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以往我将我和程遂南的关系划分得很清楚,拿钱办事,掺杂了感情这钱赚得就不纯粹了。
以往我将我和程遂南的关系划分得很清楚,拿钱办事,掺杂了感情这钱赚得就不纯粹了。
于是将一颗真心牢牢锁住,不肯轻易吐露,可我不能否认铁笼之中,这颗心对他的奢望。
我尝到了一些「正牌女友」的甜头,开始有些贪心了,枷锁渐落,竟有些黄毛丫头般春心萌动,有些迫不及待了,所以准备这部电影上映后就和他确定关系。
近来总有一种一切都尘埃落定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的不真实感。
电影拍摄刚结束,我的身价就随之水涨船高。
工作一下子忙得毫无喘息之机,时常赶夜班飞机连轴转。
我也乐在其中,倒不是因为我终于大火,而是有种要过安稳日子的预感,所以就想加倍努力地赚钱,毕竟金主变成了男朋友,我不能在财力上输给他。
不过程遂南也忙了起来,我俩一个月见一次面都成了难事,我倒是心定了下来,不着急摊牌了。
有些事不能急于求成,我有些少女心绪,关于他的事都想尽善尽美,自然确认关系也要当面说。
日子嘛,慢慢过,慢慢来,人常在,好花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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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场慈善晚会上,我偶遇了上次牌局上坐我对面的那位公子哥。
平日里玩世不恭的二代公子,竟也对我说了番心里话。
他还是那副不正经的语气:「我们这帮人都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沈小姐恐怕很看不上眼吧?」
「哪有。」我轻笑。
「我们这种人,说白了命好,摊上个富贵人家,游戏人间惯了,说出去谁身边没跟几个小蜜,谈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钱这东西吧,能让人过得好,也能让人沉沦,像我就没什么出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混混日子罢了。
「但遂南不一样,他比我们都有骨气,我们是恋酒贪色,他就是清风正骨。
「唯独你,对他是个例外,他没带过女人来见我们,所以那天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一样,不只是我,一圈子人都清楚你对他的意义。
「所以啊,要是哪天遂南有些事没担住。」说到这儿他点了根烟,「沈小姐,你多担待他一下,遂南他对得起你。」
说实话这番话我听得迷迷糊糊,颇有些没头没脑的意味。
但还是笑着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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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上映了,当日票房破亿,反响热烈。
「沈岁惊艳到我了!她演技原来这么好的吗?!」
「沈岁和影帝影后同台,竟然没被压戏,出乎意料!」
「影后作配,我还以为又是资本运作出的女一号,没想到竟然和角色融洽得这么好。」
首映礼我是和程遂南一起看的,也是难得一见,几乎算是半公开了。
结束后,我在无人处与他相拥,竟有点想要落泪的感觉。
埋在他怀里闷声道:「今年我 24 岁了。」
他说:「是啊,一晃眼三年了。」
「我觉得像做梦一样,三年前的我一定想不到自己有机会拍叶清言的作品,影帝影后给我作配。」
「有我在你就一直有机会。」他将我抱得很紧。
我抬头看他:「真的谢谢你,21 岁的沈岁和 24 岁的沈岁都很感谢你。」
「作为你的追求者,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好嘛,嘴这么甜。」
我踮起脚尖吻上他,在他不注意时将一枚戒指戴在他手上。
他上次送我的蓝宝石戒指,我请人设计了一枚同款男戒,宝石也是托了一圈朋友拍卖而来,不知和他送我的那颗相比纯度如何,但也花了我大半片酬。
「所以程先生,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
他惊愕地看着手上的戒指,一时间竟愣住了。
眼中的狂喜遮掩不住,这似乎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鲜明的喜形于色。
随即将我拉入怀中,拥得更深。
「岁岁,我嘴笨,不知道怎么表达。
「可你要知道,我爱你,特别特别爱。
「此生独一。」
他低沉的嗓音萦绕在我耳边,酥酥麻麻缠上心间。
