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民政局门口的风,刮得人骨头都疼,我赶紧把身上那件薄薄的夹克又拉紧了些,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乔菲,以前我可是为她着迷得不行。
民政局门口的风,刮得人骨头都疼,我赶紧把身上那件薄薄的夹克又拉紧了些,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乔菲,以前我可是为她着迷得不行。
心里琢磨着,她今天穿了套简单的黑色职业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盘在脑后,口红红得像血一样,眼神却冷得跟冰似的。
“来,签字。”她递给我一份文件,指甲剪得圆圆的,涂着不显眼的裸色指甲油。我一看就知道,那是离婚协议书,我都已经看过三遍了。
我接过文件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那冰凉的感觉,就跟她现在的表情一个样。她立马把手缩了回去,好像我是什么让人讨厌的病菌。
我心里其实慌得很,但还是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乔总就这么着急吗?连最后一天都等不了?”
乔菲皱了皱眉,以前我觉得她皱眉的样子还挺可爱,现在只觉得特别讽刺。“陆宸,我们之前说好了的,今天就是最后期限。林远已经等了我三年,我不想再让他多等一分钟。”
我转头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林远,她大学时的初恋,大家都说那是她的白月光。他穿着一身定做的西装,手表在太阳底下亮得晃眼,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打量着我,嘴角还带着点看不起人的笑。
我轻声说着,更像是在跟自己说:“三年都等了,还差这一天吗?”
“别这样,陆宸。”乔菲的声音稍微软了点,但很快又变成了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你知道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没办法才这样的。当初要不是公司遇到危机,我爸非要我跟你结婚……”
我打断她,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因为你爸知道,只有我能帮你。”
林远不屑地笑了:“得了吧,乔菲的公司能有今天,全靠她自己的能力和我的资源。你一个连正经工作都没有的家庭煮夫,能帮上什么忙?”
我看向乔菲,心里盼着她能说点什么,哪怕是句不真心的反驳也行啊。可她只是转过头,躲开了我的目光。
这时候,三年前的事儿一下子涌进了我的脑海。那时候乔菲刚接手家里的公司,公司财务上出了大问题。是我通过大学同学,帮她联系到了关键的投资人;是我熬夜帮她改商业计划书,指出里面那些能致命的逻辑漏洞;是我在她跟重要客户谈判前,帮她分析对手可能会用的策略和该怎么应对。
可这些,她好像全都忘了。
我伸出手:“给我笔。”
乔菲愣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支万宝龙钢笔——那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我接过笔,在协议书上签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写得特别用力,感觉都要把纸划破了。
“陆宸……”乔菲突然开口,声音有点抖,“这三年来,谢谢你……”
“不用了。”我把协议书递回给她,“祝你们幸福。”
我转身就走,没回头。秋风卷着落叶在我脚边打着转,林远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终于摆脱这个包袱了,宝贝。今晚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我手指紧紧掐着掌心,但脚步没停。这三年来的每一天,我都活在乔菲的影子里。别人都说我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就靠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攀了高枝。没人知道,乔菲公司那些重要的决定背后,有多少是我的主意。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灯变成绿灯,人跟潮水似的往前涌。这一次,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把钥匙转了三次,门才终于打开。这破公寓的锁老是卡着,房东说半年内换,可一直没动静。我推开门,一股霉味直往鼻子里钻。
心里想着,这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一个三十平米的单间公寓,墙都黄了,卫生间小得转身都困难。跟乔菲那套两百平米的江景豪宅比起来,这儿简直就是贫民窟。
我放下行李包,里面就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个人用品。按照离婚协议,大部分财产都归乔菲,我没争。不是我不在乎钱,是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了。
窗外开始下起小雨,打在生锈的空调外机上,发出让人烦的声音。我坐在吱呀作响的折叠椅上,看着墙上那块水渍,那形状就跟一颗碎了的心似的。
手机震了一下,是乔菲发来的消息:「你的那箱商业书我让保姆整理好了,你什么时候来拿?」
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然后直接删了信息。那些书以前是我的宝贝,每本上都写满了批注。但现在,它们跟那段婚姻一样,都成过去了。
冰箱里就剩下半瓶矿泉水和一盒过期的酸奶。我喝了口水,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改简历。屏幕的光在暗乎乎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刺眼。
这三年,我一直以“家庭主夫”的身份陪着乔菲,名义上是她的私人助理,其实连工资都没有。现在我要重新找工作,三十岁的年纪,履历还是空白的,这肯定很麻烦。
就在我对着“工作经历”这一栏头疼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陆宸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我是李淮,还记得吗?大学时睡在你下铺的那个!”
