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偶尔,那个女人会害怕:「死了的母女俩,不会化作厉鬼来报复我吧?」
五岁那年,我和妈妈死于车祸。
策划车祸的人是我爸,和我妈最好的闺蜜。
拿到两笔保险赔偿金后,他们结婚了,一家人幸福又快乐。
偶尔,那个女人会害怕:「死了的母女俩,不会化作厉鬼来报复我吧?」
爸爸笑她封建迷信。
可他们不知道,我并没有死。
而活着回来复仇的我,会比厉鬼更可怕。
……
五岁那年的一个雨夜,我吃了妈妈闺蜜方雪给的小蛋糕,突然开始上吐下泻,还发起了高烧。
妈妈很着急,那天司机正好不在家,她不顾外面雨下得很大,亲自开车带我去医院。
在最偏僻的路段,一辆大货车将我们的车直接撞翻。
货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我爸爸,女的是方雪。
方雪是我妈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跟前夫离婚后,她说自己带着儿子没有地方住,我妈好心收留了他们。
那时候的方雪感激地哭了,抓着我妈的手说:「吴曼,你真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但此刻,方雪将身子探进我们的车,确认了片刻后,用最冰冷的语气道:「吴曼已经死透了。」
我爸站在一旁,他生性懦弱,此刻脸色有些发白,自言自语道:「死了好……她死了我们才能在一起……」
方雪正想与我爸一同附和,突然,她的目光一滞,惊呼道:“哎,那死丫头居然不在车里!”
我爸也愣住了,和方雪一起透过车窗寻找,发现空荡荡的车内没有我的身影。
远处的树丛中,我紧紧捂住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声音。
刚才,妈妈在最后关头,把我从破碎的车窗推了出去,急切地说:“娇娇,快跑。”
此时,我爸的声音透过瓢泼大雨传来:“娇娇还小,要不给她留一命?”
方雪毫不犹豫地道:“不行,斩草必须除根,她五岁什么都懂,你想等着她告发咱俩?”
“追!那丫头正在生病,跑不远的。”
手电筒的冷光从后方照来,我拼命向前爬去。
冰冷的雨珠如同石子般砸在我发烫的身体上,树丛的尖刺划伤了我的肌肤,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为妈妈复仇。
我不知道爬了多远,便看见面前涌动的江水。
身后传来方雪的尖叫:“找到了!这里有她爬过的痕迹!我们跟过去……”
无路可退。
我猛地扑入江水之中。
这起案件很快尘埃落定。
一辆大货车因疲劳驾驶,撞翻了吴曼与她女儿的小轿车。
吴曼当场身亡,她的女儿娇娇在惊恐中逃离现场,却不小心落入江中。
因当晚暴雨,河水上涨,娇娇的尸体未能找到,推测已被冲入海里。
那条路的监控早已损坏,替罪羊是个癌症晚期的司机。
流程上,四年后失踪的我被正式宣告死亡。
妈妈与我生前都投保了巨额意外险,受益人都是我爸。
于是,这两笔天价赔偿金,纷纷落入我爸的口袋。
原本生意半死不活的他,依仗这些钱与运气,瞬间盘活了资金链,成为江城的富豪之一。
方雪嫁给了他,如今每天天真地在网上晒包、晒表、晒珠宝,成为众人羡慕的豪门太太。
他们又添了一个孩子,还有方雪前夫的儿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方雪信佛,她每年向寺庙捐赠不少香火钱,求超度开光的佛珠。
我爸也频繁做慈善,摇身一变,成为电视上的成功企业家。
看啊,妈妈。
你曾教我说,恶人有恶报,老天会惩罚坏人,所以娇娇要做个善良的人。
可是我长大了,发现这只是哄小孩的谎言。
我的仇只能由自己来报。
在那场车祸过去整整十二年,所有人快要遗忘之际。
我,回来了。
“大家好,我叫苏昭昭。”
入学第一天,我在江城一中自我介绍。
窗外的光线洒在窗玻璃上,映出我的身影。
穿着校服的我,长发柔顺地扎成马尾,白皙的面庞上透露着几分精致,唯独眉尾处有一条小小的疤痕。
那是十二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痕迹。
教室里,底下的同学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小声窃窃私语。
“她真漂亮。”
“听说她是从福利院来的,每年都拿奖学金。”
“天哪,真像偶像剧里那种身世悲惨的小白花女主角!”
“我们班还有个偶像剧男主呢,凑一对岂不是美事,方哥,你觉得呢?”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男生,方飞远,穿着限量款的球鞋,口香糖在嘴里嚼得响亮。
他高大俊美,带着些许纨绔的气质,毫无疑问地像是偶像剧里的痞帅男主。
他听见争论时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语气淡淡:“这连 A 都没有吧?不合我的口味。”
声音清晰响亮,整班同学目光齐齐转向我。
他们期待着我可能的反应,脸上流露出红晕或羞愧,甚至是泪水和无助的神情。
可我只是沉稳地走过座位,走到他的旁边,目光落在他课本上的名字上。
“你好,方飞远,同学。很高兴能成为你的新同桌。”
“对了,我的每科成绩都是 A,要是你有不会的题,可以随时问我。”
教室里的空气凝固了一瞬,随后便爆发出热烈的起哄声。
方飞远惊讶地看着我,我却依旧淡淡回应,用微笑回望。
他没有认出我,但我则始终没有忘记他。
十二年前,他和母亲第一次来我家,吵着要吃橘子。
当妈妈给他递来了橘子时,他却只咬了一口,便把橘子汁喷到了母亲的胸口,液体渗透了夏日薄衣,方飞远看着这一幕捧腹大笑。
所以啊,方飞远,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高兴的是,你的恶劣依旧如昔。
开学仅一周,大家都知道我迷上了方飞远。
不少同学急忙来劝我,提醒我他不堪的渣男行径。
这位被称为江城太子爷的花心大少,每月换不同女孩,甩掉后毫不留情,曾让无数女孩为他伤心哭泣,甚至有些人选择了割腕,他却毫无反应。
尽管如此,我对所有的劝告充耳不闻,执着于我的追求。
他打完篮球回来时,我在他的桌上摆好了他最爱的海盐柑橘味运动饮料。
当他因为不做作业被老师训斥时,我便在完成自己的作业后默默为他补写一份。
而就在那时,方飞远正与隔壁职校的校花热恋,三周后便厌倦了,毫不犹豫地甩了她,任由校花梨花带雨般哭泣,他却冷漠转身。
某一天放学,他被一群人堵在巷子里,我赶到时,只见其中一个小混混正扬起手中的铁棍,朝方飞远砸下:“有钱了不起?老子今天就要揍死你这个渣男!”
眼看着棍子即将落下,我不顾一切,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方飞远面前。
铁棍重重地砸在我的背部,我痛苦地倒在了方飞远的怀中。
“苏昭昭!”
方飞远的声音,在我耳边带着前所未有的慌张。
那些小混混因为害怕出现人命,纷纷慌忙逃窜。
虽然方飞远试图追上去,但最终还是回过身来,扶起了我。
“你还好吗?”
