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祥｜南梁名臣徐勉：以清白遗子孙

摘要：徐勉（466—535），字修仁，东海郡郯县（今山东郯城）人，南北朝时期南梁宰相、文学家。历任西阳王国侍郎、中书侍郎、太子詹事、吏部尚书、侍中、尚书右仆射等职。徐勉年少孤贫，自幼笃志好学，居官显要几十年，为官清廉，秉公绝私，清风峻节，尤以“风月尚书”的美誉

徐勉（466—535），字修仁，东海郡郯县（今山东郯城）人，南北朝时期南梁宰相、文学家。历任西阳王国侍郎、中书侍郎、太子詹事、吏部尚书、侍中、尚书右仆射等职。徐勉年少孤贫，自幼笃志好学，居官显要几十年，为官清廉，秉公绝私，清风峻节，尤以“风月尚书”的美誉彪炳青史。

一、年少孤贫，祭酒赞叹“宰辅量”

徐勉的祖父徐长宗，为宋武帝刘裕朝太尉参军；父亲徐融，为南昌相。出生在这样一个官宦之家，徐勉本当有一个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幼少时光，不幸的是父亲在他幼年之际竟溘然病逝。

据《梁书·徐勉传》《南史·徐勉传》记载，自幼孤贫的徐勉聪颖早慧，志存高远，自强不息，生活的艰辛磨砺出他坚强的意志和清风峻节。六岁那年，家乡大雨滂沱不止，泛滥成灾，人们纷纷拜祭上苍，祈求云散雨歇，徐勉很快写了一篇文章，受到长辈宿儒的啧啧称赞。同族人徐孝嗣见到他以后感叹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人中麒麟啊！这孩子必定鹏程万里！”

徐勉长大后，愈发笃志好学，18岁时应朝廷征召入国子监读书深造。他专心致志，刻苦攻读，赢得周围人们的钦慕，国子监祭酒王俭每当见到他时，总是以特殊的关爱的目光注视着他，目不转睛，直到他离去。王俭不无得意地对人们说，这孩子绝不是一个平庸之辈，“每称勉有宰辅之量”。

经过在国子监几年的读书学习，徐勉如虎生翼，在朝廷举行的射策考试中考取了甲科，赴任西阳王国侍郎。不久，迁任太学博士、镇军参军、尚书殿中郎，后因公事被免官。后又被起用，任中兵郎、领军长史。无论是共同探讨学问还是议论政事，徐勉在发表意见时总是理据充分，道理通透，滔滔不绝，久而久之，同僚们都习惯于以他的意见为准则。

大臣王融系东晋丞相王导的六世孙，在当时才气和名声都很高。永明九年（491），齐武帝在芳林园大宴群臣，王融受命作《曲水诗序》，词藻富丽，名噪一时，时人争相攀附。面对潮水般涌来的“粉丝”，王融大多不屑一顾。徐勉对王融一向敬而远之，而王融反倒总以不能结识徐勉为憾，不断托人前去敦请致意。徐勉呢，却总是不肯领情，变着法推脱，始终不肯前往。他对人说： “王元长（王融字）名气大，声望高，但他很难收敛住自己的锋芒。”

那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王融才高八斗，可惜人不靠谱，后事难料，倘走得太近乎，当心遭殃。不久，齐武帝萧赜病重，王融欲矫诏拥立竟陵王萧子良即位，与郁林王萧昭业争夺帝位，失败后被捉拿下狱赐死。

时人无不为徐勉的机警过人和远见卓识而深深折服。

二、忧国忘家，群犬惊吠不识主

梁武帝萧衍对徐勉非常器重赏识，当萧衍率领起义军到达京城时，徐勉前往新林谒见，萧衍给予他很高的礼遇，让他管理书记事务。中兴二年（502），萧衍接受齐和帝萧宝融“禅让”，登上帝位，徐勉随之步入升职快车道。

据《梁书·徐勉传》，萧衍登基后，徐勉“拜中书侍郎，迁建威将军、后军谘议参军、本邑中正、尚书左丞。自掌枢宪，多所纠举，时论以为称职”。没过多久，又被任命为黄门侍郎、尚书吏部郎、侍中。由于徐勉是秘书出身，满腹诗书，极富文才，又才思敏捷，下笔如神，梁武帝让他“参掌军书”。

