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熟悉的嗓音自祁删身后传来，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一次跳动，苍白的脸上爬上丝丝红晕，如以往许多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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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不会再有人把别人的最后一束光抢走了。
黑暗真的很可怕。
祁删的世界里只有林誊，而林誊不只有她。
当林誊这束光都不能拯救祁删时，她的世界该有多黑啊。
1.
五月初的晨曦洒向大地，照在一群笑得纯真的高中生身上，朝气，而又满是活力。
“小七！”
熟悉的嗓音自祁删身后传来，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一次跳动，苍白的脸上爬上丝丝红晕，如以往许多次一样。
祁删没有停下，却是放慢了脚步，确保身后的少年能够追上。
林誊走上前把手掌放在祁删单薄的肩膀上，“早上好！”
“早上好。”
轻轻的声音自林誊右边传来，少女微微向右转头，轻轻勾起嘴角却又在瞬间转回头去，恢复往常不苟言笑的神情，细微的动作却堪堪落入林誊的眼睛，林誊也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
“小七，今天中午我妈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你记得在教室里等我，我们一起去食堂。”
“好。”
祁删在高三文科十班，林誊在高三理科一班，两人的班级不在一个楼层，在送祁删去班里的途中，林誊一直在和她分享趣事，哪怕每天都一起，他似乎也有说不完的话。
少年的笑容真挚灿烂，少女认真倾听，时不时附和几句，倒有岁月静好的感觉。
“进去吧，我们体育课见！”林誊站在高三一班门前向祁删挥了挥手，少年身材高挑，眉眼俊朗，笑容灿烂，又是高三年级学神之一，惹得教室里的女生们频繁地向他望去。
祁删已经见怪不怪，可还是忍不住失落，那个少年那样耀眼，她真的配站在他的身边吗？
“扫把星，不知道林誊喜欢她哪点，还是秋女神...”
“行了，认真学习吧，你忘了上一个这么说她的人，被林誊收拾得多惨，你别以为你是女生，他就不敢收拾你！”
虽然前面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在周围的读书声掩盖下显得更小，但是祁删还是听到了，她早就习以为常，甚至听得多了，她也想问林誊为什么还愿意和这么糟糕的她呆在一起。
2.
少年微微低头，双手插兜，眉眼含笑，垂眸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女，少女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向少年，笑容耀眼，阳光恰好笼罩在他们周围，那样的美景，局外人又怎能忍心打扰。
祁删静静地看着不远处操场中央的那一幕，她想，本该是这样才对，他应该永远这么笑着，他身边的人应该也如他一般爱笑才是。
是的，本该如此。
祁删转身离开，却一不小心红了眼眶，她不想到操场去了，反正偌大的操场少了一个人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3.
“小七，红烧排骨好吃吗？”
“嗯。”
“小七，你今天没来上体育课吗？我都没看见你。”
“嗯。”
“小七，你是不是不开心啊，发生了什么事啊？”
“没。”
“小七，你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不理我？”
林誊拉住了快步前进的祁删，眼中没了往日的笑意，却满是失落，祁删怔怔地看向他的双眼，双唇微启，
“我...我理你了。”
祁删越是这般说话，林誊便越觉得委屈“我知道...可是你之前哪怕话再少也不会这般...”
“我...”
“林誊！”
一道满是惊喜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打破了低迷的氛围，或许是跑得太急，女孩没有及时停下，撞到了林誊身上，林誊为了帮助怀中之人稳住重心，连忙伸手扶了一把，可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想要收回手，没想到他的胳膊早已被女孩当作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
从祁删的角度看去，他们二人似在相拥，刺眼，极其刺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女孩带了一点微喘，连忙从林誊怀中退出，笑着看向他，“刚刚在后面看着前面有一个人像你，没想到一喊，真的是你。”
林誊笑着看向她，以示回应。
像是才发现林誊身边还有一个人一般，女孩顿了一下，继而笑着看向祁删，“你好啊，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诶，我叫秋心蕊，你叫什么啊？”
祁删低头看向伸到自己面前的右手，手指纤长，嫩白，与她满是老茧和冻疮痕迹的双手相比，真的是云泥之别。
秋心蕊？
祁删抬头看向面前微笑着看向她的女孩，她的杏眼很美，言笑晏晏，是那个红榜上受人敬仰的女神，是那个与林誊并称神话的校花，是那个站在林誊面前笑得灿烂的女孩，是那个可以站在他面前笑的女孩吧。
似乎是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许尴尬，林誊开口想化解气氛，“小七，这是...”
“祁删。”还没等林誊说完，祁删就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握了上去。
得到了祁删的回应，秋心蕊开心地上前和她并排走在一起，似乎想要和她多交流交流。
“祁删？是地名祁阳那个祁，姗姗来迟那个姗吗？”
祁删略微一顿，“不是，是删除的删。”
可笑吧，连名字都是多余的。
“哦哦，那你是哪个班的啊，你和林誊是怎么认识的啊？”
本不该如此的，她本不该和身边的女孩有过多的交集的，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去看看那个被世人认可的可以站在林誊身边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高三十班，从小便认识了。”
“那你们岂不是青梅竹马？那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林誊小时候的样子啊？”
“没印象了。”
“那...”
