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国国防大学出版社在2025年第一季度《联合部队季刊》发文：《被信任的力量：军事行动中的说服力与叙事》（Being Believed：Persuasion and the Narrative in Military Operations）。本文定义了叙事（Na
美国国防大学出版社在2025年第一季度《联合部队季刊》发文：《被信任的力量：军事行动中的说服力与叙事》（Being Believed：Persuasion and the Narrative in Military Operations）。本文定义了叙事（Narrative）这种沟通形式，介绍并描述影响叙事说服力的关键因素，并为美军联合部队提高叙事说服力提出相关建议。
著名学者托马斯·谢林（Thomas Schelling）曾指出，威慑的核心在于“被信任”。如果对手不相信威胁会被执行，那么威慑就失去了意义。在竞争环境下，信息传播的有效性不仅取决于其真实性，更在于其说服力。美军联合条令明确指出，构建成功的叙事策略必须建立在事实基础之上，同时注重增强信息的说服力，这样才能确保信息在复杂的竞争环境中产生预期效果。
2013年8月28日，美国海军陆战队在阿富汗南部上空散发传单（图源：美国国防部）
01叙事的定义与作用
美军联合条令对叙事的定义是：“一种用于支撑作战行动，并为作战或情境提供更深入理解和背景的简短故事。” 叙事能够赋予事件意义，影响受众的认知，并最终引导其行动。联合条令还指出，“叙事可以被视为一种统一的故事，起到信息控制的作用，以避免信息冲突，并促进行动的一致性。”
在现代战争中，叙事的重要性日益凸显。无论是在反叛乱行动中争取当地民众支持，还是在大国竞争中塑造国际舆论，叙事都扮演着关键角色。美军的作战条令，如《美军条令》（JP 1）、《联合行动条令》（JP 3-0）等，都强调了叙事在军事战略中的核心作用。
2024年10月4日，美国陆军上尉贝利·阿德尔（Bailey Ader）在民事-军事合作中心收集信息。（图源：美国陆军）
叙事的核心要素由背景（Setting）、角色（Characters）、情节（Plot）和寓意（Moral）构成。深入理解这些基本要素具有双重价值：既可用于解构敌方叙事，又能有效构建己方叙事。相较于非叙事性沟通，叙事因其易于理解和接受的特点，已成为军事信息传播的重要形式，这就要求军事规划者必须具备构建完整叙事的能力。然而，掌握叙事的基本要素仅是基础，深入理解叙事的说服机制更为关键。只有在准确把握影响人们行为的关键变量的基础上，才能在实际军事行动中有效运用和应对信息传播。
总体而言，与非叙事性沟通相比，叙事通常更容易被理解和记忆。此外，研究表明，叙事相较于其他形式的信息传播，更容易被受众正面评价，并积极的情感反应。因此，与简单的口号或零散的信息片段相比，一个连贯、完整且具有说服力的叙事更能改变人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因此，构建有效叙事的关键在于确保其具有足够的说服力，以达到战略目标。
02影响叙事说服力的关键因素
情感或影响 Emotion or Affect
艾米尔·辛普森指出，“任何战略叙事，要想具备说服力，必须在情感和理性层面打动受众。”叙事构建是一种强大的工具，可以塑造人们的现实和情感，从而影响他们的行为、态度和信仰。叙事不仅仅是事实的堆砌，还必须触及受众的情感，从而增强他们的认同感和行动动力。
简单且易于理解 Ease of Understanding/Simplicity
易于理解的叙事能提高受众对传达者政策目标的接受度。美国战略专家P.W.辛格和埃默森·布鲁金指出：“人类的大脑天生会寻求并创造叙事”，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电影和书籍能在人们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他们进一步指出：“通过简化复杂的现实，好的叙事能够与人们已有的理解契合。”因此，叙事的简洁性至关重要。
