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鲁迅先生看了今年的“3.15”晚会，会写下怎样的文字！

摘要：昨夜蜷在藤椅里看那台旧电视，荧屏上斑驳的光影里，尽是些披着文明外衣的魑魅魍魉。所谓"一次性内裤"，原不过是用涤纶冒充棉絮，在腐臭的车间里，工人们的手掌沾满枪水的刺鼻气息，将未消毒的布料缝制成所谓"洁净"的遮羞布。这些编织袋里蠕动的，哪里是商品？分明是千万消费者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商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

昨夜蜷在藤椅里看那台旧电视，荧屏上斑驳的光影里，尽是些披着文明外衣的魑魅魍魉。所谓"一次性内裤"，原不过是用涤纶冒充棉絮，在腐臭的车间里，工人们的手掌沾满枪水的刺鼻气息，将未消毒的布料缝制成所谓"洁净"的遮羞布。这些编织袋里蠕动的，哪里是商品？分明是千万消费者被迫吞咽的耻辱。墙角堆着工人的餐盒，油渍与布料碎屑不分彼此，倒教人想起古书上"易子而食"的字句——不过这回，是商贾们将普罗大众的体面，与垃圾同置一隅。

更可怖的是那些游荡在电波中的幽灵。AI外呼机器人以甜美声线编织罗网，虚商的小号如蝗虫过境，啃噬着最后一点通讯安宁。我曾见街边老妇颤抖着挂断第十二个推销电话，浑浊的眼里泛着被科技凌迟的痛楚。法律文书上的铅字在数据洪流中浮沉，竟不如一串代码的狡黠。这时代的人啊，既要防着明处的刀，又得提防暗处的网。

展厅里镁光灯下的质检报告总是光鲜的，倒像戏台上的水袖，轻轻一甩便掩住了后台的脓疮。那些标榜"灭菌99%"的包装盒，在显微镜下怕是连百分之一的诚意都显不出。经销商们谈论成本时眼里的精光，让我想起《狂人日记》中舔着嘴唇的看客——原来吃人的法子，早从血肉进化到了钞票。

忽忆起二十年前乡间作坊，老师傅举着熨斗在蒸汽里劳作，虽粗陋却透着匠人的执拗。而今所谓现代化车间，流水线上滚动的不是商品，是资本将人性碾作齑粉时的狞笑。当"代加工"成为遮羞布，"初医生""浪莎"这些曾令人安心的名号，便在流水线的污浊里褪成苍白的符号。

夜半关掉电视，窗外霓虹依旧闪烁如群魔乱舞。茶几上未拆封的快递包裹突然变得可疑起来，每个塑料膜都在无声诘问：这盛世，当真如你所见？我们纪念315，原是为了忘却——忘却昨日曝光的丑恶，好教明日的新疮有容身之所。但总该有人记得，在数据与机器的狂欢背后，还有消费者蜷缩在契约社会的缝隙里，数着身上被文明撕咬的伤痕。

呜呼，我说不出话。唯愿明年此夜，不必再借镁光灯的施舍，窥见人间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