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阿楹,我知你只是气话。从前我迫于临安欺瞒你,可如今无需惧她。」
正欲往回走,胸口忽然泛起恶心。
「唔——」
我弯下腰,抬手捂住嘴。
半晌后,那股呕意才被压下。
没等直起身,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腹部。
接着摇头自嘲一笑。
定是马车坐久了,身子晕眩。
自己怎会有孕呢?
将无稽的杂念抛却。
我现身在街上,若无其事地回了家。
只等三日后,如愿离开。
7
约定之期来得很快。
我一夜无眠,抱着包袱久久出神。
屋里空落落的。
属于自己的物什全数消失。
只剩地上还未燃灭的灰烬,以及手中的海棠花簪。
正垂眼摩挲时,院中传来一道敲门声。
我回过神,抬手折断发簪。
在出门之际,将它扔进了火堆中。
最后一丝念想彻底殆尽。
靠近院门时,门外响起沙哑的声音。
「秦姑娘,该走了。」
我脚步一顿,忽觉不可思议。
快步上前开了门。
「周大哥?」
门外马车前站着的,竟是故人。
三年前动乱发生,名舞坊起火。
坊中舞娘被困时,便是他带人前来救火。
原以为周迟隶属官府。
却没成想,他是公主的人。
「秦姑娘,多年未见。暗卫很快就会回来,姑娘先上车吧。」
周迟垂眼颔首,默默转过身。
闻言我面露紧张,当即提裙入了马车。
「有劳周大哥了。」
车身一路往县城南门而去。
那日公主说,想要谢槐不追究寻人。
我的离开,必须经由她手。
唯有她「容」不下我,此事方成。
临安公主的大恩,自己只盼有朝一日回报。
沉吟间,周迟已过守卫盘查。
我安下心来,正欲收回透过帘缝的视线。
便瞧见李婶探亲归来的身影。
可惜邻里三载,自己不能同她道别。
马车启程驶向城外。
我面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
却在下一瞬,戛然而止。
车身于县门外骤停,耳边传来熟悉的温和声。
「阿楹此番可是去寻我?」
刹那间,我心中一沉。
他为何会在今日回来?
此刻马车外,是本该仍在太仓郡的谢槐。
没等我开口,驾车的周迟沉声道:
「谢大人,公主特命我将此女送走。」
他拦坐在车门前,寸步不让。
谢槐嗓音不变:
「公主那儿,本官自会解释。你区区护卫竟敢阻拦?」
说话间,二人剑拔弩张。
而车内,我不由得掌心湿润。
在眼前闪过刀光时,掀起了车帘。
「我们回去吧。」
今日,走不了了。
回程路上,我与谢槐相顾无言。
直到他拽着我进屋,瞧见地上一片狼藉后。
瞬间神色难看地回头。
「相伴三年,我竟不知阿楹这般绝情?」
「绝情?又如何比得上大人。」
听见他的话,我不禁笑出声。
诓骗自己整整三年的人。
被揭穿谎言的这一刻,竟反怨我无情。
谢槐脸色白了白。
几瞬后,复又恢复自若。
「阿楹,我知你只是气话。从前我迫于临安欺瞒你,可如今无需惧她。」
「假以时日,我定以正妻之名娶你。」
说着,他抬手想抱我。
我别开身子,连退数步。
「不必了。」
许是眼中疏离刺痛了他。
谢槐的手落在半空。
最后怒极反笑,甩袖而出。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清脆的落锁声。
8
那日不欢而散后。
为逼我服软,谢槐将我幽禁在房中。
剥夺自由,亦不许旁人探望。
他似乎变得极为繁忙。
一连数日,我都未再见其身影。
唯有仆从按时送来饭食。
我总是抱膝坐在榻上,从不动筷。
忍不住回想谢槐当日之言。
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便只能寻他问个明白。
终于,绝食的第三日。
在我不堪晕厥后,谢槐来了。
可自己再睁眼时,却瞧见一张欣喜若狂的脸。
「阿楹,我们有孩子了!」
见我醒来,他眉眼满含悦色。
一手紧握我的手,一手小心翼翼地抚着我的肚子。
却在对上我面容平静后。
谢槐神色一愣,笑意渐渐收敛消失。
「你还在怨我?」
恰逢此时,门外通传李婶拜访。
他抿着唇望我半晌。
冷声回绝后,转过身不疾不徐地摆放饭食。
「先前遇上她,方知阿楹在同我做戏。天意如此,你怨亦离不开我。」
我听得沉默,明悟了他为何提前回来。
可偏偏又为何是如今,自己有了身孕?
