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机场广播响起"前往洛杉矶的CA987次航班开始登机"的提示，我拖着行李箱往登机口走，兜里的手机震得发烫。洛承远的消息跳出来："小满，我在产科门口等你，今天做NT。"

机场广播响起"前往洛杉矶的CA987次航班开始登机"的提示，我拖着行李箱往登机口走，兜里的手机震得发烫。洛承远的消息跳出来："小满，我在产科门口等你，今天做NT。"

我盯着屏幕扯了扯嘴角，把手机塞回包里。三个月前在民政局，周明远把离婚证推过来时，捏钢笔的手直抖，墨水滴在"陈小满"三个字上，晕开一团，像没擦干净的泪渍。

"小满，"他嗓音哑得像砂纸，"公司那笔钱，你真要全转走？"

我望着离婚证上的钢印没说话。明满卤味是我俩从大学食堂摆摊熬出来的——他蹲煤炉翻烤鸭，我举喇叭喊"三块一串鸭脖子"，如今全国开了三十家店，账上躺着八百万流动资金。

变故是洛承远出现那天。我蹲仓库核对账单，他拎着保温桶推门进来："陈总，看你朋友圈说胃不舒服，我妈熬了藕粉圆子。"

琥珀色汤里浮着圆子，我盯着他腕上的红绳——和我落在他车里的那根一模一样。那晚他送我回家，在地下车库轻声说"小满，我等你半年了"，鬼使神差地，我上了他的车。

"周明远，"我把银行卡拍在桌上，"离婚，钱我要一半。"

他没拦，只说："小满，再想想。"

现在想来，他那眼神像大二冬天，我蹲宿舍楼下哭数学挂科，他举着热奶茶站在雪地，睫毛沾着冰碴："我陪你补课。"

洛杉矶的阳光晒得人发懒，洛承远在产科门口冲我招手，白大褂口袋插着支钢笔——和周明远当年用的同款。我恍惚伸手摸他胳膊："冷不冷？"

"不冷。"他把我往怀里带带，"医生说测颈项透明层，你别紧张。"

B超室灯暗下来，探头压在我肚皮上时，仪器发出"滴滴"声。屏幕里的小团子模模糊糊，像颗没长开的葡萄。医生突然皱眉："家属呢？"

洛承远手忙脚乱掏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瞥见微信弹窗——"洛总，银行催款单又寄了，这次三千万"。他慌忙按灭屏幕，但下一条"账户被冻结，供应商堵门要结款"还是刺进眼睛。

"洛承远，"我抽回手，"你上个月说中了文旅项目标，真的？"

他不说话，指甲在B超单上抠出个洞。我想起上周整理他书房，在抽屉最底层翻出一沓催款函，从半年前开始，金额越堆越高。当时我安慰自己"大公司都这样"，现在看他发白的嘴唇，终于明白——哪有什么文旅项目，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幌子。

"陈小姐，"医生递来单子，"NT值1.8mm，建议进一步检查。"

洛承远捏着单子发抖，我看着他镜片后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周明远。上周三凌晨三点，他发消息："小满，你落家里的胃药，我寄去洛杉矶了，记得按时吃。"

那天我蹲酒店卫生间哭，洛承远敲门问"怎么了"，我只能说"想家"。

"洛承远，"我把B超单叠好收进包，"我明天飞上海。"

他猛地抬头："不是说陪我到生产吗？"

我掏出手机翻出周明远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三天前："卤味新口味试吃，老顾客凭会员卡领试吃装。"配图里，他系蓝围裙站在灶台前，卤汤咕嘟冒泡，旁边摆着盒藕粉圆子——和洛承远带来的那碗一模一样。

"上个月去仓库，"我轻声说，"我看见你让人把明满鸭脖子换了'承远卤味'的包装。周明远找了私家侦探，说你欠赌债，想拿他的品牌抵押贷款。"

洛承远脸色白得像纸："你...早就知道？"

"知道你用我身份贷了两百万，知道你卖了我给周明远的生日礼物还债，"我摸出兜里的离婚证，"但我不在乎，直到今天看见你手机里的催款单。"

他突然笑起来，肩膀直颤："陈小满，你就是个笑话。你当初图我什么？图车房？还是图从卖卤味的老板娘变洛太太？"

"我图你让我觉得，"我盯着他腕上的红绳，"我不是周明远的附属品，不是只会算账的陈会计。"

他"哗啦"一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现在呢？周明远的公司活着，我的快倒闭了，你又要回去当贤内助？"

我没说话，转身往外走。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手机在兜里震个不停——是周明远的消息："小满，我买了明天的机票，想和你吃顿饭。"

安检口，我摸出兜里的藕粉圆子——洛承远今早硬塞的，说"我妈特意熬的"。现在圆子凉透了，咬一口，甜得发苦。

广播响起回上海的登机提示，我拖着行李箱往登机口走。手机屏幕亮起，是周明远的语音："小满，我留了你爱吃的藕粉圆子，热了又热，怕凉了不好吃。"

眼泪砸在离婚证上，"陈小满"三个字晕染得更模糊了。

人是不是总在弄丢手里的糖后，才想起糖纸里裹着的，其实是最甜的那颗？

来源：就是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