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她似乎乐此不疲，她似乎可以用话语去温暖一个言语里满是冷漠的人。
林誊双眸微微睁大，愣愣地看向身旁的祁删，眼里情绪复杂。
祁删的名字是禁忌，她如今却可以自己提及了，这是不是代表小七挺喜欢秋心蕊这个新朋友的。
有多久了，他记不清了，小七除了和他说话外就没和别人交流过，这是不是代表小七从过去的阴影走出来了。
现在小七身边多了一个朋友，她会不会更加开朗，未来会不会越变越好。
只要一想到未来的小七能回到小时候那般，林誊心里便满是希望，连今天小七不理他的郁闷都一扫而空了。
“我刚刚听到林誊叫你小七，那是你的小名吗？我也能叫吗？”
“可以啊！”沉浸在喜悦里的林誊一听秋心蕊如此说，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
本来正在走路的祁删，听到林誊如此说，瞬间停下脚步，将那句不可以憋回了心里，她转头看向他，只是怔怔地看向他，不说话，眼里也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怎...怎么了吗？”看着突然转头看向他的祁删，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是他说错话了吗。
“没事，没事，你不开心我不叫就可以。”似乎是不想让祁删和林誊为难，秋心蕊连忙出声。
“可以。”
说完话的祁删没再理身后的二人，直接向前走去。
也是，她有什么资格说不，他都应允了不是吗。那个十多年唯一叫过这个名字的人都说可以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原本就是她的奢望，她本就不该奢求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人。
她其实好想问啊，想问他今天为什么对秋心蕊笑得那样开心，她想问他为什么下意识地想把秋心蕊抱进怀里，她想问他为什么要把对她专属的称呼分给别人。
可是，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会不会让他感到厌烦。
心烦，心里堵得慌，心里痛得难受。
“小七她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秋心蕊有点小心翼翼地看向林誊，“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惹她生气了？”
自责，黯然神伤，林誊看到这样的秋心蕊，连忙出声安慰，“没有，可能是她怕下午上课没精神，先回教室里休息去了，我们也先回去吧。”
今天的小七有些许奇怪，一直不太开心，或许下午放学的时候就好了，林誊想着等他下午再去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好。”似乎是得到了安慰，秋心蕊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难受和林誊往高三一班走。
走到班级门口的林誊看到班牌时才想起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急于求成了，太想着让小七身边再多一个朋友，可这些年她的身边只有自己，他应该循序渐进才是。
4.
家，对于祁删来说太过于陌生，可以说她从出生起就没了自己的家。
因为她，克母、克父。出生克死母亲，出事克死父亲。
“丧门星！！扫把星！！”哭腔之声冲进祁删的双耳，虽然早就习惯每天几句的嘲讽但是这还是时隔八年之久又一次如此的大阵仗。
上一次好像是父亲去世的时候吧，这次莫不是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一阵刺痛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在祁删脚边响起，她眼前一黑，杵着身旁的柜子才堪堪站稳，祁删伸手揉了揉眼睛，突然额头一凉，一股黏糊的液体顺着额头流到了她的手上、眼睛里。
祁删低头看了眼脚边的玻璃碎瓶，没去管头上的伤口，任由鲜血顺流而下，客厅对面的叫喊声和劝慰声一声夹杂着一声传入耳里。
刺耳，极其刺耳。
“妈！你到底还养她干什么？！这个丧门星、扫把星害死了爸爸不够，如今还要来害我！”
“乖乖诶，别哭了，妈妈心疼，等她后天满了18岁，我们就叫她搬出去，这样眼不见心不烦！”
“仅仅是让她搬出去有什么用！现在全校都快知道我有个丧门星姐姐了！”祁欣似乎还是不满足，她的哭声逐渐失控。
“现在就让她滚！让她滚！我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乖乖这……”林媛有点为难，毕竟有些事面子工程还是得做好的。
虽然鲜血模糊了眼睛，祁删还是能看见对面母子情深的画面，她名义上的母亲林媛正在安慰着她名义上的妹妹祁欣，她们正在用最过平常的话决定她的未来。
祁删不想理会二人，如果她有能力的话也许早就搬离这个所谓的家了，就这样闹吧，反正等她回到她的房间后世界就会回归安宁。
“乖乖别哭了，要不我们让她转校？”
“好！” “不好！”
正在上楼的祁删听到林媛如此说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音色平静“学费是我自己挣的，我不会转学。”
“妈！你看她！”祁欣拿起旁边的抱枕就往祁删的方向扔，“丧门星你以为你留在学校，林誊学长就会喜欢你了？你那么肮脏，你怎么配...”