我感觉到头发凌乱,身体因剧痛而无法支撑,依旧忍着痛问,“你没事吧?”
得到他的点头后,我嘴角扬起一个微弱的笑容,“你没事就好。”
说完,我便陷入了昏睡。
……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在医院。
方飞远坐在我床边,见我醒来后,显得有些烦躁,抓了抓头发:“都怪秦丽丽那个贱货,她找的那些人!我一定要收拾她!”
我微微摇头,低声说:“不一定是她,毕竟你曾甩掉的女友那么多,很多人都有可能想报复你。”
他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我说动了。
随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灵动的兴致,直视着我:“你觉得我一个个地换女朋友,你会难过吗?”
我低下头,轻声回答:“会的。”
“那你还对我这么关心?”
我点点头,声音细小而坚定:“嗯。”
难道我能不关心吗,我亲爱的小方哥哥。
你的运动鞋和名贵手表,你泡妞时的奢侈,都是我妈妈那笔充满血色的保险金赐予的。
整整十二年,你一家人的照片始终摆在我的床头,我也曾用刀划过无数次。
方飞远轻笑着,随意地摸了摸我的头:“小舔狗。
“长得这么好看却还这么舔,真是不知道谁更占便宜了。”
他翻了翻书包,随手扔给我一张请柬:“行吧,反正我现在也单身,可以和你试试——下周末我生日派对,记得穿得漂亮点。”
我接过请柬,上面清晰写着他家的地址。
那是我爸用妈妈的赔偿金买的别墅,保安二十四小时把守,外人根本出不去。
可有了这张请柬,我便能畅通无阻。
“我一定会来的。”
我激动地握紧那张请柬,声音微微颤抖。
方飞远笑了,调侃道:“瞧你那副不值钱的模样。”
我根本不在乎他的话语。
独自离开医院后,我走进一条无人小巷,在阴影处,刚刚用铁棍袭击我的小混混正在那里等我。
我递给他一沓钱:“做得很好,下次有这样的活我还会找你。”
小混混离开后,我掏出那张请柬,反复摩挲。
内心满是巨大的喜悦。
爸爸,方阿姨。
整整十二年了。
我们又要见面了。
周末一早,我便来到了方飞远的家。
同学们尚未抵达,只有保姆们在客厅忙着布置,鲜花和气球一一摆放整齐。
今天的我格外打扮,穿着一字肩的小黑裙,衬托出白皙的肌肤,发髻高高盘起,珍珠点缀我的发髻、脖子与手腕,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方飞远看到我,瞬间脸上闪过一抹明亮的光彩。
「小舔狗,今天看起来特别好看?」
我淡然地避开他伸出的手,目光侧向他的身后,微微低头恭敬地说:「叔叔好。」
方飞远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
在他身后,一位身材肥胖的男人穿着华丽的睡袍,眉头紧锁地盯着我。
旁边的保姆恭敬地打招呼:「李总。」
我在心中默默呼唤——爸爸,好久不见。
李总推开挡在身边的保姆,坚定地走到我面前。
他低头审视我片刻,随后看向方飞远,冷冷地问道:「她是谁?」
那一刹那,我的心脏悄然抖动了一下。
方飞远回答道:「是我同学。」
我爸冷笑一声:「同学?」
他转头怒视我,语气中透着威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低下头,强作慌乱之态。
紧接着,我爸用重重的声音说:「你是方飞远的女朋友,对吧?」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所有的计划如愿以偿。
整整十二年,那幼小的孩童已然蜕变为风华绝代的少女,我的面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爸竟然没有认出我。
我小声开口,故作害怕道:「不是的叔叔……」
我爸冷哼一声,瞥着方飞远说道:「反正你早恋的事我也懒得管,你自便吧。」
他不客气地指向我,「但再把女朋友带到我眼前,就别怪我没有情面。」
说完,我爸转身离去。
方飞远走到我身边,愤怒地望着我爸逐渐离去的背影,低声咕哝道:「真是个老不死的。」
我没有回应,心中却暗自盘算。
事情的发展如我所料,我能够借助方飞远进入这座别墅,但若想留在这里,就得另寻办法。
而这个办法,我早就早有预谋。
我乖巧地帮保姆整理了一会儿客厅,随后陆陆续续有同学到来。
趁着方飞远忙于招呼他们,我悄悄溜出,目光锁定在别墅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那是我爸刚才走进去的地方,透过门缝,我能听到大声训斥的声音。
「我一小时给你那么多钱,你竟能把我儿子教成这样?!」
我赶到门口时,一叠试卷被愤怒地甩出,每一张上的分数都低得让人心惊,只有二三十分。
书房内,我爸正在训斥一名看上去是大学生模样的女孩。
「你们这类人,即便是名牌大学也毫无用处,连教个小学生都不成,那你进入社会又能怎样?」
我爸越骂越起劲,对面女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
她身旁,一个小男孩面无表情,正用尺子划着桌面。
那便是我爸与方雪所得的儿子,方飞远同母异父的弟弟,李飞鸣。
眼看我爸将要离开,我急忙躲进走廊的阴暗角落,待他离去后,那名女孩泪流满面地从房间走出,边走边哭。
我及时走上前,递过手中的纸巾,轻声问她:“你还好吗?”
正值脆弱时刻的女孩感受到一丝善意,忍不住倾诉:“这个孩子简直就是个魔鬼,我教他做题,他却来掀我的裙子。我试图制止他,他竟然踹在我膝盖上,你看这淤青……”
她紧紧拉住我的手,焦急地说:“你也是来应聘家教的吗?千万不要靠近他,这份钱根本不值得我们去赚……”
我安慰了一番她,目送她离开后,便悄然打开了书房的门。
门内,李飞鸣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书桌前,怀中抱着一只小猫,竟然用打火机去点猫的尾巴,那只猫在他臂弯里尖叫不已。
我一进门,他便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目光在我的脸、胸口和大腿上徘徊:“哟,又来了个新老师,看起来不错,长得比上一个好看。”
他的笑容如同癞蛤蟆的皮肤,让人不悦,但我微微一笑,回应道:“李飞鸣,你可别把家教都气走了。”
他愣了一下:“你知道我的名字?”
