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九四七年六月三日， 一纵队李天佑司令员给我第一师、 第二师发了电报：师参谋长速带一个营，由开原地区分路出发向四平前进。主要任务是查明敌情、地形与我部队到达后 的集结位置，每天向纵队汇报。有重要情况必及时上报。

四平攻坚战

敌情在不断变化。

上级的电令也不断传来 ……

一九四七年六月三日， 一纵队李天佑司令员给我第一师、 第二师发了电报：师参谋长速带一个营，由开原地区分路出发向四平前进。主要任务是查明敌情、地形与我部队到达后 的集结位置，每天向纵队汇报。有重要情况必及时上报。

第二师由我率领四团三营执行李天佑司令员的指令。

我们由开原出发，把三营分成以连为单位的小分队，各有侧重地收集沿途的敌情、民情、地形等情况。并及时向纵队李 天佑司令员和二师指挥所发了汇报电文。这些及时和准确的 情况对后来战役的发展都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不久，为了扩大战果，继续歼灭敌人有生力量，进一步孤 立长春、吉林的敌人，“东总”命令一纵队、七纵队、六纵的十七 师和五个加强炮兵营，组成四平攻城部队，统一由一纵李天佑 司令员和万毅政委指挥，发起了四平攻坚战。

六月九日，纵队发出了战斗动员令。

我第二师党委召开了师团营三级干部会议。在研究如何落实“东总”暨纵队的号令时，我明确提出：执行命令要坚决； 攻要攻得勇猛、顽强，守要守得坚定、牢固；要与兄弟部队紧密 配合，相互支援；要不怕苦、不怕死，多消灭敌人……

贺东生师长听完我的发言后说：“参谋长说得好!我看这几条都可作为我们立功、受奖的重要条件。”

师政委刘兴元也补充道：“我看还要加一条，不骄傲，不轻 敌，英勇顽强、机动灵活地歼灭敌人!”

四平，是东北中部的主要交通枢纽，也是东北兵家必争的 战略要地。自一九四六年三月和四月，国共两军已两次在四平交锋了。

四平周围地势低洼，群山连绵，城西沟渠纵横，地 形极为复杂。敌人为确保四平，以敌第七十一军的第八十七 师、第八十八师、第十三军的第五十四师、第五十三师一部及 保安第十七团、辽北保安第一团计三万五千余人，由七十一军 军长陈明仁统一指挥，分别担负四平城区五个守备区的防守 任务。还在市内和郊区重点修筑了永久性或半永久性的钢筋 水泥碉堡，设有大量铁丝网、鹿砦、陷足坑、地雷群等障碍物。

根据敌人的防御部署，我军选择了守敌战斗力较弱、地形 便于我军展开的西南和西北两个突破点，并以西南方向为重点，在兵力、火力组织上构成绝对优势。

纵队首长命令我第一师和第二师从四平西南方向并肩突破敌人防线。

命令第七纵队主力从西北方向突破敌人防线。

“东总”指令以野榴炮六十门配合我第一师、第二师作战，以野 榴炮三十六门配合第七纵队主力作战。

我一纵第三师在城东北方向辅助突击牵制敌人。

各部队准备就绪后，六月十三日，我第二师四团三营攻占敌外围据点新立屯。

六月十四日晨。敌人出动了二十多架飞机，配合地面炮 火，向我军出发地区进行了猛烈轰炸和扫射。但各部队沉着、 冷静地隐蔽着。

六月十四日二十时，我军在重重雨幕中准时发起了四平 战斗的总攻。

二十点十七分，我四团一营冒着敌人密集的炮火，经过连续五次爆破后，尖刀排突入城内，三连和一连又相继占领了第 二、第三、第四道街南头，攻占了敌保安第十七团团部。 一营 指战员打得十分英勇，仅用了二十八分钟就突破了敌人防线。

我第一师一团也于十五日凌晨两点三十分，打开了敌人 防线的另一个缺口。

敌人宣称的所谓“突不破的四平防线”,被我第一师、第二 师迅速突破了。缺口打开，我两个师的主力团像两把钢刀，插 进了敌军的“心脏”。

纵深战斗，发展迅猛，敌我双方打得异常激烈。 师部分工我到四团，和余涛团长一起指挥部队。

当四团打进城内后，很快便被敌人分割开。凡已大胆插 入敌阵的部队，几乎都形成了连自为战、排自为战的局面。我 们便指令部队逐房抢占，逐街争夺，强占制高点，拖住敌人，千方面计地歼灭敌人。

这时，贺师长发来电令，叫我立刻回师指挥所去。师指挥所推进到城内西南角一个被我军占领的敌人地堡内。

由于纵深战斗的发展严重受阻，被敌人分割的部队打得十分艰苦，我与贺师长研究后，决定组织新的梯队不断接替冲锋，以期改变受阻的局面。

我命令通信科长：“快，设法与四团、五团架通电话，一定 要保障线路畅通!”

