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四川宜宾珙县，260多具悬棺至今高悬百米绝壁，棺木周围散落着铜鼓残片与锈蚀箭镞。这些僰人的遗留物品，好像在默默地讲述着一个族群的那种刚强不屈的性子。

万历元年（1573年）九月初九，暴雨中的九丝城杀声震天。

都掌蛮首领踉跄着冲向悬崖，身后是燃烧的寨墙和族人的惨叫。他至死想不通：坚守两百年的天险，为何败给一场暴雨？

在四川宜宾珙县，260多具悬棺至今高悬百米绝壁，棺木周围散落着铜鼓残片与锈蚀箭镞。这些僰人的遗留物品，好像在默默地讲述着一个族群的那种刚强不屈的性子。

先秦那时候，僰人就把峭壁当作自己的家，拿铜鼓当作发号施令的工具。他们性子刚烈，而且很擅长攀援。

到了唐朝，设立了都掌县想要招安他们，但在安史之乱的时候，僰人趁着唐军往东调走，他们就去劫掠州县，抢了一万石粮食；

到了宋代，推行羁縻政策，他们表面上给朝廷纳贡，可一转身就把泸州盐场给烧了。

元朝至元二十八年（1291 年），朝廷调都掌蛮去镇压贵州蛇节部的叛乱，没想到这支“雇佣军”在阵前反过来了，和叛军一起围攻永宁城。

“这些蛮子就像崖壁上的爬山虎，斩断一茬又生一茬。"明代《平蛮录》中的这么讲。

洪武四年（1371年），明军刚平定四川，朱元璋便召集群臣商议西南对策。兵部尚书刘伯温指着舆图直言："都掌蛮踞三行省交界，若放任自流，必成西南大患！"

明廷随即在马湖府试行"土流参治"：流官掌赋税、土司管民政。这招看似高明，实则埋雷。

宣德年间，叙州知府王俭强征"僰人特贡"岩蜂蜜，引发三千僰人围攻府衙；成化元年（1465年），大坝土司黄镆私铸兵器，被流官揭发后竟联合都掌蛮杀官造反；佥都御史汪浩为求军功，设宴毒杀都掌蛮头目270余人，导致三十六洞蛮族集体暴动。

《明实录》记载，仅洪武至宣德年间，都掌蛮大规模叛乱就达23次。

他们独创的"蜂巢战术"更让明军头疼：主力藏身在“三十六峰七十二洞”里，派出去一小部分队伍去骚扰粮道，等到官兵疲惫不堪的时候，再聚集起来把他们消灭掉。

万历元年正月，凌霄城突然竖起绣金王旗。首领阿苟学着麓川思氏的样子，穿着五爪蟒袍，坐着鎏金的驷马车去巡山，岩画上原本的狩猎图被改成了“祭天称王”的仪式。消息传至京师，张居正摔碎茶盏："此獠不除，西南永无宁日！"

四川巡抚曾省吾调集川滇官兵十四万，含三万火器营，另征永宁、酉阳等土司兵六万"以蛮制蛮"。战役初期，九丝城天险令明军寸步难行。

千米绝壁上唯一的通道"手扒岩"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守军从山顶推下巨石"日毙官兵数百"。七月军中爆发瘟疫，士卒死亡三之一，刘显甚至收到阿苟掷回的"战书"，上书"汉狗可来受死"。

转机出现在九月初九，探子来报都掌蛮正筹备"赛神节"，"酋长以下皆醉饮"。这天天降大雨，山路湿滑，都掌蛮酣战方休，认为明军绝不可能来袭，于是在九丝山上杀牛庆祝，尽情痛饮。

刘显亲选三千死士，趁暴雨夜攀岩奇袭，杀入九丝城，四处放火，杀声撼天，都掌蛮从睡梦中惊醒，见明军从天而降，无不束手就擒，混乱中被火烧死、坠落悬崖者不下万人，酋长阿大、阿二、方三皆为明军擒杀。

此役斩俘5000余人，缴获象征王权的诸葛铜鼓93面。

此战耗银100万两，相当于明朝全年盐税收入。万历帝朱翊钧闻讯后，竟三日未上朝。据《明神宗实录》载，皇帝曾对内阁叹息："剿蛮本为安民，今反耗竭国帑，朕之过也。"

捷报上报至京师，兵部仍然下令：对逃遁在深山中的都掌蛮继续剿杀，“铲削祸本，席卷云彻”。

战争结束后新设立的太平川长官司，在五年的时间里竟然爆发了三次土司叛乱；川南的盐茶贸易因为战乱变得衰败，万历十年收的税还不到战前的一半。

经此大劫，幸免于难的都掌蛮只有隐姓埋名，四处流亡。史书并未记载明王朝对都掌蛮的清算到底持续了多久，而自明末清初以后，都掌蛮便再不见于史料记载。

显而易见，作为一个民族，都掌蛮已经在无休无止的战争与围剿中慢慢消失，僰人独自创造的“击鼓分田”的律法、“悬棺密码”，随着这个族群的消失都成了谜团。

来源：匹夫谈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