祁删转头，居高临下看向祁欣，不说话，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砸过去的枕头落在了离祁删三四米远的地方，祁删额头上的伤口有些许狰狞，地板上还有滴滴血迹，她直勾勾看向一个人时，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叫人觉得冷若冰霜。
祁欣见状歇了哭声，却又觉得自己不用怕她，趾高气昂地看向祁删“本来就是啊，学校里的人都知道秋心蕊和林誊在一起了，你和他十几年的情谊又怎样，还不是...”
祁欣说不下去了，因为台阶上那个女孩居然笑了。
对，是笑了，丧门星居然笑了。
祁删的笑容扯动了伤口，鲜血流得更加汹涌，顺着额头，滑过眼睛，留下脸颊，落到地上，她没管林媛母女两人略带惊恐的神情，笑着离开那里。
祁删回到房间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便呆呆地坐在落地窗前，屋里一片黑暗，窗外却有点点路灯驱散黑暗。
在路灯指引的前方有一片荒废的园子，那里是十岁前盛满她快乐的地方，那里有秋千、有滑梯、有草坪、有花丛、有...小林誊。
良久，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儿终于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去年林誊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手机，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了它。
手机通讯录只有一个人，阿誊，这是后来祁删悄悄改的。
“喂！”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有点惊喜，“小七，这是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沉默
对面的人从惊喜变得开始担忧。
“小七？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七？”
本来她可以控制住的，本来可以好好说话的，可是当她听到他声音那一刻还是忍不住了。
她好想问啊，好想问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秋心蕊。
最终也只剩下电话挂断的忙音在寂静的空气中荡开，以及，绯红的双眼。
5.
夜深人静之时，噩梦开始发酵。
一个黑暗阴森的地下室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将头埋进膝盖，蜷缩在角落里，不远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骂骂咧咧地打着电话，一惊一乍的声音牵动着小女孩的神经。
忽然画面一转，小女孩被链条牵制着，哭痕遍布天使般的面庞，双手双脚不断地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恶魔的牵制，她把不远处架着的摄影机当成救命稻草，可那被鞭打的痛感是那般的刻骨铭心。
迷迷糊糊之间小女孩发现自己正在一辆小轿车上，驾驶座位上是十年来从不曾对她有过好脸色的父亲，他好像很着急、很生气，他在生气什么，是不是在生气她那么多天都没回家啊。
小女孩想伸手去摸摸父亲的肩膀，想说声对不起，想说不是她不想回家，而是被坏人抓走了，回不了家，想让父亲不要讨厌她，她很乖的，以后一定每天按时回家。
可是她好像已然没有力气抬手，甚至连说话都很困难，她感觉自己正处在破舟之上，随时都可能被大海颠覆，葬身海底。
父亲似乎注意到了小女孩的动静，他转头看向后座的她，似乎在说些什么。
是错觉吗，父亲脸上怎么会有焦急、担忧呢？这份担忧是给她的吗？
是了，是错觉，因为梦醒之后父亲不见了。
黑沉沉的天空、黑压压的人群、甚至黑色的雨压得小女孩喘不过气来。
在外人面前一贯扮演好继母形象地女人朝她破口大骂，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只有一人对她笑，那是...墓碑上的父亲。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是啊，死的为什么不是我。
“你该死！” “该死！” “该死...”
小女孩用祈求的眼光看向墓碑旁另一个父亲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小女孩身边的小男孩。
你也这么认为吗？林誊...
黑暗之中祁删的双眼猛地睁开，她如溺水后得救的小孩一般贪婪地吸收着氧气，她将被子之下的身躯蜷缩在一起，努力将脑海里的画面移除。
一幅幅记忆深处的伤疤重演，这个夜晚注定难眠。
6.
“有事吗？”
操场古树之下坐着两个女孩，一个头缠绷带，一个欲言又止，不知坐了多久，头缠绷带的女孩终于开口询问。
“那个...”秋心蕊看到祁删缠绷带的额头，似乎想问什么，最终开口说了另外一件事“小七，你今天为什么不理林誊啊，他说他一直找不到你，不管是早上上学的时候还是中午吃饭的时候。”
祁删低头看着眼前的落叶，五月了，怎么还会有树掉叶子呢，身后的参天古树是一片落败的景象，原来，古树也会老嘛？
“今天早上他心情很不好，”秋心蕊看见祁删没理自己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说他早上进学校的时候没有看见你，他说今天课间的时候他怎么找也找不见你，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之间消失了，他想让我帮他问问原因，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他不会这样说的。”没有任何回答，祁删只是陈述自己所认为对的事，因为林誊不会这样，他从来不会长篇大论地向任何人诉说自己的难受。
可是，祁删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她又不确定了，毕竟身旁的女孩是他....喜欢的人，如果她没有捕捉到女孩眼里转瞬即逝的慌乱的话她确实会有不确定的想法。
“他...是没有这样说，可也说了大概...”
