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也许，门禁系统会有一分钟的缓冲。也许，今天管纪律的保安小哥恰好去上厕所了。

打卡机上的红色数字跳动了一下，从 8:59 变成了 9:00。

完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却没停，朝着辉腾科技大厦的旋转门冲去。

也许，门禁系统会有一分钟的缓冲。也许，今天管纪律的保安小哥恰好去上厕所了。

我抱着一丝侥幸，将工牌贴在闸机上。

「滴——迟到。」

冰冷的电子女声，伴随着红色的警示灯，无情地宣告了我的失败。

闸机纹丝不动。

更糟糕的是，今天站岗的，偏偏是保安队里最铁面无私的王队长。

王队长四十来岁，国字脸，眉头永远皱着，仿佛每个人都欠他一份考勤报告。他从保安亭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登记本，「啪」地一声摔在闸机旁的小桌上。

「姓名，部门，工号。」他言简意赅，眼神锐利如刀。

「我……林未，技术部实习生，工号 9527。」我小声报上信息，头几乎埋进胸口。

「实习生？实习生更要以身作则，养成良好的工作习惯！」王队长一边记，一边用教训的口吻说道，「公司的规矩不懂吗？九点以后，所有迟到人员一律在这里登记，等候人事部处理。」

我咬着嘴唇，点点头。今天算是栽了。

辉腾科技是国内顶尖的互联网公司，福利待遇好，但规章制度也同样严格。尤其是考勤，迟到一次，扣半天工资；一个月内迟到三次，直接卷铺盖走人，实习生更是没有情面可讲。

我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了。

正当我盘算着这个月的生活费要怎么精打细算时，一个尖锐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哟，王队长，又抓到迟到的了？」

我抬头一看，心又凉了半截。

说话的是人事部的张经理，一个三十多岁，妆容精致，但眼神刻薄的女人。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环抱双臂，像一只巡视领地的孔雀，居高临下地瞥了我一眼。

「张经理早。」王队长对她倒是客气了几分。

「又是实习生？」张经理的目光在我洗得发白的 T 恤和牛仔裤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有时间观念了。」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员工都听得见：「我们辉腾是什么地方？是行业标杆！我们招人，不光看能力，更看重态度！一个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的人，我们有理由怀疑她的工作责任心！」

周围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有同情，有好奇，但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经理，我……」我试图解释，早上为了救一只被卡在下水道口的流浪猫，才耽误了时间。

「你什么你？迟到就是迟到，找再多借口也没用。」张经理打断我，声音扬得更高了，「王队长，把她的名字记下来，重点标记。我们人事部要开会讨论一下，像这种毫无纪律性的实习生，到底还有没有留下的必要！」

这句话，几乎是给我判了死刑。

王队长握着笔的手顿了顿，似乎也觉得有些过了，但还是在我的名字后面画了个星号。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眼眶一阵发热。

我可以接受惩罚，但我不能接受这种当众的羞辱和上纲上线。

就在大厅的气氛凝固到冰点时，旋转门再次转动。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微开，透着几分随性，但周身的气场却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他大约三十岁出头，面容英俊，轮廓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是顾炎城。

辉腾科技的创始人兼 CEO，一个在互联网界被称为「神」的男人。

他身后跟着几位公司高管，每个人都神情肃穆，亦步亦趋。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那群人沉稳的脚步声。

刚才还像只骄傲孔雀的张经理，立刻收起了所有气焰，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顾总早！」

王队长也赶紧立正站好，恭敬地喊了一声：「顾总。」

顾炎城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目光本已越过我们，准备走向专属电梯，却在扫过我这边时，脚步忽然停住了。

张经理心里一喜，以为顾总是要亲自处理我这个「反面典型」，立刻抢着表现：「顾总，这是我们技术部一个新来的实习生，纪律散漫，屡次迟到，我正准备严肃处理，杀一儆百，整顿一下公司的风气！」

她的话音刚落，期待着顾炎城的表扬。

然而，顾炎城根本没看她。

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在我的身上。不，准确地说，是锁在我挂在背包上的一个钥匙扣上。

