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年后,当我以团长身份步入军区会议室,一个熟悉的背影让我心跳骤停。
时光如水,冲不走心底的烙印。
1996年那封军校录取通知书,成了我和苏雨晴之间的天堑。
“志远,我必须追求自己的梦想。”
她摘下订婚戒指,泪如雨下。
十年后,当我以团长身份步入军区会议室,一个熟悉的背影让我心跳骤停。
“会是她吗?”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不敢相信命运的玩笑......
01
小城的街道总是安静的,即使在盛夏,也会因为午后的阳光而变得慵懒。
就是在这样一个慵懒的午后,我第一次见到了苏雨晴。
她站在书店的门口,手里捧着一本《红楼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我不知道自己盯着她看了多久,直到她抬起头,冲我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我平淡的生活。
我鼓起勇气走上前,假装对她手中的书感兴趣。
“你也喜欢《红楼梦》?”我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
她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特别是林黛玉,她的诗写得真好。”
我当时只读过《红楼梦》的前几章,对林黛玉的诗并不熟悉。
“是啊,她的诗很美。”我硬着头皮附和着,生怕被她看出我的无知。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你根本没读过,对吧?”
我被她一语道破,尴尬地挠了挠头,“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只看到贾宝玉挨打那一章。”
她被我逗笑了,那笑声清脆如银铃,在夏日的午后格外动听。
“我叫苏雨晴,高二三班的。”她主动伸出手,“你呢?”
“陈志远,高二一班的。”我连忙回应,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暖。
原来我们是同一所高中的学生,只是因为不同班级,之前从未碰面。
那一年,我们都是十六岁,懵懂而又青涩。
从那天起,我开始频繁光顾那家书店,希望能再次遇见她。
命运似乎眷顾着我,第三次去书店时,我又见到了她。
这一次,她正在翻阅一本诗集,专注的样子让我不忍打扰。
我悄悄站在书架旁,假装看书,实则偷偷观察她。
她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头冲我笑了笑,“又见面了,陈志远。”
她记得我的名字,这个发现让我欣喜若狂。
“你喜欢诗?”我走到她身边,试图找话题。
“嗯,尤其是席慕蓉的,你呢?”她问道,眼睛里满是期待。
我对诗一窍不通,但不想在她面前显得无知。
“我也喜欢,特别是......”我急中生智,瞥见了她手中的诗集,“特别是席慕蓉的。”
她轻笑出声,“你真的读过吗?说说你最喜欢的一首。”
我被问住了,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她见状,并没有嘲笑我,而是翻开诗集,指着其中一首,“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棵开花的树》,要不要一起读?”
那个下午,我们在书店的角落,一起读完了那首诗。
她的声音柔美如春风,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从那天起,我开始认真阅读席慕蓉的诗集,希望能与她有更多共同话题。
高中的操场很大,可我总能一眼就找到她的身影。
她喜欢穿白色的校服,扎着马尾,跑步的时候马尾会一跳一跳的,像是有了生命。
我经常假装偶遇她,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她借笔记。
她总是会笑,说:“陈志远,你又没带笔记本?”
我会挠挠头,说:“学习太投入,忘记带了。”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借笔记,我只是想找个理由和她说话。
有一次,我鼓起勇气邀请她周末一起去图书馆。
她想了想,答应了,但提出要一起复习数学。
我的数学成绩一般,但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连夜恶补了好几章。
周末的图书馆人不多,我们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她认真地讲解着数学题,手指在纸上划过,留下优美的轨迹。
我假装听懂,实则偷偷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我看得入了神。
“陈志远,你有在听吗?”她突然问道,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慌忙点头,“在听,这道题要用换元法。”
她笑了,摇摇头,“我在讲的是三角函数。”
我被她拆穿,尴尬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并没有生气,而是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请我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话?”