这是他第一次说「爱」,话语滚烫,落在我心头像是要开出朵花一般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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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份,我去参加颁奖礼。
我问程遂南:「今晚你会来吗?」
「恐怕去不了了,今晚有个重要的局。」他朝我告罪。
我有些小不开心,不过他差人送来了一条高定裙,一件恐怕一线大花都难借到的顶级高定。
来送的人说:「这是程总在电影开拍的时候就准备好的,裙子是直接购入的,留给沈小姐做纪念。」
我发消息给他:「搞得也太隆重了,能不能获奖还不一定,不过暂且原谅你了。」
他回我:「你值得。」
裙子确实极美,白色抹胸,裙摆镶满了钻石流苏,看起来流光溢彩。
到了颁奖礼,一下车镭射灯闪得晃眼,红毯侧边围满了媒体与粉丝。
周围呼喊我的声音震耳欲聋,我一时间有些恍惚,沈岁沈岁,这个名字已经红透大江南北了。
我深吸一口气,自信地走上了红毯。
在我前一个走红毯的是季屿年,自从上次我们便再无联系,我有意避开和他相关的活动,竟有一年未见了。
他站在红毯尽头没动,我微微蹙眉,随即收拾好仪态走去。
他眼眶发红固执地看着我,我点头示意,准备与他擦肩而过。
却听他轻声道:「姐姐,我可以帮你拎裙摆吗?」
我怔住,是我辜负了他一颗真心,也不至于在红毯上给他难堪。
于是点头轻笑:「谢谢你。」
他轻轻拎起我的裙摆,像守护公主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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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疯狂了,快门声更激烈起来。
我从容不迫地和季屿年进入了场地。
他将我送到座位上,随后说:「姐姐,我一直在原地。」
不等我回应,他便转身离去。
典礼很快开始,身旁同剧组的演员都落座,与我寒暄。
等到「最佳女演员奖」要颁发时,我竟开始有些紧张,虽然这个奖于我而言分量过重了,以我现在的资历恐怕没戏,但是毕竟是下了苦功夫拍这部戏,说不想获奖是假的。
影帝褚老师在一旁给我打气:「小岁,别紧张,平常心。」
我点点头,笑自己没出息。
到了颁奖环节,台上大屏幕转换,有我的作品入选,随后便是揭示奖项,资历深的老戏骨嘉宾站在台上卖了好一会儿关子。
「让我们恭喜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沈岁!」
这句话说出口时,我几乎以为自己幻听。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身旁坐着的剧组演员们已经起身向我送上祝福。
镜头转到我脸上时,我还有些发蒙,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主持人打趣道:「怎么?我们的沈岁是被惊喜过头了吗?」
褚老师在耳旁轻声提醒我:「小岁,去领奖吧。」
我才如梦初醒,收敛好情绪起身走向颁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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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领奖台的那段路上。
除去惊喜与感慨,我脑中的念头竟是:「可惜了,程遂南见不到我领奖了。」
我没能脱俗,在领奖台上落了泪,在冗长的致谢词中,我加入了程遂南的名字,引得台下一阵惊呼。
恍恍惚惚地领完了奖,回到座位,无数媒体的镜头闪光灯都开始朝向我,这个奖的含金量,不光我清楚,所有人都清楚。
从今天开始,沈岁这个名字的分量会重上不少。
仿佛一切都朝着光明,前程似锦。
退场时,媒体将我堵了个水泄不通,问电影的、问绯闻的,什么问题都有。
我挑了几个不轻不重的问题简单回答,便被经纪人护着退了场。
一辆库里南停在会场后门。
我心里感慨:果然是红了,连保姆车都是库里南。
琴姐帮我拉开车门,自己却没上车。
侧座上一大束鲜红的玫瑰,我心有所感,猛地抬头看去。
程遂南就在车上等着我:「岁岁,恭喜你。」他将花递给我。
「不忙了?怎么有空来现场?」我惊喜至极。
「我总觉着,这种场合我不能缺席,所以提前退场了。」他身上有股酒气,看来为了推局被灌了不少。
喝多了的他比以往黏人,牵着我的手似有若无地摩擦我的指节:「我们岁岁,今后就不一样了。」
我笑得比花更艳丽:「怎么就不一样了,不都是你的岁岁吗?」
他吻上来,一吻结束,才低着嗓音说:「我的岁岁,嘴确实甜。」
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引得我脸发烫。
