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周啊,把退休金都给儿媳妇,你不怕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李大爷喝了口茶,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黄昏里的幸福》
"老周啊,把退休金都给儿媳妇,你不怕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李大爷喝了口茶,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手指轻敲着茶几:"俺现在的日子,真挺幸福的。"
这话一出,院子里几个老伙计都愣住了。
秋日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水泥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我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心里明白他们的疑惑。
谁能理解一个失去儿子的老人,还能笑着说自己幸福呢?
我叫周建国,今年七十二岁,是北方一家机械厂的退休工人。
六十年代初进的厂,那时候刚从农村出来,连个正经的皮鞋都没有,穿着解放鞋就去报到了。
干了二十多年的钳工,手上的老茧厚得能扎进钉子都不觉得疼。
九零年代厂里改制,好多工友下岗了,我年纪大点,被调去了保卫科,一直干到退休。
日子过得平平常常,跟大多数人家没啥两样。
家里的老照片还贴在墙上,发黄的纸面上,是我和老伴儿结婚时照的合影。
老伴儿性子温柔,一辈子没跟我红过脸,膝下就一个儿子周明辉,是我们的心头肉。
明辉从小就聪明伶俐,学习好,为人处世也有分寸,是我们院子里的骄傲。
记得他小时候,邻居们见了我都爱说:"老周家的孩子有出息,瞧那字写得多工整!"
我每次听了这话,就挺起胸膛,心里美滋滋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明辉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成了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
那天接到录取通知书,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激动得手都颤抖,连夜买了两条好烟发给院子里的邻居们。
"老周,你家明辉有福气啊,这一辈子算是不用伸手要饭的了!"隔壁的刘婶子笑眯眯地说。
那个年代,能上大学的孩子,在我们这样的工人家庭眼里,简直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
明辉大学毕业后分到科研单位,成了家里第一个吃"国家粮"的人。
记得他第一次领工资回家,非要拿出一半给我和他妈,我们怎么都不肯要。
"爸,这是我挣的第一桶金,您和妈一定要收下。"明辉执拗地说,眼里是满满的自豪。
那年他领着对象吕凤珍回家,姑娘模样俊俏,说话轻声细语,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未来儿媳妇。
凤珍是县城一家印刷厂的会计,家里条件不错,但为人不摆架子,第一次来就帮着老伴儿择菜洗碗,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明辉和凤珍的婚礼办得很热闹,厂里的老工友们都来捧场,大家都说我家儿媳妇贤惠。
老伴儿去世那年,明辉和凤珍刚结婚不久。
那是个雨夜,老伴儿突发脑梗,送医院抢救无效,就那么走了。
我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窖,夜里常常惊醒,摸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发愣。
有时候大半夜的,我会坐在黑暗里,点上一支烟,看着烟头忽明忽暗,就像我那时暗淡的心情。
明辉夫妻俩轮番来陪我,有时候凤珍会留下来住几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爸,多吃点,这是我炖的排骨汤,放了党参和枸杞,对身体好。"凤珍常这么说,眼神里全是关切。
家门口那棵老槐树,是老伴儿生前最喜欢的,每到春天,她总爱坐在树下乘凉。
老伴儿走后,我时常坐在那槐树下,抬头看着枝叶间漏下的阳光,恍惚间仿佛还能看到她的笑脸。
日子就这么过着,老伴儿走后第三年,孙子周小虎出生了,我的生活又有了新的盼头。
小虎皮肤黑黑的,眼睛亮亮的,跟他爸爸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总爱逗他:"咱们小虎将来也要考大学,当科学家!"
