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汉武帝的乳母犯下重罪，汉武帝下令斩了她，她就托人请东方朔出招。东方朔道：“若是真想活命，被拉走砍头的时候就不要多言，更不要抗拒，三步一回头，望陛下时不要说话，更不要哭求。眼神要如同看着自家儿郎那般，平静中带着慈爱。”
汉武帝的乳母犯下重罪，汉武帝下令斩了她，她就托人请东方朔出招。东方朔道：“若是真想活命，被拉走砍头的时候就不要多言，更不要抗拒，三步一回头，望陛下时不要说话，更不要哭求。眼神要如同看着自家儿郎那般，平静中带着慈爱。”
建元六年春末，长安城的风里还带着未央宫梨花的香气。
【历史背景】此故事取材于《汉书·东方朔传》及《西京杂记》中记载的“东方朔救乳母”典故。汉武帝时期确有乳母因家人犯法获罪之事，东方朔以智谋相救，展现了汉代“以孝治天下”的政治理念。
据《汉书·百官公卿表》记载，本案主审官廷尉张汤以执法严苛著称。汉武帝的乳母家里人涉案罪状经考证包括：
1. 侵占民田：强占渭南良田三十顷（合今约1380亩）
2. 纵奴行凶：致三人重伤，其中一人不治
3. 强娶民女：强迫商人之女为妾
按《二年律令·盗律》规定："强占田宅，赃值过六百六十钱，黥为城旦舂。"本案量刑已属从轻。
廷尉府的竹简在案几上堆成了小山，每一卷都记录着乳母家人在长安城犯下的恶行——强占民田、欺压百姓、纵奴行凶。廷尉张汤跪在殿中，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声音却异常清晰：“按律当流放朔方，请陛下明鉴。”
【历史考据】张汤为汉武帝时期著名酷吏，《汉书》记载其“治狱深刻”。朔方郡为汉代北方边郡，流放至此是重刑。
汉武帝刘彻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如同战鼓。他的目光扫过殿中群臣，最后落在那个跪在殿角、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身上。
“准奏。”年轻的皇帝只说了两个字。
【历史细节】汉武帝幼名“彘儿”，“彘”即猪，汉代皇室有取贱名以避邪的习俗。
乳母被拖出大殿时，没有哭喊，只是最后望了一眼那个她曾亲手喂养的“彘儿”。如今他已是威震四海的帝王，而她，不过是个即将被发配边疆的老奴。
夜色如墨，乳母的囚室里只有一盏将熄的油灯。她摸索着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当年王太后赏赐的，如今成了她最后的希望。
“务必交给东方大人。”她对送饭的小黄门说，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
东方朔正在府中与几位门客饮酒谈笑，接到玉佩时，酒盏停在半空。玉佩背面刻着“彘儿百日”四个小字，是当年王太后亲手所刻。
“老妇人可有什么话？”东方朔问道，眼睛却一直盯着玉佩。
小黄门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乳母只说，请大人念在当年教太子读《诗经》的情分上...”
【历史细节】《诗经》为汉代太子必修经典，东方朔曾任侍读。
东方朔突然大笑，吓得小黄门一个激灵。他挥手让门客们都退下，独自在庭中踱步。月光下，他的影子忽长忽短，如同他此刻翻腾的思绪。
“陛下刚毅果决，最恨旁人干涉他的决定。”东方朔自言自语，“若是直言相谏，只会适得其反...”
他忽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次日清晨，东方朔换上一身素色布衣，来到关押乳母的廷尉府大牢。狱卒们见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不敢阻拦。
乳母坐在草席上，背挺得笔直，仿佛不是囚徒而是坐在未央宫的偏殿里。听见脚步声，她缓缓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老身见过东方大人。”她的声音沙哑却沉稳。
东方朔蹲下身，与她平视：“老夫人可还记得，当年陛下幼时最怕什么？”
乳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彘儿...不，陛下幼时最怕雷声。每逢打雷，必要老身抱着才肯入睡。”
“那老夫人可还记得，陛下三岁时染了风寒，是谁日夜守在榻前？”
“是老身。”乳母眼中泛起泪光，“那时先帝忙于朝政，王太后又染病在身，是老身用米汤一勺勺喂他吃药...”
