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宴会厅里,璀璨的灯光晃得人目眩。头顶的水晶巨灯犹如融化的钻石,将光芒泼洒而下,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被砸出无数晃眼的碎片,刺得人眼底生疼。
宴会厅里,璀璨的灯光晃得人目眩。头顶的水晶巨灯犹如融化的钻石,将光芒泼洒而下,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被砸出无数晃眼的碎片,刺得人眼底生疼。
江盈盈蜷缩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心底的烦躁如同贴着骨头生长的野草,让她几乎要抓狂:“这个地方,压抑得人快要窒息。”
她真后悔赴约。本想寻个清净地,躲开那些虚伪的笑脸和言不由衷的奉承,谁知鬼使神差,竟一把推开了当红影后宋婉婉的休息室。
“这是哪儿?”江盈盈看着这陌生的房间,低声自语。
她正想悄无声息地退出去,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别让他跑了!” “那个醉鬼在那边!”
江盈盈的心猛地一悬,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她“砰”地关紧了房门,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门板,心脏失控地狂跳,仿佛要撞碎她的胸膛。
几分钟后,一声沉闷的巨响穿透了墙壁,整个窗户都随之嗡嗡作响,仿佛有千斤重物从高空坠落。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江盈盈的心,她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爸!”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了她的喉咙。
她的父亲,江海,像个破碎的布偶,直挺挺地躺在楼下的血泊之中,他从十六楼坠落,生死未卜。
第二天,新闻如同病毒般蔓延开来。 电视屏幕上,宋婉婉哭得梨花带雨,美得我见犹怜。
“他……他喝多了,整个人扑过来想对我动手……”她泣不成声,瘦削的肩膀微微发抖,“我太害怕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推他的……”
网络瞬间被点燃,舆论几乎呈一边倒的态势,将宋婉婉塑造成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受害者。 “婉婉太可怜了,她是无辜的!” “那种老色鬼,真是死有余辜!”
江盈盈死死盯着电视,指甲深深嵌进沙发的皮质里,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不,不是这样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滚落。
几天后,一篇署名“封怀谦”的深度报道,如同重磅炸弹,引爆了所有平台。 “封怀谦?他怎么会……”江盈盈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封怀谦,这个名字在海城新闻界几乎等同于一个传奇。他一手创办了如今声名显赫的新闻社,而他另一个更私密的身份,是江盈盈的丈夫。
这篇报道,字字诛心,成了为宋婉婉“正当防卫”盖棺定论的铁证。
在他的笔下,她的父亲被刻画成一个企图不轨、令人作呕的醉酒无赖,而宋婉婉,则是那个柔弱无助却勇敢反抗的受害者。
“这怎么可能?”江盈盈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我爸根本就不会喝酒,他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报道里附上的“目击者证词”更是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 “这些证人……他们那晚根本就没来!”江盈...盈几乎崩溃,她查遍了当晚的宾客名单,可她的声音在封怀谦亲手筑起的舆论高墙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封怀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出了绝望的质问。
她不愿相信。
三年前,他单膝跪在父亲面前,眼神灼热而坚定:“伯父,请您把盈盈交给我,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她,保护她!”