见无人回应,谢槐依旧自言自语:
「莫要置气了,阿楹。很快……很快我们便可长相厮守。」
话落,我终于眉头一动。
强压下眼梢讥讽,望向他换上一副质问之色。
「空口白言,你要我如何信?」
「我怎会骗你?」
谢槐猛地回身,神色急切。
却在下一秒闪过虚色。
「从前……是迫于无奈,阿楹。待我助宁王夺得了天下,便可与你一世夫妻。」
「宁王?」
我面露不解,心中却一凛。
谢槐是要……造反。
可他娶了公主,仕途本就顺遂。
为何要造反?
心中所思很快解惑。
谢槐端来热粥,轻舀吹气。
「灾荒经年四起,这样一碗粥亦弥足珍贵。昏君当道,我既为官便要利民。」
「宁王,便是一位明主。我之所行皆为王爷龙登帝位。」
他话音笃定,抬手朝我递来。
我望着眼前热粥,没有说话。
自己不知朝政。
只知当年,临安公主亲赴江南救灾。
那宁王,当真才是良善吗?
却为何利用女子姻缘行事。
着实称不上君子。
此刻的谢槐,仿佛和三年前朝我伸手的男子。
逐渐化分为两人。
「你因宁王逢迎公主,那我呢?谢槐,你又为何留我?」
我抬起眼,直勾勾盯着他问。
终归三年相伴不是作假。
救命之恩亦是事实。
自己心中仍旧抱着一丝希冀,不愿将他想得太恶。
谢槐眼中闪过迟疑。
正当他挣扎欲开口时,房外响起叩门声。
敲击间隙急促。
「大人,公主差人要见您。」
小厮于门外唤道。
面前之人当即如蒙大赦,匆匆离去。
徒留给自己的,唯余心冷。
谢槐当真不曾真正了解我。
情若碎,再难两全。
我既生了离念,便不会留下。
9
谢宅连日极为热闹。
我仗着身怀有孕,将府中上下尽数折腾。
丹荔偏要泛酸,银耳须得剔透。
照镜时随口发间朴素,便逼使下人满县搜罗珠钗。
扬言寻不到一支赤金步摇,胎儿难免有异。
府中叫苦不迭,偏偏谢槐吩咐纵容。
此事在清平县闹得沸沸扬扬。
我恃宠而骄的名声皆为人道。
可他们不知,我在等一人。
半月后,我照旧困守房中梳妆时。
门外传来忐忑行礼声。
「奴才见过公主。」
我手间动作停顿,眼眸微亮。
自己等的人,来了。
还未起身,身后房门轻轻开合。
耳边落下一道威严诘问。
「听闻你想要本宫的金钗?」
来人面上泛着怒容,却未达眼底。
待瞧见她鬓间金翠。
我连忙俯下身子,压声告罪:
「民女别无他法求见,只好冲撞公主。」
赤金步摇千金难求。
清平县内,唯有临安公主头上一支。
她与谢槐放纸鸢时,便佩戴着。
自己此番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既得了谢郎心意,又为何费尽心思见本宫?」
临安公主神色淡淡。
我未有怯意。
她若要问罪,不会独身前来。
「公主,民女有一事相告。作为交换,可否请您助民女离开?」
「果真为此事。」
临安公主露出困惑,却不惊异。
她走近上座后,抬手示意我说下去。
我心中顿时落定。
一五一十地,将谢槐与宁王谋划之事和盘托出。
短短一盏茶,座上之人面容渐沉。
待到最后,她将茶盏重掷于案上。
「你可知编排驸马是何罪?」
「民女不敢。」
我瞬间跪地,却笃声。
