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集馨这人,主意不小,胆子也挺肥,但你说他是个贪官吧,偏又是有名的清流。有那么几年,京城里那些头号人物提起来——“那个张布政,挺能干的,就是老是倒霉。”光是被弹劾,三次;最后一次年纪都快古稀,还是给人一纸革职,永不叙用。
张集馨这人,主意不小,胆子也挺肥,但你说他是个贪官吧,偏又是有名的清流。有那么几年,京城里那些头号人物提起来——“那个张布政,挺能干的,就是老是倒霉。”光是被弹劾,三次;最后一次年纪都快古稀,还是给人一纸革职,永不叙用。
说实在的,他身上的故事不像是那种咣当一声就能看明白的——不是剧本里“正直与黑暗对决”,更像是现在我们琢磨职场的那些事儿:你清清白白,一身正气,可周围乱糟糟,规矩早不是规矩,全靠那点“心知肚明”的默契撑着。有时候做得好,碰上个败家上司、还是得陪着跌进泥塘;有时候明明委屈了,还被人说成“滥用经费”。跟棋局差不多,谁能定输赢?
他考上进士那会儿,家里人都说,这孩子出息了,能进翰林院。张集馨倒是淡定,没觉得这条路有多光鲜。刚开始做官,外放知府、道员、按察使,一路爬了三十年,山西、福建、陕西、四川、河南,哪个省他没呆过?跑得跟今天公务员调任似的,刚热乎两年又要走人。不过,官声一直还不错——但你听听这“不错”,就像一碗白粥,能吃,没味儿。
第一回被弹劾,那年是道光年间。原本琦善领兵出去打仗,兵败如山倒,京里问责,张集馨倒霉,因管粮草算了连坐,充军。这事要搁在咱们现在,绝对上热搜——“后勤竟背锅,体制问题谁管?”可在朝堂上,谁让你碰上坏事呢?
第二回更像闹剧。说起来,一位大佬——桂良——文华殿大学士,军机大臣,还是恭亲王家的女婿,找张集馨借钱。这借钱——就是“有借无还”,说白了不想还。张集馨不惯毛病,果断拒绝。不成想,这桂良转眼就给他安了个“与调度不合、私用帑金”罪名。又充军。你说,再清白的人,遇到这么玩阴的,往哪儿说理?
第三次,太平天国起事,战火烧着半个南中国。张集馨负责粮饷,被曾国藩盯上,说他延误战局,供应不及格——一顿弹劾,直接摘了官帽。三次全不是自己贪赃枉法——说到底,不是“犯了事”,就是站错了队。这里面的人情世故,比厨房老油渍还难洗净。
其实张集馨挺能憋话,等到官场混够了,才把这些心里话都搁到本子上,写成《道咸宦海见闻录》。有一说一,这书写得有种黑色幽默,让人读着忍不住苦笑:贿赂公行、巧立名目、相沿成习。就连自己也不敢信,“办公室”的潜规则比明规矩管用得多——部门经费、馈赠、应酬、流摊……哪条不搞“人情往来”?
张集馨有一回补职陕西督粮道,那是名副其实的肥缺。“肥”在哪儿呢?你细算,军粮一年的流转是二十万石。二十万石粮就像今天的项目回款,怎么都能有人在边角料上做文章。别说贪官,就是清官,照章收些灰色收入也不会有谁说话。为什么?潜规则。不给上面孝敬,连哨所都过不去。张集馨调到这个职务,还没出发,京城里的“别敬”就得先送出一万七千两白银。那时候银子值钱,这么多钱他哪有现成的,只能东借西借,朋友洋行、钱庄、同乡进士都被他“敲”了一遍。但这银子一分没花在自己身上,全是送礼。等日子过了,张集馨在自己的笔记里摆明了态度:“深恶痛绝”,但也只有徒呼奈何。
其实,这些“敬”——冬天送炭叫炭敬,夏天送冰叫冰敬,另外临调任、述职时候送别敬……各有讲究,从上到下全一板一眼。谁要觉得不合理,那只能怪自己不懂行。有意思的是,陋规天天骂,谁都知道是坏事,总有人顶风上。你若真敢不送,就等着丢官罢职,被人背后笑话“连潜规则都不懂,还有脸做官?”
当上陕西督粮道,张集馨还得分四季给巡抚和将军送银子,金额明算;陕甘总督又是“按三节”致送,每次得亲手派人到家里去。你算算,这不是明着贪污,偏偏属于灰色收入的合法地带。再苦再穷也得认账。你说老张真要坚守底线,银子都得自己掏。可谁能做到麻绳不碰针头呢?
日常事务也是一堆“人情”。外省官员来西安,鱼翅燕窝少不得,上席五桌、中席十四桌;互相送点几百两“盘缠”,都说是“规矩”。这种人情圈子,比血缘还复杂,某某知县是朝中谁谁的亲戚,老乡同年都成了裙带子。谁提携谁谁打压谁,张集馨记下的,压根不是个案,而是普通的日常。
道光三十年,张集馨被调陕西布政使。正赶道光皇帝驾崩。皇帝当年择人用人,说是慧眼识珠,亲自提名张集馨外放。两人见过几次,说到想打破官场里的这些规矩,可君心难测,人事难做。最初道光刚登基,真想搞点“透明”,结果群臣压力一来,天下陋习还是照旧。你说,一个皇帝想改,还能被那套旧式人情压得动弹不得——这旧体制,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张集馨一生没做成巡抚,临了还被革职。对他来说,这官场热闹几多,污秽更多。那些“明规则管不住,暗交易管不完”,是清代官场的底色。他自己做清官也好、灰色收入也罢,到最后没谁能真的做个干净人。或许官场本身就逼人不得不脏。想起那几年冬天的炭敬、夏日的冰敬、见面要送的别敬,难不成都是白流的血汗钱?还是说,本就没人愿意去打破?
说到底,张集馨这一辈子起起伏伏,像大清的命运一样——外部危机在西边轰轰烈烈,内部腐败在地底打着暗桩。圈子、关系、规矩,组成了一张网,谁能从里面脱出去?他自己也说,写那本日记,只是给自己看的,放到后人案头,或许也没想过会让人唏嘘。
读到最后,你难免会问,到底怎么才算“干净”?是做个不懂规矩的新手,还是做个连送礼都能写进日记的清官?清水空流,我们都在守望,可那江湖上的真清水——到底什么时候能流得起来呢?
来源:花园中芬芳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