那时的她,只是个起早贪黑的卖鱼女,浑身都洗不掉那股鱼腥味。 可她却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救下了那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 “你……你还好吗?”她蹲下身,怯生生地问。 封怀谦睁开眼,在看到她脸庞的瞬间,黯淡的眸子里仿佛重新燃起了光:“我没事,谢谢你。”
从那天起,他就缠上了她。 “盈盈,做我女朋友吧。”他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鱼摊前,只为送上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江盈盈总是皱着眉拒绝:“我们不合适。” 可他表白了九百九十九次,她就拒绝了九百九十九次。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他红着眼眶,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江盈盈叹了口气:“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却更执着了。 她随口说喜欢花,他就为她包下一整座庄园,种满了她最爱的玫瑰。 “盈盈,你看,喜欢吗?”他拉着她的手,眼里是藏不住的期待。 江盈盈看着那片花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笑得像个孩子:“因为我爱你,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
有人敢当众嘲笑她身上的鱼腥味,他便将那人揍得鼻青脸肿。 “谁敢动她一根头发,就是跟我封怀谦过不去!”他护在她身前,气势凌人。
直到第一千次表白,江盈盈看着他因绝食而苍白的脸,和被家族用家法鞭笞得血肉模糊的后背,她的心防终于彻底崩塌。 “你何必这么傻?”她哭了,伸手抚上他消瘦的脸颊。 他却笑了:“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那场婚礼,盛大得像一场童话。所有人都说,江盈盈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嫁给了如此深爱她的封怀谦。 “盈盈,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婚礼上,他紧握着她的手,许下诺言。 她含泪点头:“我相信你。”
可所有的美好,都在新闻社成立后不久,戛然而止。
那晚,她找不到封怀谦,打遍了朋友的电话,最后才得知他被送进了一家酒店。 她冲进那个房间,房间里暧昧的香水味和酒气混杂在一起,冲得她一阵恶心。凌乱的床单下,封怀谦和宋婉婉赤裸的身体交缠,那一幕,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的视网膜上。
“你们……”她尖叫出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 封怀谦猛地惊醒,慌乱地抓起被子:“盈盈,你听我解释……” “解释?”她哭着跑了出去,心碎成了一片片。
……
封怀谦酒醒时,天还没亮。 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被那股混杂着香水和酒精的气味呛得直犯恶心。 “盈盈……” 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膝盖撞击地板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头发酸。 “我被人设计了,那杯酒有问题!”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她……她只是想帮我,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我别过脸,不去看他。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刺骨。 “我心里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像在恳求我,又像在说服他自己。
我咬着唇,滚烫的泪水砸在他的手背上。 “你发誓?” “我发誓。” 他举起手,掌心贴着我的脸,温柔地拭去我的泪。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点头的那一刻,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确实变了。 早上六点,他会准时端着热牛奶来敲我的房门。 “盈盈,趁热喝。” 他把杯子塞进我手里,温热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掌心。 “今天想吃什么?我新学了三明治的做法。”
我以为,这便是浪子回头。 直到宋婉婉的名字,开始频繁霸占热搜。 #新人小花演技炸裂# #宋婉婉红毯造型封神# 我在茶水间,听见两个实习生在八卦。 “听说封总亲自给她写的公关稿?” “何止啊,连《VOGUE》的下期封面都给她预留了。”
我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溅在手背上,火辣辣地疼。 我冲回办公室,手指颤抖地点开鼠标。 屏幕上,宋婉婉穿着高定礼服,笑靥如花,而封怀谦就站在她身后,旁若无人地替她提着裙摆,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那一刻,我耳边嗡嗡作响,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我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爸……我想回家。”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满是焦急:“盈盈别怕,爸爸马上就到。”
可我赶到宴会厅楼下时,只看到警戒线围起的一片狼藉和地上那摊刺眼的血红。 我拨开人群,双腿一软,重重跪了下去。 “爸——!” 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血腥味。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蹲在旁边,语气公式化。 “高坠伤,颅内出血,正在送去ICU抢救。另外,死者体内酒精浓度严重超标。”
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疯了似的摇头。 “不可能!我爸酒精过敏,他一滴酒都不能沾!” 他皱起眉:“小姐,检测报告是不会骗人的。” 我跌跌撞撞地冲向监控室,却被保安拦住。 “抱歉,小姐,休息室那一片的监控昨晚坏了。” “坏了?”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怎么就那么巧?”
我三天三夜没合眼,眼睛熬得像兔子。 封怀谦推门进来时,依旧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他递给我一张纸。 “签了它。” 我低头一看,白纸黑字,竟是一封代我写好的“道歉信”,承认我父亲酒后失德。 “……为什么?”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他叹了口气,像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婉婉救过我,她当初因为我被全网黑,事业差点毁了。” “现在她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你不能毁了她。” 我攥紧了那张纸,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那我爸呢?”