李淮?我脑子里马上出现一个总穿格子衬衫的瘦高个,计算机系的学霸,毕业后就没联系过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累:“当然记得,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我昨天在财经新闻上看到你了!虽然就一个背影,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李淮的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那个……你和乔菲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抓紧了手机。没想到离婚才半天,消息就传开了。乔菲是商界有名的人,我就是个无名小卒,媒体肯定不会放过这种八卦的。
我苦笑着说:“所以,老同学是来安慰我的?”
“安慰个屁!”李淮突然提高了音量,“我是来挖你的!听说你现在自由了,我这儿有个位置,绝对适合你。”
我愣住了:“什么位置?”
“技术总监!我和几个哥们创业搞了个AI医疗诊断系统,技术没问题,但商业运作一塌糊涂。你不是一直很擅长这个吗?大学时你帮我改的那个创业计划书,评委都说特别好!”
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大学的时候,我确实帮不少同学改过商业计划书,甚至有几个项目因为这个拿到了投资。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李淮还记得。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衬衫,心里有点没底:“我现在……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少废话!”李淮直接打断我,“明天上午十点,带着你的脑子来面试。地址发你手机上了,不来就是看不起兄弟!”
电话挂了,接着就收到一条定位信息。我盯着那个陌生的地址,胸口突然涌起一股好久没有的热乎劲儿。
窗外的雨停了,一缕夕阳透过脏乎乎的玻璃照进来,正好落在那箱没拆封的泡面上。我突然觉得,或许命运给了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我找出唯一一套还算像样的西装,坐地铁去李淮给的地址。那是个在科技园的共享办公空间,比我想象的正规多了。
“陆宸!”一个穿褪色T恤的男人冲我挥手,我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是李淮。他比以前胖了不少,头发也少了些,但笑起来还是那么灿烂。
他带我参观公司——其实就是半个开放式办公区,六七个年轻人对着电脑忙活着。角落里堆着几台服务器,嗡嗡地响。
“情况就是这样,”李淮搓着手说,“我们开发了一套AI医学影像诊断系统,准确率比市面上同类产品高15%,但找了三个月都没找到投资人。”
我拿起桌上一份产品简介:“有临床测试数据吗?”
“有!三家三甲医院的测试报告都在这儿。”李淮赶紧递给我一个文件夹,“但那些投资人根本看不懂技术参数,就问什么时候能赚钱。”
我快速翻着文件,那些专业术语和数据在我眼里自动变成了商业价值。这三年虽然没正式工作,但我一直关注医疗科技领域的发展,乔菲的公司也有这方面的业务。
我指着一行数字说:“你们的定价策略有问题。直接把系统卖给医院,回款太慢,应该用SaaS模式,按次收费。另外,可以跟保险公司合作,把你们的系统当成降低理赔风险的工具推销给他们。”
李淮瞪大了眼睛:“我靠,你怎么想到的?我们纠结了两个月都没想出这个方向!”
“因为你们太专注技术了。”我放下文件,“市场需要的是解决方案,不是技术参数。”
“就是你了!”李淮一拍桌子,“月薪两万,期权5%,干不干?”
这个数字比我预期的低不少,但比起一直消沉下去,我更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成交。”
签完合同已经是傍晚了。走出科技园,商圈的大屏幕上正在播财经新闻。乔菲穿着红裙子出现在画面里,身边是穿西装的林远。标题写着:《雅兰集团CEO乔菲宣布新恋情,与初恋男友强强联合》。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屏幕上那个我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她笑得那么开心,挽着林远的胳膊,对着记者说个不停:“林远在华尔街有十年投资经验,他的加入会给雅兰集团带来国际视野……”
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路过的人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又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大屏幕,然后露出明白的表情。在他们眼里,我肯定是个痴心妄想的穷小子,对着够不着的女神发呆呢。
我转身走进地铁站。回到家,我打开电视,调到那个财经频道。乔菲的脸又出现了,这次是在一个高端酒会上,她举着香槟,和林远碰杯。
“……预计明年第一季度完成并购,”乔菲对着镜头说,“林远先生会出任集团副总裁,负责国际业务拓展。”
镜头切到林远的特写,他风度翩翩地笑着:“很荣幸加入雅兰这个大家庭。我和乔总不仅是商业伙伴,更是……”他故意顿了顿,“人生伴侣。”
主持人打趣道:“看来商界金童玉女的童话要继续了!”