小虎咯咯笑着,小手抓着我的胡子不放,那软乎乎的触感让我心都化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明辉在小虎十岁那年突发脑溢血,医生说是长期工作压力太大。
记得那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浇花,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
"周叔叔,明辉晕倒了,现在在医院..."电话那头是明辉单位的同事,声音慌张。
我赶到医院时,明辉已经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凤珍在走廊上哭得眼睛都肿了。
我和凤珍日夜守在医院,盼着奇迹发生。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我坐得腰酸背痛,脑子里全是明辉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想起他小时候学自行车,摔得膝盖青紫也不肯放弃;想起他高考前熬夜复习,趴在桌上睡着了还握着笔;想起他大学毕业那天,穿着学士服站在校门口,笑得那么灿烂...
可是这次,我们没能留住他。
明辉临走前拉着我的手:"爸,凤珍和小虎,就拜托您了..."
他的手渐渐冰凉,眼睛缓缓闭上,留下这句话,重若千钧。
这句话,我记了五年,也会记到我闭眼那天。
明辉的葬礼很简单,按照家乡的习俗办的。
那天天气阴沉,好像连老天都在为他哭泣。
小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问:"爷爷,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抱住这个小家伙。
厂里的老工友们都来了,无声地拍着我的肩膀,眼里满是同情。
回家的路上,秋风萧瑟,落叶在地上打着旋,与我的心情一样凄凉。
明辉走后,家里的担子全落在了我和凤珍身上。
小虎失去父亲,变得沉默寡言,常常半夜哭醒,嚷着要找爸爸。
凤珍白天上班,晚上还要照顾小虎,眼圈总是青黑的。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我心疼不已。
一天晚上,我看到凤珍伏在桌上偷偷哭泣,手里捧着明辉的照片。
我悄悄走开,不想打扰她的伤心事。
第二天一早,我主动提出把每月七千块钱的退休金都交给凤珍管。
"这样你就不用那么拼命工作了,有时间多陪陪小虎。"我说。
凤珍愣住了,眼泪又涌了出来:"爸,这怎么行?您还要养老呢!"
我摆摆手:"都是一家人,何必分那么清楚?再说了,我一个老头子,花销不大,你只管拿去用。"
邻居们都说我糊涂,说现在儿媳妇靠不住,万一改嫁了,我这把年纪拿什么养老?
张大妈在暖气片下麻将桌上说:"老周啊,你这心也太大了,财不外露知道不?现在的年轻人啊,说变心就变心。"
刘婶也附和:"就是啊,你看隔壁李家的媳妇,老头子一走,房子都被卖了,孙子都见不着了!"
我就笑:"明辉疼她,我还能不疼她?再说了,这钱原本就是一家人的。"
我心里明白凤珍不是那种人,她对明辉的感情,对我这个老头子的孝心,我都看在眼里。
每天早上,凤珍上班前都会给我准备好午饭,贴上便条:"爸,记得热一下再吃。"
小虎放学后,她会打电话叮嘱我给孩子做什么点心。
周末的时候,她总是张罗着做一大桌好菜,叫上附近的亲戚朋友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
日子过得快,转眼明辉走了五年。
这天,凤珍娘家妈来看她,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从农村带来了自家种的新鲜蔬菜和土鸡蛋。
吃过晚饭后,我假装去楼下遛弯,其实是想给她们娘俩说话的空间。
小区的路灯亮起来了,照着水泥地,影子被拉得老长。
我慢悠悠地走着,想起明辉小时候牵着我的手走在这条路上的情景。
那时他才到我腰间高,走路蹦蹦跳跳的,老嚷嚷着要吃冰棍。
回来时,我无意中听到凤珍妈压低声音说话。
"闺女,你这么年轻,带着孩子跟着老人过,多委屈啊。"
"要不,你们娘俩搬回老家来住?"
"你爸找了个单位,你去上班也方便。"
我的心咯噔一下,站在门口没敢进去。
手心冒出了冷汗,心跳得厉害。
我虽然早有准备这一天会来,但真的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慌。
"妈,您别再提这事了。"
"当年明辉临终前拜托爸照顾我和小虎,现在我怎么能撇下爸不管?"
