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立雯,河北沧州农村人,家里四个闺女,我是老大。我爹王建国,村里出了名的“一根筋”。别人笑他“绝户”,他梗着脖子回呛:“甭管儿子闺女,能养老的就是好娃!”——可转头就逼大妹招了上门女婿,还白纸黑字写协议:“继承家业就得给俺俩送终!”
2021年正月十六,我在北京接到大妹电话时,手抖得差点摔了手机:“姐,爹栽地里了!嘴歪眼斜说不出话……”
我叫立雯,河北沧州农村人,家里四个闺女,我是老大。我爹王建国,村里出了名的“一根筋”。别人笑他“绝户”,他梗着脖子回呛:“甭管儿子闺女,能养老的就是好娃!”——可转头就逼大妹招了上门女婿,还白纸黑字写协议:“继承家业就得给俺俩送终!”
那晚我冲进县医院,爹身上插满管子。亲戚凑的十万押金单子攥在我手里,像块烧红的炭。隔壁床大爷唏嘘:“老王头啊,天天蹲地头跟人干仗,这下真把自己搭进去了……”
爹的脑梗是硬生生熬出来的。 村里要征地建养猪场,一亩一千块,爹死活不签字:“推成水泥地俺喝西北风?”
开发商夜里派挖机绕着我们家的十亩地掘出两米深沟,爹扛着铁锹守地头,三个月没睡过整觉。妈抹着泪说:“恁爹夜里总嘀咕,没儿子撑腰,净受欺负……”
我们姐妹四个的名字里都带“梅”——大梅二梅三梅四梅。爹说梅花耐寒,闺女也得扛事。可当大梅夫家为盖房掏空积蓄,二梅背着房贷,三梅的养殖场遭了瘟,爹的医药费还是成了压垮骆驼的稻草。我掏出全部积蓄时,三梅突然蹲在走廊哭出声:“姐,我是不是特不孝?可饲料钱明天就得结啊……”
爹醒后第一件事是指着枕头下。 妈从棉絮里摸出存折——整整二十八万,全是种麦子玉米攒的。“恁爹连颗感冒药都舍不得买,就为防这天。”
可手术费三十七万,新农合只报三成。妹夫们闷头抽烟,大梅突然拽着她男人出门,半小时后回来,把一沓沾着水泥灰的钱拍桌上:“爹,咱治!”
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们准备买拖拉机的钱。爹看着那个总被他骂“没血性”的女婿,喉咙里呼噜了半天,憋出一句:“……委屈你了。”
陪爹复健时,他总望着祖宅方向发呆。 那是三十年前爷爷分的宅基地。奶奶认定“闺女没份”,爹抽中签却让给二叔,只因二叔家有男丁。妈抄起烧火棍打上门:“俺四个闺女不是人?”硬是抢了回来。
可轮到姥爷病危时,妈守着“女儿不能给爹送终”的规矩,含泪把老人送回老宅等舅舅。姥爷在冰炕上咽了气,妈至今提起来就哆嗦:“要能重来,管他什么闲话!”
今年夏收浇地时,爹左腿不利索,一脚踩塌在开发商挖的防洪沟边沿。我拽住他胳膊那刻,听见他骨头咯吱响。“他们……还是把沟挖回来了。”爹泥猴似的坐在坑里,塑料“桥板”在他头顶晃荡。
当晚我拎着农药坐在地头——大不了学新闻里那个喝农药的农妇!
三梅夺过瓶子尖叫:“姐你疯啦?爹刚捡回条命!”黑暗中,四梅手机屏亮着,她正给乡长发长消息:“我是王家四姑娘,北大学法律的……”
开发商最终送来正规合同那晚,爹摸着公章印子直念叨:“早这样多好……”转头却把合同锁进匣子:“不签!留着地,恁娘饿不着。”
秋分那天,我们姐妹凑钱买了小型播种机。爹坐田埂上指挥,四个女婿挥汗如雨。金黄麦浪翻涌时,爹突然说:“昨儿梦见恁爷骂我蠢……有闺女,也挺好。”
远处大梅正扛着铁锹朝我们挥手,围巾在风里猎猎地飘,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为争宅基地举着锄头的年轻女人——原来我们骨子里的倔,早被母亲种下了
来源:杨杨音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