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81年，粟裕不得不进医院了，身上那一连串老伤折腾得人下不了床。医护人员忙前忙后，各种化验没少折腾。中央倒是比医生还认真，干脆下令砍掉粟裕的工作，让他彻底歇下来，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思根本没在那儿。

1981年，粟裕不得不进医院了，身上那一连串老伤折腾得人下不了床。医护人员忙前忙后，各种化验没少折腾。中央倒是比医生还认真，干脆下令砍掉粟裕的工作，让他彻底歇下来，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思根本没在那儿。

闲下来容易，安心下来难。粟裕时常坐在病床边发呆，想起那会同县的山和水。他自己的想法很明确回老家看行不行？就这么朴实一件事。他写了封申请递上去，想让组织同意。

中央收到，直接就开了个会，讨论噼里啪啦干了几个钟头。粟裕病得这么重，经不起折腾，回乡这事真不现实。最后打了回票，算是顶层共识。你猜他会心甘情愿吗？但组织还是让王震跑了一趟他家乡，把那里的景色带回来给他解解馋。

枫木树脚村，那是粟裕的根。他出生的那年头，村子沉静得很，没什么大新闻。当时他最爱的，是跟着长工阿陀混。两人打闹射箭爬上爬下，没心没肺，看起来全村小孩都跟他们一样，可只有粟裕动了心思——想当“管不平事”的英雄。

要当英雄？那得学点本事。他就缠着阿陀练武，从树杈上摔过，从田埂上滚过。村子小，人情浓。这些小事儿搁谁家也不稀奇，可如果回头看那段纯真的时光，大概成了他后来最硬的底色。

但谁都得上学。野性管不住，6岁那年还是被送到私塾了，老先生严厉又温和，一本《三字经》《百家姓》翻来覆去。私塾平平无奇，不至于有多苦闷，可粟裕偶尔想偷闲，想着逃出去和阿陀练武。

不消几年，村外闹起了土匪。有天，堂叔家的小孩被抢走了，赎金信飘过来、全乡炸了锅。粟裕家决定搬进县城，为躲祸，不想再冒险。进了城学校，一切好像变样了，新鲜的东西太多了。

高等小学不再只有四书五经，甚至有画画、唱歌、体操。粟裕学得还不错，可父亲看得淡，觉得读到这份上就行了，让他回家管家。明明还有个哥哥，偏就把家族重担丢给粟裕。大嫂一肚子火气，啥都往他身上撒。

这种情景说出来也挺怪。他其实也想过，既然家里叫他管家，那就认了，然而天性不安分，妥协就不是他。父亲没商量就给说了门亲事，这更叫他不爽。他第一次强硬起来，盯着家里人，说不嫁娘。

明显粟裕其实还没长大，离家出走这回事，一直在犹豫。后来发生的事推动了他。那会儿，会同县城的北洋军阀连长姓卢，成天耀武扬威。军队成天在街上列着队乱闯，把菜摊小贩踹得七零八落。粟裕他们气学着列队往回怼。谁怕谁啊？

后来城隍庙唱戏，卢连长的兵直接踩在凳子上挡住大家视线，学生一顿喊，把那兵拉下来，直接干起来了。混乱里枪响，人群作鸟兽散。事后军阀报复放狠话，高等小学的学生敢出门就打就抓，很多家长都吓得让孩子转学。算是个小风波。

老师倒是挺站学生。算术老师口气大，说自己有朋友，万一闯祸没事。这态度壮了学生胆。操场上木枪木棍一通练。县太爷不得不出面，软硬兼施把事压下来，士兵不许动学生，但县里气氛怪起来，外地转学的多了。粟裕没走，反倒下定决心，想干一票大的。

他真打算考出去。家乡每年挑几个好苗子去常德第二师范，只要考上，既能吃饱读书还不用花钱。这机会他拿下了。

可母亲舍不得，说外头乱惨，现在不太平，非要出去？粟裕装没听见，嘴上没明说自己主意已定。1924年，带着有限的钱浩浩荡荡上路了。

人总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他的钱不到半路就花了个精光，湘西码头没钱买船票。他就甩了封信回家，说家里不救济他就去讨饭。父母还是心疼，老父亲说抓紧给你筹路费。但他怕一回去就被扣下不放，干脆躲在十几里外，让家人送钱来。