那是一个我自己用树脂滴胶做的小挂件，一只像素风格的、蹲踞在月亮上的黑色小猫。

顾炎城的眼神，从最初的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种混杂着激动和极度敬意的复杂情绪。

他身后的高管们都愣住了，不明白 CEO 为何会盯着一个实习生发呆。

张经理也察觉到不对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顾炎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掉出来的举动。

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到我面前。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对着我，一个因为迟到被罚站的实习生，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抱歉，我们来晚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紧张？

「终于，见到您了，Nyx 小姐。」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而我身后的张经理，已经彻底傻眼了。她张大嘴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表情仿佛见了鬼一样。

「顾、顾总……您这是……？」张经理的声音都在发抖，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顾炎城直起身，但态度依旧恭敬。他看都没看张经理，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探寻和确认。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Nyx，是我的代号。

一个在网络世界里，属于顶级程序员和网络安全专家的代号。

但在这个现实世界里，没有人知道，大名鼎鼎的 Nyx，只是一个穿着廉价 T 恤，会因为迟到而被罚站的普通女孩林未。

顾炎城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那个黑猫钥匙扣上。

那是 Nyx 的标志。我随手做的，只在几个极客小圈子里发过照片。

顾炎城显然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轻声说：「您的头像是蹲在月亮上的黑猫，你说过，那是你亲手做的。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

我沉默了。默认了。

得到了确认，顾炎城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凌厉的目光扫向已经呆若木鸡的张经理。

「张经理是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辉腾的待客之道，就是让你这样用的？」

「顾总，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张经理语无伦次，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你不知道，就可以随意羞辱一名员工？就可以把个人情绪凌驾于公司制度之上？」顾炎城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人事部的职责是服务和管理，不是耍威风。你，配不上这个位置。」

他转向身后的行政总监：「即刻起，免去张莉人事部经理职务，降为专员，留用察看。全公司通报批评。」

「是，顾总。」行政总监立刻点头。

张经理两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她完了。

处理完张经理，顾炎城再次转向我，语气瞬间温和下来：「Nyx 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我办公室来，可以吗？」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一张张写满震惊和八卦的脸，最终点了点头。

在 CEO 和一众高管的簇拥下，我，一个刚刚还在罚站的实习生，走向了那部象征着公司权力核心的专属电梯。

身后，是碎了一地的下巴，和人事经理惨白的脸。

顾炎城的办公室在顶层，占据了最好的观景位置，大半个城市的风光尽收眼底。

装修风格是极简的工业风，冷静，克制，一如他本人。

他亲自给我倒了杯水，然后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关上了门。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请坐。」顾炎城指了指沙发，「抱歉，今天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是我管理不严。」

「谈不上委屈。」我平静地开口，「是我迟到在先，按规章制度办事，无可厚非。」

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当众羞辱而已。

顾炎城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叹了口气：「辉腾做大了，难免会滋生一些官僚习气。我会整顿的。」

他顿了顿，切入正题：「Nyx 小姐，我们……辉腾科技，花了三个月时间，动用了所有猎头渠道，想找到您，但都失败了。没想到，您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们公司。」

「我来辉腾，只是想看看。」我实话实说。

「看什么？」

「看看被外界吹上天的辉腾，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它的企业文化，它的技术氛围，它的价值观……是否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技术向善』。」

我之所以成为 Nyx，是因为热爱技术。但我也见过太多技术被滥用，成为资本牟利的工具。我曾被一家大公司以高薪聘请，最后却发现我的工作是利用大数据漏洞，给用户精准推送赌博广告。

从那天起，我便对所有大公司都抱有警惕。

顾炎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也有一丝沉重。

「看来，今天早上的事，让你失望了。」

「有点。」我没有否认，「一个公司的文化，不看它写在墙上的标语，而是看它的员工如何对待最弱势的群体。比如，一个犯了错的实习生。」

顾炎城沉默了片刻，然后诚恳地说：「你说得对。这件事，是我的失职。我向你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么，现在我可以正式向您发出邀请吗？Nyx 小姐。辉腾需要你。」