我红着脸点点头,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这么容易被看穿。
“那就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她合上书,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那...我们聊聊天?”我试探性地问道。
她点点头,我们就这样开始了第一次真正的交谈。
我们聊学校,聊理想,聊喜欢的书和电影。
她说她从小就崇拜军人,因为她的父亲曾是一名军官。
“我爸爸曾经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他说那是他人生中最骄傲的时刻。”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所以你也想当军人吗?”我好奇地问道。
她摇摇头,“我爸妈希望我当老师,稳定安全。”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那天下午,我们一直聊到图书馆关门,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有了更多的交集。
课间时,我会故意路过她的教室,只为了能多看她一眼。
放学后,我会等在校门口,假装偶遇,然后送她回家。
小城的街道不长,但我总是希望那段路能再长一些。
02
高二那年的元旦晚会上,我鼓起勇气邀请她跳舞。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我的手心全是汗。
她却很自然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跟着节奏轻轻摇晃。
我的心跳得厉害,生怕她会听见。
“你跳舞很好。”她笑着说,眼睛像是会说话。
“谢谢,你也是。”我结结巴巴地回应,手心的汗更多了。
其实我根本不会跳舞,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跳舞。
我努力回忆着电视上看到的舞步,生怕踩到她的脚。
舞曲结束后,我们走到操场边的长椅上坐下。
夜晚的星空格外明亮,像是为我们点缀了无数灯光。
“看,那是北斗七星。”她指着天空说道。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却想着如何表白。
“苏雨晴,”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中带着询问。
“我...我...”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舌头像是打了结。
“你想说什么?”她歪着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那种。”我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紧张地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然后低下头,轻声说:“我知道。”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以为自己被拒绝了。
“我也喜欢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如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响。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喜欢你,陈志远。”她抬起头,眼中满是笑意。
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家,走在小城安静的街道上。
月光很亮,照在她的脸上,我看到她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我鼓起勇气,牵起了她的手。
她没有拒绝,只是轻轻握了握我的手,给了我无声的回应。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高中的恋情,纯粹而又美好。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在图书馆复习功课。
她的梦想是当一名教师,而我则希望能进入一家好的企业工作。
我们约定考上同一所大学,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高三那年,我们减少了约会的次数,都把精力投入到了学习中。
但即使是在最紧张的复习阶段,我们也会抽时间一起散步,分享彼此的心情。
她是我复习的动力,我知道只有考上好大学,才能和她一起走向更好的未来。
高考前夜,我们在电话里聊了很久。
她说她有些紧张,怕发挥不好。
我安慰她,说只要尽力就好,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她。
她在电话那头笑了,说:“陈志远,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高考那天,我看到她走出考场,阳光下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
她向我跑来,脸上洋溢着笑容,我知道她考得不错。
我们在校门口拥抱,分享着彼此的喜悦。
那个夏天,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去看电影,去爬山,去河边散步。
小城的夏天很长,但在和她一起的日子里,时间过得飞快。
命运眷顾我们,我们双双考入了省城的大学。
她学的是师范,我学的是经济,虽然不是同一个学院,但至少在同一所学校。
大学的校园比高中大得多,从我的宿舍到她的宿舍,需要步行二十分钟。
但这点距离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只要能见到她,我愿意走更远的路。
大学四年,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从青涩走向成熟。
我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一起经历了彼此的成长。
她变得更加温柔体贴,而我也学会了如何关心和照顾她。
大三那年,她的父亲突发心脏病,住进了医院。
我陪她连夜赶回小城,在医院里守了两天两夜。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我心疼不已,只能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给她力量。
幸运的是,她的父亲很快康复了。
出院那天,叔叔拉着我的手,说:“小陈,雨晴交给你,我放心。”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毕业典礼那天,我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她会拒绝。
她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但她点头了。
全班同学都在欢呼,为我们送上祝福。
我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那是我攒了一年的钱买的。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钻戒,但我希望它能代表我对她的承诺和爱。
“陈志远,我爱你。”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我也爱你,一辈子。”我回应道,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大学毕业后,我们回到小城,各自找到了工作。
我在一家国企担任部门主管,而她如愿以偿地在当地一所中学教书。
工作之余,我们开始筹备婚礼的事情。
我们的婚期定在了1996年的年底,两家父母都很满意这门亲事。
她的父亲是退伍军人,常常和我谈起他年轻时在部队的往事。
“当兵能锻炼人,让你变得更有担当。”叔叔总是这样说。
我笑着点头,心想自己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的母亲是医生,总是叮嘱我要好好照顾她女儿。
“雨晴从小体质就不太好,你要多注意。”阿姨语重心长地说。
我保证会让苏雨晴幸福,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的父母是普通工人,但他们把苏雨晴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每次苏雨晴来我家,我妈都会精心准备一桌子菜。
“儿媳妇儿来了,当然要好好招待。”妈妈总是笑着说。
我和苏雨晴开始筹备婚礼,挑选婚纱,定制请柬。
她喜欢简单的设计,说太复杂的东西不适合我们。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再简单的婚礼也是最幸福的。”她靠在我肩上,轻声说道。
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更加坚定了要给她幸福的决心。
03
我们还一起去看了婚房,那是父母给我的礼物,虽然不大,但足够我们开始新生活。
婚房在小城的西边,靠近她工作的学校。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但收拾得干净温馨。
她特别喜欢阳台上的那盆绿萝,说它生命力顽强,寓意着我们的爱情也会经久不衰。
我们经常在晚上一起散步,规划着未来的生活。
她说想要一个女儿,像她一样安静乖巧。
我说想要一个儿子,这样可以保护妈妈和妹妹。
她会笑着捶我一下,说我净想美事。
“先好好过两年二人世界,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她脸红着说。
我点点头,其实只要和她在一起,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们就这样傻傻地笑着,仿佛幸福就在眼前。
春天来了,小城的花开得正艳。
苏雨晴却变得有些心不在焉,经常发呆。
起初我以为她是因为婚礼的事情太忙,压力太大。
我尝试关心她,问她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她只是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最近睡得不太好。
但我能感觉到,她有心事,只是不愿意告诉我。
我并没有多问,想着等她准备好了,自然会和我分享。
直到那天,她拿着一封信来找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那天下午,我正在公司处理一份重要的报表。
她突然打电话来,说有急事要见我。
我听出她声音中的急切,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匆匆赶到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她已经在那里等我了,面前的咖啡似乎一口都没动。
“出什么事了?”我坐下后,关切地问道。
“志远,我收到了一个特殊的邀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心中一紧,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紧张。
她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我。
我接过信,是一份全国军校招生考试的通知书。
信封上盖着红色的公章,显得格外醒目。
“你要去参加军校考试?”我有些不解地问道,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她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既有期待又有犹豫。
“从小我就有一个梦想,想成为一名军人,像爸爸一样。”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向往。
