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8年5月,甘肃高台县博物馆在清理骆驼城98-6号古墓时,发现一枚粗糙的木简,其上百余字墨迹清晰。考古人员细心辨认,竟发现,这是一枚来自千年前的“鬼婚书”!
1998年5月,甘肃高台县博物馆在清理骆驼城98-6号古墓时,发现一枚粗糙的木简,其上百余字墨迹清晰。考古人员细心辨认,竟发现,这是一枚来自千年前的“鬼婚书”!
说起骆驼城,黄沙之下有汉唐王朝的辉煌故事。那时,西汉王朝收复河西走廊,高台成了这一通道上重要的战略要地。汉武帝在河西设郡置县、修筑关塞、移民屯田,促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西部大开发”。
骆驼城既是驿站,又是商贸交易的中心地,一时间中原的使者与商人接踵西行,大量的丝帛锦缎沿河西走廊经驿站不断西运;西域各国的奇珍异宝也经河西走廊被源源不断地运往中原各地。
此后,岁月变迁,黄沙漫卷,历经前凉、前秦、后凉、北凉、北魏、北周的朝代更迭,隋代时撤其建置。695年,唐朝置建康军,属甘州镇(张掖)节制。唐代大历年间遭遇战乱之后,史书几乎再无关于骆驼城的记载。
不过,千年前的辉煌在历史的长河中虽早已湮灭,但残存在戈壁沙漠中的古城遗址,还在诉说那遥远又神秘的往事。城池虽倾颓,当年的繁荣痕迹与民族之间的交融,却被干燥的黄沙保存下来。而上文提到的“鬼婚书”正是其中一件。木简长26厘米,宽12厘米,厚1厘米,共计11行文字。
“耿少平,男,二十岁,金命,未婚。”“孙阿玿,女,十五岁,土命,未婚。”
两个平凡的姓名,写在同一片木简上,静静诉说着生活在一千多年前魏晋时期河西地区的年轻男女的“另类婚姻”。
两位年轻人曾有过什么样子的青春故事,有何等的懵懂心事,我们已无从得知。年轻的男女到底为何早夭于世,我们也不能知晓。但这个小木片却告诉人们,两位死者的家属按照当时的观念,为他们举办了一场特殊的婚礼——冥婚。
家属算得耿少平与孙阿玿八字相配,便挑选了合适的日子,为他们举行婚礼,婚后将男女双方合葬在一处,自此视为两人在冥界已成家。
既然“鬼生”得到了圆满,这一对小夫妻也要作为仙灵,保佑两家生人。家人们为他们下达“任务”——“穆穆雍雍,两家合同,雍雍穆穆,两家受福”。
对于两人婚后生活,家人们如此希望:小夫妻“共上苍天,共作衣裳,共作毡被,共作食饮,共上车,共卧,共起,共向冢,共向宅,共取薪,共取水。”不仅如此,催生还到了阴间,大家希望夫妻俩“共产儿,儿大共使”。
不过,对这木简进行分析后,人们发现,这些文字不仅是祝福,还有“约束”的用途。
这文书中有“男祥”“女祥”的叫法,即见于宋人康与之《昨梦录》中的“男祥鬼”和“女祥鬼”。从各种迹象推测,这件文书可能是由专业人士所撰,执笔人,或许就是宋人康与之所作的《昨梦录》中提及的“鬼媒人”。
术士制作这件文书也是为了告诫耿、孙二氏婚后踏实生活,不要再与生者联系,提醒二人“生死异路,各有城郭,生人前行,死人却略,生人上台,死人深藏埋,生人富贵,死人日远,自今相配合,千秋万岁之后不得还返”。
这生死异路、切断联系,阳间与黄泉各自安好,也成了这件文书起草的重要意图。最后,鬼媒人还邀请了赤松子、地下二千石、灶君三位神仙作这场婚礼的见证人,并共同进行监督。
这件文书为研究中国古代的冥婚现象及其背后的宗教观念提供了新的线索,不过也让人们透过千年的岁月,看到了人们的具象化的执念。
冥婚所代表的血色浪漫,早浸透华夏墓葬史。三国时期,曹操为早夭的爱子曹冲“聘甄氏亡女与合葬,赠骑都尉印绶,命宛侯据子琮奉冲后”;西安出土《茅娘墓志》,契丹贵族耶律氏为早夭独子盗掘民女新坟配婚。大唐中书令萧至忠为了攀附权贵,将亡女的冥婚作为棋子。中宗李显复位后,朝政大权为韦皇后掌控。韦玄贞的大儿子韦洵的灵柩从容州运回长安,中书令萧至忠立即主动请求要将自己死去的女儿许配给他,使之“为冥婚合葬”。后来,李隆基上位,韦氏一族失势,萧至忠一看风头不对,立刻掘开韦洵的墓,将女儿尸骸挖出……
那为何人们热衷于配冥婚呢?考古学家从大量史料中,拼凑出冥婚盛行的四大真相:
宗族枷锁:无嗣者不得入祖坟的礼教,逼得活人向死人讨香火
父母执念:西安韦氏墓出土母亲血书“宁与鬼婿,不与孤坟”
政治交易:安阳出土的北齐冥婚墓,实为两大士族结盟的阴间契约
生死贪嗔:敦煌文书P.4525记载,有人专盗俊美尸骨在黑市贩卖
岁月流转,不知道那些被强行系上红线的亡魂,是否真在黄泉相伴? 他们是否还陷在中国式婚姻困局中?
来源: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