电话一通，师指挥所很快就得到了两个团的准确战况。

四团在被敌人分割的战斗中，不少小分队孤军深入，有的 长达三天没吃一口饭，有的激战二十多个小时没喝一口水，不 分昼夜地攻打四面进击的敌人，硬是做到了与阵地共存亡。

五团担任突击队的是一营，三连是尖刀连。连长杨青培 带着两个排，迅速通过了五十多米的开阔地，连续爆破了铁丝 网、鹿砦、地雷群，与敌人展开近距离拼杀。三连三排长王西 兰率领战友们打得勇猛顽强，大胆穿插，稳固地守住了突破 口，为后续部队的进击开辟了道路。

我立即以师首长名义，给杨大易团长发电报，表彰王西兰 为突击先锋。

此时，已近夜半，五团一营三连仍步步向敌纵深推进，一 直战斗到拂晓。在攻击与穿插中，仅当面之敌就被毙伤一百 余 人 。

但是，王西兰带着战友们进到第四、第五道街口时，遇到 敌人地堡群的火力阻击。王西兰左肩负伤，仍继续指挥战斗。 因地形不利，敌人火力又猛，爆破组几次都冲不上去。

面对敌人三面火力的夹击，王西兰把牙一咬，端起轻机枪 便向敌人猛烈射击。就在这一瞬间，全排的火力立刻压倒了 敌人的火力，爆破组冲上去，炸毁了正面的几个地堡。王西兰 起身冲锋时不幸中弹，腹部又受重伤。他一看自己的肠子流了出来，忍着剧痛把肠子盘在腰间，继续射击，掩护战友冲锋，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

战斗越打越激烈，满城都被炮火和硝烟笼罩着。

四团和五团并肩战斗，配合紧密，很快便夺取了四平城内的制高点——市府大红楼 。

四平攻坚战是一场时间长、规模大的城市攻坚恶战。也是敌我双方在东北战场的一场空前大较量。

我们虽歼敌六千余人，但也付出了伤亡六千余人的代价。 这次战斗时间长达半个多月，部队缺乏攻坚经验，好在我军善于打硬仗、打恶仗，敢于拼搏，敢于牺牲，才坚持下来。

正当我军部署最后歼灭敌人之际，蒋介石、杜聿明调动了 东北十个师的兵力，在飞机、坦克、大炮的掩护下，由沈阳、长 春、吉林三路增援四平之敌。

六月二十四日十四点，我第二师奉命撤出战斗，南下打援，将攻坚任务移交第六纵队。

贺东生师长要我去第六纵队办移交任务。我便率领师侦 察连两个排：骑着马，奔向城子街南二十华里的一个村庄，找 到了第六纵队司令部。

洪学智司令员接待了我，听了我有关四平攻坚战的情况汇报 ……

去“上干大队”学习

一 九四七年夏季攻势后，我 一 纵第二师驻西丰 一 带进行 休整。

十一月的一天上午，我带着几个参谋正准备去五团指导 连排进攻战术训练，突然被师政委刘兴元叫住，他笑呵呵地对 我说：“叶参谋长，纵队通知你去军校学习喽!”

“政委，开什么玩笑!现在打仗这么紧张，哪有学习的机会 呀?”

“老叶，是李天佑司令员刚刚给我打的电话，不信，你可给 李司令员打电话问 … … ”

我笑了笑说：“你政委的话，我还能不信吗?”

