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家资金雄厚的生物科技公司声称利用基因编辑技术“复活”了灭绝万年的恐狼,此举非但没有迎来科学界的普遍欢呼,反而引爆了一场关于科学定义、公共宣传与企业责任的激烈论战。随着争议升级,这场风暴的核心已经超越了技术本身,触及了科学研究在商业化浪潮下面临的信任危机。
一家资金雄厚的生物科技公司声称利用基因编辑技术“复活”了灭绝万年的恐狼,此举非但没有迎来科学界的普遍欢呼,反而引爆了一场关于科学定义、公共宣传与企业责任的激烈论战。随着争议升级,这场风暴的核心已经超越了技术本身,触及了科学研究在商业化浪潮下面临的信任危机。
这一切始于德克萨斯州生物科学公司 Colossal Biosciences 的一份声明。该公司宣布,通过对灰狼细胞进行20处基因编辑,成功培育出三只具有恐狼(Aenocyon dirus)关键特征的克隆犬。然而,这一宣告立即在古生物学界和遗传学界引发了强烈的质疑。批评者指出,恐狼与灰狼的基因组差异高达约1200万个DNA碱基,仅仅20处修改,其中15处与古恐狼DNA序列匹配,远不足以跨越物种的鸿沟。
“它就像一条被编辑了20次的狗,”哥本哈根大学进化遗传学家、同时也是 Colossal 科学顾问的汤姆·吉尔伯特坦言。他与其他科学家的观点一致,认为这些生物并非真正的恐狼复活,甚至连有效的生态替代品都算不上。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的犬科动物专家小组也迅速发表声明,驳斥了 Colossal 的说法,强调该项目“或许展现了技术能力,但对物种保护毫无贡献”。
面对科学界的口诛笔伐,Colossal 表现出强硬姿态。公司联合创始人本·拉姆(Ben Lamm)与首席科学家贝丝·夏皮罗(Beth Shapiro)坚持使用“恐狼”这一称谓,认为这反映了其生物体所携带的关键基因特征。Colossal 在一份声明中甚至略带火药味地回应:“显然,大多数批评者宁愿抱怨,也不愿贡献力量。”
这场术语之争的背后,是“复活灭绝”这一领域从科幻概念到商业现实的巨大转变。在CRISPR基因编辑技术出现之前,复活灭绝物种的设想因资金和技术瓶颈而步履维艰。但2021年,拉姆与哈佛大学遗传学家乔治·丘奇(George Church)联手创立 Colossal,并迅速吸引了包括风险投资、媒体名人帕丽斯·希尔顿在内的大量资本,公司估值已高达100亿美元。其宏伟蓝图不仅包括恐狼,还瞄准了猛犸象、渡渡鸟和袋狼等更具标志性的灭绝动物。
批评者认为,Colossal 将一项严肃的科学探索过度包装,以迎合公众和投资者的“侏罗纪公园式”想象。非营利组织“复兴与恢复”(Revive & Restore)的项目负责人本·诺瓦克(Ben Novak)指出,这些动物不计划被放归野外,其目的“显然是为了观赏”。这种做法可能会误导公众,让他们对基因技术的能力和局限性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从而损害科学的整体声誉。加州斯克里普斯研究所的干细胞生物学家珍妮·洛林担忧,这种炒作掩盖了技术在濒危物种保护等领域的真正潜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争议变得愈发个人化和尖锐。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的进化遗传学家文森特·林奇(Vincent Lynch)是 Colossal 的主要批评者之一。他公开指控拉姆和公司可能发起了一场针对他和其他几位批评者(包括维多利亚·赫里奇、尼克·罗伦斯等)的诋毁运动,指出网络上出现了多个质疑他们专业信誉的匿名帖子。
Colossal 坚决否认了这些指控,并反指林奇的行为“具有攻击性”,暗示他可能因此树敌。2025年6月,事态进一步升级,林奇收到了来自 Colossal 律师的信函,指控他诽谤拉姆,并威胁将采取法律行动。林奇回应称,要求公司及其创始人对其言行负责是科学家的责任,不应被视为诽谤。
这场风波将一个深刻的问题摆在了台前:当尖端科技与巨额资本结合,科学探索的边界应由谁来定义?Colossal 坚信其工作是成功的,并宣布了复活新西兰恐鸟的争议性新计划,预计最早在2028年就能培育出类似猛犸象的生物。而一些科学家则忧心忡忡,他们担心一个只听取赞同意见、不惜与批评者对簿公堂的公司,正手握着一项“有可能改变世界面貌的技术”。这场关于“恐狼”的争论,最终可能决定未来复活灭绝技术的发展方向——是走向严谨的科学与生态重建,还是沦为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奇观。
来源:人工智能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