家庭矛盾这事总归不好他回了一趟家，父亲居然信守承诺，很快筹足了盘缠，还专门给他办了饯行。那天父子俩都红了眼眶，却都装作轻松。送别之后，他一步都没回头。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走真是再没有回过家，而父亲没多久就去世了。这些记忆卡在心头，偶尔后悔又能怎样？

常德师范让他眼界大开，他看清了乱世下无数小人物的挣扎。共产党队伍，是他梦里的那个“队伍”，是他一直想跟着干的事业。确实，说是理想，也不全是。多少是被现实逼着走出来的。

后来，战争年年不断。南昌起义第一个重伤让他差点栽在战场上，一颗子弹穿过脸颧骨。没人管他，队伍全撤了。他醒过来，居然还有力气爬起来追上大部队，一个踉跄滚下坡，是遇见了善良战友，不然真交代了。

再后来，屁股中弹、炮弹在身边爆炸，弹片留在脑袋里——医生都没法全取出来。八成换了别人，如此身子早垮了。

可人越打越硬气。红十一军、湘西会战，就像是不断拷问极限，伤口未愈又中枪，头晕眼花还去硬撑，时间拖着就习惯了？这习惯哪有什么意思，也许他早看淡了吧？

有些战役，他带着队伍破敌人的围剿、一再死里逃生，身上的旧疾积攒得越来越多。每一处疤痕，他都清楚记得是怎么留下的。可他不是不怕死，反倒成了负担，怕不怕都是这么过来的。

革命成功后，粟裕没有松懈。他继续忙在新中国的军事建设里。六七十年代，那阵子他不是在医院就是在作战室。工作和养病两头折腾，家乡成了内心最柔软的逆旅。

1981年进医院，身体再撑不住了。医生护士一次次调整他的药方，中央给他降压减负。他终于安静下来。回家？这念头又浮现了好几遍。

事实上，粟裕想回家不是一天两天了。从24年那次离别，他就没机会回来过；到1949年，解放在望，陈毅问他——想不想家？他承认了，就是想。母亲年纪大了，哥姐也都在，可他自己脱不开身。五月底，上海刚解放，他竟然见着自己侄子。侄子一句，“奶奶生病了”，让他心急如焚。可敌特四处横行，他哪能离开岗位？只好狠着心让侄子回去了。

后来陈毅劝他回家，他真考虑动摇了。可真要回去，一个排的警卫少不了。粟裕怕劳民伤财，一咬牙还是没回去。这矛盾么？好像也不算。有时候一个念头能改变一生，有时候又什么都改变不了。

再后来，中央考虑到他身体，每回他想动都要组织专人保护。可湘西山匪横行，谁敢让粟裕孤身犯险，非要加强连护送。这事就拖着，粟裕后悔也不后悔。他还想着等家乡太平了再回去。

1955年军衔授大将。毛泽东原打算让他做元帅，他一心推辞，理由千千万，总归还是不想占大名。军队现代化建设，事情没完没了，哪有空管故乡那点细枝末节。

1958年，长沙参会，遇见县长，县长盛情邀请回去看看。粟裕心里清楚，这时候回去影响家乡正常发展，自己何必触霉头。又一次婉拒。

这几年转瞬而过，他直到弥留时才觉得自己彻底没机会了。组织一遍遍权衡，终究只让王震带着相机去了一趟，把家乡的风物拍成照片。一张张递到粟裕床前，他笑得像个孩子，可那笑，里头多酸涩？也许别人猜不透。

村里人得知王震代替粟裕回来，特意准备了些土产让他带给粟裕。照片和礼物堆在床头，王震在一边慢慢给他讲家乡见闻，粟裕听得认真，偶尔低声自语。

他知道，这大概真是和家乡最后的交集。

1982年2月5日，粟裕去世。他留下的遗愿，骨灰撒在那些他曾经浴血奋战的土地上。江苏、安徽、河南，连会同县也给他安了一份，算是终于还了他一回老家的路。

生前没能落叶归根，可后来人总算让他以另一种方式回去。

人生有些事，终究只能这样吧。不圆满又怎么样呢？

来源：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