他沉默了两秒,然后点开了手机屏幕。画面里,ICU病房门口,站着四个黑衣保镖,如同一堵冰冷的墙。“你签了,你爸就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否则……”
我扑过去抢手机,却被他一把推开,额头重重磕在桌角,温热的血立刻流了下来。 “封怀谦!那是我爸!” 他皱了皱眉,仿佛在掸去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 “盈盈,别逼我。”
我赶到医院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心电图上那条绿色的线,被拉成了一条笔直的、刺眼的直线。 我跪在病床前,额头抵着爸爸冰冷的手背。 “对不起……” “是我害了你……” 我哭得撕心裂肺,护士过来拉我,我死死抓着床沿,不肯放手。 “让我再陪他一会儿……就一会儿……”
最终,我还是被拖了出去。 走廊的灯光惨白得没有一丝温度,照在我身上,像个游魂。 我想起三年前的婚礼,爸爸牵着我的手走过红毯。 “我的盈盈,今天真漂亮。” 红毯的尽头,封怀怀谦站在那里,笑得像童话里的王子。 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童话的开始,而是我一生噩梦的序曲。 是我错了。 三年前的选择,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江盈盈睁开眼,医院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刺得她眼角酸涩。 浓重的消毒水气味萦绕在鼻尖,无情地提醒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缓缓坐起身,目光落在窗边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身上。那是封怀谦的秘书。 见她醒来,秘书立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却透着焦急:“太太,请您节哀。封总已经知道这边的情况了,他……也表示非常遗憾。”
“遗憾?”江盈盈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剧痛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一句轻飘飘的“遗憾”,就是他全部的回应?就能抵消她失去的全世界?
她闭上眼,转过身去,用沉默表达着拒绝。 秘书识趣地退了出去,走廊里传来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江盈盈像一尊雕塑,在病床上枯坐了整整一天一夜。 窗外的天光从明亮到昏黄,最终被无边的夜色吞没。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师父,是我。我要归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激动:“太好了!盈盈,你终于想通了!我代表国新社,欢迎你回来!” “师父,请派人来接我……从今往后,海城再无‘卖鱼妹’。”
江盈盈给自己定下了七天的期限。 七天之内,她必须查清那一晚的全部真相。 只有这样,她才能心无旁骛地,重新穿上她的另一层身份——国新社,王牌记者。
三年前,江盈盈为了一项绝密任务,以鱼摊小妹的身份潜伏在海城。她周旋于最危险的地下网络,最终成功救出人质,那篇报道轰动全国,也成了她最后一次公开署名。 师父是唯一知道她全部秘密的人。 “盈盈,我尊重你的选择。但社里为你留的那个专栏,永远都在。” “你永远都是我们的王牌记者——常安。”
常安,是她在业内的代号。 她曾为揭露黑砖窑,孤身卧底;也曾为报道灾情,顶着余震冲入废墟。 她曾是新闻界一面代表着正义与真相的旗帜。 如今,这面旗帜将再次升起。 为国,也为父。
江盈盈独自办了出院手续。刚回到别墅门口,就被无数的长枪短炮团团围住。 “就是她!” “那个色狼的女儿!” “听说那老东西没抢救过来,死了!真是活该!”
闪光灯疯狂地闪烁,刺得江盈盈睁不开眼。那些恶毒的话语,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那封被她用父亲的命换来的道歉信,已经被封怀谦的媒体帝国推送到了全网每一个角落。 一夜之间,她从受人艳羡的封太太,沦为了“罪人之女”。
“不是的……我爸没有……” 她的辩解,瞬间被更汹涌的咒骂声淹没。 突然,额头一阵剧痛,她下意识地一摸,满手猩红。一块沾血的石子,滚落在她脚边。 “滚出海城!”
江盈盈僵在原地,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发生什么事了?” 人群一阵骚动。 “是婉婉!天啊,是宋婉婉本人!”