我按了遥控器,屏幕一下子黑了。房间里就剩下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我拿出新领的工作证,上面印着“星辰科技 技术总监 陆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小心地放进钱包。
明天开始,就是新生活了。
星辰科技的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得好像能拧出水来。长桌另一端,仁和医院的采购主管王建军皱着眉,仔细看着我们的提案,他的眼睛在眼镜后面眯成了一条缝。
“你们的AI诊断系统,凭什么比美迪康的贵20%?”王建军“砰”地一声合上文件,语气里明显带着不高兴。
我旁边的李淮额头上冒出了细汗,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可是我们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一单,成了我们就能出名,败了可能公司就倒闭了。
我身体往前倾了倾,语气平和地说:“王主任,我们的价格虽然高,但我们的系统能帮您省钱。”
王建军挑了挑眉:“哦?这话怎么说?”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组数据:“根据我们的算法模拟,用美迪康系统,每100例肺结节筛查会有大概15例假阳性,按照每例后续检查平均花2000元算,那就是额外支出3万元。而我们的系统假阳性率只有5例,能为您省2万元——就这一项,半年内就能把价格差补回来。”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钟。王建军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擦着镜片:“有点意思。但美迪康有三年的临床数据支持,你们才测试了几个月,我怎么敢确定你们靠谱?”
“我们有三家三甲医院三个月的实测数据。”我滑动屏幕,调出一份报告,“准确率达到96.7%,比美迪康高11个百分点。如果您愿意试用一个月,我们可以提供免费的技术支持和数据分析服务。”
李淮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眼神里满是害怕——我擅自答应了原本没计划的服务。我没理他,只是微笑着看着王建军。
“年轻人有胆识。”王建军终于露出点笑,“那就先试用一个月。如果效果好,我们五个分院都会用你们的系统。”
签完意向书,走出医院大门,李淮一把搂住我的脖子:“老陆!你太牛了!怎么想出那些数据的?我们根本没准备那些分析啊!”
“昨晚熬夜做的功课。”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我看了他们去年的采购报告,仁和医院在影像误诊上的赔偿金高达八十多万,王建军肯定为这事儿头疼。”
“厉害!”李淮用力拍我的背,“走,今晚必须庆祝!”
我谢绝了李淮喝酒的邀请,回到公司继续完善实施方案。办公室就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陆总监,听说你们拿下了仁和医院,恭喜。——陈昊”
陈昊?我想了几秒才想起来,是仁和医院信息科的工程师,今天会上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年轻人。他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而且消息也太灵通了,我们才刚签完意向书。
我回复:“谢谢,还只是试用阶段。请问您是?”
“冒昧了。我是陈昊,负责医院信息系统对接。其实……我有个朋友在雅兰集团技术部,他提起过您。”
我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方,胸口突然一紧。雅兰集团,乔菲的公司。
我简短地回复:“过去的事了。”然后赶紧转移话题,“关于系统对接,您看下周一下午我们去医院做前期调研方便吗?”
处理完工作邮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窗外科技园的灯还亮得很。三个月前,我还是个被赶出门的“家庭主夫”,现在却有了自己的团队,马上要为三甲医院做项目。这种成就感,比当年帮乔菲谈成那些大单子还要强。
因为这一次,功劳和荣耀都是我自己的。
这时候,雅兰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灯也还亮着。乔菲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季度报表,眉头紧紧地皱着。市场占有率降了 2 个百分点,这在她掌管公司的三年里,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心里头有点慌,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她拿起手机,大拇指习惯性地往通讯录里 “陆宸” 那个名字滑去,可就在快要点下去的那一刻,手指突然停住了。屏幕上 “陆宸” 两个字,看着就扎眼,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他们离婚都已经两个月了啊,怎么还会下意识想找他。
乔菲锁上手机屏幕,转而按了内线电话:“林总还在公司吗?”