“是你想知道吧。”祁删打断了秋心蕊的话，“以...什么身份？”
“啊？”秋心蕊有点没反应过来，祁删的双眼太过有力，似乎能够望进她的内心。
“我是他女朋友。”良久，秋心蕊镇定了下来，看向祁删的双眼。
那双眼睛依旧平静无波，可也只有祁删知道自己内心的波动，说不上来的苦楚，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吧，好多事她都能冷静判断是非，唯独涉及林誊心意的时候，她会自乱阵脚。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林誊这一次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喜欢的人啊？她应该...祝福吗？
祁删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向脚边的落叶，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忍落寞感，“我这般模样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的好。”
秋心蕊侧头看了眼祁删头上的绷带，绷带缠绕了四五圈，掩盖住伤口，祁删本来就瘦弱，头上绑着绷带更是让人产生一种她随时都能被风吹倒的错觉。
一阵风自操场中央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向古树，古树之下已有无数的落叶堆积在泥土上，它们似乎在争夺回归泥土的先后权。可是何必呢？终归不都是要归尘的吗。
“还有什么事吗？”一瞬间的安静使祁删浑身不自在，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地方呆久了会使她窒息。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祁删没有回答，秋心蕊自顾自地问了下去，“你和林誊从小就认识吗？”
“你不是知道吗？”
“我...小七，我感觉你对我的敌意好大，可是明明昨天我们都还在好好说话的啊，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啊？”委屈涌上心头，化作了眼泪填满秋心蕊的眼眶，似乎她是真的不想不明不白地失去一个朋友吧。
“是不是因为我是林誊女朋友，小七你也...”秋心蕊的话还没说完，祁删就猛得一下起身，准备离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秋心蕊一跳。
“小七！”秋心蕊追了上去，“你别怪我，可是真的没有哪个女朋友希望自己男朋友身边出现另外一个女孩，尤其这个女孩还是他的青梅竹马，随时有可能抢走他。”
说得委屈，却又无可奈何，楚楚可怜，可是也那么的字字诛心。
祁删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低头抹眼泪的秋心蕊似乎没想到祁删会这么说。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祁删再次开口，声线比之前冷静，比秋心蕊想象中的还要冷静。
“上周末。”
上周末？是了，上周末林誊没来找她，说是自己有事要和朋友出去一趟，原来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要防着她呢？她连这个都没资格知道吗？
“所以呢？”祁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到站在她身后的秋心蕊都未曾听到“你说这话是想让我离他远一点吗？”
“不是的，”似乎是怕被误会，秋心蕊连忙手忙脚乱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是...”
是什么，她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明白了...”祁删没有那么无私把自己唯一的一束光也让出去，可是，却也不能阻止这束光自己跑掉啊。
似乎是听懂了祁删的意思，也听出了她话里的落寞，秋心蕊上前拉住祁删的胳膊，慌不择言，“小七，不是的，林誊他很心疼你的遭遇，我也是的，我也很怜惜你...”
“够了！”祁删转头看向她，“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我也不可怜。”
这是第一次，祁删第一次发火，她甩开秋心蕊的双手，不等秋心蕊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开了。
7.
“心蕊？你怎么在这？”熟悉的声音将秋心蕊从刚刚的震惊拉回神来，刚刚那双目睁圆、眼尾染上绯红的祁删似乎是换了一个人，原来狗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啊？林誊...”秋心蕊的声音略带一点哭腔，加上微微泛红的眼眶，更让人怜惜这个可能才受过委屈的小可怜。
可是秋心蕊还来不及说话，就看见林誊朝着刚刚祁删离去的方向奔去，她赶紧追了上去。
林誊站在广场之上四处观望，虽然他的身高比同龄人高，站在人群中很显眼，可是现在这个身高丝毫用处也没有，他刚刚明明看见了小七的身影，现在却怎么望也望不见。
“林誊！林誊！”
林誊的步子较大，他跑一步秋心蕊要跑三四步，秋心蕊站在林誊旁边，喘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询问，“林誊你是看见了谁吗？”
林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将秋心蕊忘在了身后，“对不起啊心蕊，我刚刚好像看见了小七。”
“嗯，没关系。”秋心蕊听到林誊这么说不免心里有点失落，“小七刚刚是在这来着。”
“是吗？”林誊一听到祁删的踪迹，连忙激动地转头看秋心蕊，秋心蕊看到如此激动的林誊，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嗯，刚刚和小七聊了一会儿。”
“小七她怎么样，她还好吗？”
“她很好。”秋心蕊闷声闷气地回答，眼泪不争气地浮上了眼眶。
“那就好，昨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后来什么也没说就挂了，我本来想去她家找她的，可是半天打不到车，天很晚了我又不想麻烦我父母送我，才想着早上来学校问她，可是一早上都没看见她...”