"再说了,这些年爸对我和小虎多好,比亲爹还亲。"
凤珍的声音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可你这么守着,以后怎么办呀?"凤珍妈的语气充满担忧。
"你才三十多岁,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过吧?"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爸的退休金都给我管,可我一分钱都没乱花,每个月都记账,将来..."
听到这儿,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鼻子一酸,赶紧用袖子揉了揉眼睛。
推门进去时,我故意咳嗽了几声,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凤珍和她妈正坐在沙发上说话,见我进来,赶紧换了话题。
"爸,您遛弯回来了?"凤珍笑着问,眼睛有些红。
"嗯,外面挺凉快的。"我应付了一句,坐下来喝茶。
"妈,您要不在这住几天?"凤珍问她妈。
"不了不了,我明天一早还得赶回去呢,你爸一个人在家。"凤珍妈看了我一眼,笑着说。
我能感觉到她话里的试探,但我装作没听懂,只是点点头。
送走凤珍妈后,我看着凤珍忙前忙后收拾东西,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凤珍在洗碗。
她的背影单薄而坚强,肩膀微微耸起,像是扛着看不见的重担。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凤珍和她妈的对话。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映在地板上,亮晶晶的。
我起床倒了杯水,站在窗前看着小区里的景色。
夜深人静,只有几盏路灯孤独地亮着。
我想起了战友王德山。
他是我当兵时的老班长,现在就住在附近小区,退休后组织了一支老年志愿者队伍,常去社区帮忙。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找了王德山。
他家在老旧小区的二楼,门口摆着几盆绿萝,长势喜人。
"老周,这大清早的,啥风把你吹来了?"王德山正在院子里练太极拳,见我来了,停下动作。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老战友啊?"我笑着说,心里有话却不知怎么开口。
王德山拍了拍我的肩膀,看出我有心事:"进屋说吧,刚烧了水,给你泡杯茶。"
他家客厅墙上挂着一张老照片,是我们当年在部队的合影,年轻的脸庞意气风发。
"老周,你这心事重重的,咋了?"王德山给我倒了杯茶。
茶香氤氲,升腾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把心里话和盘托出:"德山,我怕拖累了凤珍啊。"
"她还年轻,跟着我这老头子,将来怎么办?"
"我这把年纪了,指不定哪天就走了,到时候她一个人带着孩子..."
王德山听完,笑着摇摇头:"老周,你想得太多了。"
"你看我,老伴儿走了,儿女工作忙,我不也过得挺好?"
他指了指墙上的志愿者证书和奖状:"咱来参加志愿队吧,带着你孙子一起,让孩子从小就懂得助人为乐。"
"这样既能充实你的生活,又能给孙子做个好榜样。"
王德山的话像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心里的迷茫。
回家路上,我看到社区的公告栏上贴着招募志愿者的海报,当即就报了名。
凤珍知道后很支持,还给我买了一件鲜红的志愿者马甲。
就这样,我加入了老年志愿者队伍,每周去社区帮忙两三次,有时候带上小虎一起去。
孩子慢慢变得懂事,不再整天闷在家里打游戏,开始关心周围的人和事。
社区里的老人们都认识了我们爷孙俩,常常逗小虎:"这孩子真像他爸爸,又懂事又有礼貌。"
每次听到这话,我心里就暖暖的,觉得明辉的血脉还在延续。
有一次社区组织敬老活动,我和小虎一起去帮忙发放慰问品。
活动结束时,小虎看见一位老大爷摔倒,二话没说冲上去扶,结果自己摔破了膝盖。
鲜血顺着小腿往下流,把白袜子都染红了。
我赶紧抱起他去医务室包扎,心疼得不行。
凤珍知道后赶来医务室,我以为她会责备小虎不小心,没想到她摸着小虎的头说:"小虎真勇敢,跟爷爷和爸爸一样善良。"
那一刻,我看到了明辉的影子,心里暖暖的,眼眶有些湿润。
小虎的膝盖上留了个疤,他却不以为意,反而当成了勋章一样,经常给小伙伴们炫耀。
"这是我帮助老爷爷摔的,我爷爷说,助人为乐是最光荣的事!"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笑了,心想这孩子跟他爸爸一样,心地善良,性格开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和凤珍、小虎的生活渐渐有了新的节奏。
每天早上,我和社区的老伙计们打太极拳,下午去志愿者服务站帮忙,晚上回来陪小虎写作业。
凤珍也找了份离家近的工作,每天下班回来做晚饭。
家里的分工明确:我负责买菜、接送小虎,凤珍负责做饭和辅导作业。
有时候我俩还会为了谁做饭"争执"一番。
"凤珍,你工作一天了,休息一下,今晚我来做饭!"我卷起袖子,一副大厨的架势。
"爸,您歇着吧,您做的饭太咸了,小虎都说不敢吃!"凤珍笑着挡在炉灶前。
小虎在旁边看热闹:"妈妈说的对,爷爷炖的排骨,我喝了汤都得多喝两杯水!"