周身而来的,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直到门外响起仆从催促。
临安公主堪堪敛色,沉脸离去。
算着日子,她腹中再过三月便足月。
为了孩子,也定会查探此事。
当晚,我正用完膳。
谢槐忽然一身凉意地推门而入。
「你今日同临安说了什么?她竟称身子不适,要我修书皇帝请旨陪同回京。」
闻言,我眼中一闪。
临安公主当真动作极快。
谢槐若是随她回京,对太仓郡事宜定鞭长莫及。
造反之事,亦会有所拖延。
若是不回,也坐实了他心虚之嫌。
想清楚用意后,我面上适时露出恼怒之色。
「你是在怪我?我不过想要支钗子,却不曾想何处得罪了公主,惹得她兴师问罪。」
「左不过丢下我,你随公主回京便是了。」
见我冷了脸,谢槐眼中质问一滞。
随后柔了神色,软语安抚:
「是我想岔了。阿楹莫要生气,仔细身子。」
我未理他,同往日般使着性子。
恍惚间,似是回到了从前。
不同的是,身旁人失了哄劝耐心。
只满心焦灼,三言两语便称故匆匆出门。
我与他之间。
终究,是不一样了。
10
临安公主的试探尤为奏效。
心怀鬼胎之人本就难安。
这日后,谢槐行迹愈发来无影踪。
便是我使人去请,亦多番推脱。
回回得了闭门羹。
我面色日渐不满,心中却不禁暗自期盼。
公主既已洞察真相,自己想来不日便能如愿。
果不其然,未出半月。
夜里我正欲上榻,谢槐不请自来。
他神色奇怪,自进门后一言不发。
「槐郎这般晚来寻我,可是出了何事?」
我捏紧袖下的手,语气关切。
谢槐目光深深望着我。
半晌后掀起衣袍,径直坐下。
「夫妻三载,我好似未曾对阿楹提起过往。」
乍瞧清他神色认真,我有些怔愣。
那年成婚不久,自己惶惶恐他后悔时也曾追问过。
谢槐总说往事无趣,徒惹烦忧。
见他讳莫如深,我便也消了触及的心思。
至今只知其祖上世代行商。
难道,此事亦是胡诌?
思及此,我回了回神。
案上火烛燃烧,谢槐自顾自地讲述着。
「我谢氏累世便在太仓郡经营玉石生意。直到二十年前朝廷御选皇商,家中参比后得恩应选。」
「可不料老皇帝骄奢淫逸,责令月旬内制出一座金龙玉相。父亲奔走无果,谢氏最终举家遭难。」
他话音一顿,眉眼间难掩恨意。
片刻后继续道:
「是宁王救了我。为了王爷,我必须留在太仓郡。」
「阿楹,你可愿为我随公主回京?」
耳边落下询问的前一刻,我心中久久沉重。
却在转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他今日剖心置腹,不过是有求于我。
倘若我真为其宠妾,进京定是饱受磋磨。
他百般权衡,终究选择舍我。
「月楹一介弱女子,岂有不从?」
我眼中稍冷,轻嘲。
心下虽不知公主用意,仍顺势搭台。
本以为谢槐达成目的便会离开。
可他沉默几瞬后,忽问:
「你同那周迟是何干系?」
「大人说笑了,我怎会识得公主之人?」
我不知为何心间发紧,并未如实相告。
谢槐脸色冷了冷,骤然起身。
「不识?他竟会三番潜进谢府寻你?」
「阿楹不说实话也罢。周迟已死半月,此次入京他带不走你。」
他寒声轻嗤,放下话甩袖离去。
房内我掐紧了手,心中生出浓浓的恐惧和自责。
周大哥怎会死了?