「为了『普罗米修斯』计划？」我一语道破。

顾炎城的瞳孔微微一缩：「您……已经知道了？」

「我来辉腾当实习生，不是来端茶倒水的。」我淡淡地说，「你们的内网防火墙，对我来说，不算太难。」

其实，我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拿到了辉腾内部最高级别的访问权限。

「普罗米修斯」计划，是辉腾目前最核心、最机密的 AI 项目，目标是打造一个通用型人工智能。但是，项目进行到核心算法阶段，遇到了一个巨大的瓶颈，整个团队束手无策了三个月。

他们的核心架构，存在一个根本性的逻辑缺陷。

这就是他们疯狂寻找 Nyx 的原因。因为我在一个国际性的技术论坛上，发表过一篇关于新型神经网络架构的论文，正好可以解决他们的困境。

顾炎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在您面前，辉腾引以为傲的安全系统，确实像纸糊的一样。」

他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期待：「既然您已经了解了情况，那您应该知道，这个项目对辉腾，甚至对整个行业的意义。我们……」

「顾总，」我打断他，「除了工作，你今天向我鞠躬，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我记得，他鞠躬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抱歉，我们来晚了。」那个「我们」，不像是代表公司。

顾炎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那股商人的精明和 CEO 的威严褪去，浮现出一种……作为普通人的、真挚的感激。

「是。」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下来，「除了辉腾的 CEO，我还有一个身份，是一个父亲。」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甜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两个羊角辫。

「这是我的女儿，小雅。」

「半年前，她在学校因为一点小事被同学孤立，后来发展成网络霸凌。有一群人，在网上建了群组，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她，P她的遗照，甚至人肉出我们家的地址，扬言要伤害她。」

顾炎城的声音有些沙哑：「那段时间，小雅不说话，不吃饭，整夜做噩梦。我用尽了所有办法，报警，找律师，动用公司的技术力量去追踪，但对方很狡猾，用了层层代理，很难找到源头。」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一天，那个群组一夜之间被解散了。所有参与霸凌的人的真实身份、聊天记录，都被整理成一份完整的证据包，匿名发送到了警方、学校和他们父母的邮箱里。」

「后来我才知道，是一个叫『Nyx』的黑客做的。你在证据包的最后，留了一句话。」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复述道：「『当法律缺席时，正义不应沉默。但孩子，请相信，光明才是世界的常态。』」

我的心，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我记得那件事。那是我无意中在一个暗网论坛上发现的求助信息，是一个和小雅同班，但不敢出声的同学发的。我顺手就处理了。

对于我来说，只是敲几行代码的事情，却没想到，背后牵动着这样一个家庭的痛苦。

「小雅后来慢慢走出来了。她把那句话抄下来，贴在床头。」顾炎城眼眶有些发红，「她告诉我，她以后也要成为像 Nyx 一样，用技术保护别人的人。」

「所以，那一躬，是我替我的女儿，替我这个无能的父亲，向你鞠的。林小姐，谢谢你。」

他再次站起来，想要向我鞠躬。

我连忙站起来，扶住了他：「顾总，不必如此。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

这一刻，我对顾炎城的看法，改变了。

他不仅仅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懂得感恩的父亲。

而辉腾，或许，也真的和他所期望的那样，有「向善」的基因。

「『普罗米修斯』计划，」我重新坐下，开口道，「我可以加入。但我有三个条件。」

顾炎城眼睛一亮：「您说。」

「第一，我要这个项目的最高权限和最终决策权。团队成员可以质疑我，但必须执行我的决定。」

「没问题。」顾炎城毫不犹豫。

「第二，薪酬待遇按市场价给『Nyx』就行，但我个人身份，还是实习生林未。我不想被区别对待，也不想应付那些不必要的社交。」

顾炎城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我会为你安排一个独立的实验室，对外只说是项目需要。」

「第三，」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普罗米修斯』成功后，所有核心技术，必须加入道德伦理锁。我会在底层架构里写下三条不可违背的原则：不被用于军事，不被用于监控，不被用于伤害任何独立的个体。这是我的底线。」

顾炎城深深地看着我，几秒后，他郑重地点头：「我以辉腾创始人的名义，向你承诺。这三条，将成为辉腾的最高准则。」

我们达成了共识。

从那天起，我实习生林未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是在别人眼里。

「实习生被 CEO 亲自请进办公室」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公司。我成了辉腾科技年度最大的谜团。

