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圣盖着被子只露个头正呼呼睡觉。一只小小的山雀从窗户缝里飞了进来，落在枕头一角，对着大圣的耳朵就是一嘴。啄罢，飞身落在靠床的小八仙桌上。大圣一个支棱，被什么啄醒，醒了醒脑，却不动声色，便微睁眼睛，四下踅摸，一眼看到了桌上的小鸟。但大圣又懒得仔细看，心里自问道：
第六章：小灰雀挑战大猴王
大圣盖着被子只露个头正呼呼睡觉。一只小小的山雀从窗户缝里飞了进来，落在枕头一角，对着大圣的耳朵就是一嘴。啄罢，飞身落在靠床的小八仙桌上。大圣一个支棱，被什么啄醒，醒了醒脑，却不动声色，便微睁眼睛，四下踅摸，一眼看到了桌上的小鸟。但大圣又懒得仔细看，心里自问道：“真鸟假鸟？若是真鸟，那就是进屋取暖的；若是假鸟，那就是来找我茬的了。先抓住再说。”大圣思想着，急忙坐起快速伸手，一心要抓住小鸟。小鸟早有防备，见大圣右手抓来，他便一跃跳到没燃的蜡烛上。大圣抓了个空，才心惊稳住了神。坐在那睁火眼金睛细看，就是一只小灰雀，滴流转的小眼睛也正看着他。大圣冷笑道：“灰雀不假，却身上带了妖功。”灰雀不语，两爪并用，抬烛向大圣投来。大圣伸手接住，反手又投了过去。灰雀蹬倒烛台，借势跃到窗格上。蜡烛却投到了对面墙上，像块薄饼烀在上面。大圣道：“不知你是敌是友，先出去，等爷睡舒坦了，你再来。”灰雀还不言语，伸爪从窗格上抓下一把木屑，向大圣撒去。大圣见木屑飞来，忙对着吹上一口气，木屑满屋飘飞。灰雀却不甘心，下落到里边窗台上，双爪捧起一块鸡蛋大小的五彩石，对着大圣的脑袋扔去。大圣扭身躲过，那五彩石镶入墙内。大圣大怒，闪身坐到床沿上，忙穿上皮靴，站起就往窗棂仆去。灰雀叽一声，窜出窗棂。
这些白天规规矩矩的僧官，此时都还了原形，有坐有站，都聚在狐狸军师屋里。军师发言，监院发言，众妖你说一句，他说一句。有说唐僧傻帽的，有说孙猴子不像是有本事的人。有说今天直接把他俩干掉。军师道：“轻敌必败，你们哪里知道孙猴子的厉害。后山洞里还有多少吃闲饭又不会变化的小妖？”都监道：“三十多个。”军师道：“多发些路费，都遣散。孙猴子发现了可不是玩的，今夜就遣。”都监道：“军师，那山洞里还有两个善变化的可要遣散？”军师道：“是关禁闭那两个？”都监道：“正是。”军师道：“这两个不要遣，关到山洞里边，好吃好喝待着他俩。”军师喝了口茶，又道：“除你们几个是方丈的老人，其他大小和尚都是从山下其他寺院哄来的罢？”知客道：“不错，共有三十二个大小和尚。”军师道：“咱们给方丈报仇的事，千万不能叫他们知道。就按我说的办法，各守各职，不得马虎，见机行事。能早办就早办，底线是，在他师徒俩下山前夜必行动。有事随时向我来报告。不替仨方丈报仇，誓不为妖。睡觉罢。”众妖忙出门散了。