我知道她父亲是退伍军人,也知道她从小就崇拜军人,但我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想法。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考虑过后果吗?”我有些着急,语气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像是在掩饰什么。
“我只是想试一试,可能根本考不上。”她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她发生争执,毕竟我一直以来都尊重她的选择。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不会阻止你。”我最终说道,尽管心中充满了不安。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容易就同意。
“真的吗?你不生气?”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谢谢你,志远。我保证,这只是一次尝试,我不会让它影响到我们的婚礼。”
我点点头,尽管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消散。
考试那天,我送她到考场,看着她走进去,背影有些单薄。
考场设在省城的一所军事院校,周围戒备森严。
我不能陪她进去,只能在门外等待。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我在考场外面踱步,心里七上八下。
三个小时后,考试结束,考生们陆续走出考场。
我在人群中寻找苏雨晴的身影,生怕错过她。
终于,她出来了,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她一看到我,就小跑过来,脸上洋溢着喜悦。
“感觉怎么样?”我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很顺利,”她说,眼睛亮闪闪的,“但录取名额很少,可能性不大。”
我听出她语气中的期待,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走吧,我们去吃饭,庆祝你考试结束。”我拉起她的手,试图转移话题。
她点点头,跟我一起离开了考场。
那天晚上,我们在省城的一家餐厅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酒过三巡,她脸颊微红,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志远,如果我真的考上了,你会怎么想?”她突然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我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她。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思考什么。
“但是,军校有规定,学员不能已婚。”她轻声说道,目光闪烁。
我的心一沉,终于明白了她的犹豫所在。
“那我们可以等,等你毕业后再结婚。”我说,试图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没有立即回应,只是低头玩弄着手中的酒杯。
“军校四年,毕业后还要服役,可能会被分配到全国各地。”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我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是说,如果考上了,我们就...”我不敢说出那个词。
她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点了点头。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所有的幸福计划都化为泡影。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继续准备着婚礼的事情,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她变得更加心不在焉,经常望着窗外发呆。
我试图装作一切如常,但心中的不安与日俱增。
04
一个月后,那个改变我们命运的信件寄到了。
那天下午,我刚回到家,就看到苏雨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封信。
她的脸色很复杂,既有喜悦,又有忧伤。
我知道,那是军校的录取通知书。
“你被录取了?”我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她点点头,眼中既有成就感,又有犹豫和歉疚。
“我被录取了,以专业第一的成绩。”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掩饰不住的骄傲。
我为她感到高兴,同时心中也涌起一阵酸楚。
“恭喜你,实现了你的梦想。”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尽管内心已经痛苦不堪。
她拿着录取通知书来找我,脸上既有喜悦又有犹豫。
“志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眼中满是矛盾。
我知道军校有规定,学员不能已婚,而且毕业后可能面临长期异地分离。
我也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想去吗?”我问她,尽管已经知道答案。
她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期待,但又立刻低下了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们可以等,等你毕业后再结婚。”我再次提出这个建议,希望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她摇摇头,眼里含着泪水,泪珠在眼眶中打转,随时可能滑落。
“军校毕业后,我会被分配到全国各地,可能几年都见不到一次面。”
“我不能这样对你,也不能让你等我那么久。”
我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
“你是说,你要和我分手?”我的声音嘶哑,仿佛不是从我口中发出的。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不停地流泪,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
“我想追求我的梦想,趁我还年轻。”她最终说道,声音哽咽。
我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发冷。
“我们已经订婚了,婚礼的准备都快完成了,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去当兵?”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对不起,志远,我也很痛苦。”她抽泣着说,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尝试说服她,说我们可以克服异地的困难,说我愿意等她,说我们的爱情经得起考验。
但她的决心已定,她选择了军校,选择了她的梦想,而不是我们的爱情。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应该支持我的决定。”她最终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入我的心脏。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那天晚上,我们在小城的河边长谈,争吵,最后都哭了。
河水静静流淌,见证着我们感情的结束。
月光洒在河面上,碎成一片片银色的光斑,像我们破碎的誓言。
她摘下了手上的戒指,轻轻放在我的手心。
“对不起,志远,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子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手心的戒指,那是我们爱情的证明,如今却成了分离的象征。
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保重。”她最后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孤单而决绝,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我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沉重得无法移动。
我站在原地,任凭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的痛苦无法言喻。
第二天,两家父母得知这个消息,都很震惊。
苏雨晴的父亲虽然是退伍军人,却也不赞成女儿的决定。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不好多说,但婚姻不是儿戏。”他严肃地说,眉头紧锁。
苏雨晴的母亲更是伤心,一直劝女儿重新考虑。
“你和志远青梅竹马,感情这么好,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阿姨哭着说。
我的父母也来劝我,说可以等她毕业后再结婚。
“四年很快就过去了,你们还年轻,大可不必这么急着结婚。”爸爸拍着我的肩膀说。
但我知道,她已经做出了选择,而这个选择里没有我的位置。
她选择了自己的梦想,而不是我们的爱情。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一周后,苏雨晴离开了小城,奔赴军校。
她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她,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
我独自一人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看着流水发呆。
这条河见证了我们的相爱,也见证了我们的分离。
小城依旧安静,但对我来说,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每一个曾经和她一起走过的街道,每一个曾经和她一起去过的地方,都充满了回忆,让我无法呼吸。
我开始变得消沉,工作也无心投入,每天浑浑噩噩,像是行尸走肉。
同事们都看出我的状态不对,但没人知道该如何安慰我。
我的上司找我谈话,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影响工作评定。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回到工位上,依然无法集中精力。
我开始酗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感官,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
每天晚上,我都会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喝着啤酒,看着星空发呆。
我不知道她在军校过得怎么样,是否适应了那里的生活,是否有时也会想起我。
我试图联系她,但她换了电话号码,不再接听我的来电。
我给她写信,但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她像是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只留下无尽的思念和痛苦。
05
半年后,我被公司降职,因为工作表现太差。
从部门主管降为普通职员,薪水也随之降低。
我不在乎,反正除了基本生活,我也没有什么其他开销。
父母很担心我,经常来看我,但他们也无能为力。
“儿子,日子还得过,人还得往前看。”爸爸总是这样劝我。
我点点头,但心里却想,没有了她,我的未来在哪里?