谢槐当真心狠手辣至此,是自己害了他。
我心中仅剩的不忍彻底消失。
11
启程回京当日。
谢槐推了一切事宜,亲自护送公主出郡。
队伍行进不久,突生变故。
四周沙沙作响,跃出一众蒙面之人。
手持刀剑,直直往马车而来。
出发前,公主指名我陪她路上解闷。
凶徒逼近时,她拽住我耳语道:「不要反抗。」
我忽地了然,放下了鬓间的手。
马车外打斗声愈发激烈。
谢槐惊乱的声音响起:「保护公主!」
下一瞬,车身应声而裂。
两柄明晃晃的剑刺来,将我和公主二人挟持而出。
「都把刀放下,否则要了她们的命!」
冷剑双双横在脖颈间。
谢槐瞳孔一缩,目光微不可查地掠过我瞧向公主。
对峙几瞬后,最终咬牙让人停手。
「好大的胆子,竟敢截道朝廷命官?」
「狗屁命官?不过是权贵走狗!娶了妻儿也舍不下美妾,好不快活!」
身后的领头人狠啐一口,手中用力。
「把路让开,不然美人恐成了剑下魂!」
被人拿住短处痛骂。
谢槐脸色一阵青白,愈发难看。
他无可奈何,抬手命人让开一条路。
众目睽睽下,我同公主被拽着往身后丛林而去。
护卫们远远跟着,不敢冒前。
见人离得远了。
寻着间隙,我转头看向身旁人。
「公主想做什么?」
「自是践秦姑娘的诺,助你离开。」
临安公主好整以暇,笑道。
周身景色不断深入。
再过不远处,便是一处陡峭悬崖。
我心有所想,眼见谢槐等人便要追来。
连忙匆匆开口:
「多谢公主,月楹还有一事告知。」
「二十年前谢氏皇商获罪或有异,谢槐即是族中幼子,公主可查此案。」
话音刚落,身下脚步渐停。
临安公主面上惊异。
「你说……」
她正要追问,瞥见已然逼近的谢槐后。
当即止声,只余眼神示意。
我心领神会,亦不再开口。
身后便是万丈悬崖。
谢槐瞧清后,神色张皇地质问。
「你们究竟求什么?本官通通给。放了她们!」
领头人阴沉一笑。
「大人倒是多情。不如今日自己选一选,谁生?谁死?」
下一瞬,我和公主被腾空而起。
大半的身子落在崖外。
「不要!」谢槐惊叫出声。
他握紧了拳头。
视线扫过我,又落在公主身上。
领头等得不耐烦,手上一松。
摇摇欲坠时,我瞧见谢槐面露不忍。
他不敢看我,缓缓抬手指向了一旁。
「快放了我夫人!」
与此同时,远处射来一支箭。
场面混乱下,谢槐疾步而来。
最后的画面里,我身子急剧坠落时。
瞧见他抱住公主,朝我无声张口。
仿佛是一句:「对不住。」
12
一月后,千里之外。
我回到烧毁的名舞坊旧处,整理留居。
那日掉下山崖。
身后之人扯去面具,露出熟悉的脸。
自己才放下心来,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我身处一艘渔船。
近旁生了火,周迟背对着我正在烤鱼。
听见动静后,他直直将鱼递给我。
待我吃完,温声解释原委。
原来他最后潜进谢府那日。
是受公主之命假死,实则快马入京传递消息。
后又暗中潜回清平县,只待半路劫道。
想到此处,我不禁松了口气。
他闯府并非为了自己,让我心下稍安。
愣神间,院中响起脚步声。
周迟手提斧头,走近时脸上带着薄汗。
「秦姑娘,我这几日打了柴火捆在后房。还有厨间四只水缸,应够姑娘用上两月。」
「姑娘身子不便,两月后若用完了,可托邻里相助。」
他神色认真地叮嘱,事无巨细。
我心中似有所觉,开口:
「周大哥,可是明日离开?」
「……今夜便走。」
身前人垂下眼,语气沉闷。
我一愣,未曾想如此之赶。
这段时日,他为我修缮院子忙前忙后。
虽称是公主所令。
可算上三年前,周大哥已救了我两回。