“乔总,林副总六点就去参加金融峰会了。” 秘书在电话那头回答。
乔菲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头烦躁得很。林远上任之后,几乎天天都有应酬,公司里的事反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就说上周吧,他自作主张换了供应链厂商,结果第一批原材料就出了质量问题,弄得生产线整整停了两天。
这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要是陆宸在的话,肯定会提前做好供应商评估,还会准备好备选方案。这个想法一出来,乔菲就更烦躁了,赶紧把这念头压下去。
她拉开抽屉,拿出一盒薄荷糖,这是陆宸以前常吃的牌子。离婚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这盒糖留了下来,现在就只剩最后几颗了。
乔菲含了一颗糖在嘴里,点开邮箱里市场部交上来的促销方案。越看心里越不舒坦,这种老掉牙的打折策略,根本解决不了销售下滑的问题。去年这个时候,陆宸还建议过她……
她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抓起外套就走出了办公室。
电梯下到停车场,乔菲的手机响了,是林远打来的。
“宝贝,峰会结束了,几个投资人非得拉着我喝酒。” 林远的声音里带着点醉意,还挺高兴的样子,“你先回家休息,别等我了。”
“明天上午九点有董事会,你记得准备一下南区工厂的报告。” 乔菲努力压着心里的不高兴,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正常。
“放心吧,小意思。” 林远说得轻飘飘的,“对了,我刚认识个投行大佬,他对我们的新项目挺感兴趣的,明天我带他去公司聊聊?”
乔菲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心里火气上来了:“什么新项目?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海外并购啊,那家德国公司。这位王总在法兰克福人脉很广,能帮我们牵线。”
“林远,” 乔菲的声音冷了下来,“那个项目董事会还没通过可行性分析呢,你现在就找投资人,也太冒失了。”
“商机可不等人啊亲爱的。” 林远根本不当回事,“你就是太保守了,华尔街那边都是先把钱圈过来,再慢慢完善方案的。好了,他们叫我了,明天见!”
电话被挂断了。乔菲坐在车里,突然觉得特别累,从来没有过的那种疲惫。以前这种时候,陆宸总会适时地递上一杯温蜂蜜水,听她吐槽工作上的烦心事,然后给出刚刚好的建议。
可现在呢,她只有空荡荡的大房子和一个总是醉醺醺的未婚夫。
第二天早上,星辰科技的晨会上。
“各位,仁和医院这个项目是我们的第一个大客户,必须做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对着团队强调,“李淮负责技术对接,小王准备培训材料,我去搞定医保数据接口的授权。”
散会后,陈昊又发来短信:“陆总监,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您对医疗数据安全合规这块有研究吗?我们医院在这方面要求特别严。”
我回复他:“正好比较熟悉。雅兰去年收购的医捷通项目,合规方案就是我做的。”
发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又提到雅兰了。不过奇怪的是,这次心里没那么难受了,就好像在说一个普通的以前待过的公司而已。
“太巧了!能请教您一下吗?今天下班后有空喝杯咖啡吗?” 陈昊很快就回了消息。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这个年轻人对工作挺上心的,而且多了解了解医院的需求,对我们做这个项目也有好处。
傍晚,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里。
陈昊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已经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了。他看着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件朴素的格子衬衫,头发有点乱,典型的技术人员模样。
“陆总监,这边!” 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刚坐下,陈昊就着急地打开笔记本电脑:“这是我们现在的数据安全架构,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就是说不上来。”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设计图,几处明显的漏洞一下子就看见了:“这里,患者隐私数据的加密层级不够;还有这个外部接口,需要增加身份验证网关……”
我们讨论了快一个小时,陈昊的眼睛越来越亮:“您太厉害了!这些地方我们信息科讨论了好几次都没发现。”
“都是以前的经验罢了。” 我笑了笑,“以前处理过类似的案例。”
陈昊合上电脑,突然压低声音:“陆总监,其实…… 我今天还有件事想跟您说。”
“什么事?”