就在这愣神的瞬间,小猫趁机从他怀中逃脱,飞快地跑开了。
我坐到他的身边,幽幽地拿过他面前的练习册:“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是一位杰出的天才。”
李飞鸣一愣,随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真的?可是学校里的老师都说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当然与众不同。
我查过李飞鸣的资料。
他被诊断为超雄综合征患者。
多出的一条Y染色体让他注定有攻击性、暴力倾向与反社会人格。
方雪在孕检的时候,就已意识到了这一点。
然而,她还是选择了这个胎儿。
理由很简单,那时她刚入住我家,正策划着杀掉我妈,取而代之。
于是她需要这个孩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确保我爸心向她,成为她的帮凶。
她于是隐瞒了超雄症的报告,伪造了一份正常的,给我爸看。
李飞鸣长到现在,已经明显露出了与旁人不同的残暴模样,他在学校劣迹斑斑,同学一句话惹他不高兴,他便立刻大打出手,曾经把一个低年级的男孩从二楼的窗户扔下去过,造成对方多处骨折。
但他是我父亲唯一的儿子,尽管他有再多的缺点,我父亲对他的宠爱也始终不会改变。
他甚至会自我安慰地说:“小男孩就是爱捣蛋,长大就好了。”
“有男子气概是件好事,李飞鸣活泼好动,强壮又有朝气。”
此时,我不紧不慢地抚摸着李飞鸣的头,温柔地说道:“别在意那些人的看法,他们根本不理解你。
“你爸爸深深爱着你,但他也不懂你的真实感受。
他为你找了一个又一个家教,试图提升你的成绩,然而,像你这样的天才,根本没必要学习那些无聊的东西。”
李飞鸣皱起了眉头:“可是我爸爸说,如果我这次考试还是不好,他就会取消带我去新西兰度假的计划。”
我轻声安慰他:“想要成绩好,并不一定要靠传统学习。
“考试可以作弊,老师也可以买通。”
我压低声音,露出几分狡黠,“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游戏规则。”
李飞鸣用近乎兴奋的眼神望着我,片刻后,他笑了:“我真喜欢你,姐姐。”
他伸出手,在我的腿上轻轻一摸。
我努力抑制内心的恶心,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半个小时后,李总再次来到书房。
他推开门,眼前的情景令他惊诧。
李飞鸣乖巧地趴在书桌旁,而我则在为他听写英语单词。
李总一进来,我笑着将试卷递给他:“飞鸣真的很聪明,我只教了一遍,他就考得这么出色。”
我父亲低下头,看到的却是一张接近满分的试卷。
他对此感到不可思议,难以相信这竟是自己儿子的成绩,然而字迹却无可否认是李飞鸣的。
——字迹当然是李飞鸣的。
与其他家教的教导不同,我直接把答案给了他抄。
“之前那些家教教得不行,我听不懂。”
李飞鸣乖巧地指着我说,“昭昭姐讲一遍我就懂了。
“爸爸,我想让昭昭姐来辅导我,以后您就不用再为我找新老师了!”
我父亲对李飞鸣的这一变化喜出望外,自然欣然答应。
“你和方飞远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
他叮嘱我,“教好我儿子,你的好处自然少不了。”
我父亲离开后,李飞鸣有些疑惑地问我:“你和我哥有什么事吗?”
我低头看向李飞鸣,平静地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他的同学而已。”
李飞鸣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那就好,我最烦那个傻小子,天天在我妈面前跟我争宠。”
“别太在意。”
我柔声安慰他,“你是李总的儿子,一切未来都将属于你。”
李飞鸣的眼中闪烁着兴奋又诡异的光彩:“你也是我的?”
我温柔地一笑:“当然。”
当我走进客厅时,方飞远的生日派对正接近尾声。
他不满地望着我,质问道:“你去哪了?”
我莞尔一笑:“补妆。”
此刻的我,妆容动人,肌肤在灯光下如同镶嵌了金粉,方飞远看得目不转睛,情不自禁地搂过我的肩。
他的手在我的肌肤上轻轻游走,我试图推开他,但他却愈发紧握,低声调侃道:“怎么了,小舔狗,我可是你男朋友,难道摸一下都不可以?”
我垂下眼帘,心中抗拒,微微一笑,方飞远却只以为我害羞,反而大笑着继续逗我。
然而在几十米外,一双可怖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这一幕,那是李飞鸣。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李飞鸣骤然动了。
他猛然冲来,毫无预警地一撞将方飞远撞开。
这个十二岁男孩全力冲刺的速度惊人,一下子把人高马大的方飞远撞翻,茶几也随之滚落在地。
“你他妈的……”
方飞远怒骂,但话未说完,李飞鸣便在一片惊呼声中骑了上去。
他手中高高扬起的东西狠狠扎向方飞远的手:“让你碰我的东西!老子扎死你!”
那是一支钢笔,直刺进方飞远的手背,墨水与鲜血四溅。
方飞远痛苦地叫出声,但他并非善茬,立刻反击,一个重重的肘击撞在李飞鸣的脸上:“草泥马的小崽子,疯了吧?”
李飞鸣终究只有十二岁,而方飞远已是壮汉,这一击直让李飞鸣摔倒在地,随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连带一颗门牙。
方飞远还不解气,忍着手上的剧痛,冲上前去,一脚踢在李飞鸣的肚子上:“你是真想死吗?”
周围尖叫声不断,同学们纷纷四散而逃,保姆大喊:“李总呢?快去叫李总来!”
我爸闻声赶来时,正好看见方飞远正在按住李飞鸣,拳头朝李飞鸣的脸猛砸下去。
我父亲一见状,立刻怒火中烧。
他冲上前,猛烈地踹开方飞远,紧紧抱住李飞鸣,焦急地呼喊:「儿子,快醒过来!」
李飞鸣流着血,整个身体几近昏迷。
父亲愤怒得失去理智:「快打120!方飞远,你给我等着!」
方飞远被保镖按住,他痛苦地抬起沾血的手反驳:「是李飞鸣先用钢笔扎我!」
父亲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你弟弟才十二岁!他能懂什么?你竟然对他施以如此毒打!」
此刻,李飞鸣逐渐恢复意识,在父亲怀里虚弱地抽泣着:「爸爸总是对我特别好,哥哥看到我开心就很不高兴,就拿我发泄……」
我父亲气得眼眶通红,抱紧李飞鸣,狠狠瞪了方飞远一眼,转身急匆匆朝外面的救护车跑去。
保镖和保姆也急忙跟了上去。
留下的只有方飞远独自站在原地。
他抓起桌子上的果盘,朝围观的同学们大吼:「看什么看,赶紧滚!」
同学们被吓得四下逃散,而方飞远在原地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抬头怒视剩下的人:「你们还敢站着?给我滚!」
没走的,自然是我。
我缓缓走上前,轻拍方飞远的后背,安慰道:「李总对你实在太不公平,尽管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偏心也不应该如此。」
方飞远平时在外总是豪门阔少的形象,大家对他恭维有加,仿佛他是李总的嫡长子,天然有一些特权。
但在这个家中,继子与血脉相连的儿子之间的差别愈加明显。
此刻,提到这一伤心往事,方飞远手一抖,愤怒地说道:「那个智障似的暴躁狂,倒是被捧得跟宝一样!」
我轻叹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家业姓李,你姓方,亲情和疏离自然有区别。」
方飞远气得咬牙切齿:「你根本不理解!你一无所知!要不是我妈帮他,他早就破产,那些财富本该是我们姓方的!」
我立刻赞同:「是啊,虽然我只是个外人,但新闻上总提到,李总是靠着董事长夫人的贤内助,才能重振旗鼓。」
我继续轻声说道:「可这世上,难免有些故事像东郭先生与狼的翻版,得到你恩惠的人,反而在你登顶后选择反咬一口……」
我注意到,方飞远的目光逐渐变得愈加犀利。
妈妈,我依然记得小时候你为我买的蛐蛐。
那些小生灵各自在笼子里,我却贪玩地将它们放进了鞋盒,翌日它们全部死去。
那时我哭得撕心裂肺,你安慰我说,要把它们分开养,否则它们只会咬得不可开交。
如今,我已不再是那个因蛐蛐之死而悲痛的小女孩,我将我的“蛐蛐”们愤怒地聚在一起,激发它们相互撕咬。
原来,操控和养蛊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妙。
你说,它们中哪一只会最先死去呢?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陪着方飞远待在别墅里。
作为他困顿期唯一的陪伴,方飞远对我的信任迅速加深,甚至说:“昭昭,等我继承了家产,就娶你当我的妻子。”
我一脸惊喜,心中感动:“没关系,我不在乎家产,只要你的心属于我,那就足够了。”
每天晚上,他总希望与我共度,但我总坚持着要回家,“我妈妈在家里等我。”
他微微一愣:“妈妈?你不是孤儿吗?”