就在我即将触底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那天,我刚从酒吧出来,醉醺醺地走在街上。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陈志远,是你吗?”
我回头一看,是我的大学室友张军,他已经参军两年了。
他穿着军装,看起来精神抖擞,和我形成鲜明对比。
“老张,好久不见。”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因为酒精而有些含糊。
“你这是怎么了?喝这么多酒?”他扶住摇摇晃晃的我,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我敷衍道,不想多说。
“走,我送你回家。”他搀扶着我,向我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问我最近的情况,我醉意上头,把苏雨晴的事情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从相识相恋,到订婚,再到她考入军校选择退婚,我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他。
他沉默地听完,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兄弟,我理解你的痛苦,但生活还得继续。”
我苦笑一声,没有回应。
回到家后,他帮我冲了杯浓茶,让我清醒一下。
我的酒意渐渐退去,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友,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谢谢你,老张。”我真诚地说道。
他摆摆手,“兄弟之间,不用客气。”
我们聊了很久,他告诉我这两年在部队的经历,脸上洋溢着自豪和满足。
“部队生活虽然辛苦,但很充实,让人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说道,眼中闪烁着光芒。
我看着他,突然有了一丝羡慕。
看到我的状态,他很震惊,眉头紧锁。
“陈志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严肃地问道。
我把苏雨晴的事情再次详细告诉了他,他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既然她选择了军营,你为什么不也去试试?”他突然说道,眼中闪烁着光芒。
我愣住了,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
“我去当兵?”我有些不确定地问,心中涌起一丝波澜。
“对,来部队锻炼一下,说不定能找回自己。”他拍着我的肩膀,鼓励道。
“部队能让一个人变得更加坚强,更有担当,也许能帮你走出现在的困境。”
我考虑了几天,最终决定报名参军。
也许是想逃避这个充满回忆的小城,也许是想在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也许是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能在军营中再次遇见她。
体检、政审一切顺利,我被分配到了张军所在的部队。
当我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刻,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以这种方式,追随她的脚步。
离开小城的那天,父母来送我,眼里既有不舍又有期待。
“好好锻炼自己,别想太多。”父亲拍着我的肩膀说,眼中满是鼓励。
“照顾好自己,常给家里打电话。”母亲红着眼眶叮嘱道。
我点点头,踏上了开往军营的列车,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不安。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
我望着渐渐远去的小城,心中默默道别。
再见了,我的青春;再见了,我的爱情;再见了,我曾经的梦想。
也许,在军营的生活中,我能找到新的自己,开始新的人生。
军营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艰苦得多,远不是电视剧中的那样轻松。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点熄灯,中间是高强度的训练和学习。
刚开始的几天,我几乎撑不下来,全身酸痛得像散了架,每天晚上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但我咬牙坚持,告诉自己不能认输,不能半途而废。
教官很严厉,对每一个动作都要求精准到位。
“陈志远,立正的姿势不对,重来!”教官的声音总是响彻训练场。
我不断调整,直到达到他的要求。
同班的战友们也都在努力,我们互相鼓励,共同进步。
慢慢地,我开始适应这种生活,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规律和充实。
训练场上的汗水冲刷掉了我心中的郁结,使我逐渐找回了自己。
每天的体能训练让我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精神也越来越好。
我不再想苏雨晴的事情,全身心投入到训练中。
有时,在深夜熄灯后,躺在床上,我会想起她,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已经变成了一种淡淡的怀念。
半年后,我的表现引起了连长的注意。
他找我谈话,问我是否有兴趣参加军官选拔。
“陈志远,你这半年的表现很不错,思想觉悟高,训练刻苦,有没有兴趣参加军官选拔?”连长问道。
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军官选拔非常严格,包括政治素质、军事技能、文化水平等多方面的考核。
我拼尽全力准备,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和训练中。
白天训练,晚上复习,几乎不给自己任何休息的时间。
终于,在三个月的选拔中,我通过了所有考核,成为了一名军官学员。
军官学校的学习更加紧张,课程设置更加全面和深入。
但我感到充实而有意义,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06
两年后,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被分配到一个边防部队任职。
我开始了真正的军旅生涯,从排长做起,一步一个脚印。
边防部队的条件艰苦,常年驻守在偏远地区,很少能回城市。
但这种生活锻炼了我的意志,也让我更加珍惜每一天。
在这期间,我偶尔会听到关于苏雨晴的只言片语。
听说她在军校表现优异,是标兵学员,受到了领导的高度评价。
听说她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军区机关,工作出色,很受重视。
我刻意不去打听更多,告诉自己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但心底深处,还是会为她的成就感到高兴。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是2006年初。
这一年,我已经在部队服役近十年,凭借自己的能力和表现,一步步晋升。
我现在是一名中校,在边防部队担任营长职务。
这些年,我几次立功受奖,被誉为部队的骨干力量。
我的生活重心完全放在了工作上,几乎没有私人时间。
个人生活方面,我始终未婚,虽然也有过几次相亲,但总是无疾而终。
也许是心里始终有一道坎过不去,也许只是还没遇到对的人。
父母常常在电话里催我找个对象,担心我一个人在部队太孤单。
“儿子,今年都三十出头了,该成家了。”母亲在电话里念叨。
我总是敷衍过去,说工作太忙,没时间考虑这些。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只是还没有放下那段感情,没有勇气重新开始。
这一天,我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接到了上级的通知。