宋婉婉被封怀谦半扶半抱着下了车,她脸色苍白,嘴角却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她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哭腔:“今天来封先生家,是想当面谢谢他。” “是那篇报道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恐怕……” 她欲言又止,惹得众人更加同情。
封怀谦立刻接过话头:“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婉婉现在需要静养,请不要再提及那晚的事。” “今天就先散了吧,谢谢各位。” 宋婉婉顺势靠在封怀谦怀里,轻轻点头:“谢谢大家来看我……” 人群渐渐散去。
江盈盈呆呆地站着,目光空洞地与封怀谦对上。 他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盈盈?你的头怎么了?” “你刚才……就一直站在这里?” 江盈盈的视线,缓缓落在那块带血的石头上。 封怀谦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脸色一沉,怒斥道:“安保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把这些记者放进来的!” “我马上叫医生,你先进屋。”
话音未落,宋婉婉在他怀里发出一声轻颤。 “怀谦,我一看到江小姐,就会想起那晚的事……” 她抽泣着,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怀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真的好害怕……”
封怀-谦的语气瞬间软化,像春风拂过湖面。 “别怕,有我陪着你,今晚我不走了。” 他抬眼看向江盈盈,目光里的犹豫仅仅持续了一秒。 “盈盈,你今晚先别住这里。” “婉婉看到你会受刺激。” “你去酒店随便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来。”
不等她回答,封怀谦已经抱着宋婉婉,径直走进了别墅。 大门在她面前缓缓关上,“咔哒”一声,锁死了她最后的退路。 江盈盈站在门外,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
别墅里灯火通明,隐约有饭菜的香气飘出。 她想起以前,封怀谦每次回家,都会从背后抱住她,像变戏法一样拿出各种小礼物,看她惊喜地笑,他自己也笑得像个孩子。 “我的盈盈,值得这世上所有的美好。” 如今,誓言犹在耳边,却已碎成了齑粉。
初夏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她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 别墅二楼,那间曾属于她的卧室,灯光熄灭了。 那里,躺着另一个女人。 江盈盈的眼泪被夜风吹干,在脸颊上留下冰冷的痕迹。 这栋房子,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了。 而她的人生,也该驶向新的航道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别墅前的石板路还沾着湿冷的晨露。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江盈盈还站在原地,整个人几乎被冻僵了。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只觉得四肢都失去了知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冷意。 宋婉婉挽着封怀谦的胳膊走出来,脸上挂着胜利者才有的灿烂笑容,像一对刚刚共度良宵的亲密爱人。
她一眼就看到了江盈盈。 “天啊,盈盈姐,你不会真在外面站了一夜吧?”她夸张地瞪大眼睛,语气里满是故作的惊讶和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 封怀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瞬间锁紧。 他看到江盈-盈的脸颊被冻得发紫,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就像一尊冰雕。 他心头猛地一刺,那一瞬间的心疼,是真切的。
但宋婉婉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将这一点点心疼彻底浇熄。 “盈盈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怪我那天推了叔叔?可是……可是那天晚上明明是叔叔他先动手动脚,我只是……出于本能的自卫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圈也跟着红了,像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白兔。
江盈盈的手指狠狠掐进掌心。 所有人都告诉她,那就是真相。 可她不信! 她父亲从不饮酒,尸检报告里那高得离谱的酒精含量,究竟从何而来?
“住口!”她猛地抬头,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不配提我爸爸!” 她的眼眶也红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宋婉婉委屈地咬着下唇,低下头,“对不起……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我现在就走。” 她作势要走,却被封怀谦一把拉住。 “我没让你走。”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这几天你安心住在这里,等身体好些了再说。” 说完,他才转向江盈盈,语气缓和了些许:“盈盈,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婉婉现在的情况,真的很需要人照顾。” “那件事,我们不是已经签了道歉信了吗?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江盈盈冷笑,没有回答。 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还是宋婉婉打破了沉默。 “怀谦,我想喝鱼汤了。” 封怀谦立刻点头,“我让厨房去做。” “不要,我就想喝现做的。”她抬起眼,看向江盈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我听说,盈盈姐以前可是卖鱼的,做一碗鱼汤,应该不难吧?”