一致性 Consistency
JP 3-04（即JP 3-04《联合作战情报》）指出，人们倾向于接受符合其既有认知的信息。因此，叙事必须与目标受众的文化或世界观一致。
经典性 Canon
研究表明，使用“经典语言”可以增强叙事的说服力。个体或群体对叙事的理解和接受程度，可能会受到其所熟悉的职业、文化、宗教或其他生活方面的术语的影响。使用经典术语，可以使叙事更加吸引人和具说服力。简单来说，将叙事语言与受众词汇匹配，可增强叙事的说服力。
认同感 Identification
经典语言的使用与“认同感”有逻辑联系，认同感指的是受众能否采纳故事角色的视角，从而增强叙事的说服力。研究表明，认同感可以通过积极描绘角色、使用第一人称视角并强调受众与故事角色之间的相似性来有效提升。通过这种方式，受众更容易产生情感共鸣，进而接受叙事所传达的观点和政策。
叙事转移与信任 Narrative Transportation and Trust
叙事转移是影响叙事说服力的重要因素，它使读者或目标受众能够设想故事情节，从而产生积极的看法并接受其中的政策或解决方案。与此密切相关的是叙述者的信任，受众若信任叙述者，更可能接受叙事中的提议。认同感、叙事转移和信任通常依赖于了解受众的关切，包括他们重视的内容和认为可信的信息。因此，叙事的来源和内容是影响说服力的关键变量。
共鸣感 Resonance
所有前述因素都会增强叙事的共鸣。当叙事与受众产生共鸣时，它会自然融入受众的“既有故事情节”，并促进受众与故事中人物的团结和认同感。
连贯性 Coherence
军事规划人员必须确保叙事连贯，核心要素需合乎逻辑，并与更高层次的目标和战略任务一致。同时，叙事要适应多个受众的文化、信仰和认知差异，保持整体连贯性。连贯性的重要方面是协同性，叙事需与受众的深层信仰体系和文化相一致。规划者需找到能够吸引多种受众的叙事，并理解其说服力所在。军事规划者还需在不同层次的战争中制定一致的叙事，并善于揭示对手叙事的矛盾与不一致性。
令人信服 Convincing
叙事与行动的一致性已被军事规划界广泛认可，但在实际操作中仍面临诸多挑战。采用叙事方式进行沟通能够有效弥合言语与行动之间的差距，从而简化各层级的执行过程。这种沟通方式不仅有助于目标受众更好地理解和记忆信息，还能确保军队成员通过言行传递一致的信息。当士兵、海军陆战队员、水兵等都能记住并传播同一个故事时，军方就能够向目标受众传达完整、连贯的叙事，进而确保军事行动与预期目标保持一致。
历史与国家认同 State History and Identity
国家历史和身份在战略叙事中也至关重要。历史作为强大的情感源泉，能够赋予叙事特殊意义，增强其说服力。国家的历史构成了其身份基础，决定了某些行为的适当性。国家身份往往比具体的安全关切或模糊的文化观念更能影响外交决策。因此，战略和军事规划者应深入研究国家身份，了解其影响力，而不仅仅停留在对“文化”概念的理解。
03结论与建议
2024年11月5日，美国海军陆战队评估模拟宣传材料。（图源：美国海军陆战队）
基于叙事及其说服力的关键因素，提出以下三点开展叙事行动的建议：建议一战术行动不应只是驱动或适应叙事，而应由叙事引导联军在战术和作战层面的行动。叙事应当优先于其他作战行动，而非事后跟随。建议二将叙事焦点集中于精英群体，尤其是决策者，能有效简化目标受众分析。通过这些精英作为中介，叙事信息可以根据民众或关键群体的接受方式和说服逻辑进行调整，从而以符合国家身份认同的方式传播。与其直接向大众传递叙事，不如通过精英群体作为中介，将信息传递给大众，这样不仅能提升传播效果，还能增强受众的共鸣与认同。建议三深入理解国家身份（State Identity）有助于分析其对外交政策决策和正当性构建的影响。尽管历史、语言和文化对战略和作战环境至关重要，但并不总能直接推动有说服力的叙事。而国家身份则能提供更清晰的框架来理解外国目标受众。虽然国家身份根植于历史，但与文化不同，它揭示了国家凝聚力的核心要素。
来源：木桌咖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