大圣开了两道门，走出屋外。四下望去，满院皆白，满天飘雪。大圣没有心情观景，睁火眼金睛，一眼看到那灰雀，站在松枝上。松针上的雪色，映着那灰雀，显得格外俏丽精神。大圣弯腰伸手抟了一个雪球，顺着躬身之势，聚力向灰雀扔去。灰雀见雪球飞来，他便双爪弹下松枝，借弹力飞身而去。身后留下一团雪雾。大圣冷笑两声，纵一纵，飞身半空，跟了上去。灰雀往山峰上飞去，回头见大圣跟来，忙加快了速度，展眼飞到峰顶上，在一片积满白雪的大石旁停了下来。摇身变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美女，倚着石头，专等大圣。大圣展眼赶到，离美女三丈远近停了下来。大圣道：“打扰我睡觉，是何道理？”美女道：“我姐哪去了？”大圣道：“你姐哪去了，跟我老孙有何关系？”美女道：“我知你心狠手辣，必害了我姐。”大圣道：“我还没听说我老孙是心狠手辣之人。你姐是谁？”美女道：“我姐是卖花帽的那个。”大圣道：“噢，是那个牛怪。他给我戴上花帽就跑了，我现在也要找他。”美女道：“一派胡言。”大圣道：“我找他退金箍。”大圣说着，把帽子摘了下来，拍着金箍叫美女看。美女道：“真是我姐给戴的？没道理呀！”大圣道：“有道理没道理，就是他给戴的。”美女道：“不就一个金箍吗，你自个摘掉好了。”大圣道：“我自个能摘掉，还找那牛怪干吗！这是金箍咒，见肉生根，一念咒就紧，勒得我脑胀眼黑。”美女道：“若真是我姐干的，凭你的本事，我姐能走掉？必是你杀了我姐！大丈夫为何不认？”大圣道：“口口声声你姐，他牛属，你鸟属，叫的哪门子姐呀？”美女道：“你猴属，唐三藏人属，你叫的哪门子师父呀。”大圣道：“唐三藏救我出五指山，叫他师父有何不可？”美女道：“我家被蛇精灭门时，是牛姐打跑了蛇精，救了我命；我成了无家可归之人，他又收留了我，教我做人，教我学艺，我不该叫他姐吗？”美女说着，那两行热泪直滴。大圣见他落泪，一时感动，就说了真话。大圣小声道：“给你说实话，那牛首骗我戴花帽，又念咒勒我脑袋，我就一气把他给杀了。”大圣边说边戴上帽子。美女怒目道：“我就怀疑你杀了俺姐。”
美女说着，便从头上拔出银簪，嘴里默念了诵词，两手一拽银簪，就长有三尺，握簪当剑，跳步直刺大圣。大圣见雀妖拔簪，也顺手从耳中掏出金针，说声长，就有五尺左右，见簪尖刺来，他便拿棒去挡。美女见猴子抻棒挡来，他极速刹车，缩簪跃身，躲过长棒，腿高头低，斜身冲下，直刺大圣脑袋。大圣见雀妖俯冲架势，是在玩命，忙蹲身落棒，滚身躲过，又一跃而起，支棒立在那里。美女刺空，又收不住力，只得簪抵雪地，缓力落地，滚有两丈来远，也忙持簪立起。见大圣不来追击，只支棒立着看他，就有怒转恨，双目圆睁。美女恨道：“羞辱你家姑奶奶是要付出代价的。”美女说着，往前边走边缩小玉簪，抬手插入发髻中，离大圣一丈远近时停了下来，嘴绷着，两手搓来揉去。大圣见他怒中收了兵器，还来回搓手，不知何意。大圣只得说道：“你这妖雀，我不追你也算有错？”
美女却不答话，说声变，就有一团云雾裹了他，云雾随及飘了上去。大圣仰望，那云雾四散而去，却不见鸟也不见人。正思索着这鸟哪去了，谁知肩上被尖嘴狠狠啄了一下。大圣就知，灰雀并没裹雾升空，而是原地变回了鸟，贴地飞到了他的背后，才遭了他暗算。大圣四下张望，一眼看到灰雀在离他不远的枯藤里站着。大圣右手忙摸脖子，拽下一根毫毛，转身送入口中，忙蹲身嚼碎喷出。那毫毛飘上空中，形成了一张毫毛细网。灰雀见大圣蹲在那里不动，径直飞过去，照他另一肩上便连着啄了起来。大圣忙用手去抓，灰雀展翅飞去，却抓了个空。大圣伸手道：“网来。”那网照着灰雀罩去。