江盈盈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刚要开口,封怀谦已经对佣人下了命令。 “去,把市面上能买到的鱼,一样买一条回来。” 然后他转头,用宠溺到腻人的语气对宋婉婉说:“你想喝什么口味的,就让盈盈做给你喝。” 宋婉婉立刻破涕为笑,柔柔地应了一声:“好。”
从头到尾,封怀谦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江盈盈一眼。 曾几何时,有人在酒局上讥讽她是“卖鱼女”,配不上他封怀谦。 第二天,那个人的公司就被税务部门查封了。 从那以后,再无人敢在他面前,提及她的出身。 可现在,他却亲手将这份羞辱,递到了别人面前。
江盈盈低头处理着案板上的鱼,刀锋刮过鱼鳞的“唰唰”声,像在一下下地凌迟着她的心。 封怀谦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盈盈,婉婉身体弱,很多东西都过敏,我把注意事项发你手机了,你仔细看看。” 她没有说话,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 他从背后轻轻抱了她一下,声音温柔得像毒药:“乖,等婉婉身体好了,我就送她走。” “你爸爸的后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听到“后事”两个字,江盈盈手里的刀差点脱手。 封怀谦,他怎么敢提? 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送她父亲最后一程的人,就是他! 但她什么也没说。 她必须忍。 她要查清那一晚的真相。 刀锋落下,鱼在案板上最后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她低声说:“好,我知道了。”
封怀谦发来的那份“注意事项”,密密麻麻,几乎写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从火候的精准控制到配料的克数配比,从摆盘的艺术要求到入口的温度区间,甚至连汤汁的颜色,都严格规定为“浅金色”——不能是金黄,也不是乳白,必须是那种特定的“浅金”。
江盈盈盯着那些文字,一阵恍惚。她仿佛能看到封怀谦是如何细致入微地观察着宋婉婉的一举一动,又是花了多少心思,才将这些刻骨铭心的细节一一记下。 他到底有多在乎宋婉婉,才会紧张到连她喝一碗汤都要亲自遥控,反复叮嘱?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碗汤,自己必须做。
江盈盈端着第一碗鱼汤,放到了宋婉婉面前。 汤色清亮,香气四溢。 宋婉婉只用勺子浅浅尝了一口,就“当”地一声,将勺子扔回了碗里。 “江盈盈,你卖了那么多年的鱼,就这点水平?” “汤太烫,腥味也没处理干净,重做。” 封怀谦不在,宋婉婉连伪装都懒得伪装,语气里满是轻蔑。
江盈盈沉默着端起汤碗,走回厨房。 刷锅,切鱼,控火,调味。 她知道,宋婉婉不会轻易放过她,而封怀谦,也不希望她把事情搞砸。 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重做,直到对方满意为止。 但宋婉婉总能挑出新的毛病。 “太凉了。” “味道不对。” “太淡了。” “太咸了。”
江盈盈的双手在水里泡得发白起皱,指关节因为长时间握刀,被磨出了细小的伤口,又痛又痒。 她忍着痛,再次端上了一碗。 这一次,宋婉婉连尝都懒得尝,抓起滚烫的汤碗,直接朝她泼了过来!
热汤浇在皮肤上,瞬间腾起一阵白色的水汽。 江盈-盈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却死死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叫出声。
“连碗鱼汤都做不好!真不知道怀谦当初看上了你什么!” “瞧瞧你这一身的鱼腥味,真让人恶心。” 宋婉婉冷笑着,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她话音刚落,忽然捂住喉咙,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软倒在沙发上。
江盈盈还没反应过来,封怀谦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婉婉!” 他一把将宋婉婉抱进怀里,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恐慌和焦灼。 医生很快赶到,诊断结果是呼吸道过敏。
“怎么会突然过敏?”封怀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宋婉婉虚弱地抬起脸,目光颤抖地望向江盈盈。 “盈盈姐,我知道我……我的要求是苛刻了点,可你也不能……不能故意在汤里放让我过敏的东西来害我啊……” “要不是怀谦你回来的及时,我……我真不敢想后果……” 她蜷缩在封怀谦怀里,脸色惨白,声音发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封怀谦猛地转头,射向江盈盈的目光,冷得像冰。 “是你干的?” “我发给你的注意事项,你没看吗?!”
“我没有!”江盈盈的声音也在发抖,被烫伤的皮肤火辣辣地疼。她下意识地想去抓,却引来更剧烈的灼痛。 “我没有……我只是想做好……是她一直说我做得不好……” 她的解释,在宋婉婉一声高过一声的抽泣里,显得苍白无力。 江盈盈终于明白,宋婉婉的眼泪,就是射向她的最锋利的武器,足以让封怀谦失去所有的理智和判断。
“江盈盈姐,你爸爸那晚想对我图谋不轨,现在,你也要害死我吗?”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封怀谦。
“来人!把太太拖下去,灌一整瓶芒果汁,然后关进后院的黑屋子!”