有人说我是董事长的私生女，微服私访。

有人说我是顾总失散多年的初恋情人，带球跑归来。

最离谱的版本是，说我是上面派下来考察的神秘大佬，那个迟到事件，是顾总配合演的一出戏。

于是，我走在公司里，收获了无数复杂的目光。之前对我爱答不理的同事，开始主动跟我打招呼，还热情地要给我带奶茶。

而被降职的张莉，见到我更是像老鼠见了猫，恨不得绕着墙边走。她托了好几个人想跟我道歉，都被我拒绝了。

我不需要她的道歉。我只是觉得这种办公室生态，很无趣。

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保安王队长了。他见到我，依旧是那张国字脸，但眼神里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敬畏？

「林……林小姐，早上好。」他会主动跟我打招呼。

「王队长早。」我也会笑着回应。

我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暴露」而为难他。他只是在尽忠职守。一个公司，需要这样的守门人。

我的工作地点，从开放的实习生工位，搬到了 35 楼的「X 实验室」。这里原本是杂物间，被顾炎城下令一天之内清空，并按照我的要求，配置了顶级的设备。

对外，我的身份依然是技术部的实习生，被借调到这个「保密项目」打杂。

真正的挑战，来自「普罗米修斯」项目组内部。

顾炎城召集了项目组的核心成员，宣布我将作为「特聘顾问」，全面接管核心算法的研发。

他信守承诺，没有暴露我的身份，只说我是他高薪请来的外部专家。

但这个决定，立刻就炸了锅。

反对声最激烈的，是原项目组的技术负责人，李峰。

李峰三十五六岁，是辉腾的技术大牛，一路从底层码农做到首席架构师，为人极其骄傲自负。

「普罗米修斯」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就像他的孩子。现在，顾炎城却要让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看起来比实习生还年轻的「顾问」，来接管他孩子的心脏手术？

他无法接受。

「顾总，我不是质疑您的决定。」在第一次项目会议上，李峰就毫不客气地开了炮，「但『普罗米修斯』项目非同小可，我们团队上百号人，熬了快一年的心血。现在您让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我们怎么服气？」

他身后的几个核心组员也纷纷附和。

「是啊，顾总，总得让我们知道这位顾问到底是什么来头吧？」

「至少，展示一下实力？不然我们没法合作。」

顾炎城面色沉静，看向我，把问题抛给了我。

我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我理解他们的情绪。技术圈，是最不看背景，只看实力的地方。

「李工，」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会议室安静下来，「我看了你们现有的架构方案和全部代码。」

李峰眉毛一挑，带着审视的意味看着我。

「你们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我直截了当地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李峰的脸瞬间就黑了，这是对他专业能力的彻底否定。

「你们试图构建一个大一统的中心化认知模型，想让 AI 像人脑一样思考。但你们忽略了，目前的算力和算法，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此复杂的结构。你们的系统，就像在沙滩上盖摩天大楼，地基不稳，盖得越高，塌得越快。」

我调出投影，上面是我画的一个简单的架构图。

「我的方案，是分布式微核架构。放弃大一统模型，转而构建无数个小而精的专业认知核心，再通过一个高效的协同协议将它们联结起来，形成一个去中心化的智能网络。就像……蜂群。」

我的方案，颠覆了他们过去一年的所有工作。

李峰死死地盯着那张图，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甘。他是个聪明人，他看得出我这个方案的精妙之处，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纸上谈兵谁都会！」他冷哼一声，「分布式架构的协同协议是世界级难题，你说得轻巧，你能写出来吗？」

「我能。」我平静地回答。

李峰被我的自信噎了一下，随即怒极反笑：「好，好大的口气！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敢不敢跟我们比一比？」

「怎么比？」

「就比我们当前卡住的那个核心难题——『语义歧义的自适应识别』。我们团队攻关了三个月，毫无进展。你，如果能在一周之内，给出一个可行的算法模型，并且效率比我们现有的任何方案高出 50% 以上，我就服你！整个团队，随你调遣！」