我解释:“是养母。”
方飞远起初不愿让我离开:“骗人吧?我从未听过你有养母。”
但很快,一辆雪白的豪车停在别墅外,车上走下一位身着真丝长裙的优雅女子:“是小远吗?昭昭需要跟我回家,明天再陪你。”
方飞远无奈地放我离开。
坐上养母的车,她轻轻转动方向盘,淡淡地问:“回菁兰学院?”
菁兰学院是我成长的地方,那是一个半公益半营利的机构。
记得那天我坠入河中,正是院长沈北柠救了我。
她温柔却内敛,背后与许多权贵都有联系,我所需的资料,都是她帮我查找的。
可是此刻,我感到无比疲惫,只想回到菁兰学院的小房间里,安静地睡一觉。
可我明白,复仇的道路尚未成功,我没有休息的资格。
所以,我摇摇头,坚定地说:“去医院。”
在医院的病房里,李飞鸣正蔫蔫地躺在床上。
见我进来,他立刻坐起身来,焦急地问:“你怎么才来!”
我瞥了一眼他身边的东西,心中不禁打了个寒战。
被剥皮的小鸟尸体一字排开,鲜血沿着桌边缓缓流淌,浸透了地面。
这个孩子,果然是个恶魔。
我努力抑制内心的不适,平静地看向李飞鸣:“你哥哥不让我来见你。”
李飞鸣愤怒地抓住我的手,鲜血染上了我的裙摆:“他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和我争。”
“他当然不配。”
我轻声回应,“不过你妈妈却更倾心于他。”
他气急败坏,踢翻了桌子:“我妈简直是个混蛋,竟然说我不正常!我是她亲生的!她居然说我是变态!”
我低下头,冷静地注视着他愤怒的模样。
方雪生下了这个孩子,却并没有给予他足够的爱。
原因无他,超雄症的秘密我父亲不知,而方雪是心知肚明的。
她清楚这个孩子的可怕之处,但当初没有其他选择。
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解决掉我母亲,还能妥善处理后续的所有事情。
她只能依靠这个男胎,期待我父亲站到她那一边。
然而一切都有代价,她留下了这个恶魔,就注定要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
看着眼前的李飞鸣,我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你妈妈更喜欢方飞远,可是你爸爸只爱你。”
李飞鸣的情绪稍微缓和:“当然,我才是我爸的亲生骨肉,方飞远那个贱种和我爸没任何关系。”
“可是方飞远……似乎既不喜欢李总,也不怎么喜欢你。”
我试着引导。
“飞鸣,爸爸妈妈和你,本该是一家三口的完美组合,方飞远完全是多余的存在。”
李飞鸣被我的话提醒,眼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没错!如果方飞远消失了,我就会成为我妈唯一的孩子,她不喜欢我也得心甘情愿!”
我极力忍住恶心,努力不去注意那一桌被剥皮的小鸟,轻轻抚摸着李飞鸣的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我刚说完,手机猛然响起。
查看信息,是养母发来的消息。
“你要小心。方雪回来了。”
方雪原本正与一群豪门太太们度假,享受着奢华的时光。
不料,她突然接到消息,得知两个儿子出事,立刻中断了旅行,匆匆赶回家中。
回到家时,李飞鸣已经出院了,我正陪着他做功课。
近期,李飞鸣的成绩突飞猛进,性格也变得乖巧,令我父亲甚是满意,甚至愿意为我提升家教的报酬。
方飞远对我辅导李飞鸣这件事心存不满,然而,在我郑重其事地表达自己无奈原因,以及李总的全力支持后,方飞远便无奈地接受了这一安排。
可没想到,当方雪归来时,方飞远心中的种种委屈瞬间爆发。
他迫不及待向方雪讲述了李飞鸣在生日会上用钢笔戳伤自己手的经过。
方雪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怒火中烧,飞奔至书房寻找李飞鸣。
“飞鸣,你怎么可以……”
她话未说完,便被我与她的对视而中断。
我捕捉到了方雪眼中翻涌的恐惧与怨恨,几乎是尖叫出声:“怎么是你?!”
此刻,方雪的尖叫声惊动了楼下的父亲和方飞远。
他们冲上楼时,正好见到方雪愤怒地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按在墙上。
方飞远惊愕,立刻上前想要将母亲拉开:“妈,你这是干什么?”
方雪转过头,面色惨白,眼神中流露出恐慌和狂躁,声音凄厉:“你们看不出她是谁吗?”
我父亲皱起眉头,斥责道:“这是方飞远的同学,也是小鸣的家教,你这样无理取闹像什么样子!”
这些年来,我父亲与方雪的关系已然疏远。
曾经艳丽动人的方雪在岁月流逝中已不再年轻。
而李飞鸣的超雄症困扰着她,再加上养母沈北柠找的风水大师说她被冤魂缠绕,方雪越发变得神经过敏。
此时,她的手指指着我,颤抖着说:“老李,这是李娇娇啊,你就看不出来她是李娇娇吗?”