秋心蕊静静地听林誊讲着和祁删相关的事，心里地酸涩和不甘涌上心头。
似乎是才注意到秋心蕊的不对劲，林誊开口询问，“心蕊，你怎么了吗？从刚刚起你的情绪好像就有点低落。”
“没事。”秋心蕊闷闷地摇了摇头。
“嗯，那就好。”林誊想再去找找祁删，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低头看向一直低着头的秋心蕊，“心蕊，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一听林誊如此说，秋心蕊立马抬头看向他，“什么事，不是，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帮忙。”
“也不是什么大事，”林誊笑着看向他，那笑容笑进了秋心蕊的心里。
“明天是小七的生日，前些年我送的礼物虽然她都开心地收下了，但是我毕竟是男孩子，不懂你们女孩喜欢什么，你能给我提提意见吗？”
秋心蕊脸上扬起的笑容僵了一瞬，却又在瞬间恢复正常，“当然可以。”
“谢谢心蕊！”林誊伸手揉了揉秋心蕊头发，他从开始见到秋心蕊的时候就发现了她通红的眼眶，他想安慰她一下，也想知道是不是和小七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可是小七说不定正躲在哪里生闷气，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她，他只能揉揉头发以示安慰。
“说什么谢谢，我们是...朋友嘛。”秋心蕊笑着望向他。
“嗯，那我们晚上电话联系。”
“好。”
秋心蕊笑着目送林誊离去，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得甜蜜，他离去的背影慢慢地，似乎也有点不舍，任谁看都是一对处于热恋中的小情侣，至少，那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多余人是这么认为的。
8.
阳光洒落，少年低头揉着少女的头发，少女仰头看向少年，两人相视而笑，画面很美，画中人...更美。
祁删坐在马桶上，眼神空洞，望着眼前的门，她不知道现在能去哪里，或许只有厕所能让她的世界宁静片刻。
她其实察觉到林誊追上来了，所以她躲在了墙角，她忍了好久才回头看的，她以为会看到他近在咫尺，可是却看到这样一幅“赏心悦目”的景象。
她到底...在奢求些什么。
哗啦---
水流撞击地面的声音伴随着沁透心脾的凉意，祁删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头发上的水珠不住的往下掉，地上的水流不断地往门外泄，湿透的校服粘在身上，一切都在提醒着祁删刚刚发生了什么。
初中时经历的戏码高中继续上演，以前的祁删不敢还击，可林誊教会了她还击，如今的祁删倒是不会再傻傻地任人欺负。
祁删刚准备起身开门，就听到了门外状似私语实则专门说给她听的话。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敢和秋姐争林誊。”轻蔑、刺耳至极的声音传进祁删的耳朵，制止了她开门的动作。
“你不知道嘛？人家脸大着呢，别人可是仗着青梅竹马的身份霸占着林誊！”
“啧啧啧，没看出来脸皮可真厚。”
“那可不，林誊和秋姐都在一起了她还围着人家转呢！”
三个女人一台戏，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定义了一个人。
“要我说，是我的话我都不敢活着了，人家都不要她了，她还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
“诶，你们不知道吗？她的生命力顽强极了。”尖锐的声音传进祁删的耳朵，她的心脏开始不规则的跳动，她的生命力顽不顽强又关她们什么事。
“她一个丧门星，克父又克母，但就是不克她自己，哪怕她那么肮脏、那么不堪，她就是能好好活着，你说气人不气人！”
“肮脏、不堪？”
肮脏、不堪？祁删嘴角扯出一抹嘲笑，原来真的除了他所有的人都觉得她不干净、都觉得她很脏...
“她十岁那年被绑架了，还被强...”
“够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前一后，站在中间滔滔不绝的女生被吓得收回了接下来的话。
“秋姐...”
“小七...你没事吧。”
秋心蕊隐隐不安地看向面无表情站在那的湿透了全身的少女，若不是那紧握的双拳，她真要怀疑这些话对她没有杀伤力了。
祁删抬眸扫了一眼站在厕所里的三人，又望向站在厕所门口的秋心蕊。
现在是上课时间，她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些被时光掩藏的真相，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道听途说！
祁删的双目通红却是无神，可又让人觉得充满寒意。
“小七你...”
祁删没有理厕所里的任何人，她视她们为空气，她不想与无知的人浪费口舌。
包括秋心蕊，她和她们是一伙的！那双眼里充满怜惜之意，为什么要可怜她，她一点都不可怜！
林誊说过，随意诽谤他人的人是不配与她们这种阳光干净的人为伍的。
他说过的，对，她是干净的，是干净的。
一阵风吹过，由身上的衣服传出的湿冷寒气似要沁透心骨，内里的暖意快要被彻骨寒气侵占。
9.