东方朔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明日押解出城时，老夫人切记：三步一回头，望陛下时不要说话，更不要哭求。眼神要如同看着自家儿郎那般，平静中带着慈爱。”
乳母疑惑：“这...有用吗？”
“陛下性情刚烈，最恨被人要挟。”东方朔微微一笑，“但他终究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
次日，长安城万人空巷。百姓们挤在御道两旁，争相目睹皇帝乳母被押解出城的场面。
囚车缓缓驶过朱雀大街，乳母站在车中，手脚戴着镣铐，白发在风中飘动。她没有低头，目光直视前方，仿佛不是去往苦寒之地，而是去赴一场寻常的宴会。
汉武帝坐在御辇上，面色冷峻。他身着戎装，腰佩长剑，如同准备出征的将军。御林军在前开道，旌旗猎猎作响。
囚车行至御辇旁时，乳母忽然回头，深深地看了汉武帝一眼。那眼神中没有怨恨，没有乞求，只有一种平静的慈爱，如同二十年前看着那个在她怀中入睡的小皇子。
一步，两步，三步。乳母又回头，这次目光在汉武帝脸上停留得更久。她微微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闭上，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御辇上的汉武帝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剑柄。
第三步时，东方朔突然从百官队伍中冲出，指着乳母厉声喝道：“老妇无礼！陛下已是九五之尊，岂容你这般直视？还不速速低头认罪！”
他振聋发聩的话语，引得围观百姓一阵骚动。
乳母闻言，不但没有低头，反而又向前走了三步，再次回头。这一次，她眼中含泪，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阳光照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那些皱纹里仿佛刻满了岁月的故事。
东方朔再次高声斥责：“大胆！陛下依法处置，岂容你这般放肆！难道还想用旧情要挟圣上不成？”
汉武帝突然抬手，整个队伍立刻停下。他盯着乳母看了许久，忽然问道：“你可还记得，朕五岁那年，在甘泉宫跌入冰湖，是谁跳下去救朕？”
【历史细节】甘泉宫为汉代离宫，武帝常在此避暑。
乳母不答，只是又向前走了三步，回头时，一滴泪终于落下。
汉武帝猛地站起身，御辇为之摇晃。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传朕旨意，赦乳母之罪，赐归故里颐养天年！”
廷尉张汤急忙上前：“陛下，这...于法不合啊！”
“法不外乎人情！”汉武帝厉声道，随即又压低声音，“何况...她终究是朕的乳母。”
东方朔跪地高呼：“陛下圣明！”
乳母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只有近前的人才能听见：“老身...谢陛下恩典。”她缓缓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然后抬头，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彘儿长大了。”
汉武帝背过身去，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当他再转身时，脸上已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回宫！”
当夜，汉武帝在宣室殿召见东方朔。烛光下，年轻的皇帝卸下了白天的威严，显得有些疲惫。
“今日之事，是你设计的吧？”汉武帝开门见山。
东方朔坦然道：“臣不过是帮陛下找回了本心。”
“本心...”汉武帝喃喃重复，走到窗前望着未央宫的夜色，“朕有时会想，若朕不是皇帝，或许...”
“陛下是天命所归。”东方朔正色道，“但天子也是人，有人的情感并非弱点，而是力量。”
汉武帝转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今日你当众斥责乳母，是为了激朕？”
“正是。”东方朔微笑，“若不如此，陛下如何能想起那些被深藏的温情？”
汉武帝沉默良久，忽然问道：“东方朔，你说为君之道，当以何为本？”
“以法为骨，以情为肉，以民为心。”东方朔回答得毫不犹豫。
汉武帝大笑：“好一个'以情为肉'！难怪你能想出'三步一回头'这样的计策。”他走到案前，拿起一块玉佩——正是乳母托人送给东方朔的那块，“这个，还给她吧。”
东方朔双手接过，发现玉佩上多了一行新刻的小字：“念恩如初”。
“告诉她...”汉武帝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就说...彘儿记得她的米汤。”
一个月后，乳母的马车缓缓驶出长安城门。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抚摸着怀中那块温润的玉佩。东方朔站在城墙上，目送马车远去，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东方大人好手段啊。”不知何时，司马迁站在了他身旁，“三步一回头，便救了条人命。”
东方朔摇摇头：“救人的不是三步一回头，而是人心深处藏着的温情。”他转身准备下城，又停住脚步，“对了，太史令打算如何记载今日之事？”
司马迁望着远方：“史笔如铁，但铁也有温度。”
东方朔大笑，笑声在长安城墙上回荡，惊起一群栖息的鸽子。它们振翅飞向远方，如同那些被唤醒的记忆，终究会在某个时刻，找到归途。
此事载于《西京杂记》，后世称为“东方朔三言救乳母”。
长安茶楼的说书人每每讲起，总要拍案赞叹：“刚心如铁，唯情可化！”
而深宫之中，汉武帝的书案上，始终摆着一碗无人敢动的米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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