芒果汁——江盈盈的致命过敏原。 哪怕只是一滴,都足以让她全身红肿,呼吸困难,甚至休克。 而黑屋子,是封家惩罚下人的地方。没有窗户,没有灯光,阴暗的角落里盘踞着几条毒蛇,人在里面待上一晚,足以精神崩溃。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架住了江盈盈。 “不!封怀谦!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封怀谦,我会死的!” 她尖叫着,拼命挣扎,声音嘶哑而绝望。
封怀谦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犹豫。 但宋婉婉又一阵痛苦的呻吟,让他彻底偏过了头,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带下去。”
冰冷的芒果汁被强行灌进喉咙,她被拖进了那间充满霉味和蛇腥味的黑屋子。 身体很快起了反应,剧烈的瘙痒和窒息感,让她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在无尽的黑暗中,她仿佛听见了毒蛇吐信的“嘶嘶”声,正一步步向她靠近……
她拼命拍打房门,喉咙已喊得沙哑。
"救……命……"
无人应答。
她后背突然碰到冰凉滑腻的东西。
下一刻,一阵剧痛从脚踝传来。
江盈盈瞪大眼睛,身体一软,慢慢倒下。
封怀谦……我真的好恨你……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到熟悉的声音。
但她太疲惫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爱意,在此刻,彻底化作了仇恨。
第五章
江盈盈慢慢睁开双眼,意识尚在迷蒙之中,咽喉仿佛被烈火炙烤过一般火辣辣地疼。她眨了眨眼,视野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封怀谦。
他正坐在床沿,双眉紧蹙,神色凝重,似乎已经守候多时。见她苏醒,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眼底掠过一丝释然的光亮。
江盈盈愣了一下。
这一幕,她曾无比熟悉。每当她生病,封怀谦总会第一时间赶到,寸步不离地守候,直到她醒来。他常说:“你睁眼看见我,就不会害怕了。”
可如今,她只感到疏离。
封怀谦低头注视着她,语气低沉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决:“盈盈,这件事已经翻篇了。今后你和婉婉,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江盈盈心头猛地一震,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痛得几乎无法出声。她动了动唇,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封怀谦……你真的查清过真相吗?”
这句话,她也曾问过。就在他发布那篇报道时。她质问他:“你有没有核实过事实?”
封怀谦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那点温柔转瞬被烦躁取代。
“别说了。”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不算事实吗!”
他的语气异常严厉,像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决堤。他顿了顿,努力压下怒意,“今晚有场酒局,你得陪我去。”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到场的几位老板对我们至关重要。若能打好关系,对婉婉的事业将大有裨益。”
“她现在这副模样,肯定无法应付应酬。我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你是我的妻子,他们多少会卖你几分情面。”
江盈盈呆呆地望着他,心口像被利刃刺中一般。
原来他如此在意她是否醒来,只是为了让她代替宋婉婉去应酬?
她低头打量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手臂上过敏的红斑尚未消退,脸上留着烫伤的痕迹,手指上细小的裂口也未痊愈。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凝视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无声的抵触。
气氛凝滞得令人窒息。
封怀谦脸色逐渐转冷,猛地站起身,语气中带着威胁:“盈盈,你不愿意也行。但父亲的骨灰还在殡仪馆放着,你总不希望他连安葬都不得安宁吧?”
江盈盈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死死攥紧被角,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最终只挤出一个字:“好……”
封怀谦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俯下身,轻柔地将她耳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盈盈,听话些。婉婉曾为我拼命,吃了不少苦。等我报答完她,我们就能恢复从前了。”
“盈盈,哪怕现状变了,但我唯一不变的,就是爱你。”
说着,他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吻。
江盈盈身体微微颤抖,她紧咬牙关,强忍住翻涌的恶心感。
直到封怀谦离开房间,她才忍不住干呕起来。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不再爱你,这才是最不可能逆转的现实。
宴会厅灯火通明,喧闹非凡。
宋婉婉挽着封怀谦的手臂步入大厅的瞬间,立刻成为全场瞩目的中心。
“哎呀,宋小姐真不简单!首部电影就是女主角!”
