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书贵于多乎哉?曰:“不贵多也。有一言而终身可行者矣,有半部论语而足以治天下者矣,奚以多为?”书不贵于多乎哉?曰:“多书所以博闻也。《易》大畜之象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夫前言往行,载诸书,君子欲大其蕴蓄,以成其学,舍多书奚以哉?是故六籍之堂、万卷之
书贵于多乎哉?曰:“不贵多也。有一言而终身可行者矣,有半部论语而足以治天下者矣,奚以多为?”书不贵于多乎哉?曰:“多书所以博闻也。《易》大畜之象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夫前言往行,载诸书,君子欲大其蕴蓄,以成其学,舍多书奚以哉?是故六籍之堂、万卷之楼、尊经之阁,古之名卿钜公,咸属意焉,宁有安于固陋以自画者耶?”
孟子曰:“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说约也。”夫惟博而后可以言约,未有不原于博而径约者,此为学之大方也。
余自孩童时,酷好书册,实出天性。然少孤而贫,虽好之而莫能购也。洎登甲第,游宦于四方,俸金之所易,胥史之所録,寮寀朋好之所餽遗,月增嵗益,颇充箧笥。顾鞅掌王事,莫能读也。
嘉靖丙戌,免归。始取旧所储书,用唐人法,分经史子集为架以贮之,而屋隘莫能容也。乃建藏书阁于客堂之后。盖自伏羲至于文武,自周公、孔子至于周、程、张、朱,自六经诸史至稗官小説,凡几千卷,胪分类别,填塞列庋。虽不能尽有天下之书,凡士之所当读者,亦粗备矣。
余寝室在阁之下,夙兴盥潄毕,即登阁披览校雠。有舛错者,则补正之。其六经三史注疏暨切要诸书,辄用丹铅防勘,俾后人易读。间有一得,则又私为论著,以识知新之益。食时,侍者以馔至,食巳,披览校雠如初。倦则倚栏凝伫,而书犹在手也。
归休以来,垂二十年于兹。饮食坐卧,呻吟疾痛,无日弗与书俱。客有叩门访者,童子必辞焉。非素稔者,不之通。客或怒而去,久之,知予无他,亦弗深咎也。
暇时,召二子至阁上而训迪之曰:“古人无书,求之甚艰,既得之,必熟读不忘。今人有书而不肯读,何迷谬之甚也!昔王充家贫无书,常诣洛阳市肆,阅所卖书,潜心黙读,遂博通诸家。臧逢世欲读班固《汉书》,苦假借难久,乃从亲友丐求客刺及书翰纸尾,手自抄之,卒以《汉书》闻。阳城不能得书,求写书于集贤,因窃官书读之,逾六年无所不通。夫三子者,其家无书,而勤苦如此。余储书满阁,卷帙颇富,汝曹从事于斯,不必阅诸市肆,丐夫客刺,写之集贤,终身读之,有不能尽者矣。忠臣、孝子、硕儒、佳士,皆由是出,汝曹勉乎哉!茍知有书不能读者之可耻,而専力于卒业焉,异日倘成令名,人将指而称曰:‘此某之子也,厥父善教,厥子亦善学。’岂不有光于斯阁矣乎?不然,则阁中之所藏,只为虫鼠蠧鱼之资耳,虽多亦奚以为也?汝曹其书是于简,而警惕于无斁哉。”
李濂(1488—1566)
字川父,号嵩渚,又号嵩渚子、达生堂主人、夷门老人。河南祥符人。
正德八年(1513年)乡试第一,正德九年(1514年)考中进士。
曾任沔阳知州、宁波府同知、山西佥事,嘉靖五年(1526年)被免职归乡。
著有《医史》十卷、《嵩渚集》《观政集》一卷、《与李氏居室记》《祥符文献志》《祥符乡贤传》《汴京遗迹志》等。此藏书阁地点应该在其祥符老宅内。
来源:一品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