“陈志远同志,根据工作需要,决定调任你为某集团军下属的一个团的团长。”
这是一次重要的晋升,意味着我的军旅生涯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从营长到团长,不仅仅是军衔的提升,更是责任的加重。
我心中既有喜悦,又有些许不舍。
在这个边防部队,我已经工作了七年,和战友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离别时,战友们为我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送会。
“陈营长,不,应该叫陈团长了,祝贺你!”战友们举杯相庆。
我也举起杯,感谢他们这些年的陪伴和支持。
离开的那天,整个营的官兵列队送我,场面让我非常感动。
我收拾好行装,向战友们告别,踏上了赴任的路途。
新的部队位于北方的一个军事重镇,气候比较寒冷。
这里驻扎着多支部队,军事氛围浓厚。
到达的那天正好下着雪,白茫茫的一片,让人感到一丝孤寂。
我穿着厚重的军大衣,提着行李,走在陌生的军营中。
报到手续很快办完,我被安排在了团部的宿舍。
宿舍不大,但干净整洁,有基本的生活设施。
我放下行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感觉。
新的环境,新的职务,新的挑战,也许还有新的开始。
第二天一早,我就要参加军区的例行会议,然后正式接任。
我早早起床,穿戴整齐,准备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坐满了各个部队的代表。
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环顾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
会议室里充满了低沉的交谈声,大家都在等待会议开始。
主持会议的是军区的一位将军,他简短地介绍了本次会议的议程。
我认真听着,偶尔记录一些要点,想要尽快熟悉新的工作环境。
突然,我注意到会议室前排坐着一位女军官,背影莫名地熟悉。
她的发髻很干净利落,制服笔挺,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利落的气质。
我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
她的坐姿挺拔,不时低头记录着什么,显得非常专注。
会议进行到一半,那位女军官起身做了一个简短的报告。
她的声音传来,清晰而有力,却也莫名地熟悉,让我心头一震。
“根据军区作战部的分析,近期边境地区存在潜在的安全隐患...”她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中。
我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一种预感在心头升起。
这个声音,这个背影,难道是...
我不敢确定,只能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她的报告。
报告结束后,她回到座位,继续低头记录。
我的心跳依然没有平息,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背影上。
会议结束后,与会人员开始陆续离场。
我故意放慢脚步,想看清那位女军官的样子。
她站在门口和几位军官交谈,背对着我。
我走过去,不经意间与她擦肩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她转过头来,看到那张脸,我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十年的时光仿佛只是一瞬,她的眼睛依旧明亮,只是多了几分坚毅。
“苏雨晴?”我下意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复杂。
“陈志远,”她的声音依旧清脆,但多了几分沉稳,“好久不见。”
简单的四个字,却包含了十年的岁月和变迁。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周围的军官似乎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异样,识趣地走开了。
“你现在是……”我试图找一个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军区作战部副部长,中校军衔。”她简短地回答,语气公式化,就像在向上级报告。
她的回答冷静而疏离,仿佛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而非曾经相爱的恋人。
“恭喜你,我刚调来,是新任的团长。”我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不带任何个人情感。
她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特别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欢迎你来到这里。”她说完,礼节性地伸出手。
我伸手与她相握,她的手很凉,但握力很坚定,不再是当年那个柔弱的女孩。
短暂的握手后,她很快抽回了手,仿佛我的触碰会灼伤她一般。
“我还有会议,先走了。”她说完,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有力。
07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十年的时光如河水般从我们之间流过,冲刷走了所有的温情。
十年了,她变了很多,又似乎没变,依旧是那么干练、果断。
那个在小城街头笑靥如花的女孩,如今已是一位坚毅的军官,肩上扛着责任与使命。
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全是她的样子,当年的她,现在的她,重叠在一起,让我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命运为什么如此捉弄人,让我们在十年后的今天,在这样的场合重逢。
我想知道她这十年过得怎么样,是否快乐,是否也曾想起我,但她的冷漠让我不敢贸然询问。
第二天,我正式接任团长职务,开始了新的工作,试图将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开。
部队的情况比较复杂,需要我尽快熟悉和掌握,我投入到工作中,试图不去想苏雨晴的事情。
但命运似乎有意安排我们相遇,就像是在捉弄我们两个可怜的棋子。
一周后,军区下发通知,要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演习代号“东方盾牌”。
这是一次联合演习,多个兵种共同参与,规模空前,意义重大。
我所在的团将与军区作战部一起,负责演习的具体实施,这意味着我不得不与苏雨晴进行工作上的交流和合作。
第一次工作会议在军区作战部举行,这是我接任后第一次正式与她工作交流。
我提前半小时到达,希望能有机会与她单独谈谈,但她的办公室门紧闭,里面传来低沉的谈话声。
会议室里已经有几位军官在准备材料,我找了个位置坐下,翻看会议资料,耐心等待。
会议开始的时间到了,苏雨晴准时出现,她穿着笔挺的军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严肃的气质。
“陈团长,请坐。”她公式化地招呼我,语气中没有任何私人感情,就像对待任何一位军官。
我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假装翻看文件,实则偷偷观察她的面容,想要从中找出当年那个甜美女孩的痕迹。
会议很快开始,她主持得井然有序,展示了出色的组织能力和专业素养。
我们讨论演习的各项细节,她思路清晰,表达准确,显示出专业的军事素养,完全不同于我记忆中那个文静的女教师。
我提出了几点建议,关于我所在团队在演习中的具体定位和任务安排。
她认真听取,但也毫不客气地指出其中的不足,专业而犀利,不留情面。
“陈团长,你的想法有创新性,但在实际操作中可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她一针见血地指出我方案中的漏洞,声音平静而不容置疑。
