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87年深秋,云南边境的老茶馆里飘着油辣子香。陈建军夹起碗里的回锅肉,油星子溅在蓝布衫上——这是他当“广东老板”的第23天,毒贩冯育焕突然把半块生猪肉甩进他碗里。
1987年深秋,云南边境的老茶馆里飘着油辣子香。陈建军夹起碗里的回锅肉,油星子溅在蓝布衫上——这是他当“广东老板”的第23天,毒贩冯育焕突然把半块生猪肉甩进他碗里。
“老广,这肉嫩得很!”冯育焕叼着烟卷,斜眼瞅着他。陈建军的手攥紧了筷子,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他清楚,这是毒贩在试他——真正的广东商人不吃生肉,何况还是回族。
1982年夏天,砚山县公安局门口挤满了报名的人。25岁的陈建军站在队伍最前头,表格上“文化程度”一栏写着“高中”。他攥着钢笔的手直冒汗,心里想着老家被毒贩害死的堂哥——那小子才19岁,躺在医院时浑身发青,嘴里还喊着“哥救我”。
“陈建军!”考官喊到他名字时,他差点没站稳。体能测试跑五公里,他拿了第一;文化考试答卷子,笔走龙蛇没卡壳。最后政审表上盖了红章,他成了砚山第一批缉毒警。
1985年11月,局长老周把他叫到办公室。窗外的三角梅开得正艳,老周拍着他肩膀说:“省厅要搞秘密侦察,你愿不愿意钻毒窝?”陈建军没说话,摸了摸兜里的回族经匣——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
卧底培训那三个月,他把烟卷叼在嘴角练了七七四十九天。第一口烟进肺,他咳得直不起腰,痰里带着血丝。打麻将从“一缺三”学起,输了三百块钱,兜里的钢镚儿叮当响。媳妇儿有回撞见他蹲在楼道里抽烟,眼泪吧嗒吧嗒掉:“你咋变成这样了?”
“装不下去就得撤。”老周递给他包烟,“可撤了,毒贩的货就接着往内地流。”
1986年9月,陈建军揣着假身份证走进冯育焕的院子。他操着生硬的广东腔:“育焕哥,听说你手头货硬?”冯育焕眯着眼打量他,桌上摆着半瓶茅台,酒里泡着颗红枣——这是毒贩验生客的规矩。
“广东老板?”冯育焕突然揪住他衣领,“我上个月在深圳见过你,穿西装打的领带!”
陈建军脑子嗡的一声。他想起培训时教官说的“急中生智”,猛地甩开冯育焕的手,从怀里掏出沓钞票:“哥,我是来补货的!上回那单赚翻了,这是定金!”钞票哗啦散在桌上,冯育焕的眼神软了。
转天晌午,两人在村口老槐树下交易。陈建军把密码箱往地上一放,冯育焕刚要掀箱盖,远处突然响起警笛声。“警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毒贩们撒腿就跑。
陈建军没动。他盯着冯育焕裤腿沾的泥——那是今早过河时蹭的,和情报里说的一样。警笛声越来越近,他把箱子往地上一推:“跑不了!”
那天抓了七个毒贩,缴了十二公斤鸦片。冯育焕被铐在警车上,还冲他骂:“你个假广东佬!”陈建军摸了摸被扯破的衬衫,想起媳妇儿哭着说“咱不干了”,可他知道,这事儿没完。
1987年3月,陈建军又扮成“马帮老板”进了另一伙毒贩的窝。这次毒贩更精——要他先吸一口海洛因“验诚意”。他把粉末含在舌尖,辣得直吐舌头,硬撑着说:“这玩意儿味儿不对,换了!”
毒贩们交换着眼色,其中一个突然揪住他头发:“你到底是不是警察?”
陈建军梗着脖子喊:“我是来要债的!上回你欠我三万块,今天不还就同归于尽!”他掏出怀表往桌上一摔,玻璃盖崩飞——那是母亲留下的老物件,表针停在三点十七分,正是堂哥出事的时间。
毒贩们愣住了。趁这空当,陈建军猛地扑向窗边的对讲机,手指重重按下“发送”键。楼下埋伏的战友们冲进来时,他听见冯育焕在里面喊:“这小子是条硬汉!”
后来陈建军才知道,那次行动后,他卧底的身份在毒圈传开了。可毒贩们没想到,这个“软蛋”警察,能在枪口下扛三年,抓了19个毒贩,缴了50多公斤鸦片。
1989年春天,陈建军转业那天,媳妇儿给他收拾行李。衣柜最里层有个红布包,打开是那叠假钞、半盒没拆的海洛因,还有块发黑的生猪肉——是从第一次卧底饭局上偷偷藏的。
“你说,为啥非得吃那口生肉?”媳妇儿摸着猪肉问。
陈建军笑了:“因为毒贩信了,咱就赢了。”
文献来源:云南省公安厅《1980-1990年缉毒斗争纪实》、陈建军《我的卧底日记》、砚山县公安局档案室存档资料、毒贩冯育焕一审判决书。
来源:穿越时空的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