程遂南最近是真的很忙,匆忙赶到现场给我送了束花就要去赶飞往国外的航班了。
「我们都多久没能见一面了。」我抱怨。
「这次出差要一周,等我回来就腾出空陪你?」他轻笑着捏我脸。
我小声嘟囔道:「好,那我也把工作提前挪开,你要注意身体啊。」
「等我回来,我们就公开好吗?热搜上都是季屿年和你,我吃醋了岁岁。」
我笑出声:「不放心我?好啊,公不公开都随你。」
他拉着我的手迟迟不肯松开,我难得从他眼中看出一些难舍难分的小情绪来,心都化了。
「好了,你再不去机场飞机赶不上了。」我嘴上这么说着,手也舍不得放。
直到司机屡次来催,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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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业爱情双丰收,我难得睡了个好觉,一枕黑甜。
一觉醒来热搜五花八门:
「沈岁获最佳女主角奖,史上最年轻影后。」
「季屿年红毯为沈岁提裙摆,岁岁年年重燃爱火?」
可都醒目不过这条:「程氏韩氏豪门联姻,强强联手,沈岁疑第三者插足。」
我以为等程遂南出差回来,就是我们公开之日,没想到却等来了他与别人订婚的消息。
我看着热搜上的新闻,整个世界都翻天覆地了,一阵头晕目眩,只觉得每个字眼都陌生至极,心跳咚咚作响,手都开始发抖。
我疯了一般地找程遂南,可各种方式用遍了也联系不到他。
琴姐的来电打断了我的动作:「小岁,你看到楼下的媒体了吧,千万不要出门,先躲几天。」她语气很急。
「程遂南呢?」我声音哽咽,只单单问这一句。
「……我也不知道程先生的行程。」她静默一瞬答。
「我要找程遂南!让他来见我!」我几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嘶吼着说。
「小岁,你冷静一点,先躲一躲,过一段时间再解决问题。」
「我不想听这些!让程遂南给我回电话!他不是对我此生独一吗?!骗子!都他妈的骗子!!」
琴姐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劝我冷静。
约莫发了有十分钟的疯,我静了下来,声音还发着颤:「我求你了琴姐,你让程遂南给我回个电话,到底怎么回事我想听他亲口说,我求求你帮我找找他吧。
「我找不到他了。」说完这句话我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小岁,你答应我别做傻事,我会尽力去联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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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结束,我像卸了力一般,瘫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这么一通情绪消耗下来,我几乎觉得精疲力竭。
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看网上的消息。
热搜上是程遂南和韩晶的照片,他和我传再多绯闻都没有暴露过正脸照片,而此刻他和别的女人的照片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拼在一起,公之于众。
照片上的女人是那天牌局上拎着爱马仕包进来的富家小姐,彼时我还挑衅她,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准未婚妻」。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卑劣,下作。
「今天吃瓜吃撑了,豪门娱乐圈三角恋真刺激。」
「沈岁放着季屿年不要去当小三?」
「心疼季屿年,死心塌地对沈岁,还是比不过有钱有势的人。」
「程氏总裁和韩氏千金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两个人真的般配。」
「顶楼上,沈岁大好前途非要去插足别人,结果也只是豪门的玩具罢了。」
「所以沈岁这个影后拿得有没有水分还说不清呢。」
……
一时间恶评铺天盖地,我的一切努力与成就都化为灰烬,包括我的爱。
我给程遂南拨去第 107 通电话,他还是没接。
「程遂南,晚上十二点之前给我回电话,我只等你八个小时。」我给他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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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一连三天都没能等到他的消息。