“雅兰集团的医捷通项目出问题了。” 陈昊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同学在那边做运维,说系统最近老崩溃,医院的客户都在投诉。”
我握紧了手里的咖啡杯。医捷通是乔菲去年极力推动的项目,收购价高达八千万。那时候我提醒过她,技术架构有隐患,可她没听。
“很严重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听说林副总非要把原来的技术团队换掉,找了他熟悉的外包公司来接手,结果新团队根本不了解医疗系统。” 陈昊摇了摇头,“昨天有家医院还威胁说要终止合同呢。”
我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挺复杂的。没有那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也没有想象中的担心,就只是有点淡淡的遗憾 —— 为那个我曾经花了很多心血的公司,为那些本来可以避免的错误。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最后说道,“不过,这已经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
离开咖啡厅的时候,手机弹出一条财经新闻推送:《雅兰集团股价连续三周下跌,分析师指新管理层战略不明》。我把通知划掉了,没点开看。
属于我的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陆总,FDA 那边的预审结果出来了!” 小王急匆匆地闯进办公室,手里挥着一摞文件,“他们说我们的算法框架完全符合标准,只需要补充一些临床数据就能进入正式审批阶段了!”
我接过文件,快速扫过那些专业术语和官方说法,最后目光停在结论上:“…… 创新性显著,具有明显的临床意义……”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肯定,这意味着我们的 AI 诊断系统拿到了进军国际市场的门票啊。
“把所有技术团队都叫过来,一个小时后开会。”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稳些,“我们得马上开始补充数据。”
小王兴奋地点点头,急匆匆地跑出去,差点撞到迎面走来的李淮。
“老陆!” 李淮关上门,脸上的高兴藏都藏不住,“刚接到电话,长风创投要投资我们!五千万,首轮!估值三个亿!”
这个数字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三个月前,我们还在为下个月的工资发愁;三个月后,公司估值就到三亿了。
“他们看中了 FDA 的预审进展,” 李淮一屁股坐到我桌上,“但关键是仁和医院那组运营数据 —— 老陆,你坚持要做的那个长期追踪太有价值了!长风的人说,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临床效果对比。”
我望向窗外,阳光特别好。这几个月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无数次推翻又重来的方案,团队通宵调试系统的日子,现在看来都值了。
“对了,” 李淮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长风那边指定要你负责下周的路演。他们陈总说,‘那个陆总监一看就是能成大事的人’。”
我轻轻笑了笑。曾几何时,在乔菲眼里,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而已。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陆宸,我是乔菲。医捷通项目出了点问题,想请教你一些技术细节。看到请回电。”
我盯着屏幕,一下子有点恍惚。这是离婚后乔菲第一次联系我。医捷通项目…… 看来陈昊说的是真的,问题确实严重到让她放下脸面来求 “前夫” 帮忙了。
“怎么了?谁的信息?” 李淮探过头想看看。
我锁上屏幕:“没什么,垃圾短信。” 把手机扔进抽屉,我拿起 FDA 的文件,“走吧,去跟团队分享这个好消息。”
接下来的一周,我几乎就住在公司了。路演准备、FDA 补充材料、新客户对接,每天都工作到凌晨。抽屉里的手机又震动了好几次,我都没理。
周五下午,长风创投的路演现场。
我站在投影幕布前,面对二十多位潜在投资人,不慌不忙地讲解着技术亮点和市场前景。这些问题我早就熟透了 —— 在乔菲身边那三年,我看过太多次她精彩的演讲,知道怎么才能抓住投资人的注意力。
“…… 所以,我们的系统不仅能提高诊断准确率,还能为医疗机构节省高达 30% 的误诊后续成本。” 我按了下遥控器,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这是仁和医院使用我们系统三个月后的数据分析……”
后排突然有点骚动。我抬眼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悄悄走进来,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是乔菲。
她穿一身藏青色套装,头发挽成了干练的发髻,正专注地看着幻灯片。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碰到一起,她微微点了点头,我则面无表情地继续讲解。
她怎么会来这儿?雅兰集团在 AI 医疗领域也没有投资布局啊,真是奇怪。
路演结束后,投资人都围上来提问,我被人群困住了。等终于能脱身的时候,乔菲已经不见了。
“刚才雅兰集团的乔总找你,” 长风创投的陈总递给我一张名片,“她说你们认识?”