救命之恩,当真不知如何为报。
便唯愿他此去平安,一路无险。
天色渐黑时,周迟背着剑欲悄悄离开。
我手里捧着满包袱食饼,喊住他:
「周大哥,你忘了干粮。」
随后取出袖中的平安符,脸色郑重。
「我帮不上忙,只能送与周大哥此物以安心。」
从前谢槐出远门行商,我总会打一枚符。
次数多了,越发得心应手。
午时得知恩人要走,便在房内赶做。
周迟脸上微怔,直愣愣盯着我。
忽然隔壁门开,妇人撞见后语含打趣儿:
「这是郎君远行,夫人舍不得?」
「不是……」
我自觉不妥,连忙要解释。
下一瞬,周迟抬手迅速接过两物。
转过身干巴巴道:「不……不必相送。」
等我回神时,他已上马骑出许远。
身旁妇人也笑着离开。
只留我驻足,心中默念:
一路平安。
13
周迟走后三日。
城中忽然封闭城门,张贴布告。
即日起禁止百姓往来通行。
一时之间,城中人心惶惶。
我心中忧惧,平日里更是深居院内。
偶有那日妇人上门,手里提着蔬果。
「娘子不便出门采买。这些是自家种多的,不值钱儿。」
「日积月累,要给的。」
我推拒不过, 便欲折身取银两。
见状, 她无奈解释:
「先前郎君已给过了。只是怪道,他原让我瞒着娘子。」
闻言,我脚下步子微停。
最后抿唇道谢, 收下了篮子。
自己独居在外,有位虚无的Ṫũ̂²夫君并非坏事。
等时日久了,言论自会消失。
后头妇人再来时。
我脸上含笑,在篮中回赠打的络子。
日子也算过得安稳。
直到这日傍晚,院中传来敲门声。
「阿姊,前日的菜我还有哩……」
我以为是妇人,嗔笑着开门。
待看清人后, 脸色瞬间惨白如面。
「阿楹。」
门外之人风尘仆仆。
瞧见我后,眼底迸发极大的喜色。
可我却如坠冰窖。
不等谢槐反应, 合上门插下木闩。
「你, 你来做什么?」
我身子有些颤抖, 背抵着门问。
谢槐话中带着一丝茫然, 哑声道:
「阿楹,你……怕我?」
我闭上眼,没有再开口。
一扇之隔外,他终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老伯的打更声。
我心中惊恐渐平, 半晌才开了门。
月色下空无一人。
而地上, 静静躺着一支海棠花簪。
我垂眸冷观, 只作未见。
翌日一早,城门外响起阵阵铁骑声。
连绵不绝, 响彻云霄。
初时百姓难掩害怕,议论纷纷。
等到第三日,众人皆习以为常。
我难得出了院门。
抚着肚子,侧听马蹄激踏之音。
自己与孩子的将来, 就要有结ťű⁻果了。
14
三个月后,冬去春来。
街头商贩叫卖声中。
城中信差敲开门,气喘吁吁递来一封信。
「娘子,京城来的。」
我放下手中的络子,起身去接。
早在几日前,封城的告示便已撤下。
城民通行不禁, 恢复如常。
想来, 已尘埃落定。
我送走信差, 伸手打开信。
是临安公主寄来的。
信中将宁王谋逆一事几笔带过。
只说他兵败为寇,已伏诛当场。
公主还说她已经生产, 是位小殿下。
长得像娘亲, 粉雕玉琢。
她让我不必再忧心将来,忐忑度日。
若是ťū́ₔ往后有缘, 京城再叙。
说了许多, 只未提到那人。
待看到信尾,写有一句:
「圣上念在谢槐受人蛊骗,判流放。」
我手中用力,最后慢慢松开。
心绪平复后, 正欲将信收起时。
身后忽然再次传来敲门声。
我困惑地开门,就看到周迟一身风霜站在门外。
磕磕巴巴地问我:
「秦姑娘,后房的柴火可用尽了?」
-完-
来源:一颗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