这三天里,心像打碎后重建了一遍一般。
韩晶来找电话过我,电话里她的声音平稳无波,只一句:「沈小姐,以后请离我的未婚夫远点。」我便满盘皆输。
我给他发了数百条消息,最后一条是:「程遂南,你真是个胆小鬼,我们两清了。」
各种解约信息接踵而至,我让琴姐代为处理了,能推的都推,能赔的都赔。
网上的风评起起伏伏,被压下去的热搜转眼又浮上来,看得出是有人在操控,像是一场博弈,而我只是被较量的筹码,来回拉扯。
我害怕这样浑浊幽深的利益水潭,更害怕在我跌进水潭前程遂南都不愿与我坦诚,并肩应对。
付出真心或许本就是一场赌博,而我和他的赌局,没有输赢。
我有些彻底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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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一切,我只身一人收拾行囊去了冰岛。
我一直想去一趟冰岛,程遂南答应我出差回来后就带我去,如今却成了我告别这段感情的终结地。
季屿年在我落地后的第八个小时到达冰岛。
我看着他风尘仆仆跨越半个地球来找我的模样,说不触动是假的,但流露出任何希望的苗头都是对他的一种不公平。
「季屿年……」我开口,想彻底摁灭他的希望。
「姐姐,不说别的,让我陪你在冰岛待几天吧。」他打断我的话,笑得灿烂。
季屿年订了当地一家出名的餐厅,我想散散心便随着他去了。
见我隔三岔五地看手机,他将我的手机一把夺走。
「沈岁,就这几天,别看那些东西了。」
我抢不过他,脸沉下来:「给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话说得残忍:「程遂南离你太远了,就像程家这事整个圈子里都知道,而你这边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他想捂着你的耳朵,你就什么也听不见。
「所以,你没必要去关注这些了。」
我心头一梗,像钝刀子插心口一般。
随后我收手作罢,拿起刀叉自嘲一笑:「不看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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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里,季屿年除了睡觉与我寸步不离,行程被他安排得满满当当,冰岛之旅因为他充实许多。
白日里我倒也算平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放空思绪,看着白茫茫的雪山,就好像心再也不会起波澜一般。
但到了夜晚,酸涩感还是细细密密地爬上心头,平稳的表面下,名为「程遂南」的痛迟迟不肯愈合。
我不敢想象程遂南即将成为他人之夫,往后余生都与我再无瓜葛,我终究是不甘心。
冰岛行的第三天,导游说今天能看到极光的概率很大。
季屿年兴冲冲地拉着我,给我裹上了两层外套,又雇了司机带我们去最佳观光地。
我兴致缺缺地说:「做这么多准备,万一到时候没看到不白费吗?」
他给我戴围巾的动作停顿一秒,随即粲然一笑。
「总有些东西是值得的。」
驱车一个多小时,冰岛的道路是黑暗孤寂的,一路上本该静悄悄,可季屿年在我耳边不停地絮叨,我竟觉得有些吵闹。
冰岛的天色很黑,除了手电筒便再无光亮。
零下的温度,思绪都被冰冻,天色毫无变化,我能感觉到季屿年莫大的失落。
他生怕我等得不耐烦了,时不时地给我塞暖宝宝和热水。
「今天看不到的话,改天再来看也行。」我见他沮丧,安慰道。
「下次不会有你陪着了。」他声音很轻。
风声太大,话语弥散在空旷的雪山下,我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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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亮,极光像是骤然出现,又像是悄悄流淌开来的。
我们如愿看到了极光。
世界笼罩在一种不真实的梦幻之中,雪地上折射出星星点点,像是种了一地的星辰。
季屿年期待了一整天的极光出现了,却满眼专注地看着我。
雪山之前,极光之下,他对我说:
「没有太阳的冬日,极光也可以照亮世界。
「我会给你百分百的坦诚和爱。
「沈岁,我爱你,爱你的全部,和我试试吧。」
极光映在他脸上,光影变幻间,不变的是占满他目光的我。
这份爱太真挚炽热,我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小年,我不能给你一份不真诚的爱,到此为止吧。」