灰雀展翅停空，正得意的看着大圣，不曾被网个正着。灰雀斜刺飞下要逃出细网，哪料细网收的急快，霎时收了口，被大圣拽在手上。灰雀见入了网，忙又变化，变着小虫儿就要钻网。无奈那网眼会变化，由小眼变做了更小眼。小飞虫如何也飞不出去。小虫忙变回小雀，用尖嘴啄那网线，却如何也啄不动。大圣见状，就猛摇直径二尺大小的网袋。小雀就如铃铛里的铁蛋，在网里翻滚不停。大圣道：“你这心狠的雀妖，看我咋凌迟你。”灰雀边滚边道：“用卑鄙的手法网我，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去网灵山教主去。”灰雀一句话，说到了大圣的伤处。怒火中烧，由怒转力，下劲摇那网袋。灰雀在网袋里翻滚不停，一时没了声息。大圣忙停住手，开了网口，把灰雀抖落到雪地里，收了毫毛。灰雀在雪地里躺着不动，大圣怒意尽失。大圣自问自道：“我算什么英雄？”大圣悲上来，只看着灰雀摇头。那灰雀只是被网袋转晕失去了知觉，在雪地上慢慢醒了来，先动了动身子，再扇了扇翅膀，抬了抬头，看见大圣立在那里，就忙聚一身云雾，由雀变人，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流着泪，哽哽咽咽哭泣起来。美女哭道：“牛姐，我就去找你了。咱姊妹俩命真好，被同一个凶手打死。咱姊妹俩又能常在一起了。”大圣道：“我何时说要打死你？”美女不听，边哭边诉。直哭得大圣心烦意乱。大圣道：“小姑奶奶，别坐雪地哭了！我怕你还不成吗？你说啥就是啥还不成吗！”美女停了哭，用手抹着泪道：“我要牛姐，我要牛姐。”大圣道：“还你牛姐。”美女忙爬起，对着大圣，就跪下嗑头。大圣就要弯腰搀他，忙醒悟过来，就又直起腰站在那里不动。大圣拍头自思道：“牛怪魂都被我搅散了，入了阴山，我拿啥还他牛姐？”美女见大圣立那不动，就不停地嗑头，边磕边说：谢谢大圣！谢谢大圣！大圣无奈，只好先把美女搀起。大圣道：“好了，姑奶奶，快别磕了，我还你牛姐。”那姑娘方才起来。
大圣自语道：“我还你牛姐，咋还？谁又能给我去掉这破金箍呀？”美女道：“去阎王那把牛姐领回来，牛姐就能给你去箍呀！”大圣道：“那牛妖说他不会去箍。”美女道：“我逼他给你除去金箍。”美女一句话算给大圣增了增勇气。大圣道：“这天快亮了，我回庙院安排停当，到晚就去阎王那。你别跟我，我害怕你，该干么干么去。”美女笑道：“恩公在上，再受小奴一拜。”那灰雀说着又要跪下，大圣忙把他搀住。小灰雀别了大圣，踏云而去。大圣拍着头上的金箍，苦笑两声，纵云回庙院睡觉不提。
山神庙院内，两个小鬼打扫着院内的积雪；狐形小鬼和鹿形小鬼从东厢出来，开了庙门急速而去；东厢南间，烟囱冒出白烟，从院内往门里看，两三个小鬼正忙着做早餐；戴着黑皮帽的山神从正房内走来，伸了伸懒腰，安排小鬼，把西南角几丛腊梅花上的雪抖掉。西厢房内，南间还没动静，北间有了说话声。大伽蓝已起，坐在靠东窗下的桌前；其他伽蓝还都在靠北山墙的大板铺上，五伽蓝已坐起，倚着西墙，其他几位只露个头。大伽蓝道：“我一夜没睡安稳，谁与我去灵山一趟？”五伽蓝道：“你一人去还不行？”大伽蓝道：“我心里有些怯。”老四道：“小弟愿和大哥同往。”二迦蓝道：“别忘了给山神、土地两位老哥捎些礼物，咱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灵山金银玉宝贝多的是，不拿白不拿。”四伽蓝道：“忘不了。”一时，四伽蓝穿了衣服，和大哥出来。山神忙叫小鬼端来热汤，二护法净了面。二护法连早斋也不吃，别了山神，遂念动咒语，起一朵云，升上半空。