我不得不承认她的分析很到位,立即调整了方案,心中却涌起一丝苦涩,她待我如此陌生,仿佛我们从未相识。
整个会议过程中,我们就像两个素不相识的军官,除了公事,没有任何私人交流,那种疏离感让我心中发冷。
会议结束后,她收拾文件准备离开,动作干练而迅速,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
“苏部长,”我鼓起勇气叫住她,“能单独谈一下吗?”
她停下动作,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很快被平静取代。
“去我办公室吧。”她最终点头同意,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办公室很简单,除了必要的办公用品,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物品,墙上只挂着一面军旗和几张荣誉证书。
“有什么事?”她坐下后直接问道,眼神冷静而专注,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就是想问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问道,但声音中还是透露出一丝紧张。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一丝复杂,似乎在思考如何回应这个私人问题。
“还不错,工作很充实。”她简短地回答,没有透露任何实质性的信息。
“家里人都好吗?”我继续问道,希望能找到一些共同话题,打破这僵硬的气氛。
“都挺好的,爸爸已经退休了,妈妈还在医院工作。”她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提到家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温情。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尴尬,我绞尽脑汁想找些话题,但一切都显得那么刻意。
“十年了,”我最终打破沉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她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转向工作,仿佛不愿回忆过去,或者说,不愿与我分享她的过去。
“演习很重要,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她的语气又恢复了公式化,眼神中的温情消失不见。
我明白她不想谈及过去,只好点点头,接受这个现实,接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曾经的亲密。
“当然,工作第一。”我说,努力掩饰声音中的失落。
离开她的办公室,我心里有些失落,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现在的苏雨晴,似乎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完全不同了。
也许,我们之间的那段感情,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只是生命长河中的一朵小小浪花。
08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因为演习的事情不得不频繁接触,每一次见面都是公事公办,从不涉及私人话题。
每次见面,她都保持着专业的态度,从不提及过去,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情感纠葛。
我也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专注于工作,告诉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
演习前的准备工作很繁重,我们经常工作到深夜,讨论方案,调整计划,协调各方资源。
有一次,我们一起审核演习方案,直到凌晨,军区大院很安静,只有我们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她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依然坚持工作,专注地审核着每一个细节。
“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看她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她摇摇头,继续低头审核文件,仿佛害怕稍有放松就会出现疏漏。
我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女孩,那个会因为我的小小关心而甜甜微笑的女孩。
我们继续工作,气氛不再那么紧张,偶尔还会就某个问题轻松地交换意见。
“听说你一直没结婚?”她突然问道,声音很轻,似乎怕惊扰了夜的宁静。
我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询问我的个人生活。
“是啊,一直忙着工作,没怎么考虑个人问题。”我回答道,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常。
“你呢?”我忍不住问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摇摇头,“我也没有,军人的生活你知道的,不太适合成家。”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各自思索着什么,房间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时钟的滴答声。
演习前一天,我们在野外进行最后的场地勘察,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天气很冷,北风呼啸,雪花飘落,预报说晚上可能有暴风雪。
她穿着厚重的军大衣,但还是被风吹得瑟瑟发抖,脸颊被风刮得通红。
我脱下自己的围巾,递给她,“戴上吧,风太大了。”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想拒绝,但最终还是接了过去,“谢谢。”
她将围巾围在脖子上,那条深蓝色的围巾衬得她的脸更加白皙。
我们走在雪地上,足迹印在洁白的雪面上,一前一后,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你还记得小城的雪吗?”我突然问道,声音被风吹散,有些模糊。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走,仿佛没有听到我的问题。
“记得,很美。”她最终回答,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声淹没。
我知道她不想多谈,也就不再提起,但心中却涌起一阵暖意,至少,她还记得我们共同的回忆。
演习当天,天气更加恶劣,暴风雪席卷了整个地区,能见度极低,温度骤降。
上级考虑到安全因素,几乎要取消演习,毕竟在这种天气下进行军事演习风险太大。
但苏雨晴坚持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恶劣天气训练机会,应该继续进行。
“实战中不可能总是晴天,士兵们需要在各种恶劣环境下训练。”她在会议上坚定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心。
我同意她的观点,也表示支持继续进行演习,“我们的部队必须具备全天候作战能力,这次演习是检验的好机会。”
最终,在我们的坚持下,演习按计划进行,虽然规模有所缩减,但主要科目都保留了下来。
我和苏雨晴一起在指挥部监控整个演习过程,通过无线电与各个单位保持联系。
演习进行到一半时,突然接到报告,说有一个小分队在暴风雪中迷失了方向,失去了联系。
情况紧急,如果不及时救援,他们可能有生命危险,暴风雪中的温度足以让人员冻伤甚至死亡。