「姐姐,程遂南都这样对你了,为什么你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带你走出来。」
「就像我都这样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坚持一样,对不起。」
爱情有时候确实很荒唐,无论多热烈的感情,遇到不爱的人都是白搭。
他依旧笑眼弯弯地看着我,可眼中没了笑意,流露出的只有悲伤。
「来之前我告诉自己,如果能看到极光就再告白一次,传闻极光下的愿望会容易成真,看来是假的。
「没关系姐姐,你需要我,我就在原地,你不需要的话……我就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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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极光下合了影。
季屿年发了朋友圈,被人泄露了出去,热搜上又是一番热烈的讨论。
不过我的手机交给了季屿年,这一切我都不知情,我不想看也不在乎这些传闻了。
归国前一天,凌晨一点钟有人敲我的房门。
程遂南风尘仆仆,携着一身风雪,红着眼眶站在我门前。
「岁岁……」他开口嗓音沙哑。
我看着他,鼻头酸了,迟迟说不出话来,或许说什么都没意义了,我决绝地准备关门。
他手更快,隔在门缝间,「砰」的一声。
我听见他吃痛闷哼一声,随即道:「岁岁,给我个机会。」
「程遂南,没意义了。」
僵持之下,我拗不过他,他忍着痛推门而入,我掰不开他的手,狠狠咬在他的虎口上。
直至口中有了血腥味,他都没吭一声。
我厌恶地盯着他的眼,空气中都是针锋相对的意味。
「滚远点!」
他蹙着眉,眼里是一览无余的痛楚,随后吻上来,爱恨之中混着血腥气,动作中带着一种不容商榷的强势。
他是程遂南,骨子里有征伐欲,以至于谈「爱」的时候都专制。
「季屿年是怎么回事?!」他禁锢住我。
「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些?」我死死用力抵着他的胸口,拗不过他,最后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他头被打侧过去。
「程遂南!别让我恶心你!」
「那你呢?!你有相信过我吗?短短一星期你就能和别的男人看极光!你就那么笃定我会放弃你?!」他语气失控,眼神也不再镇静。
窗户隔不住外面呼啸的风声,几乎听着就能感受到寒意,一股风雪飘摇之势。
「那你呢?!当初谈得价格可不包括一颗真心,我把一切都给你了!你给我的是什么?一个第三者的名头吗?!」
「程遂南,你不能这样对我……」睫毛濡湿,世界在眼中模糊为大小不一的光圈,我呜咽出声。
他眉头紧蹙,动作停下来:「别拿第三者这种难听的名号往自己身上套,你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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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我的眼泪让他镇定下来。
他将领带扔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对不起,我看到季屿年发的照片,情绪有些失控。」
烟雾弥漫,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一个劲儿地咳嗽,又一根接一根地抽。
「联姻是长辈们和股东擅作主张,消息放出去时我在回国的飞机上,这事我不知情。
「消息刚放出去股市大涨,我澄清就会导致股市崩盘,当时流动的每分每秒都是你想象不到的巨大金额入他们的账户,所以他们是决不会让我澄清的。
「为了钱,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当时我手机是被监听着的,没法给你回电话,前脚刚在公司决定了要开发布会澄清,转头在去找你的路上我就出了车祸。」
他解开几颗扣子,给我看肋骨上的绷带。
我心一颤,一时间不知如何回话。
「我在医院昏迷的这段日子,公司乱成一团,想捞油水的、想趁机上位的,他们怕我位子坐不稳,更怕我坐得稳。
「可我不能输,他们抓着公司出问题的空当敢给我逼婚,如果我程遂南真摔下去了,他们踩的不只是我,还有我在乎的一切,失势的代价我不敢赌。
「所以醒来我只能强撑着收拾残局,原先我觉得你自己在国外能清净些,等我处理好一切再接你回来。」
可……他想开口,又哑然,沉默许久才继续道:
「这事我实打实地让你受了委屈,我不想站在道德制高点让你来理解我……确实是我的错,我愿意用一切去弥补。