燃灯老佛金身前，唐三藏还在诵经，众和尚在唐僧后边，有坐有躺，横七竖八。首座醒来，叫醒众和尚，来到唐僧跟前，小声道：“唐老爷，天都亮来，不如去后堂稍做休息，用了早斋，再来给老祖诵经！”唐僧一时住了经，就有和尚搀起，出宝殿后门，往后禅院行去。已有早的山民来到大雄宝殿，给燃灯金身上香嗑头。
二护法约行有两个时辰，到了灵山，入得山门，盘旋山上。问得佛祖在西山园中赏景，便忙来在园里，被如来亲随阿傩拉在一棵大枯树下。阿傩问道：“狼头山是否出事了？”二护法初是一怔，后又坦然道：“没什么事，唐僧还在庙院内念经。”阿傩道：“这就好。佛祖这两天似乎聚不起天眼通的法力。走罢，佛祖在等你们。”阿傩领着二护法来在西崖书斋内，如来正坐在禅床上看书，见二护法到了，便放下经书。大伽蓝和二伽蓝忙行过礼，便垂手立在书桌前。如来便道：“取经人现在何处？”二护法道：“昨儿唐三藏主持了新庙院金身开光大典，今天还在庙院为金身诵经。”如来问道：“牛首菩萨何在？”二护法道：“不清楚。”如来道：“你们不是和他在一起的吗？”大护法道：“前儿菩萨到狼头山后，只叫我们跟定唐僧，他去对付猴头，也不叫我们帮忙。第二天便看到猴子头上多了一个金箍儿，能不是菩萨完了任务回了灵山！”如来道：“你们亲眼看到妖猴头上有箍儿？”二护法异口同声道：“千真万确。”如来道：“阿傩，通知在灵山的罗汉，马上聚会东厢厅。”阿滩忙退出书房，去通知菩萨和罗汉开会。如来继续问道：“那三个狮虎兽可曾招待取经人？”护法道：“前儿晚上招待了唐三藏，咋儿没有。”如来道：“他三个呢？”护法道：“昨儿辰时末，三位方丈却把剪彩重任托给了唐僧。唐僧还坚辞，三位方丈不依不饶，唐僧只得应了。他三个聚祥云升空而去。”如来道：“那三个方丈可是狮虎兽？”四伽蓝道：“是西园里的三个宠兽，我们眼见他们升了空。”大伽蓝道：“许是他三个不愿护送唐僧，也许他三个不愿与猴子为伍，才回来的。”如来道：“他三个并没回来。”四伽蓝道：“是不是怕你老怪罪，有意躲了起来？”如来道：“上天夜里我往狼头山看时，那山却云雾缭绕，似有三个哀嚎的兽影。”护法道：“他们虽是方丈打扮，可他们的真形小神还是看得真真切切，眼看他们裹了云雾升了上去。”如来道：“当时妖猴在哪？”护法道：“他只随着唐僧，一会也没离开，生怕别人抢走似的，我们省了好多力气。”如来道：“你们去罢，继续跟定取经人，好好保护他。”二护法退步而去。如来心想道：“这牛首菩萨难道背叛了我，是他毁了我的咒帖，使我身失好多法力？按说，他也没那么大的法力呀！若妖猴和三宠兽听了他的指令，麻烦就大了。”如来越想越乱，便起身离了书房，往说法大厅行去。
来源：顶风喝水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