个人情。」
袖子里的钱串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出去。
或者可以去雇别的打手。
他从我袖子里提溜出那串钱,撸了十枚过去:「正好我缺钱吃酒,你有什么要我帮的吗?」
地痞很久没有出现在我眼前,采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他一眼,他跟我对上视线,扭头就走。
我往燕期的那碗馄饨填了两人份的量。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放心离开,他帮了我的忙,就让他多吃一些。
他来得早,几乎每天卖出去的第一碗都是他的。
可是今天却迟迟没来。
直到晌午,铺子里没什么人,他走到我跟前,往我身上投下一股阴影。
他垂着眼睛,摩挲怀中剑,似有犹豫:
「小姑娘,你,要不要换个地方?」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燕期叹了口气,认命般向我妥协:「你那姐姐要带着你夫君过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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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瑶巴不得我走的越来越远,她怎么会带着江昭来找我。
燕期烦躁地拨弄剑柄:「我言而有信,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做到,有关你的行踪,我不会瞒她,但是......」
他在原地踱步:「欺负你一个小姑娘,我的脸往哪里放?」
我又不懂了。
「你欺负我?」
他瞪圆眼睛:「我可没有。」
我放下钱罐:「宋瑶让你欺负我?」
刚离开时,我还惦记着他们最好过得痛苦。
可是日子过的顺心,我把他们两个都抛掷脑后。
每天拌馅料包馄饨,忙忙碌碌根本不会想他们。
我垂下眼睛:「她想让你对我做什么?」
燕期按了按眉心,仿佛下定决心:「她只
小说名称:《替嫁之妻》
来源:小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