「可这么久了……我联系不到你,只能从热搜上看到你和另一个男人的合影。」他话语停顿,我能从中感受到他的惶恐与悲伤:「岁岁,我真的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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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岛零下的寒潮仿佛从胸膛呼啸而过,时间被停滞、冻结。
我仿佛迷途的旅人,跌跌撞撞穿过迷雾,才窥见青山的真面目。
漫长的沉默后,我说:「程遂南,这就是你的生活吗?」
或许是我的语气近乎漠然的冷静,他开始慌了。
他微微启唇,欲言又止,最后只点点头。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我怕的不是千难万险,而是你从不给我并肩的机会。」
「程遂南,你知不知道我觉得我离你好远。」我缓缓呼出一口气。
「……岁岁,我很无趣,连爱一个人都会成为别人的博弈筹码,我怕你会害怕、会厌烦,更怕我护不住你,我很怕失去你。」
「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有情饮水饱』这种话我知道很缥缈,所以我也会怕,怕配不上你,怕失去你,更怕你对我不坦诚。
「我沈岁不是什么花瓶,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我就有勇气和你一起面对所有困难,程遂南,你让我很失望。」
他手中那根烟就夹在指尖,直至火星烧到滤嘴,烫了下他的指尖。
手一颤,「岁岁,我还有资格吗……」他像是在等待我审判一般。
「程遂南,我要无条件的信任。」
言外之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
他终于敢看我的眼,眼中是悲喜跌宕后的怔愣,当下的第一反应是过来揽住我。
「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在发生第二次。
「我是个俗人,从前也没把婚姻当回事,更没想过和谁共度余生,他们怎么摆布都可以,我的婚姻是一种商业工具,为了家族利益这辈子就这么凑合过了,所以我没回避过他们私下里的撮合。
「但遇到你之后,不一样了,从那天带你去见那圈人开始,我就做好了把你带回家的准备。
「岁岁,我不懂怎么爱人,我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我会学的。
「来找你之前我就发了澄清,如果你愿意,我们回国就去领证,此生独一,我不是开玩笑的。」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解释。
这样的程遂南或许只有沈岁可以看见,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可以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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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屿年来找我,看到和我一同出房门的程遂南。
轻笑一声:「……到底是我输了,好好对她。」
他交代完这句话,把手机还给我,随后改签了机票,先一步回国了。
拿到手机,我也终于看到程遂南的澄清。
是早在三天前就发出来的消息了。
「商业联姻是程氏所愿,沈岁是我之所愿。
「网传消息皆家中长辈擅作主张,在此之前与韩小姐交往甚少,很抱歉对每个人造成的影响。
「沈岁,是我的此生独一。
此事到此为止。」
几个小时后,季屿年落地给出转发:「姐姐,要幸福。」
事情尘埃落定。
-
我的生日在十二月未,刚好到了年尾。
程遂南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说想和他一起去普陀寺上香。
为了躲避人群,那天我俩起了个大早。
普陀寺弥漫在薄雾之中,僻静避世。
佛前,我听见他低语祈求。
「『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庭院中,我与他相拥,贪恋地在他怀中嗅闻,他身上的气息一如他本人,像寺庙中淡淡焚香味,温柔克制又带些烟火气。
如今慈佛走下神龛,成了我一个人的神明。
24 岁的沈岁,终于得偿所愿,所热爱的,所贪恋的,都得到了。
(正文完)
番外:【程遂南】
1
沈岁以为的初遇,其实并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我最初遇见她,就是在她第一部电影的试镜上。
那是沈九折腾着玩的一部小制作,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选妃」。
沈九是院内这帮公子哥里比较混蛋的那个。
