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黎明咬破青皮核桃的壳,我在露水里启程。宝天曼的褶皱里藏着混沌初开的密码,石英岩层在曦光中泛出青铜器的冷芒。栈道是悬在云间的琴弦,苔痕斑驳的扶手被千万双朝圣的手掌摩挲出包浆。腐殖土里钻出的第一缕风裹着铁线蕨的孢子,轻轻掀开森林的扉页。
黎明咬破青皮核桃的壳,我在露水里启程。宝天曼的褶皱里藏着混沌初开的密码,石英岩层在曦光中泛出青铜器的冷芒。栈道是悬在云间的琴弦,苔痕斑驳的扶手被千万双朝圣的手掌摩挲出包浆。腐殖土里钻出的第一缕风裹着铁线蕨的孢子,轻轻掀开森林的扉页。
十万亩原始林在晨雾中舒展筋脉,三叶虫的化石在岩壁上眨动眼睛。古青冈的根系穿透三叠纪砂岩,将恐龙时代的雨封印在年轮琥珀里。忽然有山雀蹬落松针,惊醒了沉睡的树冠层——金雕掠过铁杉王青铜浇铸的穹顶,松萝编织的绿纱帐泛起涟漪,整座森林开始簌簌抖落昨夜的星子。
在将军岭断崖前驻足,花岗岩的肌肉群隆起于云雾。寒武纪的潮汐退却后,海百合的触手凝成石笋,三叶虫的甲胄碎作星光。手指抚过片麻岩的波浪纹,掌纹竟与亿万年前的沉积层严丝合缝。忽见峭壁裂隙中斜出野樱桃,根系如青铜锁链扣进岩髓,白花纷扬似创世初雪。
五龙潭的碧波将天空对折,云影游鱼在镜中交尾。龙吟瀑自三十丈高处纵身跃下,撞碎在玄武岩琴键上迸出七彩虹霓。潭底绿绒蒿摇曳如洛神裙裾,水鳖划动金桨推开翡翠屏风。掬一捧泠泠清泉,竟尝出石炭纪雨水的滋味,苔藓在指缝间生长成微型森林。
正午阳光在蕨类迷宫中走失,桫椤展开史前折扇。朽木横陈处,发光菌在阴影里刺绣银河,水晶兰擎着冰灯窥视地母的梳妆台。千年古藤绞杀青冈的姿势宛如飞天,树皮皲裂处渗出琥珀泪滴。红腹角雉的啼叫划破寂静,惊落腐殖土里沉睡的商周铜绿。
登上飞云栈道时,山骨奇峰正吞吐云雾。花岗岩峰林如淬火青铜戟直指苍穹,石柱表面留着冰川擦痕的古老情书。云海漫过仙人桥的瞬间,忽见石生树在绝壁绽放绿焰,根须刺穿岩层吮吸太古甘露。风送来石燕化石的私语,说某块三叶虫正在我的登山杖上苏醒。
坐在千年枫杨的板根间小憩,树冠筛落的金箔铺满苔衣。负氧离子在肺叶上种植薄荷,松脂香气裹着孢子钻进毛孔。花臭蛙在溪石上晒着朱砂肚皮,红尾水鸲掠过水面叼走彩虹。野猕猴桃藤蔓垂下翡翠璎珞,掰开果实竟流出凝固的月光。
暮色漫过望乡台时,整座山脉开始吐纳紫霞。冷杉的剪影浸在熔金里,归鸟驮着星粒掠过林海。夜行性蕨类缓缓舒展蜷曲的触手,发光地衣为山径镶上银边。坐在世界地质公园碑前,听见花岗岩基里传出造山运动的心跳——原来我们站在时间的折痕上,脚下是正在生长的永恒。
来源:一品姑苏城