“听说这部电影是封大记者动用新闻社大半资金投资的,专程为捧她!”
宋婉婉嘴角微扬,故作无奈地说道:“我都说了我不急于转型,可怀谦坚持说全是为了我好。”
“我还担心新闻社会受影响,跟他争执了好久呢。”
周围的人笑着应和,但心里都明白,即便新闻社倒闭,封怀谦身后还有整个封家做靠山。
唯有江盈盈清楚,新闻社是封怀谦一砖一瓦打拼出来的。
他曾为获取独家新闻,连续数日几夜蹲守在目标门口;他曾为争取合作机会,陪人喝酒喝到吐血;他曾为维护新闻社的声誉,独自扛下所有压力。
可如今,他却为了宋婉婉,毫不犹豫地将新闻社的前途押上。
他对她,还真是爱到极致啊。
这个念头在江盈盈脑海中闪过,夹杂着讽刺与苦涩。
宴会开始时,宋婉婉朝江盈盈走来,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辛苦江盈盈姐了,帮我跟那些合作商联络联络感情。”
江盈盈一时没察觉她话语中的恶意。
直到封怀谦的助理将她带到另一个宴会厅,手中被接连递上一杯又一杯酒,几乎喝到呕吐。
男人们的眼神如毒蛇般在她身上游走,有人趁机把手搭在她背上,令她一阵反胃。
“封夫人酒量真不行,这才几杯就醉了!”
“哈哈哈,难怪宋婉婉之前死活不肯陪我们,原来是攀上了封怀谦,找了个替身!”
他们的话语越来越露骨,越来越不堪入耳。
江盈盈终于明白了。
原来他如此看重这场酒会,是让她来替宋婉婉承受这些潜规则……
她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让那个意图不轨的男人怔了一下。
她咬紧牙关,用力掐着掌心,强迫自己保持几分清醒。
随后,她抓起桌上的酒瓶,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第六章
宴会厅内突然响起一声巨响,仿佛是玻璃破碎与人倒地的声响交织在一起,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封怀谦皱了皱眉,迅速朝着声响的方向快步走去。
江盈盈依旧站在原地,脸色煞白,手中已经空无一物。
还没等她有机会开口解释,宋婉婉便尖叫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恐与愤怒。
“我的天啊!江盈盈姐,你怎么能把李总弄成这样!”
她一边喊着,一边迅速躲到封怀谦身后,好像江盈盈是个极其危险的人。
“李总可是这部电影的第二大股东啊!”
“江盈盈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毁掉我和怀谦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啊!”
她的眼眶红了,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控诉。
封怀谦眼神微冷,随即朝一旁的助理低声吩咐:“去叫医生过来。”
他语气虽平静,却透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李总被扶起时,脸上还带着血迹,眼神却阴狠地盯着江盈盈。
“封总,这就是你们的合作态度?”
他冷笑着,语气中满是讽刺。
封怀谦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淡淡地问:“李总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总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跟女人计较这些小事。”
“不过今晚本来就是让封夫人来陪酒的。”
“我那里还有几瓶珍藏的好酒,不如让封夫人陪我喝一杯?”
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扫过江盈盈的脖颈和肩膀,那种赤裸裸的欲望让江盈盈浑身发冷。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胃里一阵翻腾。
封怀谦沉默了。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漫长得令人窒息。
李总不耐烦了,催促道:“封总,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不同意的话,我只能撤资了。”
话音刚落,宋婉婉立刻拉住封怀谦的衣角,眼中泛着泪光,轻轻摇头。
她的眼神里满是哀求。
封怀谦终于开口。
“好。”
江盈盈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人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李总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封总是个爽快人。”
“你放心,不过是陪我喝几杯酒,明天我一定把封夫人完完整整地送回来。”
江盈盈脸色惨白,手中的酒瓶“啪”地掉在地上,碎成一片。
她终于开口,声音颤抖。
“封怀谦……”
她想说什么,却被哽咽堵在喉咙里。
话没说完,两个保镖便上前架住她,强行将她拖出了宴会厅。
她被拖进酒店的电梯,一路沉默。
门一关上,李总猛地拽住她的头发,狠狠甩了一巴掌。
“j人!敢当着那么多人让我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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