我父亲微微一惊,随即喝斥:“你胡说什么?方飞远,快把你妈扶下去,让她吃药。”
方雪一把推开想要扶她的方飞远,歇斯底里:“老李,你好好看看她,她跟吴曼简直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令我父亲不得不将目光投向我。
我则调整面部表情,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慌张与迷茫。
父亲审视了我许久,终于无力地叹了口气:“方雪,这些年你神经衰弱得愈发严重,得听医嘱,按时吃药。吴曼只不过是个大众脸,长得像她的女孩绝对不止千百个。”
方雪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坚定如铁:「不,老李,相信我的直觉。」
她气愤地转向我,目光犹如利刃:「我不在乎你是谁,立刻给我滚出去!如果再让你出现在我眼前,别怪我不客气。」
方飞远是方雪的亲儿子,洞悉当年那桩案件的内情,如今也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我。
我明白,此时再求助于他是徒劳无功,他不会违抗母亲的命令,而我父亲也无意于为一个家教出力。
于是我将目光投向李飞鸣。
轻轻叹口气,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满怀遗憾说道:「飞鸣,真的很抱歉无法继续辅导你,希望未来能有更出色的家教陪伴你。」
李飞鸣沉默地坐在椅子上,脸色阴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目光犀利地扫向方雪,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他自出生以来,那桩杀妻骗保的案件早已尘埃落定,他对此毫不知情。
即便他知晓,以李飞鸣的性格和变态倾向,可能也不会在意,更何况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吴曼和李娇娇这两个遥远的名字根本不能唤起他的同情。
他只清楚,自己青睐的东西,方雪却强行夺走了。
「妈妈。」
李飞鸣冷冷地说道,「我喜欢昭昭姐,我要她留下来。」
方雪仅仅扫了一眼李飞鸣,便被他那满脸的病态恶心所击退。
她侧过头,不愿与他对视:「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李飞鸣的拳头悄然紧握着。
他低声道:「哥哥喜欢的你都买给他,我喜欢的你却要从我身边抢走。」
他这一句话,令方雪的毛发瞬间竖起。
我站在一旁,似乎与这场疯狂的争吵无关,心里却暗自冷笑。
李飞鸣似乎没有察觉到方雪的反感,继续冷冷地说道:「你把我养的猫抢走了,又不让我带它们去动手术;我收集的毛毛虫尸体被你看了就尖叫,命令保姆全扔掉——妈妈,我一直努力原谅你,可你到底为什么连昭昭姐也要抢走?」
就在众人都以为李飞鸣会失控时,我走上前,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小鸣,乖,不要因为我而和妈妈争吵。」
我整理好背包,微笑道:「我走啦,小鸣,送姐姐到门口吧。」
走到门口,我环视这栋别墅——父亲与方雪在小声争论,方飞远则在指挥保姆为方雪寻找治疗药物,周围无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于是我弯下腰,直视李飞鸣的眼睛。
那个瞳孔深处,潜藏着一抹魔鬼的灵魂。
我轻声对魔鬼说:“我要走了,小鸣,也许以后很难再有像我这样懂你的人陪伴你了。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当然,如果你想再见到我……你也清楚,阻碍我们相聚的是谁吧?如果她消失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瞳孔深处闪烁的火焰,那是魔鬼的苏醒。
深夜,我躺在菁兰学院的小房间里。
这里温馨而宁静,养母沈北柠为我准备了柑橘味的香薰,清新的气息让人放松。
然而,我却无法入睡。
耳机塞在耳朵里,我专注地倾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
——当方雪抓住我的时候,我趁机将一个微型窃听器悄然粘在了她的身上。
此刻,我可以听到爸爸和她在卧室里的对话。
“她就是李娇娇——十二年前她五岁,现在她十七岁,所有的一切都对得上!”
方雪喋喋不休,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爸爸翻了个身,烦躁地抱怨:“你不是一天两天在疑神疑鬼了,上次还说我们公司的女副总是吴曼的鬼魂附体,非要请风水大师来作法,我的人都快被你搞完了,姑奶奶我求你,消停点吧。”
方雪听到爸爸的敷衍,愈加气愤:“你就不担心,毕竟你手上没沾血!当年吴曼被发现还剩一口气时,你根本不敢动手,是我用碎玻璃补的最后一击——当初你感谢我,现在却说我疑神疑鬼?”
我的血瞬间冰凉,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淋漓,却似乎完全没有痛感。
也就是说,妈妈当时并没有死。
方雪他们认为她已经没气了,但实际上她还活着,后来苏醒过来。
于是方雪用那碎玻璃,在妈妈本已满身伤痕的身体上,再补了一刀。
……血液从我的手上缓缓流下,浸透了被子。
我拼命咬住嘴唇,直至口腔里浸满了腥甜。
就在此时,门被敲响。
我的思绪猛然回归。
来的人是养母沈北柠。
她看到了我手上和嘴唇上的血迹,却没有表现出过多惊讶。
这些年,强烈的恨意折磨着我,每当痛苦到极点,我会用小刀划伤自己的手臂。
沈北柠拿来药水和纱布,为我处理伤口。
“昭昭,计划一直按照你的想法进行,你就快能拿到他们杀死你母亲的证据了。到时只需向警方提交,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沈院长,我知道该怎么做。”
然而沈北柠刚一离去,我便盯着手机,陷入了沉默的思考。
我的养母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始终认为我最后的计划是将凶手绳之以法,拿到确凿的证据。
可此时,我已经获得了方雪的录音,但……我的心意已然改变。
在那个肆虐的雨夜,我的母亲满身是伤,亲手把我推向了窗外,外面是倾盆大雨,江水急流,她不知道我能否活下来。
而她则被迫目睹她最爱的丈夫探头过来,确认她的死去,和她最信赖的闺蜜,将锋利的玻璃片刺入她的身体。
她在那一刻承受了怎样的绝望?而那些杀死她的人,结果不过是被关进监狱,最坏也只是被注射一针,安静地沉睡。
这绝对不够。
我是我母亲的女儿,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这样的代价远远不足。
起身走到窗边,我凝视着如血的月光,拿起手机给方飞远发了条微信。
“飞远,我觉得你妈妈对我有很多误解,但没关系,我能理解。
如今我不再奢望能见你一面,但我依旧心存对你的深情,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安好。”
“我今天临走时,觉得你弟弟的状态很不对,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发完这条信息,我关掉手机,脸上露出一抹静谧的微笑。
窗外传来蛐蛐的鸣叫声,今晚注定是个美好的夜晚。
没多久,沈北柠找到了我,那时我正坐在菁兰学院的食堂,享用早餐。
她默默在我对面坐下,眼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我心如止水,喝完碗里的南瓜粥,抬头看向她:“李家出事了?”
……果然,李家出了事。
那一晚,李飞鸣像幽灵一般无声溜进了方雪的房间。
方雪因过度疲惫而选择和我父亲分开睡,房间中只剩她一人。
李飞鸣拿起枕头,捂住了方雪的脸。
之前,他喜欢用这个方式玩弄小猫,观察它们窒息的过程,而如今这个实验的对象变成了他的母亲。
或许这是某种冥冥中的因果——方雪怀孕时杀了我母亲,而李飞鸣作为参与者,生来便是无视法律与道德的魔鬼。
然而,他并没有成功捂死方雪。
他以为方雪已经失去了意识,便松开了手。
然而,昏迷的方雪却在此时苏醒,发出虚弱的尖叫声。
这尖叫声传入方飞远的耳中。
其实在收到我的微信后,方飞远心里本就有所警觉,怀疑李飞鸣可能会对方雪有所图谋,因此急匆匆赶来。
结果刚到门口,方雪的惊恐呼救声便撕裂了夜的宁静。
方飞远猛然推开门,眼前的情景令他愤怒而震惊——李飞鸣正在用枕头无情地捂住方雪的脸。
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狠狠一把将李飞鸣掀开,两人便展开了激烈的撕扯。
打斗的动静迅速惊动了别墅中的其他人,我的父亲和保姆匆匆赶来,灯光亮起的瞬间,方雪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缩在房间一角,而方飞远则将李飞鸣死死按在床上,手握住他的脖子。
“快报警!报警!”