「如果我做不到呢？」我问。

「做不到，就请你离开『普罗米修斯』项目组！」李峰斩钉截铁地说。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这是一场豪赌。

顾炎城皱了皱眉，想说什么，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我需要这场胜利，来彻底赢得这个团队的尊重。

我看着李峰，笑了笑：「一周？太长了。」

「我只需要三天。」

接下来三天，我把自己锁在了 X 实验室里。

吃住都在里面，困了就在行军床上睡两三个小时。

实验室的屏幕上，无数行代码像瀑布一样飞速滚动。我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整个「普罗米修斯」项目组都在关注着这场对决。李峰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也每天派人送来三餐，放在实验室门口。

他或许是想看我笑话，但内心深处，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望这个难题被解决。

第三天下午，我走出了实验室。

我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我把一个 U 盘，交给了在门口等候的李峰。

「测试一下吧。」

李峰接过 U 盘，一言不发，转身走进了项目组的公共测试区。所有核心成员都围了过去，顾炎城也闻讯赶来。

李峰将我的算法模型导入测试系统，然后，他选取了业界公认的最难的一组语义歧义测试集。

比如，「我给你带了点土特产，你尝尝咸淡。」这句话里的「咸淡」，到底是味道，还是指人情关系？

再比如，「你的想法很危险。」这个「危险」，是物理上的，还是思想上的？

测试开始。

屏幕上，数据飞速滚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识别准确率：99.8%。

算法执行效率：比李峰团队最优方案，高出……300%。

整个测试区，死一般地寂静。

李峰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结果，嘴巴微张，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点开我的核心代码，只看了几眼，身体就猛地一震。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反向标签注入……量子纠缠模型……天啊，这种思路……」他喃喃自语，像是看到了什么神迹。

我的算法，并非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发明，它只是用一种极其巧妙、极其简单的逻辑，绕过了他们一直死磕的那个死胡同。

大道至简。

李峰慢慢地抬起头，看向我。他脸上的骄傲、不甘、质疑，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敬佩，一个技术人对另一个更强者的敬佩。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我面前，然后，像那天顾炎城一样，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

「林……顾问，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从今天起，『普罗米修斯』项目组，唯你马首是瞻。」

那一刻，我知道，我真正地，成为了这个团队的领导者。

之后的工作，变得异常顺利。

在我的带领和李峰的全力配合下，「普罗米修斯」项目以惊人的速度推进。我们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完成了原计划需要两年才能完成的核心开发。

项目成功那天，顾炎城在公司内部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会。

在会上，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式公布了我的双重身份——实习生林未，以及传奇程序员 Nyx。

全场哗然，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的谜团，都有了答案。

我被正式任命为辉腾科技首席技术官（CTO），以及新成立的 AI 伦理委员会主席。

至于张莉，她最终还是被开除了。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在后续的内部审查中，发现了她利用职权，收受求职者好处的证据。

顾炎城后来跟我说，一个系统的净化，往往是从清除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蛀虫开始的。

庆功会结束后，顾炎城叫住了我。

「小雅想见见你。」他说，「她把你当成偶像。」

我笑了笑：「好啊。」

我见到了那个叫小雅的女孩。她已经没有了照片上的稚气，变得开朗而自信。她有些害羞地递给我一幅画，画上是一个黑色的猫，蹲在月亮上，守护着下面的一座城市。

「谢谢你，Nyx 姐姐。」她小声说，「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

我摸了摸她的头，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或许，就是「技术向善」的真正意义。

又是一个普通的周一清晨。

我开着公司配给我的车，停在辉腾大厦的地下车库。

我走进大厅，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8 点 58 分。

很好，今天没有迟到。

我走到闸机前，王队长正在站岗。他看到我，露出了一个有些憨厚的笑容。

「林总，早。」

「王队长，早。」我笑着回应，将工牌贴在闸机上。

「滴——欢迎您，林未总监。」

清脆的电子音，伴随着绿色的通行灯，欢迎着我的到来。

我穿过闸机，走向那部曾经遥不可及的专属电梯，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我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那一次改变命运的鞠躬，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故事，从我决定留下的那一刻，才刚刚写下序章。

来源：小模型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