“嗯,前妻。” 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陈总挑了挑眉:“难怪。她问了好多关于你的事,对你评价挺高的。”
这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乔菲在别人面前,向来很少肯定我。
“她公司最近麻烦不小,” 陈总压低声音,“医捷通项目搞砸了,股价跌了快 30%。听说董事会给了她很大压力。”
我礼貌地笑了笑,没接话。乔菲的困境我早就听说了,但跟我已经没关系了。
离开会场的时候,我在电梯口碰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 林远。他正对着手机低声吼:“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那家医院的嘴堵住!…… 钱不是问题……”
看到我,他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挂断电话,脸上挤出假笑:“哟,这不是陆总监吗?听说你最近混得挺不错啊。”
我懒得理他,按了电梯按钮。
“乔菲跟你联系了?” 他突然问道,声音里明显带着警惕,“她最近有点…… 念旧。”
电梯到了,我走进去,在门关上之前丢下一句:“放心,我对别人的东西没兴趣。”
回公司的路上,手机又响了。还是乔菲:“我在你公司楼下,能谈谈吗?十分钟就好。”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在忙,改天吧。”
她很快回过来:“很重要,是关于医捷通的系统漏洞。只有你能解决。”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回复。当初她选择林远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更何况,医捷通的漏洞我早就提醒过她,是她非要用林远推荐的外包团队。
回到公司,李淮兴奋地宣布长风创投正式签约的好消息,团队里一片欢呼。看着这些年轻面孔上的笑容,我心里有种久违的归属感 —— 在这里没人看不起我,我的能力和付出都得到了真正的尊重。
深夜加班结束,我走出写字楼,惊讶地发现乔菲的车还停在路边。她靠在车门上,看到我立刻站直了身子。
“陆宸。” 她叫住准备绕开走的我,“就五分钟。”
路灯下,她眼下的黑眼圈特别明显,嘴唇也因为长时间没喝水而干裂。这跟我记忆中那个永远精致完美的乔菲,完全不是一个人。
“是为了医捷通的事?” 我站在原地,跟她保持着距离。
“系统彻底瘫痪了,三家医院终止了合同。” 乔菲的声音沙哑,“外包团队跑了,原来的团队又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所以呢?”
“我知道你当初警告过我这个架构有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现在只有你能修复它。条件你随便开,咨询费按市场价的三倍给。”
我摇了摇头:“不是钱的事。我已经签了竞业协议,不能参与同类项目。”
“那…… 以个人名义呢?不通过公司,私下给我点咨询。” 乔菲往前走了一步,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是那款我送她的生日礼物,“陆宸,这关系到公司的生死。”
“乔菲,”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现在应该去找林远商量。他是你的未婚夫,又是集团副总裁,不是吗?”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 不懂技术上的细节。”
“但他懂怎么换掉专业团队,用他那些不靠谱的关系户。” 我冷笑一声,“抱歉,我帮不了你。”
转身要走,乔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陆宸,求你……”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说 “求” 字。曾经那么高傲的乔菲,现在竟然低声下气地求我帮忙。按说我该觉得痛快,可心里只有一片麻木的钝痛。
“你找错人了。” 我轻轻抽回手,“建议你联系美国 CTI 公司,他们专门做系统急救,收费高但效率还行。”
“我联系过了,他们说要三个月才能修复!”
“那就等三个月。” 我拉开出租车门,“再见,乔菲。”
车开出去很远,透过后窗还能看到她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的身影,那么小,那么脆弱。跟记忆中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完全重合不到一起。
第二天是行业技术论坛,我作为星辰科技的技术总监受邀演讲。台下坐满了业内人士,我一眼就看到了前排的乔菲。她专注地记着笔记,时不时点点头,好像我们昨晚那场尴尬的相遇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我的演讲主题是 “医疗 AI 系统的安全架构设计”,里面不少内容正好能解决医捷通现在的问题。演讲结束后,提问环节特别热闹。
“陆总监,”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乔菲站了起来,“您提到多层加密网关的设计,如果系统已经投入使用,而且出现了兼容性问题,该怎么在不影响医院正常运营的情况下进行改造呢?”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