幸好还有一节课就要放学了，祁删所在的班级不好，学生缺课是常态，为了不让班里的人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祁删只好在外面等风吹干衣服，放学之后，才回教室拿书包。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路上她总感觉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等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又收回目光。
“哟，这不是林誊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宝嘛！”
嘲笑，不，应该说是哄堂大笑。
祁删一走进教室便受到了这样的迎接，她直直地看向她座位前面的那个女生。
女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嘴唇轻启，“破鞋一个！”
不知是刚刚的风吹热了头脑，还是周围人满是荆棘的打量目光刺痛了她的神经，祁删冲上前去扼住了女生的咽喉。
“你听谁说的！谁告诉你的！”
那股猛劲、那阵怒气、那声怒吼让祁删如换了一个人一般，以前祁删总是任人欺负的角色，刚刚祁删那副模样使围观的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救命啊！杀人了！”女生略带痛苦的叫声惊醒了周围的人，人群开始涌动。
哪怕刚刚祁删使出了全身力气，也轻而易举地被周围人甩到了地上，她太瘦弱了，也太脆弱了，刚刚被甩这一下，她就感觉到了头昏眼花，缓了一会儿才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祁删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擦伤，痛感使她开始清醒，她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做了什么，难以置信涌上心头，以暴力还击暴力，她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突然一个人重重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喂！一个破鞋脾气还那么大，你是想进监狱吗！”
踉跄了几步，祁删才勉强站稳，她的声线晦涩，“我不是破鞋，我很干净的...”
“小偷会说自己是小偷吗？当然破鞋也不会说自己是破鞋，杀人犯也不会说自己是杀人犯。”
那人脸上的讥讽、嫌弃溢于言表，周围的人都在安慰着那个女生，可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啊...
祁删的眼眶涌上泪水，她感觉自己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我...我不是杀人犯，我...我也是...”受害者...
“知法犯法、知错不改，这种人还留在我们班上干什么！”
刚刚推她的人打断了她的话，拿起她桌上的书本开始往她身上砸，周围的人似乎也受到了鼓舞，将自己的情绪释放了出来，想将她与她在这个教室里痕迹全部清除到教室之外。
他们对她的敌意真大啊。
祁删看着那些她省吃俭用才买到的书本被他们这样糟蹋心痛至极却又无可奈何，他们人多势众她不能反抗，也...不想反抗了。
等祁删退出教室后才发现原来围观的人如此之多，他们或嫌弃或厌恶或可怜，可无一例外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相信她、支持她。
祁删往人群里望了一眼，看来这一次得她一个人面对了，那个教会她阳光，告诉她干净的人，没有出现。
祁删收回目光，藏起眼神里的失落，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传入耳里，细碎的声音绕得头发昏，太多的负面词语泼向她的身上，她企图开口辩解，可他们看她的眼神、指指点点的动作扑灭了她的勇气，将她推向崩溃边缘。
“小七，”秋心蕊从人群里走出来，她一身的光环加持让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被人戳穿短处确实愤怒，可是你再愤怒也不能有杀人的念头啊，我和你一起进去道个歉怎么样，大家都是同学，都很友好，我相信她会原谅你的。”
秋心蕊皱着眉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担心着她，似乎是想帮她，可是她的话语却坐实了那群人口中肮脏不堪的祁删，她易爆易怒，而其他人都很友好。
祁删直勾勾地盯着秋心蕊，深黑的瞳孔如望不到头的深渊，“你以为你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你们！”祁删突然愤怒地吼出了声，“和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我干净极了，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干净！”
一步一步推人向深渊的人，却说自己是光明、是救赎，简直是笑话。
不知是不是头脑发热的缘故，今天的祁删话格外的多，她收回看向周围人的目光，她不再管其他人的想法，只是走到秋心蕊面前，朝着她耳语几句。
“是你做的吧。”
秋心蕊一瞬间慌了神，眼神飘忽不定，却又在瞬间镇定下来，“我没...”
“我原谅你了。”
祁删打断了秋心蕊的话，站直身体，朝她笑了一下，明明是笑可却让秋心蕊如置身冰窖。
祁删不傻，一切的事都发生地那么的莫名其妙，从昨天齐悦和她的关系被揭穿开始，到现在她成为全校公敌，定是有有心人调查、传播，没想到她也值得别人这么下功夫对待。
图什么呢，明明站在他身边的是她啊，难道连她的出现都不配了吗？
祁删觉得自己是不配，可秋心蕊也未必配得上，只不过，他恰好选择了她，仅此而已。
祁删擦身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包围圈，她虽然头昏眼花却笔直地走好自己脚下的路。
10.