方飞远歇斯底里地吼道,“李飞鸣要杀我妈!”
他以为父亲会立即抓起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但出乎意料的是,父亲沉默了片刻,紧接着对保姆们说道:“你们什么都没看见。”
撞破主人的秘密意味着危险,保姆们连忙点头,飞速退去。
方飞远满脸不可置信,“爸……”
父亲的语气显得痛苦:“方飞远,放开你弟弟。”
方飞远不肯松手,“他是杀人犯!”
“他不过是在玩闹!他还是个孩子!”
父亲的声音逐渐高亢,“我数到三,你要是不放手……”
方飞远沉默,无言的瞬间,他似乎想起了我曾告诉过他的真相——在李总心中,他从未将方飞远视为自己的儿子,心里真正的骨肉只有李飞鸣。
他意识到,父亲绝对不会报警,李飞鸣永远会受到他的保护。
李飞鸣被掐得呼吸困难,却依旧露出趾高气扬的笑容。
“呸,狗杂种。”
他向方飞远怒喷一口唾沫,“再过几年,你这个野种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高:“三、二……”
当他数到“一”的瞬间,方飞远终于动了。
他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喷发,他猛然提起李飞鸣,用力将他摔向窗户。
“你才是狗杂种!!”
玻璃轰然碎裂,李飞鸣头朝下坠落……
方雪发出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充满绝望。
父亲呆滞了两秒,旋即发出悲痛的呼喊,转身朝楼下狂奔:“儿子!我的儿子!”
楼下传来凄厉的尖叫声,不知是保姆还是邻居,与夏夜的蝉鸣交织成一曲惨烈的交响乐。
几分钟后,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同时响彻长夜。
沈北柠的叙述告一段落,她坐在那里,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我。
她似乎在揣摩我的每一个表情。
可是,我面上毫无波澜。
我沉静地整理完餐具,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我吃饱了,要出门了。”
“昭昭!”
沈北柠叫住了我,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哀伤。
“我曾经告诉过你……仇恨只会把人拖向黑暗,最终吞噬你,将你拉入深渊。
不要让自己的手沾上鲜血,成为杀人凶手,你本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
她真是个好人。
她明白,复仇的结局往往是悲惨的。
然而我转过身,面带了然的微笑,却又透着一丝哀伤。
“谢谢你,沈院长。”
“可我早已身处地狱。”
我将餐盘放好,换上身边那条黑色的裙子,朝李家走去。
“我只是想……想看看小远怎么样了,我听说他出事了……”
在李家,我对着父亲和方雪娇哭得撕心裂肺,神情宛如一个深爱着方飞远的少女。
父亲的脸色阴沉得让人心惊。
方雪则好似脱了缰绳,声嘶力竭地吼道:“你给我滚,立刻滚出去!”
我一边流泪,一边默默欣赏他们脸上的恐惧与愤怒。
心中那道被仇恨撕开的裂缝,似乎稍稍被填补了一些。
但是,这远远不够,仍旧不够。
这只是一个开胃小菜罢了。
我在地上哭得虚弱无力,依靠几个保镖被拖了出去。
悄然无声间,我把另一枚微型窃听器塞进了地板的缝隙里。
之前那枚随着方雪换衣服时被扔进洗衣机,已经没法继续使用。
我来李家,既是为了欣赏他们的痛苦,亦是为了将新的希望引入。
之后,我听见父亲和方雪的对话。
“让我们离婚吧。”
方雪一愣,语气中满是不甘:“李泞辉,你怎么敢……”
父亲变得异常暴躁:“我儿子现在在ICU中生死未卜!是你儿子下的手!我们到底还能怎么继续下去?!”
方雪的声音颤抖,几次试图入耳,最终却只吐出几句断断续续的话。
她明白,言语已无意义。
父亲的决心已如铁石般坚定。
对于这一切,我毫不意外。
我查过,近两年来父亲与一位年轻女副总裁的关系非同寻常,那个副总裁外表火辣,性格泼辣,风情更胜当年的方雪。
我查得到的,方雪自然也能。
十二年前,她就曾让一位男人抛妻弃女,选择了她。
如今,时间轮回,那名男人也会选择抛弃她。
何况方雪在生下李飞鸣后,已经无法再生育,而我父亲作为男人,自然能够与年轻女子拥有新的孩子。
最终,方雪只吐出了这一句:“……知道了。”
我爸离开了。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脚步声,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微笑。
爸,你又一次犯了错误。
你真不知道方雪这个女人的实力。
她的确变得神经质,虚弱不堪。
可她身上那种狠劲,一直都超过你。
方雪与我爸约好的三天后在民政局领离婚证。
那一天,我提前来到了民政局门口,躲在马路对面暗处,望着对面。
方雪早早就到了。
她站在民政局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
那神情交错着焦急、期盼与疯狂。
显然,她并不是在等我爸来和她离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爸依旧没有出现。
随着他越来越晚,方雪的神情逐渐稳定下来。
她不再焦灼地转圈,而是找了个座位坐下,嘴角竟然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微笑。
终于,方雪的电话响了。
她接了电话,听了几句后,脸上浮现出笑容。
我明白,方雪的计划成功了。
而她绝对不会知道,正对面角落里的我也同样露出了笑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拨通了沈北柠的电话:“李总应该是在来的路上出事了,方雪干的,她的计划就是在离婚前杀夫。”
挂掉电话,我目光投向手中的摄像机。
它清晰地记录下了刚才方雪的所有表现。
等警方介入调查时,他们会看到录像带,所有人都会目睹方雪在得知老公出事时,那诡异的笑容。
回到菁兰学院,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不断刷着网页。
没多久,新闻便更新了。
我爸在从山中度假区回市区的路上出了事,副驾驶还是和他一同度假的女副总。
现在,他们两人都在抢救中,生死未卜。
看到这些消息,我心中烦躁,忍不住挠了挠头。
我并不想让我爸就这么轻易去死,这种死法未免太便宜他了。
然而他没有死。
就算我把录像带送到公安局,方雪的罪名也不过是杀人未遂。
果不其然,经过七十多个小时的抢救,李总虽然高位截瘫,但命还是保住了。
沈北柠赶到我的房间,试图阻止我做出更疯狂的决定。
可她发现,我已经离开了。
房间里一片整洁,洁净得像是空荡荡的。
显然,主人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
沈北柠心里一紧,开始疯狂给我打电话。
打不通,她便一条条发短信。
“昭昭,别做傻事。”
“你才十七岁,不要玉石俱焚。”
……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我心中不免感动。
在我漫长的黑暗中,养母和菁兰学院的朋友们,给了我无尽的陪伴与安慰。
如果没有沈北柠的支持,我根本无法走到今天这一刻。
可我只能说……对不起。
我叫昭昭,从我为自己这个名字下的那一刻起,心中便只存有一个信念——我要为自己洗清冤屈,讨回血债。
哪怕付出个人的一切,我也绝不退缩。
合上手机,我端起手中的红酒杯,目光锁定在对面的女人身上。
「干杯。」
我轻声说道。
对面的她,举起酒杯却迟迟不愿碰杯。
她的面容在我无数个噩梦中反复闪现,那就是方雪。
就在前一天,我给方雪发送了一封邮件,内容简单而直接,是她在民政局门口的监控录像。