当时，梁军频繁北伐，各地战报每日雪片般飞来，徐勉负责掌管军事情报，日理万机，夜以继日，无暇他顾，时常几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每还，群犬惊吠。勉叹曰：‘吾忧国忘家，乃至于此。若吾亡后，亦是传中一事。’”[1] 大意是说，由于徐勉日复一日忙忙碌碌，顾不得回家，以至于连家里养的一群狗都不认他这个主人了，当他偶尔抽空回家时，那群狗就警惕地对着他狂叫不止。徐勉哭笑不得，感叹地说：“我忧国忘家，才造成这个样子。若我死了以后，有人给写传记，倒不失为一件趣事。”

三、为官清廉，“我以清白遗子孙”

徐勉为官清廉，克己奉公，虽然几十年身居显要的官位，但从不置办家产家业，家里也没有什么积蓄，所得俸禄多用来接济亲族中的贫穷人家。

他的学生故旧劝他置办些产业，给子女积攒些财富，他却不以为然，回答道：“人遗子孙以财，我遗之以清白。子孙才也，则自致辎；如其不才，终为他有。”[2]

徐勉在给儿子徐崧的《诫子书》中深情地写道：“吾家世清廉，故常居贫素，至于产业之事，所未尝言，非直不经营而已。薄躬遭逢，遂至今日，尊官厚禄，可谓备之。每念叨窃若斯，岂由才致，仰借先代风范及以福庆，故臻此耳。古人所谓：‘以清白遗子孙，不亦厚乎！’又云：‘遗子黄金满惣，不如一经。’详求此言，信非徒语。吾虽不敏，实有本志，庶得遵奉斯义，不敢坠失。”[3]

徐勉的清白为官和清廉家风，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为缅怀其高风亮节，后世称其郡望堂号为“风月堂”。

四、秉公绝私，“风月尚书”誉千古

天监六年（507），徐勉迁任给事中、五兵尚书、吏部尚书。吏部尚书掌握着朝廷选人用人大权，徐勉门前顿时热闹起来，那些谋求官职和企望升官的人们纷至沓来，一天到晚络绎不绝。不管是谁来跑官要官，也不管他背后靠山是谁，徐勉一概不予理睬。有一个叫虞暠的人，仗着和徐勉的关系较好，一天晚上找上门来，请求担任詹事五官。徐勉沉下脸来严肃地说：“今夕止可谈风月，不宜及公事。”[4]

虞暠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而去。

此事传开，时人对徐勉的公正无私佩服之至，自此，“风月尚书”的雅号不胫而走，也给后世留下了“止谈风月”的历史典故。

后来，徐勉又改任太子右卫率、太子詹事、云骑将军等职，不久，又加封散骑常侍，迁尚书右仆射，仍保留太子詹事职务。此后又改任侍中，多次请求解除宫中职务，齐武帝不同意他辞职，下诏书劝慰他继续留任。

中大通三年（531），徐勉因病请求辞去官职，改任特进、右光禄大夫、侍中、中尉将军，朝廷为他设置佐史，其他待遇和从前一样，并增加亲信四十人。宫庭来探望的人，车子首尾相连，冠盖相望；饭食医药与皇室相同。梁武帝下诏要亲临看望，徐勉以跪拜不方便为由，多次恳请皇上不要前来，皇上同意了他的请求。大同元年（535），徐勉溘然长逝，终年70岁。“高祖闻而流涕，即日车驾临殡，乃诏赠特进、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余并如故。给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赠钱二十万，布百匹。皇太子亦举哀朝堂。谥曰简肃公。”[5]

五、品评

踔厉风发幼孤贫，

天降大任于斯人。

忧国忘家犬吠主，

止谈风月客惊魂。

人积财宝为胄裔，

我以清白遗子孙。

自古圣贤不寂寞，

弘农不孤德有邻。

（七律）

南朝文学家和史学家、南陈吏部尚书姚察谓之：“徐勉少而厉志忘食，发愤修身，慎言行，择交游；加运属兴王，依光日月，故能明经术以绾青紫，出闾阎而取卿相。及居重任，竭诚事主，动师古始，依则先王，提衡端轨，物无异议，为梁宗臣，盛矣。”

《南史·徐勉传》谓之：“徐勉少而励志，发愤忘食，修身慎行，运属兴王，依光日月，致位公辅，提衡端执，时无异议，为梁氏宗臣，信为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