这次纵队决定让我去东北军区军政大学上干大队进“短 训班”学习，时间是四个月。

我很快便赶到了哈尔滨以南的双城子报到。

这里距“东总”的“前指”很近。东北军区军政大学，是按 毛泽东主席和中央军委指示，“利用战争间隙经常轮训干部” 而新开办的一所军校。我们曾叫它是“火线军校”,也有人叫 它“烽火短训班”。

学校的领导是“东总”首长兼任。许多教官是从延安抗日 军政大学调来的。他们很年轻，却都受过专门的业务培训，对 军事理论、中外军事信息、战例和东北战场的作战实践，都很 熟 悉 。

“上干大队”,是按延安“抗大”的叫法沿袭下来的。这期 短训班是本年度开设的第一期。参加学习的人员全是师团干 部，大队下设两个军事队，每队有八个班，每班十个人。

另外 还有个政治队，是团级干部，以政治委员为主体组成的，主要 学习政工指挥。大队长是陈伯钧，政治委员是刘兴元。

当我听说组织上准备叫我负责一队的行政工作时，便找 到陈伯钧大队长说：“大队长，我过去没读多少书，文化水平 低，这些刘兴元政委知道。所以，这次集训，学习上要多下些 工夫，工作上就不要再压担子了吧!”

大队长说可以考虑我的意见。过了几天，大队宣布一队 队长由田文杨担任，并兼党支部书记。我则任一队一区队的 区队长，并被选为党支部委员。

能参加军政大学的学习，我十分高兴。

像我这样贫苦出身的红军干部，未成年就卷进了革命战 争的烽火。在红军时期，我曾参加过红十五军团主办的第一 期“随营学校”的学习。通过那次学习，不但使我的文化水平 有了提高，而且使我懂得了许多基本的军事知识。对我后来 担任的各级军事指挥工作都起到了积极和重要的作用。

但时 间已过去十多年，我已从一个红小鬼成长为师团级军事指挥 干部。随着革命事业的发展和战争形势的变化，我迫切感到， 不但需要进一步学习科学文化知识，而且作为一个师一级的军事干部，光靠苦干、死打是不够的，必须要有良好的军事素 质，丰富的军事知识，精粹的军事理论。所以，我十分珍惜这 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我们学习的内容，主要是毛主席的重要电报：《集中优势 兵力，各个歼灭敌人》。又叫《毛泽东同志为中共中央革命委 员会起草的对党内的指示》或《十大军事原则》。

我们学习的方法，是理论联系实际。学习了毛主席的军 事理论，结合自己的实践经验，介绍典型的战例。

我曾就在战 斗中如何集中优势兵力?如何各个歼灭敌人等问题在区队与 大队讨论会上谈了切身的体会，并举了四平攻坚战和城子街 阻击战的战例，受到了教官和同学们的欢迎。

陈大队长听后也高兴地说：“叶参谋长的发言，就是一篇 好的军事论文，好极了!

是啊，有打仗经验，再学习理论，谈毛 泽东军事思想就不是‘纸上谈兵’,而是‘一点雨一点湿(实)’ 啊!”

我一听，非常不安，忙说：“我是学员，是谈学习体会的学 员嘛!老实说，我是想在这个‘短训班’里多学点毛主席的军 事理论，以便今后运用到实战中去!”

我在日记中曾这样写道：这次学习，是一次战斗机遇。 机会难得，必须抓紧时间打好这场“学习战役”

是的，四个月的学习，是一场特殊的、激烈的“战役”。通 过这场“战役”,我觉得自己更清醒、更成熟了。我要把毛泽东 主席的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十大军事原则，作为军 事作战的指导方针，运用到今后的指挥工作中去。

一九四八年四月初，我从军校“训练班”毕业了。组织上分配我到第十纵队第三十师任副师长。

在去三十师报到前，我回到了二师后方所在地牡丹江；看 望了妻子徐静和两个儿子。

这次，家中又添了个儿子。

徐静把怀里的孩子递给我，说：“大的叫爱群，二的叫什么 呢?”

我抱着未满月的二儿子，一边笑着一边说：“你说呢?”

徐静边梳理着头发边感叹地说：“东北战场的形势大好， 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我看，二的就叫爱光吧!”

我举起儿子连声赞同地说：“好!好!永远热爱光明，用新 的胜利去迎接光辉的明天!”

四月底，我们一家人乘火车离开了牡丹江市经吉林到西 丰，见到了第四纵队司令员韩先楚首长。他热情地接待了我 们，并派了一部汽车，专程把我们一家人送到了驻开原的第三 十师师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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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大肥肥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