【要么,我把视频交给警方,要么,给我八万块封口费。】
我们约在这家隐秘的私房菜餐厅见面,包厢中仅有我们二人,方雪与我相隔巨大的圆桌,空气中弥漫着诡谲的宁静。
片刻之后,方雪终于放下了酒杯,从包包中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隔着桌子递给我。
「这是你想要的钱。」
八万块,对素来以阔太太自居的方雪来说,并不算多。
然而,她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我目光聚焦在她颤抖的手指,淡笑道:「方女士,是不是这笔钱让你心痛,还是说……这个数字勾起了你对某段往事的不堪回忆?」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咬牙质问:「你到底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手中的信封,八万块不仅仅是钱,更承载着过往的记忆。
曾几何时,方雪带着她的儿子方飞远,无依无靠地来到我母亲面前,向她借走那笔钱。
出于大学时期的情谊,我母亲毫不犹豫地借出了这笔款项,而这笔钱再也没有归还过。
如今,我替她收回了这笔债务。
可这只是开始。
我摩挲着信封,淡淡开口:「阿姨,我是您儿子方飞远的同学,苏昭昭。」
方雪的眼神如同刀刃般犀利,审视着我。
她心中明白我不仅仅是她口中的李娇娇,但没关系,来到这一步,我凉薄的心已经不再需要她的信任。
我知道她也明白。
我特意给了她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因为我深知,以方雪的个性,她绝不会轻易屈服。
「阿姨,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想问你。」
我轻声说道。
「问什么?」
她的声音变得愤怒而急促。
「我妈妈把你视为朋友,你却为何……」
方雪再也忍不住,愤怒地打断我:「闭嘴,李娇娇。
你对我一无所知。
你母亲是个圣母,从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就把一切都让给我。
越是对我宽容,我就越觉得她令人厌恶——我究竟差在哪里,为什么需要她的怜悯?就算她真是圣母,为什么不把她自己的一切都交给我?」
我低头望向窗外,静静感受着内心深处的波澜。
夏季的暴雨即将来临,外面的天空阴云密布。
方雪望着我,嘴角绽放出一抹疯狂的笑容。
“李娇娇,你真是太天真了。
“我将见面的地点定在这里,你居然真的来了。
“这家餐厅是我开的,所有的服务生都是我的人。
“而今天恰逢暴雨,附近沿山公路的监控摄像头已经事先被处理掉了。
“明白我的意思吗?也就是说——今天在这里消失一个人,将无人知晓。
“从这条山路一路开到国道,再到跨境……吴曼一定会非常伤心吧?她最爱的女儿,就要被卖到缅北去了。”
方雪大笑不已,“没办法,本来你应该躲过这一劫,却偏要自投罗网!”
她重重地将红酒杯砸在地上。
摔杯而出。
那是动手的信号。
方雪脸上透露着胜券在握的神情,等待着她的人闯入。
十秒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四周一片寂静。
方雪的脸色逐渐变了。
我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我刚才一直在劝你喝酒……其实我早知道你不敢,担心我在酒里下药。
“告诉你,药并不在酒里,而是通过通风管道以气体形式扩散开,解药反而是在酒杯中。”
方雪猛扑向桌上的酒瓶,但她刚走出几步便摔倒在地。
她摔破的酒杯旁,流出微微闪光的液体,她费力伸出舌头,想要舔到地上的酒液,却怎么也够不到。
“无用的,你和你的人就放心睡一觉吧。”
我轻声说道,“醒来的时候,恐怕你已经身在缅北了。”
一辆货车悄然在餐厅后门停下。
下来的几个男人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尽管监控早已被拆除,他们依然小心翼翼,避免露出真容。
“货呢?”
为首的男人询问。
我早已换上服务生的衣服,乖巧地上前指引他们:“在里面。”
包厢里,一个黑色麻袋笼罩着人形,微微扭动着,似乎在挣扎。
一位身着华贵服饰的女人静静站在一旁。
男人看向她:“你就是方太太?”
女人点头,指着黑色麻袋:“货在这里。”
黑色麻袋中装着的,才是真正的方雪。
我随着女人,一同目送男人将黑色麻袋运上货车。
待货车全然消失后,“方太太”脱下庄重外套,换上了一袭简单的棉麻白裙,假发和妆容也被卸掉,转瞬间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女孩。
天空开始飘落雨点,女孩走到我身边,将一把伞撑起,为我遮挡:“后续的事情我们会妥善处理好的。”
这个女孩叫沈眠,我在沈北柠的房间中发现了她的联系方式。
沈家和我父亲的生意关系如同水火般对立,若方雪让父亲跌入谷底,那么沈家便能趁虚而入,受益无穷。
我试探性地拨通了沈眠的电话,没想到她一接起便轻声笑道:“苏昭昭?我等你这通电话已经许久了。”
“你认识我?”
我不解问道。
“这一点要归功于沈北柠,”她淡淡一笑,“她一直在努力引导你走上正道,但她同样意识到你可能会滑入黑暗,因此提前联系了我。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为你提供最后的庇护。”
此时,我凝视着沈眠,轻声道:“谢谢你。”
“其实应该是我们感谢你,”沈眠回应道,“李泞辉本是我们最厌恶的竞争对手,如今在你的运作下,他们早已破败不堪,所有业务将归我们沈家所有。”
“不过李家的资产,我建议你继承。
你可以重新以李娇娇的身份回归世俗,沈家的律师会全力协助你。”
我低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现在只想复仇。”
沈眠犹豫片刻,最后点头:“尊重你的选择,但如果有改主意的那天,请随时打给我。”
在倾盆大雨中,我们默默分开。
她走向餐厅,继续处理留下的事务——通风管道的药物将在清理中消失,服务员们也会被以各种方式封口。
我则乘着沈眠为我准备的车,缓缓驶下山。
我来到了母亲的墓前,为她燃烧纸钱,心中默念着无数话语,却一句也未说出来。
妈妈不需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她是一个至死心地善良的女人,我不想让她了解女儿的所作所为。
我只告诉她,我过得不错,正在重点高中用心学习,成绩优异,老师们都说我是清北的好苗子。
这,应该是妈妈所愿望的吧。
与妈妈分享完我的近况之后,我来到了医院。
病房内,有一个被禁锢在病床上的虚弱男人。
半个月未见,他衰老得令人心疼,眼袋几乎要垂至嘴角,头发也已白了过半。
他正是我的生父,李泞辉。
在那场方雪设计的车祸后,他不仅高位截瘫,连声带也受创,无法再开口。
我向护士说明我是他同学前来探望,护士便自顾劳作,病房内只剩下我和李泞辉。
我将手机架在他面前,笑着说:“每天躺在床上一定很无聊吧?那么,不如来看段有趣的。”
我打开了视频。
尖厉的惨叫声在手机中响起。
李泞辉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电击了一样。
屏幕上,那是方雪的影像。
她已被贩卖至缅北,头发凌乱,脸庞肿胀,嘴被封住,眼眶泛青,显然受到了严酷的虐待。
一把刀在她身上游走,最终找到一个位置,狠狠刺入。
方雪的尖叫声刺耳至极,令人毛骨悚然。
而此时,我的父亲躺在病床上,面庞的肥肉随着他的颤动而不停抖动。
可我的神情却是异常平静。
“很好,我妈妈当年也是满身玻璃碎片,方雪也该体验一下这样的滋味吧。”
我看向病床上的父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不对,爸爸?”