他爱干这种没品的事,把一些怀揣梦想的女孩子拉进利益的旋涡,美其名曰帮人「圆梦」。
那天我会去是因为他前脚刚弄大一个女孩的肚子,被人家父母找上门来。
长辈们为这事焦头烂额,他倒躲了个清净,不得已找上我,让我把他拽回大院里。
我虽看不上这种行径,但这种荒唐事也见多了,人有了钱就容易堕落,容易失去「人性」。
我除了旁观,爱莫能助。
因着点长辈间的情分,我来这么一遭,刚好碰上试镜。
导演和编剧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都是实打实地想拍好这部戏。
这就是沈九糊涂且残忍的地方,他玩弄的是别人的梦想,而这种东西玩多了容易遭报应。
来试镜的人质量层次不齐,我看了两轮就没了兴致,准备指使保镖把他「绑」回去。
沈岁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她有绝对的天赋和美貌,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导演激动地站起身来,他想选沈岁,但也知道这事要过沈九的眼才行。
「沈总,这绝对是个好苗子!能大红的好苗子!」
沈九眼睛都看直了,嫌导演聒噪,挥挥手道:「废话,用得着你说?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当时的沈岁眼中的烂漫和灵气遮掩不住,我是个旁观者,可那天却不忍这样一张白纸被染脏。
于是一把按在沈九肩上,仿佛想将他的「躁动」摁住。
「人我看上了,这剧组我接手。」
「不是吧南哥,真看上了?」
他很诧异,毕竟这是我头一遭点名要一个女人。
我用眼神回应他。
「得,这妞确实极品,你看上了就送你呗,那南郊那块地让让沈家?」
说实话他是狮子大开口,那块地带来的利益是以「亿」为单位的。
我是个无情的商人,那时却破天荒地默许了,以至于沈九都不相信我竟会做出如此大的让步。
2
我没兴趣去操控谁的人生。
这部戏我给足了资金,拉她一把,仅此而已,后续我也没再关注过。
所以,我没想过会再遇见沈岁,更没想过是在那种场子。
她被灌了个烂醉,红着眼眶看我,眼中没了当初的灵动,一股死气沉沉的无助寂寥。
我徒然心中生出一股悲凉。
我思考了许久,思考这个女人对我来说会不会成为一个「麻烦」。
但最后,还是抵不住那股「想护着她」的想法。
对当时的我来说,这是一个不理智的想法。
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我一步步看着自己沉沦,沈岁成了我最大的软肋。
我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也怕岁岁因为「金主」的身份被迫回应我。
我能听懂她每一次的言外之意,读懂她不诚挚的话语和敷衍的神情。
我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只敢站在原地,不进不退,我怕我们的关系因为我一句话的闪失,就此崩盘。
3
季屿年的出现是我意料之外的,但我也曾想过会有这么一个人的出现。
不可否认,我产生了莫大的危机感,以至于做事失了方寸。
那段时间是我们关系最冰点的时刻,岁岁一整个月都没和我联系。
收不到她不时发来的可爱表情包,我异常不习惯,平日里鲜少看手机的人,竟频频在会议上打开手机。
以往我们两个人间没有矛盾时,做事时想起岁岁还安稳地在我身旁,我就觉得踏实许多。
不联系的一个月,是一种万蚁噬心的感受,做任何事时都会想起她,我一边想给她发消息,一边怕把她吓跑,更怕她被季屿年拐走。
平日里我也会送她许多礼物,每一件都是我亲手挑的,最后假装漫不经心地让特助带给她。
但那颗蓝宝石戒指,我莫名觉得需要亲手送给她,赔礼是要亲自下场才显得真诚。
礼物她收了,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我没法后退,只能逼着自己再进一步,更尽力地去学习如何「爱」一个人。
4
婚姻对我而言不是一件可以自由决定的事情,它意味着「股票」「金钱」「势力」,唯独不是单纯的「爱情」。
那段时间跟家中长辈说明了我有想娶的人,削弱了许多可能威胁我的势力,才敢朝岁岁迈出那一步。
旁人看我程遂南不可一世,可却不知连求一份自由的婚姻都要付出莫大的代价。
和岁岁表明想法后的半年里,我几乎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和各方势力周旋。
这圈子捧高踩低是强项,联姻是强上加强,他们转头就会来巴结交好,娶一个普通女孩就像暴露了一个巨大的弱点。
程家不止我一个继承人,所有人都在争夺「实权」,一旦输了谁都要来踩上你一脚。
而作为程遂南的女人,我输了,沈岁这个名头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我不能输,也不敢输。
5
我不坦白是因为我怕岁岁会害怕这种布满陷阱的生活和我这种复杂且无趣的人。