祁删走在宽阔的马路上，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就似乎世界这么大却无一处她的容身之所。
一阵风吹过祁删的侧脸，卷起几根头发，飘到她的眼前，她顺着风的来向望了过去，映入眼底的是一片晃动的波纹。
夕阳西下，桥上行人行色匆匆，车辆风驰电掣，唯有波光粼粼的江面给人以安详美好。
一股热气涌上祁删的头颅，脑海里的声音在叫嚣着，那里会使她生活得更好，那里才是她的最终归宿。
祁删转身走到护栏面前，伸手握住这层阻碍，或许他们说得对，她是个不堪的人，也许只有江水才能洗涤她身上的污秽。
突然，持续不断的电话声打破了这片宁静，祁删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眼神荡起一片波纹，却又在瞬间恢复平静，她用手指细细摸索着，似乎是想把这个名字刻入骨血。
“喂...”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手机对面的男孩瞬间松了一口气。
林誊本来准备下课后就立即到祁删班上来找她的，可是没想到下课后班主任来找他商量有关星期一早上的班会事宜，一下子耽误了时间，等他到祁删班上时只看到祁删的书桌一片狼藉，周围还有许多人在围观，正在帮祁删收拾书桌的秋心蕊看见他后告诉他祁删和班上人发生了一些争执，可能先回家了，他听到这就立刻跑出学校准备去祁删家里找她，林誊知道祁删不会主动和人发生争执，肯定是对方先挑起争端，说不定她现在正躲在哪个角落伤心，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慌，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小七你终于接电话了！”林誊停止奔跑的脚步，站在原地略微喘了一口气后又疾步朝着祁删家的方向走，“我听心蕊说你先回家了，你现在在家吗？我来找你！”
“林誊...”求你，别再提那个名字了...
“嗯？”祁删很少叫他的名字，摩挲的细哑声使得林誊心头一动，不自觉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小七，你在哪啊？”汽车鸣笛的声音传入林誊耳里，惊得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小七，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心蕊说你和同学发生了争执，我知道你不会主动和人起争执，她们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如果你不喜欢她们我就和你一起转学，如果你不喜欢这座城市我们就换个地方生活，如果你不喜欢...”
“为什么呢？”
祁删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打断了林誊慌乱无章的述说，“什...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电话那头只剩下呼吸声，晚风轻轻拂面，似乎是不想打断这样的宁静。
“因为...”良久，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出声，“你...你妈妈去世前将你托付给我妈妈，你就是我妹妹...”
“对，妹妹...”
林誊重复了一次，似乎是在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楚，其实心里难受的，哪只林誊一人。
“谢谢...”不知说什么好，祁删轻轻道了声谢，压住喉咙泛起的酸涩，至少她在这世界上还有人关心不是吗，她还在奢求什么呢？
“小七你在哪？我...”
“林誊！”祁删突然爆发的情绪吓住了电话那头的林誊，“我是块捂不热的石头，我心是冷的，你别再捂了，你别再以你以为的方式捂了！”
“小七你...”
“我真的...”
好喜欢你呀...
有些话说不出口，随着电话的忙音飘散于空中。
祁删双手迎风张开，手机落在脚边，一滴泪滑落眼角，任谁看也像是落泪的天使极力张开双翅，妄图飞向夕阳那端，追寻光明，只不过瘦削的身材平添了一种脆弱感。
然而天使并没有飞向天边而是坠入了冷海，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女孩翻越栏杆跳下的动作太过干脆利落，周围人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影子。
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释然，一种解脱。
祁删在笑着，眼花被挤出眼眶，那不是悲伤，是喜悦，因为----她要换个地方生活啦！
水花高高弹起，惊动了平静的江面。
冷，好冷啊！
江水可真冷，明明是五月的天气却如寒冬一般沁透心骨，祁删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可却有无数的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害她，最终要了她的命。
她也曾有光的，可是那束光现在支撑不了她活下去了。
世界的黑暗磨灭了她心里那微弱的光芒，
世界对她的敌意好大啊。
11.
电话另一边的林誊在祁删挂掉电话后彻底慌了神，一遍又一遍地拨打，一遍又一遍的无果，终于，电话好不容易接通后说话的却是一个陌生人，他用陌生的声音告诉了他此生最不想听到的事。
林誊忘了他是怎么走到祁删身边的，他只知道自己像疯了一样狂奔，他眼眶发红；他也忘了自己看见安安静静躺在那的女孩是如何想的，他只知道自己的眼眶模糊看不清，自己的步伐跌跌撞撞走不稳。
周围的人都在用惋惜的语气议论着这姑娘命不好，还没等到救援就没了气，林誊冲破层层阻碍走到了孤零零躺在那的女孩身边，当他触碰到女孩身体的那一瞬间，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蹲坐在地上，抱着安静的天使，哭得像个小孩。
为什么呢，他不明白明明刚刚还在和他打电话的人现在却不能说话，昨天上午还在和他笑的女孩现在却是脸色苍白，没了生气。
“小七...”林誊不知道为什么哭着哭着笑了，“你在骗我对不对，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开心了，你跟我说好不好，我改...”