这小子,越来越嘴齿伶俐了,跟他爸爸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假装生气,追着他满屋子跑,逗得他咯咯直笑。
这样的日子虽然简单,却充满了温馨和欢笑。
去年冬天,北方的寒风凛冽,气温骤降到了零下十几度。
小虎放寒假,我病了一场,发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
那段时间,凤珍请了假在家照顾我,小虎也天天守在我床前读书给我听。
医院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走廊上医护人员忙碌的脚步声不断。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恍惚间想起当年明辉生病时的情景。
那时我也是这样守在他床前,却没能把他留住。
现在凤珍和小虎守在我床前,那种被牵挂的感觉让我心里酸酸的。
"爷爷,您可得好好的,我下学期还要您去给我当家长代表呢!"小虎信誓旦旦地说,眼睛亮晶晶的。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爷爷肯定好好的,还要看着你大学毕业呢!"
病好后,我发现凤珍眼下有了黑眼圈,才知道她每晚都守在我房间外面,生怕我半夜有什么不舒服。
这孩子,跟明辉一样,心思细腻,却不爱说出来。
"你也要保重身体啊,要是你倒下了,我和小虎可怎么办?"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凤珍笑着点点头:"我没事,就是最近单位事多,有点累。"
我看着她疲惫的脸庞,心疼不已。
这么好的姑娘,要不是为了我和小虎,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有天晚上,我到小虎房间,看见他正在写什么,见我进来赶紧藏起来。
"写啥呢,还神神秘秘的?"我笑着问,伸手去逗他。
小虎扭捏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日记本:"爷爷,您看..."
他的房间贴满了明星海报和奖状,书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书本和笔筒,窗台上还有几盆他亲手栽的小绿植。
翻开日记本,上面工工整整写着:"我的家庭——爸爸虽然不在了,但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爷爷和妈妈。"
"爷爷教我做一个正直的人,妈妈教我勇敢面对生活。"
"我爸爸肯定在天上看着我们,他一定会为我们感到骄傲。"
读着这些稚嫩的文字,我眼睛湿润了。
原来,家不是因为少了谁就不完整,而是因为心连着心,才更坚强。
我轻轻抚摸着日记本,仿佛摸到了明辉的温度。
这孩子,真的长大了,懂事了,会思考了。
"爷爷,您觉得我写得怎么样?老师说让我们写家庭,我想写咱们三个人。"小虎期待地看着我。
我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写得真好,爷爷很喜欢。"
"你爸爸要是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小虎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那我要好好写,争取在班里读给大家听!"