我只想我能更强大些,能保护她不必窥见这些。
在这圈子游走这么多年,我见惯了下作手段,可还是防不胜防。
仅在归国的飞机上,这个时间差就足够他们给我做一个局。
狗急跳墙,沈岁成了他们最后的底牌。
我承认我慌了,几乎丢盔弃甲,以至于去找岁岁时都顾不上防备。
被几辆车截停在半路时,我没了谈判的耐心,只不要命地往前开,那恐怕是我最不冷静的时刻了。
我犯了个很幼稚的错误,我在赌,赌在程家人眼里到底是我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当然,我这条命还是不能丢的,他们送我去医院的速度很快。
可我还是昏迷了四天之久,医生说是车祸加上太久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身体亏空已久。
再醒来时,看到岁岁发来的消息,我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消极的态度,我只想好好地爱一人,和她厮守一生,为什么会这么难……
我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联系不到她,不得已动用关系查了她的行程,得知她在国外时,我心底一松,只想赶快处理好一切去找她。
或许是命悬一线了一次,也或许已经捞够了钱,他们不再拦着我,任由我发了声明。
看到热搜上她和季屿年的合照,说「心如刀割」都不为过。
当时真的是快疯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放下手头的一切,买了最快的一班机票不顾一切的飞往了冰岛。
后面的一切你们都知道了,所幸我的女孩还愿意爱我,所幸我们还有机会相守一生。
这糟糕的世界,因为有她,所以灿烂而热烈的鲜活着。
番外:【季屿年】
1
我对沈岁,最初的起源或许是不甘心和占有欲。
我这一生顺遂,想要的都能得到。
出生在富贵人家,生得一副好皮相,就连来娱乐圈也只是为了「玩」。
而沈岁,恐怕是我二十二年来的第一个坎儿。
2
炒 cp 是综艺需求, 对沈岁而言也只是工作需要, 而我却用了真心。
我痴迷于她含情脉脉看我的眸子,哪怕我知道是装的。
但只要全世界都认为我们天生一对, 人群之间她总要和我更亲密一点,这也足够了。
我于她,是一种飞蛾扑火的沉沦。
她对我的态度就如对只流浪「小狗」一般,我黏上去她便摸摸我的脑袋。
可我若真心地问:「愿意做我的主人吗?」她恐怕就落荒而逃了。
我得到的只是她无意识下的温柔,指尖缝里渗出来的光亮。
哪怕知道我不是那个被抉择的选项,可能会被伤害、被抛弃,也愿意飞蛾扑火。
3
我不坦荡, 私下里找人查过她,她和程遂南的事我知道。
所以我清楚为什么她脖子上会有红痕,为什么晚会她着急退场,为什么有时她宁愿露出破绽也不愿和我继续演戏。
为了钱,为了地位, 为了名气,我都不在意。
可偏偏不能是因为爱。
她爱了,我就彻底输了。
我一直不敢表露出真心,为了利益她愿意和我演, 动了真心, 她就会被吓跑。
摄影棚那次,我没崩住, 果不其然一整年她都有意避开我。
我也有少爷脾气,这一年想了无数次「算了吧」, 可一觉睡醒又忍不住给她发消息。
4
颁奖礼那天, 那时候其实我已经知道了程家出了事。
我原想恶狠狠地告诉她:「看吧姐姐, 这就是你选的爱情。」
「他真的不够好, 你选我吧。」
可那时她那种澄澈轻松的眼神,是我不曾见过的。
我不舍戳破她的幸福,哪怕知道她后面会受伤。
果不其然, 后面新闻爆出, 网上群起而攻之。
她手机一直开着机,可却没接我一个电话,我知道她在等的人不是我。
我很担心,哪怕我知道这担心她并不需要。
5
她去冰岛旅行,我真的觉得是老天对我的眷顾,让我能有机会再争取一次。
那场极光我看得并不开心。
她的手机在我这里, 她不知道外界的消息, 可我知道。
那时程遂南已经发出了澄清声明。
在世家争夺战中,他能在这个速度下澄清,换作我,我恐怕做不到。
我明知程遂南用了心, 明知道他们是双向奔赴。
还是卑鄙地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利用她失恋时的伤神,乘虚而入。
怀揣着卑劣和自私,惴惴不安地贪恋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我输了,输得彻底,不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6
那张合影是我不甘心的「证据」,代表我无疾而终的一场单恋。
上热搜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或许往后她的名字都会与另一个男人并肩,「季屿年」彻底成为过去式。
而这是我最后一次与她「天生一对」。
「姐姐,要幸福。」
来源:爱读书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