苏雨晴立即组织了一支救援队,准备出发,她亲自披上军大衣,准备带队前往。
“我和你一起去。”我坚定地说,已经穿好了防寒装备。
她想要拒绝,张了张嘴,但看到我的表情,知道我已经下定决心,最终只是点点头。
“注意安全,随时保持通讯。”指挥部的军官叮嘱道,脸上满是担忧。
我们穿上厚重的防寒服,带上必要的装备,驾驶越野车前往失联小分队的最后已知位置。
暴风雪中的能见度极低,雪花密集地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几乎无法清除。
道路几乎无法辨认,我们只能依靠GPS和地图,缓慢前进,车轮不时陷入深雪中。
车子几次陷入雪堆中,我们不得不下车推车,冰冷的雪水渗入手套,冻得手指发麻。
她的脸被风雪吹得通红,但她没有一句抱怨,咬着牙继续前进,展现出不同于常人的毅力。
我们艰难地前进,终于接近了失联小分队的位置,GPS显示他们可能在前方的一个山谷中。
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车子失去了平衡,开始向山坡下滑去,雪地上的摩擦力几乎为零。
我本能地伸手拉住了她,将她护在怀里,用身体为她抵挡可能的冲击。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雪堆前,引擎熄火,我们检查了一下,除了一些轻微的擦伤,都没有大碍。
但车子已经无法继续行驶,引擎受损,我们必须步行前进,在这暴风雪中,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风雪越来越大,我们紧紧靠在一起,相互支撑着前行,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她的体力似乎有些不支,呼吸变得急促,步伐也不再那么坚定。
“还能坚持吗?”我关切地问道,声音被风声几乎完全掩盖。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但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继续向前走,不肯放弃。
09
终于,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我们看到了一个红色的信号弹,划破天际,那是失联小分队发出的求救信号。
我们加快脚步,向信号弹的方向前进,心中充满了希望。
他们在一个山洞里避风雪,所幸都没有受伤,只是被暴风雪困住,无法返回。
我们联系了指挥部,请求支援,同时在山洞里等待救援,外面的暴风雪越来越大,几乎成了一场雪灾。
洞里很冷,我们生起了一小堆火,围坐在周围取暖,火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一片温暖的红光。
她坐在我旁边,双手搓着取暖,指尖因为寒冷而泛白,微微颤抖。
我脱下手套,递给她,“你的手冻得厉害,戴上吧。”
“你自己不冷吗?”她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我习惯了,在边防部队这点冷算不了什么。”我笑着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手套,轻声道谢,“谢谢你,陈志远。”
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而不是职务,这简单的三个字让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不客气,苏雨晴。”我也叫了她的名字,感觉亲切而自然。
我们静静地坐着,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温暖的光芒,她的侧脸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你为什么参军?”她突然问道,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山洞中清晰可闻。
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是否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说来话长,总之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吧。”我没有说出真相,不想让她知道我参军的真正原因。
她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火堆,眼神中充满了思索。
救援队在两小时后到达,我们和失联小分队一起安全返回基地,演习因为天气原因提前结束。
这次险情意外地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她对我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冷淡,偶尔会有一丝笑意浮现在脸上。
演习结束后,总结会议上,军区领导对我们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评价。
特别是在救援行动中的表现,被认为是军人品质的典范,展现了军人的责任感和担当。
会后,出乎我的意料,苏雨晴邀请我去她家吃饭,说是感谢我在危险时刻对她的保护。
“晚上有空吗?”她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你的帮助。”
我有些意外,但很快答应了,心中涌起一丝期待,也许,这是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她住在军区家属院的一套两居室里,装修简单但很温馨,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画,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书籍。
我带了一瓶酒,她做了几个家常菜,都是我曾经喜欢的,不知是否是巧合。
饭桌上,气氛比以前轻松了许多,我们聊起了各自这些年的经历,从部队生活到个人成长。
她讲述了在军校的生活,那里的严格和艰苦,以及她如何一步步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军官。
我也分享了我在边防部队的经历,那些艰苦的岁月如何磨砺了我的意志,让我成为今天的自己。
酒过三巡,话题逐渐深入,气氛也越来越融洽,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我们还是那对无忧无虑的恋人。
“其实,”她突然放下酒杯,眼神有些迷离,声音中带着些许醉意,“我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我听说你参军了,还成了军官,我很为你高兴。”她继续说道,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当年要退婚?”我终于问出了这个埋在心底十年的问题,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书架前,从一本书中取出一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
那是我们订婚时的合照,我们站在小城的河边,笑得很开心,青春洋溢,充满希望。
“我一直留着这张照片。”她说,声音有些哽咽,眼中含着泪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看着照片,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那个幸福的时刻仿佛就在昨天,又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那为什么要离开?”我再次问道,声音轻柔,不想增加她的痛苦,但我需要知道真相。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下定决心,告诉我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那年体检,医生说我可能有一种遗传性疾病。”她慢慢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痛苦的回忆。
