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94年参加工作,那时单位里工种比较多~木、瓦、油、水、电都有,大刚是工区的木工。
我94年参加工作,那时单位里工种比较多~木、瓦、油、水、电都有,大刚是工区的木工。
木工都干什么呢?八九十年代,单位管辖范围内的居宅、平房开始都是木门、木窗框,木工主要职责就是修理木质门窗,兼做门框、窗框。
大刚退伍军人转业分到我们单位,比我大十多岁,长得刀条脸,黑瘦,脸上没点肉,坑坑包包像骨头外面裹层皮。
他有点特长,一个是嗓音好,能唱,另外一个能踢毽球,单位院里挂上网,他能连踢好几场。
基于这两个特长,工会赵主席让他当工会文体委员。他的本质工作是木工,文体委员是兼职,为了鼓励他的积极性,年末工会选积极分子通常会考虑他。
工会积极分子的奖励有时是钱,有时给个锅或者毛巾被啥的。
有一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刚没当上这个先进,马上他就炸毛了。
那时单位会议室有音响,早晨上班前先放几分钟歌或者音乐,八点整上班放广播操大家做操。
我当时年轻,还没成家,早晨没事去的早,赵主席就让我管广播室,到时帮忙放广播操。
广播室里有成套的音响和光盘,我正在整理设备,大刚晃晃悠悠进来了,明显带着情绪,“借几张盘听听。”
借呗,偶尔也有别的同事来借着听,听几天就还回来了,单位允许的。
大刚挑挑拣拣拿了四张光盘,我有个登记本,借东西的人签个名就可以。
我说,“刚哥,签个字”,他啥也没说,抬脚就走了。
我那时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也不敢拦着他,好多天他也不还,催他就说还在听。
我只好和赵主席说了,赵主席是个身材矮小的老头,说话一股夹子音,叹气,“拿就拿吧,你别追着要了。这是对我有意见哪,抻着没让他当先进。”
这让我对大刚有了新的认识。
2002年左右,大刚不在工区当木工了,单位成立调度室,他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去了调度。
调度三班倒,每个人一个月大概十个夜班。那时夜班费低,一个夜班4.8。
开工资的时候,大刚会拿着自己的工资条和那两个人的一个一个的核对,少一个夜班也是要去财务问问清楚的。
为什么我这么清楚呢?02年左右我和一位老师傅在办公室写单位志,办公地点就在调度室隔壁。
也是在这里,我发现了大刚的秘密。
一天下午,我正百无聊赖的写东西,隔壁调度传来一阵哽咽哭泣声,还夹杂着呜呜囔囔的说话声。
我对面的刘师傅给我使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悄悄到门口伸脖子往调度那屋看。
我仔细听听,是大刚的声音,恍惚说着“你不让我去,我听你的不去找你。”后面又反复重复那句,“我听你的。”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这是听见啥隐私了吧?
刘师傅蹑手蹑脚回来,努努嘴没吱声。过一会儿那屋声音停了,大刚带上门出去了。
刘师傅这才含含糊糊和我说,大意就是单位老人都知道,大刚和开发区一个年轻女人搞在一起,听刚才的电话这是散了。
大刚媳妇我们都认识,在车站计划室卖票,胖墩墩圆滚滚的,一脸福相。
多年前计划室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权利大的很,窗口买不着卧铺,计划室可以有。当然你得关系够硬。
大刚媳妇淑芬,就是计划室的。地方很多单位为了买票方便,年节都会维护计划室那帮人。
以至于流传出一句话,地方单位请计划室人吃饭,站长来了都不行,淑芬不到不开席。
颇有点“不知皇上,唯识年大将军”的意思。
听说淑芬在家对大刚百依百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不明白为啥他还在外面搞这一手。
2013 年左右,单位合了分,分了合,我们这批人又回到原点。我走了几个部门,大刚依然还在调度,也是巧合,我们的办公室是对门。
冬天的一个下午,大刚过来借笤帚,随口说,“换个班,去外地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
当时只当是句寻常的话,谁知两天后噩耗传来。
周一上班,到单位就有人告诉我,大刚出事了。他去参加亲戚婚礼,婚礼结束打车往高铁站赶,出租车起火,一车四个人全都没跑出来。
同事分析他们应该是为了赶点,催司机快开,催来催去出了车祸。据说现场惨不忍睹,都分不出谁是谁了。
后来大刚媳妇淑芬去收拾他的个人用品,我看着她圆圆的悲伤的脸,想着大刚起起伏伏戏剧一样的人生,不禁感慨~
有时表面看到的福气真不一定是福气。
来源:一棵树3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