他睁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盯着我,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用那种恐惧的眼神看我?我是娇娇啊,爸爸。”
我轻声笑着,收起手机,“方雪会被一点点折磨致死,而她正是导致你如今如此的凶手,我可是在为你复仇呢。”
“对了……李飞鸣,你的小儿子,他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个半月,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
听说他死后,班上的同学家长们还聚在一起庆祝了一番呢。”
我父亲的眼睛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喉咙深处传来一声悲鸣,宛如失去幼兽的野兽。
“你看,儿子也不算是什么依靠。”
我从果篮中拿出一个苹果,缓缓用刀削着表皮,“他是超雄,方雪在孕检时就知晓,唯独不敢告诉你。”
「一方面是因为那时她真心需要你的支持,所以不愿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男孩,另一方面……」
我拿着苹果,轻轻歪头,笑容愈发灿烂,「难道你没想过,李飞鸣其实是他人的孩子吗?」
我爸瞬间僵住了,全身紧绷。
「替别人抚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觉得别人的孩子是那种有男子气概的心肝宝贝,啧啧,这大概就是你这个太渴望儿子的人会获得的结局吧。」
「当然,害死你宝贝小鸣的凶手可逃不掉,方飞远现在可是罪名累累,故意杀人哦。」
「你知道吗?我早就心里有了计划,打算接近他,只在等他成年。
我可不想因为他还不满十八岁而让他享受丝毫优待。」
我削好了苹果,咬下一口,果汁甘甜,转头看向李泞辉。
他已然石化,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浑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他失禁了。
「是的,爸爸。
「伤害过我妈妈的人,都得为此付出代价。
「你们一个也逃不掉,听清楚了,一个也逃不掉。」
「不过……我会对你好一点,毕竟我妈妈曾那么爱你。」
我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床沿,「所以我会留着你的命,让你不会轻易死去。
「就乖乖在这里躺着,一天一天熬日子,向我妈妈悔过吧。」
凑近李泞辉,我轻声说了几句,随后向后退了一步,微笑着高声说道:“叔叔再见,下次我再来看看你!”
说完,我转身离开,留下李泞辉在身后绝望地呐喊。
在菁兰学院最大的活动室,孩子们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
突然,一个小朋友兴奋地喊道:“昭昭姐回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欢呼,小朋友们纷纷围了上去:“昭昭姐给我们讲故事!”
苏昭昭面带温柔的微笑,安静地坐下,翻开一本童话书。
“今天我给大家讲的故事是,狐狸妈妈摘葡萄。”
她开始娓娓道来:“山里有个狐狸窝,小狐狸蜷缩在窝里,哭着喊饿。狐狸妈妈听到后,迅速安慰道,‘别哭,宝贝,妈妈去为你摘一串美味的葡萄。’”
“小狐狸在家里等啊等,却始终没见到妈妈的身影。
突然,耳边传来妈妈的呼喊,‘快跑啊,快跑啊!’”而小狐狸瞬间明白猎人来了,便拼命地逃跑,奋力奔跑……
然而,故事并未讲完。
苏昭昭感到无比疲惫,靠在沙发上沉沉入睡,泪水悄然滑落,浸湿了童话书的纸页。
年龄最大的孩子默默伸手,轻轻为她盖上毯子,他心里明白,这正是昭昭姐最喜欢的故事。
每当她向新来的小朋友讲述这个故事时,眼泪总是不由自主地流淌。
故事的结局是,狐狸妈妈最终再也没有回来。
而小狐狸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回到了家附近,意外地发现了一株郁郁葱葱的葡萄藤。
这株葡萄曾是狐狸妈妈在被猎人捕捉之前遗留的,经过岁月的洗礼,如今它已经扎根生长,繁茂如初。
无数个年头之后,小狐狸终于品尝到了那串心心念念的葡萄,口感竟是如此香甜,宛如梦中的味道。
小狐狸不禁对着山谷呼喊:“妈妈——谢谢你——”
尽管母亲已无法听见她的声音。
苏昭昭也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梦。
梦回十二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反复被这个梦缠绕,梦中她的母亲离去,而无能为力。
然而,这一次,她们终于从那片阴霾中走了出来。
车窗外,风景如画,车行平稳,既没有碰撞,也没有凶险,拂来的山风送来了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当苏昭昭从梦中醒来,她发现自己被温暖的毛毯包裹,身旁摆着一本翻开到一半的童话书。
新来的小朋友们围着她,稚嫩的声音好奇地问:“姐姐姐姐,故事后面发生了什么呀?”
其实,苏昭昭曾为这个故事续写过,设想小狐狸为妈妈复仇的情节。
但此刻,她露出了微笑,眼中闪烁着泪光,轻声说道:“结局是……狐狸妈妈带回了美味的葡萄,她和小狐狸都吃得非常满足。”
【不是结束】
苏昭昭走出菁兰学院时,暴风雨已然平息。
远处,她望见两个身影,一个穿着棉麻长裙的女孩,另一个则是一身西装的男士。
苏昭昭瞬间认出了她。
这个女孩是沈眠,那个提到过的男人似乎是她的哥哥。
沈眠走到苏昭昭身侧,神情凝重。
「你再不能来菁兰学院了,」她低声说道,
「你养母沈北柠收养了那么多孩子,如果有一天警察找上你,那他们都会受到牵连。」
一旁的我爸此刻显得格外苍白,性格懦弱的他自言自语,
「她死了就好了……只有她死了,我们才能在一起……」
时隔十二年,她终于复仇得逞,却又重新沦为无家可归的人。
「所以……来加入我们吧。」
沈眠伸出手,露出一抹坚定的微笑,
「相信你的智慧、冷静、残忍和决绝,定能迅速成为我们中最杰出的成员。」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苏昭昭满脸疑惑。
「我们叫清道夫,专门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清除一切腐烂的事物。」
沈眠轻轻一笑,
「至于更多的信息,需要你在未来渐渐去探索。」
苏昭昭注视着沈眠那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慢慢握了上去。
「好,我愿意加入你们。」
太阳在此时落下。
她们并肩行入了深长的夜晚。
不过没关系。
待到明日。
天总会再亮起。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