我震惊地看着她,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心中既疼痛又自责,为她承受的痛苦,也为我当年的不理解。
“什么疾病?”我问道,声音有些颤抖,生怕听到什么可怕的诊断。
“一种可能导致不孕的疾病,医生说概率很高。”她低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像是在告解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想拖累你,不想让你和一个可能无法给你孩子的女人结婚。”
“军校的录取通知来得正是时候,给了我一个体面离开的理由,一个不会让你同情我的理由。”
我感到一阵心痛,原来她承受着这样的痛苦,而我却只顾着自己的伤心,从未想过她的苦衷。
“你应该告诉我的,”我说,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和心疼,“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无论发生什么。”
她摇摇头,眼中含着泪水,但没有让它们流下来,依然保持着军人的坚强。
“那时我们太年轻了,我不确定你能承受这样的打击,我也不确定自己能面对你的同情或勉强。”
“而且,我也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需要独自面对这个可能改变我一生的诊断。”
10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当年的我,或许真的无法妥善处理这样的情况。
“后来呢?”我最终问道,希望她的故事有一个好的结局。
“后来我去了军校,专心学习,试图忘记过去,也忘记那个可能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成为一个母亲。”她说。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军区机关,开始了军旅生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不给自己任何思考的空间。”
“再后来的一次体检,医生说之前的诊断有误,我其实很健康,那种疾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苦笑了一下,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释然,又有遗憾,还有深深的无奈。
“但那时已经过去五年了,你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我不想再打扰你,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我感到一阵心酸,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一个错误的诊断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这些年,我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听说你在边防部队表现出色,屡次立功受奖。”她继续说道,眼中闪过一丝骄傲。
“有一次,你们部队申请的装备迟迟不下发,是我在军区会议上力挺,才最终通过的。”
我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一直在默默地关注和帮助我,从未间断过。
“为什么不联系我?”我问道,心中涌起一丝酸楚,想到她这些年的煎熬和思念。
“我不确定你是否已经原谅了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重新进入你的生活。”她轻声说道,声音中满是自责和不安。
“十年了,我以为你早已结婚生子,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房间里只有时钟滴答的声音,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其实,”我打破沉默,决定告诉她我一直隐藏的秘密,“我参军就是因为你。”
她惊讶地抬头看我,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张军来看我,发现我一蹶不振,就建议我去部队锻炼自己,重新找回自我。”
“我想,既然你选择了军营,或许我也可以去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也许能在那里找到你,或者至少,找到一个和你相似的世界。”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内疚,轻轻咬着下唇,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让你经历了这么多,都是我的错。”她说,声音中充满了歉疚。
我摇摇头,伸手握住她的手,“不必道歉,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军旅生涯让我成长了很多,我不后悔。”
“如果不是当年的变故,我可能一辈子都困在那个小城,过着平凡而单调的生活。”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安静地覆盖着大地,像是要掩埋过去的所有痕迹,给这个世界一个全新的开始。
我们站在窗前,看着雪花飘落,沉默不语,但心中的隔阂似乎已经开始融化。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看雪吗?”她突然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
“记得,那年冬天,小城下了很大的雪,我们在河边堆了个雪人。”我回答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还把你的围巾给了雪人,结果自己感冒了,连续发烧三天。”她笑着说,眼中有了些许往日的温柔。
我也笑了,那些美好的回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那个纯真的少年和少女,在雪中嬉戏,无忧无虑。
“苏雨晴,”我转向她,认真地说,“十年了,我们都变了很多,但有些东西可能没有变。”
她看着我,眼中有期待,也有不安,还有一丝希望的光芒。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想重新认识你,现在的你,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女孩,而是如今这个坚强、独立的军官。”我继续说道,声音坚定而真诚。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然后缓缓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我也想重新认识你,陈志远,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男孩,而是现在这个成熟、坚毅的军人。”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希望。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过去的足迹,也铺就了新的道路,我们或许无法回到过去,但可以一起面对未来。
那一刻,我感到心中的那道伤痕开始愈合,十年的时光,让我们都成长,也让我们有勇气面对过去的遗憾。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们在经历了风雨后,依然能够相遇,在这个飘雪的夜晚,我们开始了新的旅程。
十年前,我们因为军校而分离;十年后,我们因为军营而重逢,人生有时就是如此奇妙。
在这个白雪皑皑的冬夜,我们找回了彼此,也找回了自己,重新开始,不再畏惧未来的风雨。
来源:楼兰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