他的笑容那么纯真,那么阳光,像极了当年的明辉。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小虎十五岁生日那天,凤珍做了一桌子菜,还特意蒸了个寿桃。
寿桃上面用红枣点缀出"15"的字样,红艳艳的,喜气洋洋。
院子里的老槐树开满了花,清香扑鼻,小虎的同学们都来了,热闹非凡。
我从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递给凤珍。
那是个米黄色的信封,有些旧了,是我特意挑的,朴素中透着庄重。
"这是啥呀,爸?"凤珍疑惑地问,手里还拿着刚切好的蛋糕。
"打开看看。"我笑着说,心里有点小得意。
厨房里飘出红烧排骨的香味,小虎和同学们在客厅里打闹,笑声不断。
凤珍放下蛋糕,擦了擦手,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本存折,上面有二十多万元。
她的手微微颤抖,眼睛瞪大了:"爸,这是..."
"这些年你给我的零花钱,我都存了起来,再加上我这些年参加志愿活动的一些补贴,都在这了。"
"这钱是给小虎上大学用的,明辉的心愿就是让儿子好好读书。"
我说这话时,心里想的是明辉临终前的嘱托,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他那苍白的面容和无力的手势。
凤珍眼圈红了,转身进了房间。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小虎和同学们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后,凤珍也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那是个红色的信封,崭新的,像是刚买的。
"爸,这是我这几年存的钱。"
"您每月给我的退休金,除了家用,其余的我都存起来了,本来想等小虎上大学时再给您看,没想到您先来了这一手。"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里闪着泪光。
我打开信封,是一本存折,上面有十五万多一点。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傻孩子,你存这么多钱干啥?"我有些哽咽,心里又酸又甜。
"爸,我怕将来您有什么大病小灾的..."凤珍声音哽咽,"明辉不在了,照顾您是我应该做的。"
小虎在一旁看着我们,突然说:"爷爷,妈妈,咱们就别再这么攒钱了,咱们一起花,好不好?"
"爸爸在天上,肯定希望咱们过得高高兴兴的。"
他的话语虽然稚嫩,但字字戳中我和凤珍的心窝。
听了这话,我和凤珍都笑了,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小虎的同学们也被这一幕感动了,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有个女孩子悄悄抹了抹眼睛。
那晚上,我拿出了明辉的相册,三个人一起翻看。
相册有些旧了,封面已经磨损,但里面的照片保存得很好。
相册里有明辉的童年照,有他和凤珍的婚纱照,有小虎出生时的照片,还有我们一家去旅游的合影。
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一段回忆,一段故事。
"小虎,看,这是你爸爸小时候,多像你啊!"我指着一张黑白照片说。
照片里的明辉穿着小学校服,扎着红领巾,笑得露出两颗门牙,模样俏皮可爱。
"爸爸真帅!"小虎眼睛亮亮的,像发现了宝藏一样。
"这是你爸爸上大学时照的,那时候他刚考上大学,穿着新买的格子衬衫,可神气了。"我又指着另一张照片说。
凤珍轻轻摸着那些照片,眼神柔和:"小虎,你要像你爸爸一样优秀,像你爷爷一样善良。"
"你爸爸虽然走了,但他的爱一直都在,包裹着我们每一个人。"
窗外,夕阳将余晖洒进屋里,照在我们三个人身上。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幸福不是大富大贵,不是无病无灾,而是在失去后依然能够勇敢地活下去,并且活得有尊严,有爱,有希望。
看着凤珍和小虎的笑脸,我心里满是感动和欣慰。
明辉,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你的儿子会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
回到最初李大爷问我的问题——我为什么把退休金都给儿媳妇?
我想说的是: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亲情才是最珍贵的财富。
明辉走了,但他给我留下了一个懂事的儿媳和一个聪明的孙子。
我们三个人,相互扶持,共同生活,这就是我眼中的幸福。
夜深了,院子里的老槐树依旧静静地守望着这个家。
我站在窗前,望着星空,仿佛看见明辉在冲我微笑。
孩子,你放心走吧,家里有我在,一切都好...
来源:天涯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