不论他是用哄小孩的声音说话还是装作生气一般说话，怀里的人始终没有半点反应，林誊彻底绷不住了，哭喊地叫出声来。
他哭得喘不过气来，不断摇晃着怀中的人，妄图摇醒她，周围的人似乎是被他的动静惊扰了，又或是被他悲伤的模样感染了，纷纷走上前来安慰他。
“嘘！”林誊没再失态，他制止了周围的人，“别吵，她睡着了...”
他像是在哄小孩睡觉一般唱着童谣，结结巴巴带着抽泣的童谣更是牵动了周围人的同情心，他们不约而同地离开那里，想给这位痛失亲人的人一点空间。
林誊红着眼眶，掉着泪珠，唱着童谣，仿佛这世界只有他们俩。
祁删永远停留在了17岁的最后一天，18岁的前一天，他的心好痛好痛，说不出来的那种痛楚，就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往心上扎。
仔细想想她真的好可怜，好让人心疼，这个世界对她太过不公，受了那么多的伤却不能得到一点的温暖，凭什么。
对啊，林誊，凭什么，你凭什么要让你的小七笑着看世界，是世界欠她的，她没错。
林誊被泪花沁湿的眼里满含恨意，让他相信小七无缘无故离开他，绝不可能！
12.
“糟了，秋姐，闯祸了，闯祸了！”
一声略带急切的惊呼声从电话传入秋心蕊的耳里，正在护肤的秋心蕊皱了一下眉头，她本来不想接的，害怕林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自己的电话线被占用，但是想起电话那边的人还有用，就极为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没想到那个人的声音如此地扰耳，哪怕现在的她满脸的嫌弃，当开口的时候又是柔顺的模样。
“怎么了，思思，你慢慢说。”
往常温柔得能抚顺炸毛的小猫的声音在今天似乎没了用处，对面那种急切之感都快透过屏幕传到秋心蕊面前了。
“祁删她...投江自杀了！”
“祁删她...什么？！”秋心蕊听到祁删的名字本来觉得刺耳，可是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慌了神，怎么也缓不过来。
“没事...没事思思，”秋心蕊安慰思思的时候也强迫自己冷静，“她的死和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自己就好。”
“可是...”思思似乎是被吓哭了，声音都染上了哭腔，“今天这些事情都是我们一手策划的啊！”
“住嘴！”一贯在外面温柔的秋心蕊第一次发了火，“把聊天记录删掉，谁能查到我们！”
秋心蕊说完立刻挂了电话，不再管思思的状态，她也只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做了相当于间接杀人的事肯定会慌乱得不知所措。
她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等到她清空了关于她如何撺掇思思她们散播关于祁删与祁欣的关系，她与林誊的恋人关系，甚至于关于祁删小时候经历的事情等一些聊天记录，她才冷静下来。
秋心蕊胸膛起伏不平，呼吸声扰动了安静的夜空，不知不觉她的眼眶溢出了一滴眼泪，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止不住的泪珠，她立马将手机关了机，爬到床上用被子掩盖自己，妄图掩藏掉自己犯下的错误。
13.
当年的校园霸凌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牵扯了一批人，前有祁氏集团前任董事长因为继母家暴继女事件，名声一落千丈，后有时年高三一批人因为欺凌同学被迫退学。
现在的这些学生都不太清楚当年那件事了，只是知道后来学校没了男神女神的传说，也没了扫把星的传说，学校里的每个人也能和平相处。
“许久不见...”
一位中年妇女拦住了一位看起来很年轻却是四十岁年纪的男人，妇女想伸手上前却又犹豫了片刻终是放下了手。
“这位家长，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语气很是客气，只不过也仅是限于学生家长和校长之间的客气。
妇女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
“那如果家长没事，我就先走了，一会儿还有一个会议要开。”
男人露出官方笑脸，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恢复一脸漠然，可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妇女叫住了。
“林誊...对不起。”
秋心蕊转身看着这些年日思夜想的人，眼里泛起了泪花，当年事情爆出来后她被退了学，家里人碍于社会舆论压力送她出国留学，回来之后直接家族联姻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直到现在虽然生子了，可心里还是想着眼前之人，也还想着欠的那句对不起。
林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没有转身，“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林誊！”秋心蕊叫住了说完话后就想离去的林誊，“如果，如果我当初不做这些，你会不会...”
“嘘，你吵到她了！”
林誊打断了秋心蕊的话，没再理她，径直向教学楼走去，虽然当年的事时隔许久，可当他再次看见她时还是忍不住自责，忍不住心痛，当初他怎么就这么蠢，错把坏人当良人。
秋心蕊看着林誊冷漠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眼中也泛起了眼花，她是真的错了，拿自己的前途和别人的命去赌了一个不可能的存在...
“对不起...”细碎的声音在空中飘散，欠了22年的一句道歉也许会随风到往天国，世上没有后悔之药，很多事情也不是一句对不起能够抹平的。
他说，
她在他心里睡得很安详，他...很喜欢。
【全文完】
来源：青草小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